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
時刻留在雨詩身邊的!
“請你,忘記我,找個喜歡你的人,娶了吧。”
宋天問今年27歲,年紀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确到了可以娶妻生子的年紀,他卻一直等待着劉雨詩長大。畢業,而現在,一切都不可能了。
宋天問咬着下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他帶着哽咽的聲音,重重地點了點頭:“我會的。”
一顆心仿佛就此破碎,從今以後。他再也沒有理由靠近雨詩了,可是。如果這是雨詩希望的,那麽他就一定會努力做到。
“好。”雙眼幾乎要看不清頻幕,她摸索着挂斷了電話,手機沒拿穩,突然從床上滾落下來,後蓋被砸開,電板掉了出來。
劉雨詩像是根本沒有聽到手機掉落的聲音般,努力躺回了原位,閉上眼沉沉睡去。
一切都會過去的。
劉雨詩的呼吸越來越沉重,越來越輕,終于再也感受不到。
這時,在門口等了半天的劉君寧和孫怡進門看個究竟,痛苦地發現劉雨詩已經永遠地睡去了。
劉君寧幾乎不願相信,拉着醫生搶救,幾名資深的醫生紛紛勸他節哀順變。
安君寧頹喪地看着永遠睡去的劉雨詩,滾下了一顆豆大的淚珠。
孫怡下意識地拿起小提琴,拉起了她們第一次見面時的那首曲子《春之歌》。
那時的她拉這首歌還手生,現在卻能夠輕易完美得演繹出這首曲子,只是再也找不回當時演奏時的心境,以及旁聽這首曲子、笑容燦爛的人。
鏡頭從小提琴轉換到劉雨詩的臉上,她的表情安詳,與世無争,似乎是安然離開的,只有嘴角上的那一抹豔紅色獻血,昭示着她曾經的掙紮。
“卡!結束。”康導起身走到蘇陌跟前,看着她用毛巾擦了擦嘴角,笑着拍了拍蘇陌的肩膀,“難為你了。”
一部戲還只拍了一半,新手蘇陌就拍挑戰度最難的死亡場景,這需要勇氣和能力。蘇陌表現得讓康導無可挑剔,一次性就能通過,這不僅需要蘇陌超人的演技,還需要她的用心。康導看得出蘇陌乍看下簡單的一側頭,實則角度精确到位,這不僅需要鏡頭感,還需要多次的嘗試才能夠表現出這麽無懈可擊的動作。
“不,這是我該做的。”蘇陌笑笑,鄭重地說道。她的工作是演戲,自然需要用心扮演好劉雨詩這個角色。
剛說完,康導就遞給她一個紅包,蘇陌錯愕地看着康導,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世子笑着拿過紅包塞到蘇陌手裏:“收下吧,這是你該得的。”
蘇陌這才知道康導遞來的這個紅包是為了沖去晦氣的,她笑了笑大方地收下了紅包:“謝謝導演慷慨。”
世子帶着蘇陌到一旁休息,接下來的一幕戲是孫怡和安君寧在走廊上的談話。
而在會客室裏演完整場戲的謝天易,也終于将屬于他的龍套跑完,然而,他卻久久沒有從剛才這幕戲中帶給他的感覺中走出。
剛剛在劇中,行将就木的劉雨詩是這樣對宋天問說的。
“請你忘記我,找個喜歡你的人娶了吧。”
這不由讓他想起自己在病床前探望紀南臻,他給自己留下的最後一句話:“天易。請你要永遠記得我,永遠不準忘記我。”
兩句完全不同的話,代表着兩個完全不同的想法、兩種完全不同的人。
在劇中。劉雨詩一直是善良的老好人,一次次的幫助孫怡,撮合她與劉君寧,惹惱了何雅婷,最終帶着沉疴的身體去世。在離開之前,她甚至吩咐給與她最後溫暖的人去找另外一個女人,這樣的心胸寬廣。和南臻截然相反。
南臻的兩個永遠,讓他永生不敢忘。
不知為何。他突然更想念南臻了,那個驕傲任性,卻孤獨需要溫暖的紀南臻。
謝天易埋頭久久平複情緒,過了好一會兒才起身走向劇組的大部隊。剛走沒多久。遠遠就見到蘇陌和世子正在談笑風生,謝天易發現自己竟然沒有多少情緒。
他在劇中扮演的是宋天問,劉雨詩的護花使者,而現實中,他只是把蘇陌當成了紀南臻的影子罷了,影子的交際圈中有什麽人,他似乎并不在意,轉念想到昨天和世子聊的內容,他忽然更加深刻到自己的錯誤。
蘇陌是蘇陌。南臻是南臻,兩人是完全不同的存在,縱使兩人再相似。經過這些天的相處,已漸漸發現兩人的不一樣,或者說,蘇陌更為有個性。她鮮明的個人特色,讓謝天易不得不意識到這個問題。
“你喜歡蘇陌?”
