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hapter.破繭

朝霧美咲被囚禁的地方，是陽泉周圍的一家醫院。

根據昨天晚上交流得到的信息，昨晚冰室辰也對她進行了一場“手術”之後，就将她暫時擱置在某間少用的手術室裏。聽說是打算看完今天的比賽之後，繼續完成後面的部分。

……這群被黑化的少年，真的是只有更變态，沒有最變态啊。安初瞳走下地鐵，想到黃濑涼太，默默的嘆了口氣。

按理來說，醫院的備用手術室即使使用頻率不高，也不能避免臨時出現病人而被征用的情況。但冰室辰也既然有信心把朝霧美咲留在那裏，完全沒有擔心她被發現的可能，只能說明一點——

他對醫院的工作人員動了手腳，如同黃濑及其他黑化對象那樣，擁有了游戲中絕對的控制權。

營救計劃的另一個相關者——早間希，比她到的稍早。因為有了這個準備，在通向那間手術室的路上，看到所有監視器的紅燈都熄滅的時候，安初瞳并不算太意外。

早間希站在手術室的門外，正定定的望着門上電子鎖的暗光。聽到安初瞳沒有刻意放輕的腳步聲，她轉過頭來，然後露出松了口氣的表情。

兩人沒有交談，十分默契的前者遞出手機，後者點開了一個解碼程序。這是網絡上不難下到的密碼破解工具，一般能用于破解簡單的wife，或者其他不同類型的電子密碼。

不過對于安初瞳來說，花點時間改裝一下，就能嘗試着解除手術室電子鎖的密碼。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走廊外偶爾傳來經過的醫護人員的腳步聲。不知過了多久，安初瞳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同時傳來“滴”的一聲，手術室厚重的大門自動開啓。

她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早間希已拉開了門。醫院走廊裏若有若無的消毒水味，瞬間濃郁了許多。

她們連忙走了進去。

室內沒有開燈，一系列她們認識或不認識的設備，都靜靜的隐匿在黑暗裏。只有一側不知負責哪方面的手術臺上，亮着幾盞應急燈。

幽幽的光線下，周圍的事物都被蒙上一層陰森森的感覺。安初瞳搓了搓手臂上起來的雞皮疙瘩，朝着那個方向走了過去。

即使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真正看到的時候，她還是無法避免的屏住了呼吸——

少女躺在那張手術床上，鐐铐環住了她的雙手與脖子，仿佛對待某種寵物一樣，将她束縛在上面。

不僅如此，在她身旁的工具臺上，一根細細的輸液管連接了高處的液體袋，然後垂落下來，紮進她的腳背。

透明的液體正通過輸液管，緩慢地流入少女的體內。她擡起頭，在看到她們的瞬間，黯淡的眼睛裏驟然亮起什麽：

“你們來了啊。”

“……”

注意到兩人的視線，朝霧美咲的表情微微放柔，仿佛是想要安慰她一樣：“沒事的，這只是普通的營養劑。畢竟，尼……”吐出半個音後，她像是意識到什麽，牙齒狠狠的咬進肉裏，然後放開，“冰室他現在，還不想讓我餓死。”

對于朝霧美咲的解釋，安初瞳和早間希都很有默契的保持了沉默，沒人追問她未說完的那個詞是什麽。看清了目前的情況，安初瞳走上前去，幫她拔下輸液器的針頭，翻出消毒棉壓好，手法算得上熟練。

畢竟她的母親在成為技術宅之前，首先是一名醫生。從小耳濡目染的安初瞳，加上技術宅特有的強迫症，她對醫院的這些東西，多少算得上了解。

處理掉輸液器，安初瞳湊上前，仔細看了看朝霧美咲身上的鐐铐與項圈，稍稍松了口氣。

太好了，是她想的那樣。

情趣商店裏出售的“束♂縛道♀具”，雖然價格和性能高低不一，但有一點是統一的——如何以普通人之身，破壞這種東西的方式。

安初瞳十六歲的成人禮上，作為姐姐的安初葵，給她送了一整套親自手制、加工的情趣用具。面對自家妹妹當時整個扭曲成“蠪”字臉的淩亂表情，安初葵淡定且語重心長的說：“親愛的阿瞳，作為我的妹妹，即使是成人的世界，也要有足夠的知識量才行啊。”

安初瞳：“……”

一如既往的抗議無效後，安初瞳的理論世界，再一次打開了新的大門。

其結果就是，她決定在成為魔法師之前，再也不要和任何生物談戀愛了。

（好像哪裏不對？）

雖然那時萬般心酸滿腔苦辣，此時此刻的安初瞳，卻不得不感謝自家姐姐的先見之明……額，雖然她的本意絕不是為了這個。

從口袋裏取出那兩個小零件，面對兩人好奇的目光，安初瞳簡單的解釋：“從剃須刀上拆下來的。”

