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非禮

許澗鴕鳥似的躲桌下, 心虛到不敢看秦沉。

等秦沉他們吃完飯收拾桌子的時候，許澗終于在心裏給自己剛才的行為異常找了個理由——

是貓的天性在作祟。

畢竟秦沉養了自己這麽久，自己對他有依賴感、偶爾膩乎一下是正常的。

下嘴的是牛奶, 跟他許澗沒有關系。

心裏這樣想，許澗心裏好受一點了，晃晃腦袋準備從桌子底下出來。

然而許澗身體還沒完全從桌子陰影中走出，他無意偏頭餘光一掃，正對上不遠處牆角一對綠油油的小眼睛。

看着牆角那一團黑乎乎的東西，許澗下意識眯了眯眼。

他剛想仔細看清楚那玩意兒到底是什麽的時候, 那一對小眼睛旁邊突然又冒出了一對眼睛，綠油油的吓他一跳，同時他聽到一聲——‘吱吱吱’。

吱吱？

許澗一愣，随即反應過來那一團黑乎乎的玩意兒是兩只老鼠。

片場人多東西亂, 角落經常堆着雜物，有老鼠出沒也奇怪。

那兩只老鼠顯然也看見許澗了, 互相交流的‘吱吱’聲一停，竟然順着牆角朝許澗跑來。

也不知道是被許澗這只貓吓着了，還是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裏，兩只老鼠竄得飛快。

畢竟有的老鼠畢生未見過貓，就算骨子裏有怕貓的天性，也擋不住膽大。

許澗之前就在網上看見過不少寵物貓被老鼠吓得喵喵叫視頻，他當時還笑着跟陳豆豆說世風日下，現在的貓不但不捉老鼠了，反而還怕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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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許澗第二次理解有的貓為什麽怕老鼠了——

因為老鼠在貓的眼裏, 體型實在是太大了！

許澗第一次有這個意識，還是他剛變貓沒兩天、在他的破紙箱裏和一只體型肥碩的老鼠狹路相逢的時候。

所以現在看見兩只老鼠直愣愣朝自己逼近的時候, 許澗驚吓之餘心中寒毛一豎，在老鼠離他不足半米的時候‘喵嗷’一聲慘叫後，再次順着秦沉的小腿往他身上爬。

爬到秦沉身上後，許澗腦袋還在人懷裏拱了兩下。

兩只老鼠來勢洶洶，許澗有一瞬間甚至覺得對方是想咬自己兩口。

本來正跟唐離閑聊的秦沉聽到許澗這一聲慘叫先是一驚，第一時間低頭去看發生了什麽。

許澗慌亂之下沒注意自己爪下的力道，雖然隔着褲子，還是秦沉腿還是被他抓得有點疼

秦沉也在意，一邊摟炸毛貓一邊低頭，正巧看見兩團黑乎乎的不明物體從自己腳邊跑過。

不但秦沉看清剛才跑過的是兩只老鼠，唐離他們也看見了。

看看已經溜得不見蹤影的老鼠跑掉的方向，再看看在秦沉懷裏驚魂未定的許澗，唐離：

“……”

剛才的是老鼠不是老虎吧？牛奶同學你是只純種貓沒錯吧？？

一旁的小南沉默兩秒，也有和唐離一樣的疑惑，只不過她耿直的說出來了：

“貓還能被兩只老鼠吓成這樣？？”

在場衆人只有秦沉知道許澗的底細，他低頭看着懷裏的貓，一面輕輕拍着許澗的背哄他，一面輕笑出聲：

“他膽子小。”

聽了秦沉的話，許澗身形一僵，也覺得自己現在的樣子挺慫的，但還是小聲在心裏反駁：

才不是我膽小，誰看見放超大版耗子向自己跑過來都會吓一跳的好嗎？

更何況是兩只！

唐離：“可這也太小了吧？”

唐離還是覺得一只貓看見老鼠吓得在主人懷裏瑟瑟發抖的場景，太令人意外了，還有……

唐離瞧見秦沉看許澗的眼神，無力吐槽：

“沉哥，牛奶只是一只小貓咪，你這溫柔似水的眼神，他是感受不到的。”

唐離覺得他沉哥中毒太深，真把牛奶當他崽了，看看這溫柔寵溺的眼神。

在心裏‘啧’了一聲，唐離摸着自己并沒有胡子的下巴，心裏隐隐有個猜測：

難道是沉哥單身太久，所以看一只貓都覺得眉清目秀？

而秦沉見許澗情緒漸漸已經恢複平靜，撓了撓他脖子後，食指和拇指捏着他的耳朵，随後湊近他耳朵小聲問：

“你是不是該剪指甲了？剛才抓得我有點疼。”