“是啊。”
“你喜歡的是紀南臻吧?”
“對,一直都是。”
“我覺得你不需要自讨苦吃。蘇陌不是紀南臻,她也不可能為你。而成為紀南臻。”
“自讨苦吃嗎?”
“對,你知道是誰讓蘇陌去劇組的嗎?”
“嗯?”
“伏梓溪。”
世子說出的這個名字,讓謝天易思考了很久,他終于嘆了口氣。
謝天易一邊向兩人走去,一邊回憶當時自己的回答。
“蘇陌有知道真相的權利,而我也需要好好思考下。”他想要看看伏梓溪對蘇陌到底是什麽态度。
謝天易淡笑着走到兩人的視野前對蘇陌道:“蘇陌,我可以和你單獨談談嗎?”
蘇陌一愣,剛才和謝天易的戲演得十分自然,可以說配合得天衣無縫,尚未從超常發揮的情緒中走出,謝天易就出現給她一震當頭棒喝,她握了握拳,該來的總歸會來的:“好。”
她拿起書包和世子說明了情況,便和謝天易走出醫院,在對面的咖啡廳找了個包間就座。
“蘇陌,從明天開始,我就不來劇組了。”謝天易将咖啡拌好,推到蘇陌跟前。
“謝謝。對的,你的戲份演完了。”
“你是不是解脫了?”謝天易對蘇陌曾經排斥自己的行為依舊耿耿于懷。
蘇陌喝口咖啡頓了頓,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回答。
謝天易靜靜地坐在一旁,也不說話,只等着蘇陌給與回複。
視線從咖啡中轉移,她擡起頭看着謝天易,擲地有聲地冷冷說道:“是啊。”
謝天易眼神一變,沒想到蘇陌會這麽直白,絲毫不留餘地,錯愕間聽到她無波無瀾的解釋。
“我叫蘇陌,不是別人,自然不希望成為別人的影子,而且我做事不喜歡太被動,你的過于主動讓我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你。”
果然,蘇陌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你怎麽知道的,世子告訴你的?”這是謝天易唯一能夠想到的合理解釋。
“對不起,我怎麽查到的不方便告訴你,唯一可以說明的是,和前輩無關——這件事情都是我一人做的。”
其實蘇陌調查謝天易的方式很簡單,她前不久要了謝天易的企鵝賬號“臻易榭榭”,這個昵稱十分奇怪,她多留了一份心,便在盜了其賬號後發現在“親愛的”這個群組裏,只有唯一一個賬號,賬號的備注為“南臻”。
蘇陌根本沒有興趣去看兩人的聊天記錄,當她無意看了眼這個賬號的頭像時,她突然發現這個女生和自己有點像。
不知道出于什麽心理,蘇陌隐藏了自己,偷偷潛入了南臻的空間看照片,很快就從一堆自拍照和寫真集中,找到了幾張生活照。有一瞬間,蘇陌覺得這個南臻和自己很像,不僅僅是外貌像,甚至還有一種難以言表的氣質像。
當看到留言板上幾百條的哀悼信息後,她終于明白謝天易對自己那麽熱情的原因。
失去了才更加珍惜,愛的人永遠離去了,就努力尋找替代品,蘇陌因為和南臻特別像而成為了謝天易的獵物,他甚至絲毫沒有考慮蘇陌作為獵物的感受。
“對不起,我本來不想讓你知道的。”謝天易一直在考慮用最自然的方式接近蘇陌,卻忘記了早在一開始,蘇陌就對他的過分熱情産生了抗拒。
“沒事,知道了這件事情後,面對你我反而變得自然了。”
“那我們還是朋友嗎?”
