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線索
一雙纖細白皙的手劃過木桶裏面的水,水的表面被蕩起一圈一圈的漣漪,碰到木桶的內壁又被輕輕地彈回,但只是走過一點點距離漣漪就消失了。
湯鹿用冰冷的指腹覆在自己半睜半閉的眸子上,或許最近有些用眼過度,湯鹿總覺得眼睛脹痛得難受,看東西有時候也是特別模糊,要知道他視力可是五點零啊,難不成翻這麽幾天書就近視了?
不過現在卻不是關心視力的時候,湯鹿一想到有人陷害遙清宮,但是他們一點線索都沒有就蛋疼,那好歹是娘家,啊呸,好歹是他家。誰特麽想一出門就被說,這是誰家誰家的孩子,那家的人都是壞人呢。
“哎~”湯鹿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非常失望。本來他以為問題是出在城裏的飲用水,所以檢查了城裏面所有的井水,結果一點異樣也查不出來,真特麽是哔了狗了。
權翊輕輕地拍了一下湯鹿的肩,像是在安慰,湯鹿心裏驚訝,這丫的突然這麽暖還有點不習慣。
“啊啊啊!”湯鹿對着天空吼了幾聲。
“做什麽,吓我一跳。”權翊說道,湯鹿瞥了他一眼,拜托你連抖都不抖一下,你告訴我你被吓到了?
“發洩一下而已。事情越來越有趣了,嘿嘿嘿。”湯鹿擱那賊笑,有挑戰性的事才是他喜歡的。
剛才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樣的湯鹿又生龍活虎起來。
“哎哎哎,那不是那個誰麽?”湯鹿指着遠處一個女子說道。
權翊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是一眼便收回了視線,他雙手抱在胸前:“阿芝。”
阿芝端着一個洗衣服的木盆走在一群丫頭的中間,她的容貌在這群丫頭裏是最出衆的,眼神,談吐都大方地很,若是換上了一身華貴一些的衣裳,肯定人人都以為她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
湯鹿走了過去,權翊一搖頭也跟了過去。
“幾位姐姐生得好俏,不知道是哪家的。”湯鹿露出一個陽光似的笑容道。
其中一個丫頭聽了打趣說:“哪有公子生的俏。”
湯鹿點了點頭,“我就喜歡姐姐這種說實話的人。”又問:“這麽冷的天還要洗衣服啊?”
Advertisement
一問把這些婢女都逗笑了,不是每個人都衣食無憂。寄人籬下,拿人工錢,為了養家糊口,有些事不得不幹。
“是不是城裏的人都在井邊洗衣服?”權翊猝不及防地來了一句,湯鹿吃驚地看着他,其實他接下來想問的也是這句話。喲喲喲,傳說中的心有靈犀。
“那倒不是,多數人家還是喜歡去河邊洗衣服的,那兒水暖,不過季家就不一樣了,老爺他愛幹淨,他說河水不太幹淨,我們也懶得走,索性就在這洗了呗。”
依然是那姑娘說的話,那姑娘說話時總喜歡笑着,有酒窩,十分醉人。
又瞎扯了一會,湯鹿和權翊就告別了這些姑娘。
到丹青閣門口時,發現門口圍了一圈人,湯鹿擠進去看,看見許多人正在裏面搬東西,大箱小箱的還真不少。
“不會是爹爹給我的壽禮吧,真是的,這快遞也太慢了吧,老子生辰都過了才送到,別攔着我,差評!”湯鹿拉了拉旁邊權翊的衣袖。
“這些人是季遠之的家丁。”權翊毫不留情面地說出真相。
一看這些人穿的确實是季家的衣服。這是鬧哪樣哦,前幾天來喊架,今天又來送禮,該不會是聘禮吧?!
權翊不知道從哪裏拿來一個破布包着的玩意,遞給湯鹿說:“這才是你的。”
湯鹿打開那塊破布,馬勒戈壁,這不是前幾天訂做的匕首麽,今天才送來,他都把這茬忘了好不好。随便把匕首往身上一放,湯鹿就找花倚風去了。
花倚風坐在院子裏,還是原來那個位置,她說過很喜歡這裏,因為這裏和遙清宮的後院很像,只是多了一層白的無可挑剔的雪。
“怎麽樣?”花倚風一見湯鹿過來就問,湯鹿知道她問的是今天出去查看井水這件事,論護短他不及花倚風啊。
湯鹿搖搖頭。
“爹爹那邊聯系上了麽?”
花倚風搖搖頭。
要想與遙清宮取得聯系是件不容易的事,信鴿不能用,人又不能使喚,他們真是陷入一種孤島的境界了。
“門外的那些東西花姐姐打算怎麽處理?”湯鹿問。
“明日都送人了吧。”
湯鹿看了一眼權翊,權翊對着他笑了,湯鹿扶額,這人真的是很難讓他關心除了某人外的事物。
天已經暗下來了,遠方出現了一顆星星,孤零零地綴在那裏。
湯鹿思索了一下,“時辰差不多了,走吧。”
這句話是對權翊說的,權翊倒不是很疑惑,只是确定性地問:“去河邊?”
