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耍流氓的妖怪姐姐
韓雲溪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麽,唯一的直覺就是此人早前便與百裏屠蘇結有仇怨,此時看到他,不過是因為同一張臉的緣故,而生出了幾分怨氣。
說白了,就是看這張臉不爽。不過,在沒有引出百裏屠蘇之前,自己的性命會暫時無虞。眼前這人似乎非但要百裏屠蘇償命,還想着要得到焚寂。
黑影的臉籠着濃濃的黑霧,除了聽出他聲音雄渾有力酷似雷嚴外,韓雲溪實在是想不出古劍奇譚裏什麽時候多了這樣一位人物。
一出場,恨不得讓他前面那麽多章白演了,掐着他脖子的手因為心理扭曲而逐漸收緊,韓雲溪只覺得喉口生生快要被扼斷。
他右手撚訣,趁着黑影感慨走神,欲召集周身最後殘存的靈力殊死一博,不想黑影仇恨太深,将劍徑自捅進了他的胸口,緊接着,又是一劍,直捅得韓雲溪眼冒金星,心說就算是男主小號,也不要挂得這麽随便吧,他好歹也走了這麽多章的劇情……這個設定真是好坑啊!
然而,事實就是這樣,他生生被捅了好幾劍後,那黑影才解氣似地将他像丢垃圾一樣地甩出。
甩出的位置也挺特殊,居然靠近一排鋒利的黑鐵刺,面朝下的結果就是血糊了一臉。
胸口被捅穿雖然疼得要命,但火辣辣的臉上同樣讓他痛得倒吸冷氣。
黑影從棺椁裏拿出玉橫,看到地上的韓雲溪即便是茍延殘喘,也不知道由哪裏攢來的力氣,竟然将百裏屠蘇送他的鈴铛又握在了手中,心念一轉,蹲下道:“看樣子,你很在意這鈴铛。不過可惜了,等會百裏屠蘇即便是來了,也只能給你在黃泉路上作個伴。”
韓雲溪含血呵呵一笑:“癡人說夢!”百裏屠蘇是誰?那可是男主角。
黑影恨極,大概是覺得兩張臉一模一樣,看到韓雲溪就像是看到了百裏屠蘇,也便有了殺心。
一掌拍出,直到聽到了骨頭斷裂的聲音,方才舒暢,但猶有不甘:“我倒是忘了,月圓之際,百裏屠蘇正是煞氣不穩的時候。”
既然百裏屠蘇閉關練功,引不至此,暗中偷襲禁地也未嘗不可。
他陰沉沉的眸光又轉至早已不省人事的韓雲溪身上,視線下移,便落到了被緊緊握着的那只鈴铛上。
他正欲取了鈴铛,卻稍晚一步,那枚小巧玲珑的鈴铛須臾間在韓雲溪的掌心化成了灰燼。
韓雲溪的神識愈發不穩,連系統的提示音也逐漸屏蔽,仿佛掉進了無底深淵,身體不斷下沉,最後,意識全無。死了的感覺,大概就是如此吧。
歐陽少恭和風晴雪被傳送到了正在惡戰的密林,姑獲鳥成群結隊地撲來,手無縛雞之力的新弟子們連滾帶爬,依然被抓得遍體鱗傷,不管向哪個方向逃跑,都無濟于事。
碩大的姑獲鳥将他們堵在方寸之地,不停地玩弄和補爪,頓時哀嚎遍野,慘叫聲不絕于耳,就跟逢年過節鄉裏鄉親一塊兒搭把手殺豬沒啥區別。
纖細且白晳的手指間,迅速飛出一根銀針,直穿其中一只嘶叫着又要落下鋒利一爪的姑獲鳥。
姑獲鳥發出沉悶的吭聲,胸部中針,一頭栽倒在地,抽搐兩下,便灰飛煙滅。
風晴雪立時露出崇拜的小眼神:“少恭,你好厲害。這是什麽針?”