“當然。”蘇陌笑着道,“既然是朋友,那麽我就在這裏奉勸你一句,不管将來是否會出現一個和南臻完全一樣的人,她都不會是你的南臻。”
“我知道。”謝天易苦笑,“世界上沒有兩片相同的樹葉,這個道理在我小學的時候就明白了。可是我不甘心,我愛她愛的那麽深,她怎麽可以說走就走!她還讓我永遠不要忘記她!”
謝天易的語氣激動,蘇陌一臉不動聲色,絲毫沒有被她影響:“作為朋友,我再告訴你一句話:女人永遠口是心非。”
“你的意思是?”
“不過我相信這句話她是由衷的,但是你少體會到了另外一層意思。”
謝天易被蘇陌繞的一頭霧水,蘇陌喝完了最後一口咖啡,起身告辭:“如果我沒有理解錯的話,南臻的意思是等你以後成家立業,也不要忘記曾經有她存在,請你永遠記得她,将她放在一個角落裏,那麽她就已經滿足了。”
“她是這個意思嗎?”
蘇陌攤了攤手,一臉無奈:“謝天易,我不是你的南臻,我只是站在一個女人的角度告訴你我的想法罷了,謝謝你的咖啡,我下面還有幾場戲要演,就先行告辭了。”
謝天易起身為她拉開了座椅:“無論如何,謝謝你。”
“不客氣。”蘇陌潇灑離開,謝天易卻坐回位置上久久回味剛才的對話,南臻的意思,真的如蘇陌表達得那般?
蘇陌走出咖啡廳,看着人來人往的馬路,頓時産生了一種陌生感,一種謝天易帶給她的冷然。一個人出于什麽心理才會把她當做另外一個人?她第一眼看到穆瞳的時候就知道對方不是自己認識的張嘉哥,兩人雖然長得一模一樣是氣質上的差距,讓她根本不可能認錯。明明知道不是她,卻還要當做是她,除了自欺欺人之外,也許還有更多難以琢磨的情緒。
馬路上川流不息,雖沒有30世紀的水陸空三條線路暢通無阻,但21世紀的的堵車別有一番風情,甚至連需要人工控制的霓虹都顯得美麗了不少,蘇陌看着面前的這一切,一遍遍地告訴自己,她現在已經完完全全是一個21世紀的人,所有的過去都只能埋藏在心裏,不管是誰,永遠都不可能最了解她。
踏過斑馬線走回醫院,蘇陌再度投入了下一場戲中。
——張嘉哥會有自己的歸屬,小七哥哥那麽優秀,肯定有一打的女生任她選擇,她要做的,就是過好屬于自己的這一輩子!
☆、075:會晤大師
[大家周末愉快!]
周六上午,蘇陌早早起床,穿上淺綠色的雪紡裙,剛準備拎書包去見羅大師,就接到康導打來的電話。
“蘇陌,你在哪?”康斌的聲音不虞,這和對她一向和顏悅色的形象不符,蘇陌頓時襲上一股不詳之感。
“我在宿舍,怎麽了?”吃下最後一口面包,她提着牛奶關上宿舍的門。
“你馬上回劇組!”康斌語氣強硬,不帶感情。
“康導,發生什麽事情了?”