許澗聞言不管自己還被秦沉揪着的耳朵，條件反射去看自己的爪子，然後發現他爪子的确該剪了，有點長。

回想自己剛才抓秦沉褲子的力道，許澗心裏有些內疚，擡頭張嘴剛想喵兩聲表示自己剛才不是故意的，結果又聽秦沉小聲開口：

“還有，你是不是重了？”

許澗：！！！！

還不是你喂的！

被說膽小後又被說胖，道歉的話被許澗吞進肚子裏，從秦沉腿上跳下去後氣鼓鼓的走了。

秦沉看着許澗扭白屁股走遠，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收回視線後對上滿眼複雜看他的唐離，秦沉随口問：“怎麽了？”

唐離緩緩搖了搖頭：“……沒什麽。”

哥你開心就好。

…………

唐離并沒有在這裏待多久，第四天一早就坐上了回南楓市的飛機，早上臨出門時他還不顧許澗的反對，強行和他握了握爪，笑着開口：

“等你和沉哥回來了，我再找你們玩兒，給你買小魚幹。”

許澗這幾天被唐離折騰得夠嗆，他覺得自己毛都掉了不少，聞言靈魂都在拒絕——

算了算了，我也不是很喜歡吃小魚幹，實在不行你也可以考慮郵寄。

總之小魚幹可以來，你人就算了，怕了怕了。

和許澗握完爪後，唐離又看向秦沉，道：

“杜總簽了一個大單，等你有空了咱們出去喝一杯給他慶祝慶祝。”

杜總？

原本還心不在焉的許澗聽到這個名字，瞬間精神一振，猛然擡眼看唐離。

唐離也認識那個杜總？

就在許澗詫異的時候，他聽見頭頂上傳來秦沉帶笑的嗓音：

“好，等我休假的時候我跟你們說。”

聽了秦沉的話，許澗心裏傳來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鈍痛，這讓他皺了皺眉。

秦沉的聲音一直很好聽，低沉得恰到好處，甚至還有不少粉絲自稱是他的‘聲粉’，但現在許澗挺希望他快閉嘴別說話了。

一口一個杜總杜總的，聽得他莫名煩躁，也不知道有什麽好笑的。

簡直煩貓。

送唐離進了電梯後回來，秦沉看見許澗自己開了電視窩在沙發上看，走近一瞧，電視遙控器正在他肉墊下藏着。

好不容易有半天假期的秦沉在許澗身邊坐下，剛想開口搭話原本團成球的許澗就突然站起身來，用爪子遙控器往旁邊扒拉了一點後，許澗再次趴下看自己的電視。

看着自己挪遠了、明顯不想搭理自己的許澗，秦沉先是一怔，随即柔聲開口問：

“你怎麽了？誰惹你了？”

明明剛才還好好的，怎麽自己出去一趟回來就不搭理人了？

怎麽了？

其實許澗也不知道自己這麽了，自從剛才看秦沉和唐離兩人有說有笑地談起杜總時，他心裏就不舒服，也有點亂。

許澗自己也沒理清頭緒，索性不回答。

秦沉瞧他那模樣，伸手想揉揉他腦袋，結果被許澗沉默的偏頭躲開了，那意思：

不給摸。

手中落空的秦沉也不惱，盯着許澗看了幾秒，在心裏思考他突然間是怎麽了，然後他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秦沉眼神變得有些緊張，關切的問：

“還沒幾天就是二十號，你又要變回人了，你現在是不是已經開始不舒服難受？”

聽了秦沉的話，許澗一愣，轉頭看他，終于開口了：“喵？”

在心裏許澗算了算日子，的确離他變回人沒兩天了。

難道自己現在沒來由的心煩氣躁是變人的前兆？根本不是因為那什麽杜總？

秦沉見許澗有反應了，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測，又問：

“你上次提前變回人了，這次會不會也提前變？”

許澗聞言遲疑了一會兒，不怎麽确定的搖搖頭。

秦沉看他：“搖頭是不會還是不知道？”

說完後還沒等許澗回答，秦沉把他打字專用的筆記本拿了過來給他打開，開口道：

“打字吧。”

于是許澗用爪子按鍵盤打字：【不知道。】

秦沉見此問：“你哪裏不舒服？”

許澗：【煩。】

秦沉皺眉：“心煩？”

許澗點頭。

秦沉一臉嚴肅地看許澗：“你上次都提前，這次你今天就覺得心煩，很大可能也會提前。”

