第39章 ☆、踩着木屐的芭蕾皇後(二)

式又來看我了,說我是壓力太大引起的精神不濟,不是昏迷,但是我實實在在地睡了三天三夜,着實把他都給吓着了,這是周管家後來告訴我的。

沐辰擔了好幾天的心,看見我醒了,一顆心也算上放下了。

我頓時像缺氧般難受,胸口悶得讓我連呼吸都是酸的,眼睛是酸的,鼻子是酸的,晶瑩的珠子滑落我的眼角,沒個休止的淚水讓沐辰慌了手腳,一邊輕撫着我的背一邊急忙問:“哪裏痛嗎?哪裏痛,你告訴我啊?”

“媽媽她,她是為了救我,為了救我才跌下樓,多處粉碎性骨折,全身都是血,全身都是

可是,我說她是惡毒的女人我說我說我恨她我恨她”

“都過去了,過去了,乖,不要再去想了,不要再想了。”他像是哄着鬧脾氣的小孩子一樣,一邊輕言細語地寬慰,一邊撫着我的後背,“你的母親,不會怪你的,她什麽事都為你着想,怎麽會怪你呢?無論你做錯了什麽事情,她都會包容你,諒解你的。”

“真的?”

現在的我就像是漂泊無依的浮萍,只想在他人身上尋得肯定,得到救贖。

只要他回答,我就能相信媽媽不會怪我,她會原諒我。

他對我點了點頭,在茫茫大海中抓住了一根稻草般喜出望外的感覺,真好,真好。

他見我不鬧騰了,就一邊扶我坐在床上一邊喂雞湯說“你什麽時候讓我過兩天舒坦日子啊,成天提心吊膽的,這才面壁思過了幾天,又給我捅婁子。”

“誰讓你整天神出鬼沒的,我都快給悶傻了,再不找點樂子,這日子就沒法兒過了,趕明兒就得上武當山當尼姑去了。”我用吊兒郎當的語氣說着。

“你這不是存心要我當和尚嗎?”

我第一次聽見沐辰這麽直白地表達自己的意思,心裏有些酸澀又有些暖意,他最近一直在為自己勞心勞力,他盡力讓我避開水橋家的人,但是我卻往槍口上撞,他眼底的烏青、眼裏的疲倦都讓我看在眼裏。

我不說話了,盯着他看,這是怎麽樣的一個人呢,記憶裏明明有時候很不可理喻,有時候很霸道強勢,但是現在卻一直很溫柔,他擡頭望着我,我看着他眼睛裏的我,似是要把我關在他瞳孔深處一樣,我前傾身體在他的額頭落下輕輕的一吻,第一次我這麽主動地親近他,他有些欣喜若狂,一只手摟住我要縮回去的肩膀,另一只手扣住我的後腦勺,用力地吻上我的唇瓣,輕輕地撕咬着,我呼痛地瞬間,他的舌頭靈巧地滑入我的口腔,我徹底淪陷在他霸道而溫柔的氣息之中,久久無法自拔

不知過了多久,聽見門口有人“咳咳”了兩聲,我連忙推開了他,縮進自己的被窩,用被子把自己整個頭都遮住,現在不用看也知道我自己臉都紅到脖子下面去了,我悄悄地露出了一只眼睛,看見阿龍站在門口似笑非笑的樣子,我臉紅的級別頓時上升到吃了朝天椒噴火的樣子,我轉過眼睛不看他,聽見他說:“二哥,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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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辰看了看我就準備走,我一把拉住了他的手,阿龍這個不識趣的還笑臉盈盈地說:“你們慢聊,我不打擾你們你侬我侬了。”我直接一枕頭扔過去,剛好砸在他及時關上的門上。

“他們來家裏了?”