今天還是康導安排蘇陌去見羅志遠羅大師的,怎麽可能突然命令她回劇組,除非是發生了不可挽回的大事。
“你來劇組就知道了。”康斌說完,冷冷挂上了電話。
聽到電話裏傳來的忙音,蘇陌咬咬牙,給羅志遠發了一個抱歉的短信,這才急忙打出租車趕去劇組。
“希望羅大師能夠等到自己出現。”蘇陌十指相握做祈禱狀。
不多久,蘇陌就帶着最快的步伐匆匆趕到劇組,拉了一個工作人員小心翼翼問道:“康導在哪?”
工作人員低聲道:“康導在畫室,待會兒你說話小心點。”
“好。”蘇陌覺得自己畫的油畫應該不會出什麽問題,那麽讓康導如此生氣的原因到底是什麽?
趕到畫室門口,蘇陌就看到康導、葉琳、昆黎黎和一幹工作人員圍聚在自己的油畫前指指點點。
“康導早。”蘇陌走到康斌面前打招呼。随意地瞥了一眼油畫,頓時倒抽了一口冷氣。
原本好好的一幅畫,現在卻滿目狼藉。上面的顏料大多被溶解,整幅畫一片模糊,根本看不出原來的模樣,這樣的道具畫根本用不了。
康導根本沒理會蘇陌的招呼,表情一臉愠怒:“蘇陌,你是怎麽回事!不是說畫已經完成了嗎?這就是你完成的畫?你是在逗我玩嗎!”
“康導……我當時畫的好好的,我還拍照了呢!”蘇陌想起自己拍了準備給羅大師看的照片。立即打開手機中的照片遞給康斌。
康斌看了眼,發現蘇陌的确是完成了畫的。轉頭再看了一遍道具,越發生氣:“你畫的不是好好的嘛,怎麽會弄成現在這幅樣子,保存一幅畫都不會!你給我自己想辦法!看怎麽辦吧!”
康斌一臉怒色。甚至比沒看到照片之前更甚,想來是覺得原本好好的道具畫突然變成了這幅樣子,失望之餘更生氣。
葉琳躊躇了片刻,對康斌建議道:“康導,我認識一個畫家,他這兩天正好有空,要不我麻煩他畫一幅?”
康斌聽了葉琳的話,作勢欲點頭,蘇陌插話道:“康導。這幅畫是我保存得太不小心了,既然是我的錯,我一定會抓緊時間盡快畫好!”
“如果因為你的關系延誤拍戲的進度呢?”康斌的态度已經緩和了不少。剛才是他一時沖動,現在他漸漸平靜下來後覺得這件事情應該沒那麽簡單,如果一幅畫只有某一個部分被破壞了,那麽還說的過去,整幅畫都一團模糊,反而奇怪。不過他的事情太多,不會在這麽小的事情上多加計較。
“我會在休息時間作畫。不延誤拍戲的進度。”蘇陌帶着果決的表情看着康導,語氣堅定。最近為了畫肖像畫和油畫,康導特意騰出了不少時間給蘇陌,因此接下來的很多戲份都有蘇陌出演,他安排不出那麽多時間再給她畫畫。
“好。”有了蘇陌這句話,他的心便定了不少,“好了,都散了,散了,準備拍戲!”
“好。”圍觀的工作人員和康導一起離開,昆黎黎拍了拍蘇陌的肩膀作安慰後便趕着去化妝,下一場戲就是她的。
葉琳看到蘇陌被康導訓斥,一臉得意:“哼!報應來了吧。”說罷,得瑟地踏着輕快的步伐離開了。
世子嘆了口氣:“小後輩,你怎麽這麽不當心呢?你畫好這幅畫後關門了嗎?”