今天聽了那幾個婢女的一番話,湯鹿頓時茅塞頓開。他堅信問題還是出在水,不過不過不是井水而是河水。他原以為是有人在井裏投了毒,只要是個人就要吃東西,一吃東西就有九成以上的概率患病,投毒輕松,面積還大,水源确實是個傳播毒素的好載體。可是投毒者竟然這麽賊,不搞井水搞河水,讓毒素附在衣物上,衣一沾身人就中了毒,神不知鬼不覺。若不是婢女随口一說,一般人很難聯想到河水有毒。湯鹿記起來邱桀他們家也是井水洗的衣服,他的衣服一向都是權翊負責清洗,權翊又不會離他太遠,自然選擇井水,難怪他們都還是小鮮肉。
“少宮主天已經黑了。”花倚風是擔心這麽晚出去不安全,因為自從進了落雁城她就一直感覺有人在監視他們,是一種惡意的監視,和跟了他們一路的“監控器”帶來的感覺完全不一樣,那種殺氣就像是飄在空氣中一樣。
“沒事,這個時間點才最适合去,現在那些浣衣女都收拾盆回家了,我們剛好可以去看一下河水。如果是白天去的話太惹眼,畢竟我們身份特殊,行事必須低調一些。”湯鹿向花倚風簡單地解釋了一下,随後拉上權翊出門,見到邱桀的時候,湯鹿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別人送禮給花倚風,邱桀還幫着放,注孤生啊邱桀。
樹林裏有些可怕,因為他們還是在落雁城的範圍內,所以連鳥啼聲都沒有,樹林裏只有沙沙作響被寒風吹打着的常青葉,雪沒沒在常青樹葉上停留一會兒就被風吹落了。
“這荒山野嶺的不會出現豺狼虎豹一類吧,我怎麽覺得有些瘆得慌。”湯鹿在權翊的身後畏手畏腳,走幾步路就停下來看一下周圍的情況,他後悔大晚上跑這老樹林子裏面來了。
權翊拉過他冰涼的手,“怕什麽,不是還有我麽,待會管他跳出來的是什麽,見一個宰一個。”
湯鹿撇嘴,算了吧,老子現在最想防的就是你。
權翊忽然摟着湯鹿的腰,腳輕輕一蹬就離了地,然後輕功上了離他們最近的一棵樹。
湯鹿聽到耳邊呼嘯而過的冷風,有些蒙圈權翊這是搞什麽。
低頭看了一眼腳下,湯鹿就覺得有點眼花還有點腿軟,卧槽,他恐高……曾經他因為從陽臺上看了一眼地面就暈了,對他來說最受不了的就是餓肚子,和高。。。
“你突然抽什麽瘋?”湯鹿沒有察覺他說話的時候聲音都在顫抖,害怕的簡直不要太明顯了。
現在他們倆站在一個樹叉上,權翊站在他身後摟着着他,彼此之間無縫接觸,權翊在他耳邊輕輕地道:“別說話,有人過來了。”不知道權翊是不是故意的,他說話時嘴唇裏湯鹿的耳朵很近,有幾次都觸碰到湯鹿的耳垂了。他呼出的熱氣全撲在了湯鹿的脖子上,湯鹿絕對想不到此時此刻他的臉紅到什麽程度,堪比熟透了的西紅柿啊。
湯鹿乖乖地聽話沒有再出聲,又低頭看了一眼腳下,今天晚上的月光那叫一個亮啊,下面的情況一覽無餘,尤其是順着筆直的樹幹望下去,這個角度又給人一種視覺上的錯覺,就是看到的比真實的高度還要高。湯鹿還是覺得腦袋發昏,整個人無力地靠在了權翊的身上。
忽然湯鹿眼前一黑,随後才感覺到一只溫暖的大手捂住了他的眼,眼不見心不怕麽。權翊早就在和他在屋頂喝酒的那一次就知道他怕高,不過愛面子偏偏不承認。一個小小的動作蘊含了太多的意義,那麽是因為湯鹿表現得太明顯,還是因為權翊把湯鹿揣心裏,又或許是兩者都有。
等了一會兒還是沒有人的影子,湯鹿開始懷疑這丫的是不是玩他呢,好吧,看在他給捂眼的份上就再等一下。
又過了幾彈指的功夫,這才隐隐約約地聽見了人聲,人數應該是兩個人。
“他們剛才應該是停下了。”權翊在湯鹿耳邊低語。
好死不死,那兩個人就坐在湯鹿他們藏身的這棵樹下面休息。卧槽,這下子賊特麽刺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