“嗯,你,相信我嗎?”他握着我的手,堅定的看着我。

“他們是要帶我回去給母親贖罪,我不是應該幫母親贖罪的嗎?”我低下了我的頭,閉上了我的眼。

“不許。”沐辰雙手硬辦過我的腦袋,讓我注視着他,“我說不許,誰都不能帶你走,沒有我的允許,誰都不能把你帶走,你聽見了沒有?聽見了沒有?你不許再有跟他們走的念頭,聽見了沒有?”

第一次真正感覺到他的霸道,卻是一種深入骨髓的溫柔。

他把頭埋入我的頸窩,帶着濃濃的鼻音說:“我有信心不讓他們帶你回去,但是我沒有信心你不會跟他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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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床上躺了幾天,渾身都酸軟無力,我靠在樓梯道的牆壁上勉強可以支撐身體,但是還是有點吃力。

“沐先生,中國有句古話叫認祖歸宗。還請沐先生把優子交給我們,讓我們帶她回去。”看來大伯向來是主張有話好說的人,跟二伯和那個人脾氣不一樣。

“我竟然都不知道芷兒還是水橋家的千金小姐,芷兒她是我們世交家的閨女,還請水橋先生調查清楚,可不要弄錯了。”看樣子沐姨是打算抵死不認了。

“我們是明人不說暗話,沐老夫人,只要你交出優子,你當年包庇奈子的帳我們就一筆勾銷,水橋家也不會為難你們。”二伯言行都像是黑道老大的樣子,因為分家要維護宗家,所以分家的人不是從政行商就是進入黑道,這是水橋家不成文的規矩,也是水橋家能夠遺留自今的一個原因。

“看來水橋先生是想來硬的了。”沐辰淡淡的一句話讓氣氛有些沉重了。

“沐先生,我們在歌劇院看到芭蕾舞的特殊腳步是我們家族從小教育的內容,這個我們是不會認錯了,再說了,優子是我的女兒,她跟奈子有七分相像,我不會認錯的。”

“那你盡到父親的責任了嗎?只要芷兒自己不願意回去,誰也不能從我手裏把人帶走。”沐辰态度十分堅硬,想讓對方知難而退。

“難道沐先生要跟整個水橋家族作對嗎?引起國際問題的話可不是你能夠負擔的起的。”二伯再度施壓,而且看樣子在必要的時候會動用政治力量強行把我帶回去。

“二伯,我想問一個問題。”我左手撐着牆走進了衆人的視線,語氣神态都還算是和氣。

“芷兒,你上去,剩下的我來處理。”沐辰示意傭人把我帶回房間,我推開了傭人的手,又向前走了兩步。

“你說。”二伯看到我出來,語氣也平靜了些。

“為什麽一定要讓我回去呢?你們不會不知道我出過車禍,失去過記憶,以後應該沒辦法再跳舞了,我這樣一個廢人,回去,能有什麽用呢?”我的話有些自嘲的意味。

“優子,父親會幫你找最好的醫生治療的,你不會不會”

或許我比較冷血,那個男人的激動在我看來沒有一點父女之情,他不懂母親,他無法理解母親的想法,所以他沒有幫助母親帶着我逃離日本,他有沒有追捕母親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現在在幫助家族的人證明我的身份,一心要帶我回去,完全沒有考慮我的想法,一如當初沒有考慮母親的想法一樣。

“上次你跳天鵝湖的時候,我和你二伯就看出來了,優子,你母親本來是宗家最傑出的芭蕾舞者,你的父親的基因也是最相近與家族舞蹈基因的,所以你是我們整個家族目前基因保存最好的攜帶者,就算你不能在跳舞了,但你的女兒會是家族的下一任少主。”

“大伯的意思是要我跟你們回去,按照你們的意思去跟人結婚,按照你們的意願去當生育工具?”我身體還是很無力,只有連續不斷的急喘聲能夠表現我的激動。

“優子,你怎麽能這麽說話呢,大家也是為了你好。”最不該說話的人在這個時候說話無疑是火上澆油。

“你閉嘴。”我像一只獅子一樣咆哮着,我越發的激動了,感覺身體都是生疼生疼的在發抖,沐辰連忙伸出手臂讓我借力站着,他不能扶着我,因為我雖然現在不能倒下,但是我的自尊也不允許我在他們面前顯得更加虛弱無能。