“有啊,我絕對關好門了,再說不是有工作人員值班嗎?怎麽可能有人會沒事幹破壞我的畫。”
“劇組沒事幹的人多着呢。”世子若無其事的一句話驚醒了蘇陌。是的,一直有人和自己對着幹,來到劇組一個多月,這樣的人還真見得不少……
蘇陌仔細打量自己的畫,試圖發現蛛絲馬跡,突然,一股除了熟悉油味外的淡淡味道從畫上傳過來,若隐若現,她忽然有了一種預感:“前輩,你來聞聞我這幅畫的味道!”
“味道?油畫還有什麽其他味道。”世子一臉不屑,卻依舊湊上前來仔細聞,“咦?我怎麽聞到了一股香蕉的味道。”
“我也聞到了。”蘇陌冷冷的說道,她已經知道對方是如何下手讓自己的畫面目全非了,“有人用天那水塗在我的畫上,溶解了我的調料。”
“天那水?”
“對,一種有着濃厚香蕉味的液體,看來,的确是有人下定決心要讓我好看呢,至于是誰,我想我用腳趾頭都能猜出來。”
“誰?”
“葉琳。”劇組上下,沒有人敢于這麽徹底地毀壞一副康導看中的道具畫,除了自诩有葉家撐腰的葉琳。
“你以後小心點吧。”世子雖然多有幫襯,但很多情況下他也顧全不了,總不至于在蘇陌身邊配上自己的專屬形象設計師和小保镖吧。
“我會的。”蘇陌點點頭,看來葉琳昨天的搶鏡不過是一個開端,她怎麽就那麽自信自己發現不了是她所為呢?還是她非常自信自己不會拆穿她。
當然,蘇陌不會輕易拆穿葉琳。在沒有十足的證據前,沒有人會相信她的話,甚至可能會适得其反。引得劇組反感,認為自己在推卸責任。
“現在你準備怎麽辦?”
“走一步算一步吧,争取先把油畫完成。”蘇陌手腳利落地将所有的工具打包好,和世子一起走出了畫室,“前輩,那我就先走了。”
世子知道今天沒有蘇陌的戲份,但沒想到她會這麽幹脆。似乎這件事情一點都沒有影響到她:“去哪?”
“約會。”蘇陌神秘一笑,這一笑揮去了她先前所有的不悅。整個雙眼溢彩流光,帶着難以言說的喜悅。
“快去吧。”世子擺了擺手,示意蘇陌離開。
蘇陌踏着歡快的步伐走向樓梯,世子不由招呼龐建勇:“悄悄跟上去看看。蘇陌到底去幹什麽。”
“是。”
蘇陌思考了下,還是頂着衆人的奇怪眼神來到康導面前:“康導,我去找羅大師了。”
康導的手頓了頓,揮了揮手:“去吧,好好學,争取畫得更好。”
“是。”蘇陌提着工具箱鞠躬,“謝謝康導。”
謝謝你給我提供這麽一個機會,也謝謝你願意原諒我的過失。
蘇陌帶着笑容離開劇組,康導的視線從攝像機轉移到蘇陌的背影。她沒有任何抱怨,甚至沒有為自己找借口,這樣堅強到甚至有些若無其事的女強人。竟然只有二十歲,聯想到她在劇組的表現,康導的表情變得柔和,他對蘇陌是不是有些太嚴格了?
蘇陌按着名片上的地址,很快來到了柳城美術館旁的獨棟寫字樓。龐建勇看到蘇陌來到了柳城美術館旁邊的寫字樓,發短信告訴了世子。時刻待命。
“等蘇陌出門。”
“是。”龐建勇等候在一旁看着一邊無聊地看着視頻,一邊關注着寫字樓裏的動靜。
蘇陌按電梯來到五樓。帶着激動的心情,敲響了508的大門。
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傳來,蘇陌的心久久不能平靜,只要推開這扇門,她就可以見到魂牽夢萦的羅大師。
“吱”大門被打開,逆着陽光,蘇陌崇敬地擡頭看向開門的人,突然驚呼道:“怎麽是你!”
