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來個管事的
天,漸漸地黑沉了下來。原本歇息在城外的難民們漸漸的恢複了些力氣。他們心底緩緩地提起了一些警戒,原本緊閉的眸子次第睜開,一雙雙幹枯的手緊緊地握成拳頭,戒備的瞪視着身周。
沒有人發出聲響,偶爾的咳嗽上顯得異常的響亮。天靈疑惑地看着之前還熱鬧非凡的人群,又仰頭看了看城牆上的燈火通明,心底升起一絲沒來由的煩躁。
她轉頭看向身邊亦是滿臉戒備的十七八歲卻面容枯槁的小姑娘,輕聲問道:“怎麽了?發生什麽事情了?”
那小姑娘轉頭看了她一眼,烏黑的小臉上布滿了純真無邪的笑。她起身往天靈的身邊湊了湊,卻沒有湊得太近,眼眸中滿是羞怯。她緩緩地湊近到天靈的耳邊,細語喃喃:“據傳千城每到夜裏,便會有幾千匹灰狼聚集在城外。因此,才得名千城。如今,天已經漸漸轉暗了,只怕不久之後,我們就要葬身狼腹了。”
那姑娘輕聲嘆息了一聲,臉上的笑蘊滿了苦澀的意味。她同在場的所有人都清楚的知道,無論他們再怎麽戒備,他們始終都是一群許久未曾吃過東西的虛弱無力的人,哪裏敵得過那成千的狼?即便是跑,他們也已經沒有了力氣,還如何能夠讓自己能夠慶幸躲過一劫?
“我有辦法讓大家進城門!”天靈猛地開口,眸子朝着一衆正安靜的靜候着死亡的人群說道,聲音清冷,沒有一絲溫度,卻在這群早已視死如歸的難民心中漾起了層層波動的漣漪。
他們紛紛轉頭看向天靈。那抹水青色的身影在他們的中間顯得那麽的突出。她只是那樣安靜的坐着,沒有任何動作,卻讓人不由得為之怔愣。纖瘦的身體仿若下一刻便會被風吹走,卻又仿若堅定的如同萬年不移的青山。
天靈見成功的吸引了衆人的目光,方才假意咳了兩聲,眼睛朝着城牆上方那幾抹看不清容顏的身影看了看,又重新看向正向着她散發着殷切期望和不信任的眸子。嘴角淺淺的勾起一抹淺淡的弧度,她又繼續開口道:“只是,有一個條件。”
衆人一聽,越發地覺得不靠譜。然而,也有幾個看上去年輕的小夥起身湊到了天靈的面前,滿臉崇拜的問道:“姑娘,你說吧,什麽條件?反正都是一死,我晉元這條命,今天便交到姑娘的手中了!”
他說得義正詞嚴,衆人一聽,紛紛看向天靈,想要知道到底是個什麽樣的條件。天靈卻緩緩地笑道:“不必,你的命,還是把握在你自己手裏的好!”她緩緩地站起身來,朝着衆人說道,“條件很簡單,我要大家按我所說去做。若有違者,死!”
衆人一聽,看着天靈那雙淡漠的好像沒有任何情緒的眸子,紛紛倒吸一口涼氣。看着天靈的目光中竟無形的多出了幾分崇敬。
“好!”晉元猛地單膝跪在了地上,恭敬地朝着天靈便是一拜,聲音不輕不重,卻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聽了個真真切切,“反正都是一死,若有活命的機會,我晉元任憑姑娘吩咐!”
他這麽一說,衆人竟緩緩地安靜了下來。他們知道這個叫晉元的人所說分毫不差,但是,畢竟狼群還沒有來,他們還沒有受到生命的威脅,所以,他們依舊猶豫着。然而,卻已經有越來越多的人站起身來走到天靈的面前,單膝跪地,嘴中說着同樣的一句話“任憑姑娘吩咐!”
太陽緩緩地向着地平線下移動着,夕陽照耀着天邊,似乎正在垂死掙紮着要将最後一縷光束留在人間。
天靈看着身前越來越多的身影,唇角緩緩地揚了起來。低頭看了一眼跪在最首位的晉元,說道:“煩勞你幫我把所有人分成五列:老、病、婦、孺、壯各一列。”
晉元一聽,心中陡然升起一抹敬佩來。即便不知道眼前這個身形單薄的女子能不能帶着他們走入城門,保住性命,但是單單只是這樣的一個簡單安排卻已然讓他心中更加的相信,這個看似瘦弱的女子,一定擁有着能夠将他們帶入城門的能力!
他恭恭敬敬的躬身又是一禮,答了聲“是”,便轉身叫起幾個同自己要好的哥們兒照着天靈的吩咐便忙開了。
城牆上,一深紫一白兩個身影斜斜的靠在身後的太師椅中。看着城牆下不提攢動着的人影,青魇好奇的皺了皺眉頭,問道:“他們在幹什麽?”
而龍煉,卻是将眸子定格在那個水青色的纖細身影上,眸子中緩緩地暈起淡淡的笑意。嘴角翹起,心情甚好的看着天靈。
這個女人,總是能夠輕而易舉地給他驚喜!
看着很快便被分配成整整齊齊幾列的難民,天靈不禁點了點頭。心中對那個敢于相信他,擁有着一雙無比堅定眸子的晉元多了幾分贊賞。
她緩步走到隊列的前方,看了一眼一邊站着的晉元笑了笑,點了點頭。眸子中卻閃過一抹深色。
隊列如此整齊,再看同他一起忙碌的幾人亦是同他一樣的膀闊腰圓,一看就是練家子。只怕,這個晉元的身份不單單只是難民這麽簡單吧?!
天靈站定,轉頭看向高高的城牆,單單只是一聲,便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包括城牆上那些高傲的大兵。
“你們,出來個管事兒的!”
天靈的聲音清冷好聽,在無比空曠的空地上,顯得格外的響亮。她微微揚着頭,眼睛定格在那抹月華白的身影上,眸子中閃過一抹疑惑,卻又很快消失不見。
坐在龍煉身邊的青魇微微一愣,看着立定的天靈,眸子中閃過一抹驚豔和得意。這樣清冷的氣質,單單只是站着便有傲視天下的氣魄,而且,她剛剛看着他的眸子中不經意間閃過的那抹異樣的神色卻是令他不由得從心底升起一股無名的開心來。
他不經點了點頭,櫻紅的嘴唇輕啓,嘴角緩緩地揚起一抹純淨的笑來:“這女人,有點兒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