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
陳太太之前一直認為顧家生活有些窘迫。因為顧家從去年八月搬進洋房,一直都很低調。租房前沒有做任何整修,顧家六口還穿屋主王家的舊衣,雖然穿之前已做了不少改置,剛開始她沒認出來,久了就認出來了。誰知人家顧家一個單就進帳一千八百元,那顧家年收入定然有三五千,不說自己做家事,但還穿別人舊衣這條也太讓人難以理解。
偉民收了金條就告辭,回去立馬交給顧老太太,轉眼顧老太太定然會轉交給曼桢。而顧家人還是各做各的事,偉民與傑民溫書,曼桢寫書,曼璐停下翻譯跟顧老太太打絡子,今天把存貨出得差不多了,還得把貨補出來。
樓下張母看着顧太太一臉歡快的做鞋墊,有些吃味。張母看着陳家兩個傭人從二樓取了四個大包袱出去,半刻鐘偉民一臉淡然的回來。半天也不見顧太太解釋一兩句,心裏埂得慌。
不管張母心中做何想,顧家一直按自己的步調生活着。一轉眼,顧家姐弟開學的日子到了。這其中張豫瑾只回來過三次,包括初六那次,每次都只是呆上半天,用完午餐,又回醫院,來匆匆,去匆匆。在顧家呆了一個月零六天的時候,張豫瑾把張母帶回醫院,張母拆下腳下的石膏,醫生說恢複不錯,再過一個月,不出意外,行走沒問題。張氏母子商量了一下,還是回顧家,休養。
張母在顧家過得太好,她都不願回去獨居。在那裏,自己做飯,洗衣,清掃,十天半個月也沒一個人說話。雖然在六安也是獨居,但在那裏還有鄉鄰,總有一兩個說話的人。在顧家,顧老太太最大,但她老人家只在餐桌上出現,沒有其它交集的時間。顧家四個小輩除了曼璐對她還是很親近的。顧太太就更不要說了,在這一個多月裏,都是她在護理她,她最感激顧太太。
張母對顧老太太在顧家姐弟都上學去了,還像往常一樣上下午都上二樓更是不解了,不明白她上去做什麽。身邊的顧太太與不說,她也不好問,心癢得厲害但只能憋着。
張母除了對顧老太太上二樓幹什麽去感到好奇,還有就是對顧老太太對曼璐之好,有些不解。餐桌上曼璐每次都是坐在顧老太太右手邊,每次顧老太太都給曼璐夾六七八次菜。她還看到顧老太太給曼璐擦濕發,這些都是其他顧家小輩不能得到的待遇。每次曼璐在家,顧太太下午定三點做一個甜湯。偉民與傑民對曼璐很敬重,雖然他們在她面前從沒有什麽交淡。每次周六曼璐與曼桢從學校回來的點數,兩個男孩都在院中等待,一見兩個姐姐的身影立馬沖上去,給她們提書包及包裹。
除了這些,還有就是陳家兄弟開學後,幾乎每天晚飯後他倆就在顧家報道,上顧家二樓溫習功課,有時還會來顧家用餐。張母已知道陳家祖父是在政府當大官的,且陳先生還是報社的社長,顧家兄弟與陳家兄弟相處在一起,給人感覺不是顧家兄弟巴着陳家兄弟,而是陳家兄弟巴着顧家兄弟。陳家兄弟跟着顧家兄弟叫曼璐與曼桢大姐與二姐。這兩兄弟叫她們這三個長輩時又全加上了姓,這真是有些詭異。
開學一個月零三天,曼桢所作的小說終于完本。她這本小說,曼璐看過後,覺得這就是她自已的愛情故事,所以她沒有動筆作任何修改。跟以前一樣,先給主編寄去小說前三萬字,這本小說遭冷遇,報社沒買斷出版版權,只付發表稿費。這本自傳總共十一萬字,得稿費六十元。曼桢對稿費并不太在意,現在顧家每月進項都頗豐。她跟曼璐兩人的每周都有四十元的笑話小集的稿費,就這一項,月收入就是一百六十至二百元,一年就上二千元。
張母拆石膏一周後,就能下去走路,但還是有小心些。能下地,她除了跟顧太太摘菜,還跟她一起準備顧家一家三餐。顧太太剛開始不讓她下廚房,但勸不住張母。張母本來就是比較強硬的人,自己拿定主意便會做,她是會自己給自己拿主意的人,顧太太只能做罷。有張母在身邊,多了個說話的人,她自然是喜歡的。張母拆石膏半個月後,她基本上可以說走路已沒什麽大礙了。
因張豫瑾一直忙,她也不想回那裏獨居。她先自己跟顧太太稍稍的透露自己的打算,顧太太自是不敢回複,只好報給顧老太太。顧老太太在曼璐周六回來時,當晚就問她的意見,曼璐無所謂,其他的三個小輩自然也無所謂。最終顧老太太同意留下張母,反正就是多張嘴,張母做人做事,還是很爽快的。最後談到安排張母在那個房間的問題。因之前是顧太太讓出自己的卧室給張母暫時居住的,那張母要長住,自然不能讓顧老太太與顧太太合用一間房,而給張母一間房。最後決定把樓下那間不用的書房改做張母的卧室。
顧老太太做出決定,便在當天晚飯後,沒有像以前那樣上樓打絡子而是扶着張母坐到沙發上,跟張母深談。此時顧家小輩都上樓溫習功課,顧太太在廚房收拾。