“怎麽不能是我?”伏梓溪斜倚在門框上,居高臨下地看着蘇陌,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蘇陌崇敬的目光,可惜這道目光不是送給自己的。
“老板你怎麽在這裏?”她來找的是羅志遠羅大師啊,開門的人怎麽會是老板?
蘇陌不可置信地退後一步看了眼門牌號,沒錯啊,就是508。
“你來找誰?”
“羅志遠羅大師。”
“哦,原來你就是那個不守信用的人啊,進來吧。”
伏梓溪帶偷偷笑走進畫室,蘇陌亦步亦趨跟上:“老板,你和羅大師認識?”
“對,是故交。”伏梓溪十分喜歡羅志遠豁達的性格,加上他畫作別具一格的風情,早在十年前伏梓溪就和羅志遠成為了忘年交。
一聽到是故交,蘇陌看伏梓溪的眼神都變了,她不由好奇心大起:“老板,你和羅大師是怎麽認識的?”
“怎麽,你不是來學習的,想聽我講故事?”帶着桀骜的語氣,伏梓溪反問道。
“不是……那個,羅大師人呢?”蘇陌看了眼畫室內,沒有看到羅大師的身影。
伏梓溪笑了笑,對着蘇陌道:“難道你遲到了還要羅大師等你?”
“抱歉,我突然遇到了點事情。”
“那不就得了,你有事,難道老羅就不會有事?”蘇陌正欲解釋什麽,伏梓溪已經為她拉開座椅,将一幅架在畫板上的未完成的油畫指給蘇陌,“坐吧,羅大師雖然有事,但給你留了一個好東西。你看看,這就是老羅給你留下的東西。”
蘇陌将信将疑走到畫板前,發現羅大師給自己留下的是一幅丙烯草圖,看着畫板上一筆一劃的勾勒,蘇陌不由心潮澎湃,她見過不少羅大師的作品,卻從未見過半成品,這樣難得的機會讓蘇陌看得甚至忘記了伏梓溪的存在,直到他突然出現在對方的面前,吓了她一跳:“怎麽樣。有什麽發現?”
蘇陌被伏梓溪吓了一跳後,只是不滿地瞥了他一眼,又繼續聚精會神地看羅大師的作品。雖然只是簡單的丙烯草圖,但看着這幅未完成的作品,她對自己的原本不解的油畫謎團似乎就要解開。
伏梓溪在一旁指點:“如果你不先用鉛筆畫底稿,那麽丙烯草圖就是你的第一步,一幅畫的成敗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這一步。”伏梓溪簡單的兩句話讓蘇陌不由擡起頭來,沒想到老板連油畫都有研究!
看着成功引起了蘇陌的注意,伏梓溪更加得意:“而老羅給你留下的這幅丙烯草圖。可以說提醒了你一點,如果沒有恰當的水和丙烯的成分比例調和。畫出來的丙烯草圖都不是完美的。”
蘇陌豁然開朗,自己遲遲覺得畫的不滿意的原因,就是調和的丙烯不到位:“那應該以什麽比例調和?”
“老羅臨走前給你留下了一份作業,這裏所有的工具你都能使用。在他回來之前,需要你畫出一副和他一樣的丙烯草圖。”
“現在就畫?”蘇陌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
“對。”伏梓溪為蘇陌鋪平了畫板,“鑒于你不是專業油畫家,我幫你調第一層丙烯,你看好我的丙烯與水的分配。”
“好。”蘇陌将信将疑點了點頭,難道老板是畫家?可他不是讓自己給他畫了一副肖像畫嗎?
伏梓溪似乎猜測到了蘇陌的懷疑,邊調水、丙烯,邊說道:“我只會理論,實踐太差。所以我輕易不會作畫。”
“噗嗤。”蘇陌不由笑出聲來,沒想到伏梓溪竟然會給出這番解釋。
“如果你再笑,我就不幫你調了。”伏梓溪忍着怒氣對蘇陌道。如果不是他好心好意提醒蘇陌的繪畫風格和他相近,加上的提攜,羅志遠怎麽可能同意康斌的介紹?