“水橋先生,芷兒已經有婚約了。”

我尋着聲音望去,師父和師母還有宮承一站在門口,我迎着光線朝他們望去,就像是看着曙光一樣。

“婚約?”三個人幾乎是同時驚訝出聲。

我想這就是宮承一這小子出現的原因,師父把他當我的救命靈藥了,我嘴角上揚,閉着眼等着師父說話的時候,一個聲音突然打斷了了順理成章的一切:“我跟芷兒在六年前就結婚了。”

“什麽?”這次是六個人的驚訝聲,不,還要加上我自己。

緩了好幾分鐘,大家也都冷靜了幾分,沐姨讓周管家安排師父師母他們進來坐下,然後上了茶。

“沐先生,你知道我們日本人沒有你們中國那麽多老規矩,就算是這樣,我們也要帶優子回去,為家族生下最優良的血脈。”二伯擺明了是吃了稱砣鐵了心了。

“你欺人太甚,哪有公然搶□□子的道理。”師父也不是吃素的,一聽這話比沐辰都激動,“你說你也是一把年紀,糟老頭子一個了,怎麽還慫恿晚輩幹出這種婚後出軌的事情呢,這不是惹人閑話,自己扇自己巴掌,毀了你們一大家子的名聲嗎?”

“你個老匹夫,我們家事不用你這個外人操心。”

“你個老不死的,那是我徒弟,難道我要眼睜睜看着你們毀了她的一輩子,讓她受人唾棄,害的她被人浸豬籠嗎?你也好意思當我家芷兒的二伯”師父張口就罵,這可是充分體現了中國文人的口才。

師父還要滔滔不絕的時候,宮承一拉住師父,低聲說:“過了過了,說得太過了。”

也就只有他看到我臉上的表情才知道說過了,這都是些什麽人啊,說得都是些什麽話啊,這兩個為老不尊的把氣氛都給搞的搞笑了幾分,我倒成了笑點。

後來宮承一說師父是認識我二伯的,在黑道混的見識也多,接觸的人也多,當時被人追殺的時候,師父給他打了個掩護,後面還請他吃飯來着,“白頭如新,傾蓋如故”這話就印證在了這兩個加起來差不多一百歲的人身上,不過這兩人是見面就吵,沒個消停的。

吵歸吵,這問題依舊存在,大伯和那個男人說話是沒二伯那麽剛硬,但是态度是十分堅決的,正當僵持不下的時候,周管家打破了僵局,告訴姨又來了客人,沐姨連忙将琳兒的侍從迎了進來,客套了幾句,那名侍從态度也是十分恭敬的,對大家行了鞠躬禮後說:“公主殿下後天就會回國,讓在下特地來看望蘇小姐。”說畢就雙手恭敬地遞給我手機,我這才看清,這位自稱是卡琳娜公主殿下的侍從的人竟然是孟軒,我會意地拿起手機,琳兒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蘇姐姐,這件事交給琳兒吧,你聽琳兒的,先上樓去吧,軒哥哥會幫你們解決的。”

我捂着電話說:“我累了,想要先上去休息了。”

随後看見沐辰向我點了點頭,沐老夫人向周管家示意了一下,周管家就扶着我上樓了,到房間的時候手機裏還能聽見琳兒的聲音:“姐姐,這是王琳兒為姐姐做的最後一件事,你放心,不是無條件地幫你,是沐辰哥哥拿條件換的,所以,你不用為我擔心的。”

我想我當初那句“你懂嗎?”,琳兒是理解的。

後來事情是在怎樣的商讨下解決的我不知道,但是水橋家的人在第二天就悄無聲息地回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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