顧老太太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問張母傷好,有什麽打算。張母此時也爽利得很,便直說了。說豫瑾這兩三年定還是像這兩個月一樣,一個月也就一天半天的時間,她一個人在上海居住多有不适。如果顧家方便的話,她繼續住顧家,等豫瑾忙完這兩年,她再回去。
顧老太太一聽,便說房間的事。張母便道她可住到小樓後面的傭人房。其實她早就看中一樓那間無人可用的書間,但這話自然不能由她說出口,她想顧家人真要留下她,自然是不會真的給她安排傭人房的。
這樣,張母留下了,那就是整治房間的問題。還得去了解去那裏置辦床與衣櫃。顧太太被顧老太太派去陳家,向陳太太打聽一下去那裏定制床與衣櫃。陳太太一聽,便笑開了。聽了顧家那個遠親要留下長住一點也不奇怪,她早就料到那張母會久住顧家。聽顧太太說要買床和衣櫃的事,便說自己家裏書房不夠用,但卧室多了,她家正準備把一間卧室的家俱清了,改成書房。新書櫃與新書桌都定了,只是還有沒有做好。如果你們置辦家俱,需要不需要自己家的那些家俱。要的話,她就叫人直接搬過來。
顧太太直接應下,自己用的還是別人的舊家具,沒有理由已有舊的,張母自己還要顧家給她置辦新的。如果是自己當然不會這樣做,那張母也應不會有什麽意見。陳太太見顧太太應下,讓先顧太太先回去。她先讓人去顧家騰空書房再從這裏搬家俱過去。顧太太沒想到這事這麽快就解決,一臉歡愉的回去。
Advertisement
張母遷至書房後,她松了一口氣。這間房的家俱都是西洋貨,跟顧太太那間差不多的款式與色調,只是都要小一號。不過就是這樣,也比豫瑾給她在上海租的房大得多,舒服得多。她都入住一周了,張豫瑾過來的時候才知道。他也沒覺得沒什麽不好,張母在這邊居住,那他就更安心工作。之前他還在找幫傭,但一直沒找到合适的,現在免了。張豫瑾還是跟之前一樣,就呆上半天,這次他不是回醫院,而是回出租屋。偉民跟他一起回去,打包行李。他打算把這套房退租。
張母腳好了,就接過了顧太太手中不少活。現在大多是她在備三餐,顧太太則打掃樓內衛生。就因為這樣,她也就從未上過二樓,她總覺得自己不該上去,終是聽從直覺,她只在一樓活動。
這天下午三點,顧家小輩們都上學去了,張母跟顧太太在廳裏摘韭菜。電話鈴響起,顧太太接聽,一聽是要做頭飾的店家。她便直接告之偉民不在,請對方留下電話,等他回來再讓他回複便把電話挂斷,時間半分鐘都不到。張母很少看到顧太太如此爽利的時候,她不知顧太太每次接到商家的電話,她都此回複,跟機器人一樣,一字不差,語氣相同。顧太太放下電話,把剛才寫的便條上二樓。
顧太太不一會就下來了,張母便随意問了句,誰啊。顧太太便了句“偉民的朋友”一句把張母打發了,繼續手中的活,
四點半左右偉民與傑民一起回來。張母在一旁聽到顧太太只是輕輕的跟偉民道了句“中午有你的電話。”而偉民回了句“知道了。”就他直接上樓。而傑民則跟往日一樣,先喝了一瓶溫開水,便出去澆水打掃小院。半刻鐘不到,偉民就從二樓下來,出去跟傑民一起做打掃院園的工作。
晚餐的餐桌上,張母看不出偉民跟往日有什麽不同,細嚼慢咽,溫文爾雅。久了張母才知顧家用飯時,是不語的。大家都是靜靜的用飯。整個晚上也沒有什麽不同的地方。
第二日傍晚,偉民與傑民跟往常一樣從學校歸來。不過這次兄弟倆并不急着出去打掃院園,而是把書袋放上二樓後,就一直坐在大廳的沙發上兩人在說洋話。半刻鐘後,顧家門鈴響了,張母見偉民按下開門按鈕,便向外邁出大步,傑民随在他身後。她先向廚房裏的顧太太道了句“有客到了,我去看看。”便想随傑民身後出去。但廚房裏的顧太太回了句“不用看了,是偉民的朋友。”張母見此,只好收住向外邁的步子,改了道向廚房走去。
近了顧太太,張母問 “是誰啊?”
“偉民的朋友,不進屋來,一會就走。”顧太太回了句,又沒了。
樓外,偉民與傑民,對方接過來店家工人遞過兩大包制作頭飾的材料。店家工人遞完貨,就開車走,偉民與傑民把制作頭飾的材料直接放入曼璐的工作間。而後兩兄弟這才幹起院園的工作。
再次坐在餐桌上,張母看看顧家衆人,還是沒有什麽不同,今晚過來那是誰?她很想弄清楚。
而後幾天,都沒有什麽異常,偉民與傑民照常跟陳家兄弟上放學,飯後一起溫習功課。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