被秦沉這麽一說，許澗也暫時忘記杜總，也覺得自己這是變人前兆，心想——

他這變回人時期，怎麽跟女孩子大姨媽一樣還帶不調的呢？

親眼見過許澗變人時多難受，秦沉有些擔憂地看他：

“要不你這幾天就待在酒店，先別去片場了。”

許澗想了想點頭：也行。

接下來兩天，為了避免上次光溜溜從秦沉床上醒來的尴尬場景出現，許澗晚上自覺跑去睡沙發。

上次真的太尴尬了，許澗不想再經歷一次四目相對二臉懵逼的情況。

秦沉給許澗抱了一床被子不說，還在沙發上放了一套他的衣服。

他也擔心自己一早醒來，看見許澗又一絲不挂地誰在沙發上。

秦沉放衣服的時候，許澗還看見了他疊在中間內褲邊。

許澗貓臉一紅，趕緊移開視線當什麽自己都沒看見。

…………

然而許澗在酒店房間待了三天，睡了幾晚上沙發也沒變回人。

秦沉這幾天晚上也沒睡踏實，經常半夜起來查看許澗的情況，每天早上看見沙發上團成團睡得快打呼的貓後，心裏也不知道是開心還是失落。

秦沉心裏隐隐有幾分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期待，他還挺希望睜眼醒來看見的是人不是貓。

十九號的晚上，秦沉上床睡覺前，目光看向沙發上正用貓掌拍打被子許澗，問：

“今天晚上你應該會變成人吧？”

許澗自己也拿不準，自從那天之後，他到現在都沒有心煩意亂的感覺。

變人這個事情能提前，說不定也能延後。

但對上的秦沉眼神，許澗遲疑了幾秒還是點點頭：“喵—”

許澗沒什麽底氣地想：應該吧？

見許澗遲疑，秦沉以為他是緊張，有心想讓他晚上覺得難受的話叫他，但轉念一想這種事就像女人生孩子一樣，他既不能代勞也幫不上忙，所以就沒開口。

秦沉沒說話，房間瞬間就安靜下來，靜得許澗都能見他自己的心跳。

最後許澗鑽進了被子，把自己遮了個嚴嚴實實。

望着沙發上鼓起的小鼓包，秦沉抿了抿嘴，最後還是沒說話。

各自躺下後，一人一貓都沒什麽睡意，秦沉睜眼看着天花板醞釀了好久才睡着。

耳力極好的許澗聽着秦沉逐漸變得綿長平穩的呼吸，腦子裏亂得像是想了很多事，又像是只是在放空大腦什麽都沒想。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最後困意來襲，許澗腦子裏最後一個念頭，就是在心裏祈禱自己今天晚上睡覺別踢被子。

要是變回人結果他不安分的把被子踢了，秦沉醒來厚看見的畫面也有點尴尬。

也許是心裏想着事情，秦沉第二天醒得很早，他睜眼時天還未亮。

秦沉第一反應是去看沙發的方向，結果屋子裏黑成一片，根本看不清楚沙發上睡的倒是人是貓。

摸到放在枕頭邊的手機，秦沉眯着眼一看時間——05：28。

揉了有些幹澀的眼眶，秦沉起身打開床頭的臺燈，然後擡眼去看許澗。

借臺燈暖黃的光線，秦沉第一眼看見的是垂在沙發邊沿、快要挨着地毯的手臂。

雖然心裏早有準備，但看着沙發上抱着被子睡得正香的男人，秦沉還是愣了幾秒，盯着許澗沒眨眼。

狹小的沙發對身高181的許澗不太友好，導致他的睡姿也不太好：

許澗此時屈膝背對沙發靠背、面朝秦沉的方向，右腿在被子裏，右手放在胸前抱着被子，左手則和左腿一樣露在外面搭在被子上，手臂垂在沙發沿上，腦袋頂着一頭亂發正壓在被子上，臉都壓變形了……

盯着睡得人事不知的許澗看了良久，最後回過神來的秦沉第一反應是——

他這麽睡得着涼吧？

雖然房間開着空調，但就許澗這個睡姿，整個人大半個身體都暴露在空氣外面，一覺睡到天亮不會着涼才怪。

秦沉本可以直接許澗叫醒，但他沒有這麽做，而是掀被起身朝沙發走去。

怕吵醒許澗，秦沉動作放得很輕，走路都沒有發出聲音。

走近沙發後，秦沉下意識打量許澗，目光掃過他露在外面的半邊屁股蛋時頓了頓，下一秒又像是被什麽燙了一般迅速移開，一邊在心裏反複念叨着非禮勿視，秦沉一邊屏住呼吸輕輕去扯許澗懷裏的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