誰的剃須刀，答案毋庸置疑。

兼職模特的黃濑涼太，家裏自然不可能只有一臺剃須刀。否則哪天壞了，難道要帶着一臉胡子茬出門？

……那畫面太美她不敢想。

于是今天早上，安初瞳在洗臉刷牙上廁所，以及等待黃濑刷牙洗臉上廁所的整個過程裏，把放在儲物櫃裏的備用剃須刀取出來，拆了上面的兩個小零件。

其實自從十六歲生日之後，她一直很好奇——究竟是怎樣的巨大惡♂意，才讓情趣手铐上的那個特殊鎖，能被男性剃須刀上的兩個零件弄開？

她說着，已經按照記憶裏的方法，把兩個零件用力嵌入脖子與雙手間的兩個接口空隙。然後指揮着早間希幫忙，兩人同時從空隙處用力一扣——

金屬錯位發出一聲輕響，随後安初瞳放開手，看着早間希雙手用力，将松掉的兩處分別掰開。

斷開的鐐铐與皮帶落在地上，發出輕微的“當啷”聲。朝霧美咲低着頭看着它們，神色有片刻的恍惚，然後動了動身體，撐着床榻挪下來。

雙腳觸地的瞬間她的膝蓋一軟，被早間希及時扶住了。她伸手攏了攏身上唯一的一件白大褂，輕聲說了句謝謝。然後有些趔趄的扶着床沿走到隔間裏，片刻後換了一條純色長裙出來。

早間希上前幾步，一把将她抱了起來——标準的公主抱。雖然無論從身高還是性別來說，這都是個錯了位的、槽點很深的抱法。然而此時此刻，沒人會有心情吐槽這一點。

三人沿着原路返回，之前趕路的時間，加上現在救人的時間，IH青黃戰此時已經結束。安初瞳記得，在其他人給她惡補的《黑籃》劇情中，這場比賽的勝利者，是桐皇學園。

等到黃濑接受了比賽的失敗，與隊友們告別之後……

安初瞳抿了抿唇，有那麽一瞬間，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樣的心情。

在這個世界還沒有被病毒入侵時，那個時而犯二時而賣蠢的黃濑涼太，對籃球的喜愛與熱情，是所有人都能看到的。

而桐皇的青峰大輝，似乎是他曾經憧憬的對象吧？

那麽……

用力的閉了閉眼睛，安初瞳将過去幾個月的記憶徹底壓下去，跟上前面早間希與她抱着的朝霧美咲。

再怎麽美好的記憶，記憶中再怎麽懷念的人，也……

僅僅是記憶，早已被扭曲。

***

從秋田趕到京都，是四個小時之後。

太陽已經開始下山，金紅的晚霞在西邊暈染出濃郁色彩。等下了京都的新幹線，朝霧美咲已經基本恢複了行動能力。三人根據聊天室裏同步的腦內交流，很快找到了赤司宅附近的那條街。

[就是左邊，那棟白色的公寓，]桐崎千墨指揮着她們，[左邊第二個單元——就是離赤司宅最近的那邊第二個，上三樓，然後站在左手那家的門口別動。]

三人将目光一起移到視線中某處無形中寫滿“高富帥土豪富二代住所，愚蠢的平民酷愛來跪舔”的建築，然後默默交換了一個“燒還是抱？”的眼神，才把目光轉向她們的目的地。

依照指示上了三樓，中途還和一個下樓買菜的大媽應付了幾句。幾乎在三人在門口站定的瞬間，門就從內部打開了。

桐崎千墨食指比在唇間，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招呼她們進來。

“這就是，平行世界的房間？”

早間希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周圍，随口問了一句。桐崎千墨點點頭，表情有些複雜：

“以我的能力，只能辟出這麽一塊平行世界的空間——只要我們運氣別太差，至少短期內被發現的可能性不大。”

“已經很好了，沒有千墨你的幫忙，大家都不知道哪裏是安全的。”

安初瞳開口，然後看着桐崎千墨笑了笑：“謝謝啦，阿瞳。可惜我們沒人會幻術，不然這個平行空間加上幻術，哪怕是最基礎的，也能保險很多。”

她說到這句的時候，四個人已經走到了客廳。其他人都提前一步到了，此時聽到桐崎千墨的感嘆，卻不知道怎麽表達心情。

短暫的沉默。

她們雖然逃了出來，卻随時面臨被抓回去的危機。而說到幻術，又不能不讓人想到六道骸，和他身邊至今杳無音訊的夏川詩乃。

——此時沒到場的人，除了依然無法聯系的夏川詩乃、被困在赤司家中的淺井绫音，還要就是因為靈魂狀态、除了在聊天室裏，其他時候無人能看到的天音未汲。

她被安排去夏川詩乃位置的周圍徘徊，希望她有可能脫身，然後和大家聯系上。

“大家要打起精神啊，”打破這片沉默的，卻是從聊天室中傳出來，屬于淺井绫音的聲音，“無論如何，逃脫計劃的第一步已經成功了不是嗎？”她聲音裏有着不變的朝氣，笑意傳入每個人的意識裏：“現在我可以把自己想象成高塔裏的公主，等待大家來救我吧？”

“噗。”

“哈哈哈。”

“绫音你好可愛~”

所有人的反應不一，卻多少露出了輕松的表情。西園寺繪裏想了想，有些擔憂的問：“绫音你……可以嗎？雖然我們猜測，攻略對象彼此之間，并不清楚其他“黑化者”的具體情況。但這到底只是猜測，萬一出錯了，赤司他……”

“繪裏不用擔心，在大家交流計劃的時候，我不是已經說過了嗎？”淺井绫音很鄭重的說，“反正已經不可能更糟糕了——已經壞掉的赤司君，就算發現了什麽，也只是做出和現在一樣的，讓我無法接受的事。而且，”她頓了頓，語氣前所未有的堅定，“大家都在努力的做自己能做到的事，雖然我不怎麽會欺騙人，但這一次，我會用最大的努力，讓赤司君不發現異樣的。”

言猶在耳，公寓裏的六個人再次提到繪裏的這句話時，已經吃完晚飯，開始商量第二天的計劃。

“就像千墨說的，時間越久，就越容易被發現——而且，我們也沒什麽可需要準備的。”安初瞳斟酌着字句，将自己的猜測與想法，說給聊天室裏的所有人。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