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心漸明

話說那日。

溫懷舟要去宮裏,依舊是忙那聖上的生辰宴。因被苦童那檔子事兒擾得心情不虞,來到宮裏幹什麽事都能想起苦童蒼白的臉,凡他經過的地方都少不了一陣黑氣壓,于是,過往的宮女奴才們紛紛繞道而行,自然都能看得出這位溫三爺又是情緒不佳了。

他從皇宮的各大門開始督察工作,奔波勞碌,倒是逐漸得心應手,不一會兒,便忘記了方才的事,一門心思做好當下的事務。

臨到酉時,那琛玥郡主竟浩浩蕩蕩地回了宮,說是次日就是皇兄的生辰,想早日回來為他慶祝。皇上見着自家胞妹自是欣喜,這琛玥也有留宮居住的意思。溫懷舟不知這女人葫蘆裏賣着什麽藥,但如果琛玥留在宮裏歇息,他自然求之不得,省的看着她心升厭煩,這廂便随着溫正霆回府。

可皇上不樂意了,說夫妻倆不應該一齊睡在宮裏嗎?一來次日就是生辰宴,方便處理公事,不用起個大早再趕過來,二來這夫妻正值新婚燕爾,分着睡難免多些生分。

說白了就是皇上想多撮合他倆。皇上明白自家胞妹一直都是一廂情願,将他許配給溫懷舟亦是為了幫助琛玥有情人終成眷屬。可皇上也猜的到,倘若真将琛玥嫁給溫懷舟定會受不少冷落,皇上也有些無可奈何,琛玥如若在溫府,他的确管不到溫懷舟,但這是皇宮,可就由他說了算了。

溫正霆聞言,對溫懷舟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然後拍拍他的肩說道:“那你便允了聖上罷,好好把握機會。”

說罷,先行一步。

溫懷舟無奈一笑,他明白溫正霆的意思,那日洞房花燭夜自己正在偏院裏大發雷霆的事鬧得沸沸揚揚,溫府的人怕是都知道溫懷舟還未和琛玥圓房,溫夫人事後雖沒責怪他什麽,但是明着暗着說過不少次,他都裝作沒有聽見。現下不僅是溫夫人來勸他了,連一向不問後院事的溫正霆都在催促了。

再加上君命不可違,不過是跟着琛玥住在宮裏一夜,既沒什麽損失,又沒吃多大虧,便這麽答應了。

琛玥看到溫懷舟答應了,似乎非常開心,難得露出了點女兒家該有的害羞樣。

這夜,溫懷舟正在郦華宮的紫雲殿過夜,實話說,他都在苦童那兒偏院住久了,竟在這奢華的寝宮裏反而睡不習慣,翻來覆去的硬是沒睡着。

他又想起了苦童。

苦童的身上都是淡淡的山茶味,這味不禁芳香還助眠,溫懷舟一日不聞這味就總覺得不踏實……這會兒便想起了苦童,和他那個臉色,忙碌了一天的溫懷舟仔細琢磨後又總覺不對。

再加上苦童進來的時候,似乎腿腳有些不麻利,走路甚至還一瘸一拐……除此之外,苦童一直沒有說話這一點似乎也有些奇怪,上回自己用氣息壓制他的時候,這厮都不怕死的非要說話,生生把自己心肺損傷了。

莫非真是自己下手太狠了?還是苦童先前的大病未愈?從清早的盛怒到現在的平靜,溫懷舟早就沒有再計較這件事了,除了心裏有些愧疚以外,現下居然品出了些別樣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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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心疼?溫懷舟疑問又否定的想,他做事向來心狠手辣,唯一一點耐心和柔情,估摸都被白漣拿了去,怎的可能還會在一個人的身上留有這種情感?

但是溫懷舟一旦這麽想了,就控制不住繼續想下去。他越琢磨越覺得驚奇,他與這個人相識相知不過寥寥數月,若真說有什麽變化和特別的,就是他和白漣長的像,性格卻截然不同。可溫懷舟卻總對他念念不忘,情緒因他跌宕起伏……這在從前的溫懷舟看來,是斷然不可能的事。

不,并不能說沒有可能,尚在兒時的他,的确也因一個人而感到心悸,這個人,就是自己找尋了十年的白漣……

可是長大後的白漣,并未有他兒時那般天真活潑的影子了,反倒是這個苦童,極為相似。

溫懷舟越想越迷茫,或者說是心裏的某個大膽的猜測呼之欲出,他的心髒狂跳,這麽一想,很多方面都對的上了……溫懷舟越想越心驚,但是他迫使自己鎮靜下來了。

盡管他的內心掀起驚濤駭浪,但面上卻沒有一絲變化。他現在唯一想要做的,就是去找苦童問清楚,雖說這只是一個猜測,但是溫懷舟一旦這麽想了,就很難忘卻了。

正在這時,自己的房門忽然從外頭打開了。

因為溫懷舟早已熄滅了油燈,只能看得見是個女人的影子,他皺着眉還想問是誰這般沒禮貌,對方卻先說了一句話:“懷舟哥哥,怎的還沒睡?”