歐陽少恭不好意思地笑笑,“這針是晉磊臨行前贈予我的,好像叫什麽勾魂攝魄針……”取名甚是随便,真教人無法言說,偏偏還喜歡到處送人。
風睛雪一聽是晉磊大大發明的,瞬間垮臉:“當我沒問。”威力再厲害有什麽用,光是聽名字就覺得荒唐得要死,剛剛那個誇贊的人肯定不是我。
其餘姑獲鳥見同伴死得不要太慘,邪氣被怒點值一沖,猛然大增。一邊偏頭避開歐陽少恭自指間飛出的數根銀針;一邊運行着龐大的身體,吼叫着,俯身而下。
風晴雪連連催動靈力加固布下的安全結界,可饒是如此,仍舊沒能抵住姑獲鳥的硬碰。
眼見着姑獲鳥的爪子便要往臉上招呼了,風晴雪吓得趕緊閉上眼睛。然而,卻并沒有感受到意料中的疼痛,相反周身方才的壓迫解除了,擡眸一看,陵越大師兄橫劍于胸,正與一道而來的百裏屠蘇相視挑眉呢,真是捉妖打怪也不忘調情。
陵越回過身,關切地問道:“你們沒事吧?”
歐陽少恭道:“我們倒是無礙,只是不知道雲溪去了哪裏,我們遇到九頭蛇怪後,就分散了。”
風晴雪努嘴道:“屠蘇師兄不是送了一個鈴铛給雲溪嗎?如果雲溪遇到了危險,肯定會搖響那個鈴铛的。屠蘇師兄就沒有感應嗎?”
百裏屠蘇在陵越看過來的擔憂視線裏眸色一沉,道:“起初還可以感知到,後來,就什麽也沒有了。”
如若不是察覺出事态的嚴重,把守在外的衆人也不會強行闖入結界。此處結界是掌教真人和執劍長老等人設下來考核歷年新弟子的,雖然明文規定裏間會投入大量九頭蛇怪和姑獲鳥等兇殘妖物,但都是幻象,并不會真的傷及人命。
誰知今年結界裏的妖物不僅成真,還格外兇猛。進入的新弟子已經損傷一大半了,要是再任由其發展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陵越冷聲道:“傳令下去,馬上開展搜尋,将所有新弟子們安然無恙地送出去。”
“大師兄,那是否要将結界打開?”有弟子問道。
陵越眉宇皺得極深,“暫時不要打開結界。先将人安全送出去。”
歷年來,天墉城的新弟子們接受考核從未發生過類似惡劣事件,推測
下來,怕是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有人混水摸魚,非但悄無聲息地進入了結界,還輕車熟路地在禁妖洞裏放出了真正的妖物。一旦貿然打開結界,無異于遂了始作俑者。
更何況,九頭蛇怪姑獲鳥等都是兇殘之物,若是趁着結界打開逃遁出去,不知會有多少無辜百姓遭殃。
陵越看向百裏屠蘇,道:“雲溪的情況比較棘手,我同你一起去。”
歐陽少恭也道:“雲溪是和我在一塊兒的時候,不見的。我也和你們一起。”
百裏屠蘇果斷地拒絕了兩位的好意,高冷得猶如一座冰雕,“不用。”然後飛身掠出了他們的視線。
兩位正準備追上一追,結果一個看着另一個,很好奇:“你好像很關心屠蘇?”