“是。”蘇陌看着伏梓溪開始調丙烯,表情變得嚴肅起來,将水和丙烯的比例牢牢記住後,她接過調料盤。開始畫起第一層的丙烯草圖。
這是一副簡單的荷花圖,荷塘上零星地點綴着幾片荷花。看似零星孤單,卻能夠從中感受到大氣,光是這種感覺,就不是一般畫家能夠體現出來的。
“你努力揣摩吧。”伏梓溪将臨摹的任務交給蘇陌後,自己便坐到一邊去批閱文件了。
時間過的很快,當蘇陌畫好第一層丙烯草圖的時候,伏梓溪已經将帶來的文件處理了小半,中間還接了好幾個電話處理事情。
伏梓溪起身走到蘇陌的畫板前:“畫得勉強還可以,不過畫丙烯草圖的最重要一點是首尾相貫,你顯然沒有達到這一點。”
相比她的肖像畫,油畫的确是差遠了,不過仔細一看還真有點孤遠大氣之境。伏梓溪不得不承認,即使自己再萬能,在繪畫這個天分上,她還真是差遠了。
“接下去我會注意的。”蘇陌的表情認真,将伏梓溪的指點計上心頭。
“接下來你看我第二層丙烯和水的調配比例。”
如此反複了三次,蘇陌才真正将丙烯草圖畫好,看着意境有了初步雛形的池塘荷花圖,蘇陌第一次期待自己完成這幅油畫時的樣子。
另一邊的龐建勇則專心等待蘇陌,不知道是不是周末的原因,寫字樓來往的人不多,很快,他就見到了其中一個大名鼎鼎的人:羅志遠。不過龐建勇沒有多加注意,繼續盯着來往的人。
等到丙烯草圖幹的差不多時,讓蘇陌等待了良久的羅志遠終于姍姍來遲。
伏梓溪看到羅志遠,立即迎上前去,遞上一杯涼茶:“老羅。”
羅志遠接過涼茶喝了一大口,這才注意到站在畫板前看着自己的蘇陌。
羅志遠身形纖長,紮着一只馬尾,穿着一身黑白條紋的衣服,顯得十分年輕。
“羅大師。”蘇陌帶着恭敬的表情對羅志遠說道。
“你就是蘇陌吧?”羅志遠不像傳聞中的那麽難相處,語氣親切。
“對。”蘇陌指了指自己的畫板,“羅大師,要不你來看看我畫的草圖,和您畫得實在差遠了,麻煩您給我指點指點。”
“別羅大師羅大師的叫我,怪滲人的,你就和小伏一樣,叫我老羅就好。”
蘇陌笑笑沒有點頭,她自問還達不到叫羅志遠老羅的地步。
羅志遠看到蘇陌堅持,也沒再糾結,上前仔細看她的丙烯草圖。
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雖然沒有多少荷葉,蓮花更是極其稀少,但天高池闊,茫茫間的荷葉蓮花卻別有一番味道,和大氣雖有距離,但已經感受不到凋零孤寂之感,隐隐中有衆人皆醉我獨醒的氣勢。
可惜……筆觸太過于稚嫩。
從丙烯草圖來看,這完全就像是一個新手的作品,像是剛剛拿起畫筆的新人,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不堪入目。
除了靈氣以外,整幅草圖根本沒有任何閃光點。
“羅大師,這幅草圖怎麽樣……”帶着一絲忐忑,蘇陌向羅志遠問道。
羅志遠沒有直接回答,看了眼伏梓溪,從對方眼中沒看到任何暗示,這才嘆了口氣:“你有畫好的油畫嗎?給我看看。”
“好。”蘇陌拿出手機遞給羅志遠。
羅志遠放大了畫面仔細研究,終究隔着一層屏幕,不如實物來得清楚:“蘇陌,你把油畫帶過來,我親自看看,這照片看的不夠真切。”
☆、076:相王大街
【第一更,求正版訂閱~】
“蘇陌,你把油畫帶過來,我親自看看才能給你比較客觀的評價,這照片看得不夠真切。”
蘇陌聽了頓時有口難言,羅志遠見蘇陌沒有答應,疑惑道:“怎麽,不方便拿給我看看嗎?要不我先和康斌打聲招呼?”