那聲音甜膩嬌嗔,在這夜裏聽得格外撩人,可卻讓溫懷舟黑了臉。

琛玥不是答應好了分房睡嗎?怎麽又跑自己房裏來了。

琛玥幾步走過來,一把撲進了溫懷舟的懷裏,她輕喘着說道:“懷舟哥哥……不如我們今晚……行了夫妻之實罷……”這語調極輕,貼着溫懷舟的耳邊說道,頗為暧昧。

更何況,這琛玥似乎只穿了一層的薄薄紗當做外衫,那綿密柔嫩的肌膚在溫懷舟手下似有似無的摩擦,溫懷舟似乎都能感覺她裏面空蕩蕩的,幾乎未着寸縷……

她一把推下溫懷舟,溫懷舟借着月光才看清了琛玥的臉,緋紅嬌嫩,人比花嬌,估摸是喝了點什麽酒,身上也十分燥熱。當然,溫懷舟除了看清了琛玥的臉,自然也看清了她身上穿的是什麽。

不出他所料,的确只有一層紗,裏面什麽也沒有。

琛玥用自己的身子不住地磨蹭溫懷舟,溫懷舟是個正常男性,再加上本就男女通吃,被這麽個人挑逗……自然也已忍不住了。

溫懷舟知曉總會有這麽一天會和琛玥做這碼子事了,便毫不猶豫地将琛玥壓在身下,極不客氣地撕掉琛玥不算衣服的衣服。

但是溫懷舟極為粗魯,不一會兒就提槍上陣了,琛玥尚且是第一回 ,被這麽弄自然吃不消。可後來嘗到味了,倒也極為享受,什麽該叫的不該叫的統統叫了一堆。溫懷舟本是不喜琛玥這種性格,可被這麽伺候着,心裏自然也是舒坦了不少,看她也順眼了許多。

最後,溫懷舟弄了兩次後就不了了之了,雖說這次數并不算少,但是對于溫懷舟這種欲望極強的人來說,甚至還未盡興。琛玥倒是極為滿意,本想拉着溫懷舟說點甜言蜜語,結果人家一句話沒說披着外袍又走了,沒給琛玥氣個半死。

溫懷舟這麽離開了,不過是為了出去散散心。

的确,琛玥方才是激起了他的欲望,可溫懷舟知道,他的身體是得到了一定的滿足,可心理上卻沒有。

他的心有些空蕩蕩的,說是它累了偷偷溜走也好,說是渾然沒動心也好,總之就是讓溫懷舟食不知味,就是讓溫懷舟少了一點感覺。

就好像是羁鳥戀舊林,池魚思故淵。就是得到再多新鮮感也沒有曾經的感覺美妙。

那是一種山茶味,幽香,馥郁,沁人心脾,說是所有美好的代名詞都不為過,可這一種味道,溫懷舟既看不真切,又若即若離。

但他就是無條件的想念,他想念的不僅是這個味道,更想念的,是這個人。

今夜雖然清冷,卻也有朗朗明月與之相伴,溫懷舟看了它許久,許久,不知是在睹物思人,還是直接望着明月那一頭的故人。

翌日,舉國上下,普天同慶。

鎬平郡的大街小巷都充斥着熱鬧和喜慶,竟比許久前琛玥郡主生辰那日還要熱鬧。張燈結彩,喜貼對聯,從巷頭到巷陌都是鞭炮聲,舞獅的舞獅,敲鑼的敲鑼,不知做甚的黃毛小兒就樂呵呵地上竄下跳,歡呼着“皇上萬歲”。

是啊,大家慶祝的不僅是皇上的生辰,還有幾日後的除夕夜,街坊百姓能不熱鬧歡快嗎?

遠在郦華宮的陛下聽到這些民間鬧事也是喜笑顏開,今日雖是他的生辰,但也不想辦的過于繁瑣,先前他也随那琛玥去天壇祭祀過了,這會兒只想在宮裏辦個酒席,同文武百官們一起慶祝慶祝。

但這早朝依舊免不了,畢竟皇上的宴席可在傍晚,這大白天該幹嘛還得繼續幹。溫懷舟立在百官中依舊有些魂不守舍,顯是昨夜那事還未翻篇呢。

皇上這種閱人無數的君主,自然把這神情盡收眼底,但依舊不動聲色,直至早朝結束。

他留住溫家父子幾人,除了溫正霆和溫懷舟以外還有溫懷亭和溫懷霖。無非是說今晚一定要保證好秩序雲雲,切莫把什麽閑雜人等放進來雲雲。

溫懷舟似乎感覺到皇上發現了他的不對勁,擔心他今晚會松懈……雖這擔心并無道理,溫懷舟也的确,狀态不佳,但他也絕不可能忘了自己的使命。

溫家父子幾位逡巡完畢幾處大門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他們分別駐守一處,叮囑好每一位侍衛士兵,以防萬一,甚至還安排了士兵在這四周埋伏着,以免真有什麽刺客。

文武百官皆是再次觐見,卻換下了朝服,紛紛穿上喜慶卻又華麗的衣裳。的确,明面上說是慶生,所謂算得上是提前過個年了。他們列做在禦花園的前後,最上方依舊是那九五至尊,他們四周滿是香花,不知用了什麽法子能保它四季如春。

也虧是禦花園,能有這般百花齊放的景致。可溫懷舟的心神全部都被這裏的山茶花吸引了去,有白的,紅的,紫的等幾種顏色。溫懷舟專門看的就是白色這款。

倘若苦童的山茶有本體的話,定是這白色的花骨朵兒吧,含苞欲放,中通外直,堅韌挺拔……

這周圍的幾名官員瞧着溫懷舟看朵花都能看癡了,正竊竊私語的說他壞話呢。

可是溫懷舟絲毫沒有注意到這些,他或許自己都不相信,他看着這些花的眼裏含情脈脈,像是在看一個人,而不是一朵花。

像極犯了相思病的情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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