另一個笑得頗是尴尬:“我也關心雲溪。”
師兄弟之前互相友愛一下不行嗎?我這是在發揚咱們天墉城的優良傳統,還有,這是迷人的反派設定。
昆山玉碎鳳凰叫,芙蓉泣露香蘭笑。
結界裏縱然幻象叢生,但總有一款是與心底之念遙相呼應的,百裏屠蘇駐足在詳和安樂的世外村莊,只覺得熟悉而陌生,有塵封的記憶仿佛在破土而出。
一個小男孩因為出言頂撞而被娘親責罵,一怒之下跑出了村子,神情寞寞,唉聲嘆息,與年齡不符的憂郁浮現在稚嫩的面容上,倒顯得有幾分滑稽。
小男孩一邊丢着扯得七零八落的草葉,一邊嘀咕道:“那可是大哥哥送我的吉祥物,娘親再怎麽不待見大哥哥,也不能拿吉祥物撒氣。現在我該去哪裏找吉祥物,娘親說把吉祥物丢了,會丢到哪去了呢?”
走過一座長板橋,再往前去,就是這處村莊與外界的隔絕屏障,小男孩仰望着天上自由來去的白雲,兀自言語:“也不知道大哥哥何時才能再來看我。我把他送我的吉祥物弄丢了,他會不會生氣。”
百裏屠蘇按上額角,只覺得刺痛一波随着一波,眼前景象也開始抽離,似真似幻。
最後,只看到一只可愛的小狐貍正蹲在地上,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琉璃般的眸子大睜着,低聲嗚咽。
它的毛發原本應是純白的,而此刻卻被血水染得斑駁。尾椎處,斷了三尾,如今只有一條可憐的尾巴搖晃着。
“吉祥物?”百裏屠蘇想伸手去抱它,卻觸手成空,那只小狐貍的輪廓逐漸消散。
意識仿若終得蘇醒,百裏屠蘇喃喃道:“不對,你是雲溪。”
身後有踏葉之聲,百裏屠蘇警覺地回首,但見一團模糊的黑影飄移而至,速度詭異。
那黑影道:“百裏屠蘇,你可還記得我?”
百裏屠蘇祭出長劍,道:“我認得你。幾年前,你來劍閣盜取焚寂,被我用焚寂打傷。”
黑影笑得咬牙切齒:“記性真不錯。當日要不是焚寂被你搶去,誰勝誰負還不一定!”想來,當日的一劍之仇記得很是辛苦,否則也不會處心積慮這麽多年。
黑影行蹤詭異,即便是和百裏屠蘇當空對話,也飄忽不定。百裏屠蘇不得不時刻留意着黑影的去向。
然而,平複下來的思緒又開始紊亂,百裏屠蘇不禁按上額角,試圖控制心神。
手中長劍蠢蠢欲動,擡眸間,雙瞳已換上焰色,情緒愈發不穩,仿佛要殺人飲血方得甘休。
黑影顯然極是滿意他的狀态,趁其不備,掌起掌落,朝着他的天靈蓋辟下,卻不料百裏屠蘇旋身避過,反而禦劍直擊而來。
黑影祭出玉橫相博,以玉橫為引,獲取源源不絕的力量。對峙間,逐漸占了上風,看到百裏屠蘇節節敗退,很是得意,道:“百裏屠蘇,今日我若是不殺了你,真是難解我心頭之恨!”
百裏屠蘇閉口不言,只知咬牙橫砍,交手到最後,胸口一悶,張嘴就是血。人也跟着便要倒将下去,幸得長劍支撐,半跪在地。因為心有顧慮,所以祭出的靈力便只有六分。
黑影收手,繞到百裏屠蘇跟前,道:“日日受煞氣折磨,想必十分痛苦。換作我是你,早就自行了斷了。”
百裏屠蘇冷冷地看他,充耳不聞。黑影殺心頓起,手心聚攏靈力,欲故伎重演,當頭擊下。
不想,淩利的劍氣劃空而至,不但傷了他的手背,還差點将玉橫砸了個稀碎。
黑影大驚,捂着受傷的手,叫道:“誰?!”
當看到前方長身玉立的人緩緩轉過身時,黑影暗覺不好,拔腿想溜,卻被猶似長了眼睛的劍盯住,不管往哪個方向逃,就是受阻,不由恨從心來,罵道:“好你個紫胤!”