蘇陌擺擺手看了眼伏梓溪,猶豫了片刻,在羅志遠的注目下終究還是說了出來:“我的畫已經報廢了。”
“怎麽回事?”羅志遠自然不會關心這點小事,可是這影響到了他客觀的評價。
“被天那水全破壞了。”
“天那水?你怎麽會這麽不小心!”
蘇陌還沒回答,伏梓溪就問道:“是誰做的。”
簡單的幾個字,卻道出了蘇陌的生存環境——腹背受敵。蘇陌沒想到老板竟然這麽“關心”自己,知道自己惡劣的生存環境,轉念想到他坐視不管的态度,蘇陌聳聳肩不置可否地回答道:“還能有誰?”
“是葉琳。”伏梓溪肯定地說道。
“沒想到你竟然知道。”蘇陌的語氣不善,甚至還帶着一絲嘲諷。
察覺到兩人的氣氛不和諧,羅志遠不由插話:“蘇陌,既然你的畫已經完全毀壞了,那麽我就只能就着手機上看到的油畫,和你畫出來的草圖給你一點建議了。”
“好,洗耳恭聽。”蘇陌從原來劍拔弩張的态度瞬間變乖順。
“你的油畫功底很弱。甚至連丙烯草圖都還不能完全掌握,但是你畫出來的油畫的确有點樣子。”羅志遠看過蘇陌給伏梓溪畫的肖像畫,他的內心很好奇。畫出鉛筆畫那麽傳神的蘇陌,為什麽畫油畫卻完全是一個新手。
蘇陌點了點頭,的确,她當時畫出來的丙烯草圖完全是一個新手,可是經過接下去兩層油彩和樹脂的完善後,畫出來的效果勉強還可以,加上後期電腦的特技處理。她相信自己的油畫在屏幕上出現的時候,一定堪稱大作。
“這次經過小伏給你調整了丙烯和水的配比。畫出來的草圖雖然沒有達到最簡單的首尾相貫,但至少有一點你是做到了,那就是意境。每一副成功的畫都有一個靈魂,這個靈魂就是你在這幅畫中想要傳達的意思。就像一部電影的主題,你的池塘荷花圖和我的雖然意境不同,但至少做到了畫之有物。”
“謝謝羅大師點評。”蘇陌虛心受教,能夠和羅大師共處一室,甚至得到羅大師的點評,是前世的蘇陌怎麽也想象不到的。
“所以,我和康斌說好帶你三天,這三天的時間,你就給我好好畫草圖。”
“啊?!”蘇陌徹底驚呆了。
“小伏。你已經叫丙烯的配比告訴蘇陌了吧?”
“是的,我甚至已經示範了一遍了。”
“嗯。”羅志遠點了點頭,“蘇陌。對于這幅池塘荷花圖,用的配比就是小伏和你講的,至于其他畫的配比,我最後一天有心情就和你講講。”
“……”蘇陌覺得自己徹底錯了,她不該覺得羅大師平易近人,他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甚至完全不會教人作畫吧?
“小伏,趁着蘇陌畫第二遍草圖的時間。我們去對面的茶館喝杯茶?”羅志遠剛回到畫室,着手準備再次出門。
“好啊。”伏梓溪樂意地點了點頭。
兩人相攜離開了畫室,一直觀察着寫字樓的龐建勇正好看到這一幕,羅志遠引不起龐建勇的注意力,但伏梓溪卻是不同的,他和自家少爺名義上的員工和上司的關系,他很清楚,兩人可以說是宿敵的關系,他憤憤地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