不就是仗着有法寶相助欺負了一下你的徒弟嗎?何至于被你拿劍玩弄至斯。
一生二,二生四,原先的一柄劍漸漸變得鋪天蓋地,黑影慘叫連連,不知被割傷了多少下,才狼狽地滾出劍陣,累得夠嗆。
原本以為擺脫了劍陣就能逃出生天,不想緊接着又是一道劍光劈下,攜以驚雷之勢,劈得他踉跄幾步,扭頭一見,卻是一身浩然正氣的陵越召了弟子前來。
念訣施法,不過一瞬間,黑影再度被團團圍住,此番若想再逃出困境,怕是遠沒先前那般容易,且不說剛剛同紫胤的對峙便已經受了內傷,就是硬拼,也要耗費無數精力。
陵越祭出霜河,吩咐各弟子:“結陣困住他。”說着,便傾身飛入了劍陣,與黑影纏鬥。
黑影自是不敢掉以輕心,陵越原本修為就高,若是貿然死抗,無異于作困獸之争。
為今之計,只有破陣突圍,且不得戀戰,心下一思量,面對陵越的攻勢,也就顯而易見地頻頻退讓了,甚至在對招中,暗中觀察劍陣的薄弱之處,并狀似無意地将靈力打将過去。
然而很可惜,眼見劍陣的薄弱處就要被攻下,一道藍色身影飛速而至,不光用靈力填補了那處缺陷,甚至将那處改為了陣眼,結出更多劍雨,在紫胤的一個手勢下,劍雨紛紛落下,直穿黑影。
陵越騰向空中,霜河亦是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刺破黑影的身軀,穩穩釘在了地上,發出“铮”地一聲。
黑影被剿滅,各位弟子收劍入鞘,不待陵越發話,便各自分作幾隊,繼續先前未完的搜尋了。
陵越扶起重傷的百裏屠蘇,看到那張毫無血色的臉,心內自是難受,卻又深知肩上重任,不由擡眸望向紫胤真人,道:“師尊,我還要去尋找雲溪和其他師弟們的下落,屠蘇就先交由師尊照顧了。”
紫胤真人颔首,從他手裏接過屠蘇,只道:“凡事莫要逞強,若是遇到危險,便立即通知為師。切忌以身犯險。”
“是,師尊。”陵越領命離去。
而結界籠罩下的深山老林裏,陵端終于解決掉了幾只兇猛剽悍的姑獲鳥,因為姑獲鳥太調皮,把陵端耍了好一陣,他看上去簡直要虛脫了,大汗淋漓,雙眼發黑。
于是,此時的他只好坐在樹下休整,一邊擦熱汗,一邊聽着打探消息回來的弟子例行彙報。
那弟子氣喘籲籲道:“二師兄,大事不好,雲溪似乎不見了。”
陵端站起身,随手把帕子丢給跟班陵川,氣場略冷,“什麽叫雲溪不見了?大師兄和屠蘇不是已經過去援助了嗎?”
那位弟子汗顏:“大師兄和屠蘇師兄的确是過去了。但是,我們在那邊也只看到了歐陽師弟和晴雪師妹,他們和雲溪走散了,現在到處都在找雲溪呢。其他的弟子也已經送出去七七八八了,唯獨沒有見到雲溪。”
陵端咬牙切齒:“真是氣死我了。你們——”他快速清點了下人數,“都跟我去找雲溪。”沒我真不行,你們這群廢物。
“是。”衆弟子異口同聲、整齊劃一,很樂意聽從陵端二師兄的差遣。
大概是由于陵端二師兄很是英俊潇灑,十分符合怪物們的擇偶标準。所以,怪物們看到陵端略興奮,爪爪很癢。
就比如方才一起對抗姑獲鳥的時候,明顯人家妖怪姐姐就願意踢二師兄的PP。
但陵端何其羞憤,在被踢了數十下PP後,怒火滔天,接連使出致命招式,硬把人家妖怪姐姐團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