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本殿下沒有龍陽之癖

城牆上恭恭敬敬矗立着的士兵，皆是身着單一的深灰色罩身盔甲，手中的長矛矛尖向上立在地面。他們的臉上黝黑的皮膚中，透着久經沙場的風霜。然而，那一雙雙充滿好奇而明亮的眸子中，此刻卻正幽幽地散發着奪目的光芒。

他們好奇的朝着城樓下張望，眼睛看着在難民前端颀身而立的女子，眸子中劃過一抹不屑和隐藏極深的驚嘆。

夕陽照射下，大地上的一切都顯得如夢似幻，讓人分不清到底什麽是真實的，哪個又是虛幻的。只能随心猜測，真正是“真作假時假亦真，無為有處有還無”了！

一衆士兵身後鬧哄哄一片，青魇同龍煉回頭看時，一名亦是身着黑布大麾，檐帽遮面的男子擡步走了上來，他的容顏卻清晰可見。他步伐矯健，略顯蒼白的容顏一看便比連絕要年輕上許多。

他斜斜的勾着唇角，一雙如同寒冰般的眸子勾視着城牆下的天靈。他眼珠随意一動，将城牆下成千上萬的收入眼底，卻未曾在他的眼中留下分毫的陰影，仿若城牆下，他觸目所及之處，竟是不見一個活物！

“呵！看來連絕這次可是下了血本了，連最看重的大弟子都派出來了！”青魇将目光重新投到天靈身上，紅唇微啓，卻是滿腔的嘲弄和諷刺。眼底一閃而過濃濃的鄙視和不屑，仿若剛剛一個不小心看到了什麽髒了他眼睛的東西。

龍煉卻一言不發，轉頭只依舊看着他想要看着的地方，如深潭般的眸子中不見分毫的情緒波動。

“炳墨參見大殿下、龍煉殿下。”一身黑敞的炳墨看上去如同連絕一般全身都罩在了黑暗之中，仿若碰不得一丁點兒的陽光。即便太陽的光束從天而降，似乎也會自動的從他的身邊繞過，小心翼翼的不去觸碰他的身體。

他嘴中雖說着恭敬的話，然而，卻不見有分毫的動作，甚至連眼角都不見向着青魇看去。高傲且目空一切的态度不言自明。

青魇勾了勾嘴唇，看了一眼身邊坐着的那位只是輕聲答了個“嗯”的超級大腹黑，嘴中依舊極具諷刺的數落着：“不敢！本殿下可擔當不起！倒是本殿下還得向您這位祭司大人行禮才是呢！”青魇說着，也不看炳墨，目光中的不屑越發的明顯，心底的怒火騰騰的網上不停地冒着，幾乎将他的頭頂都燒成一團團的青煙。

龍煉看着青魇頭上越來越濃的青煙，趕緊伸手推了推青魇的胳膊，笑着轉頭沖着炳墨提醒道：“祭司大人，那小姑娘要找主事的。”

話中意思已經不言自明。然而，炳墨卻也并不是省油的燈，能夠在短短的兩年時間裏成為餍族大祭司最為得意的大弟子，足可見他的才智非同一般。他依舊貌似十分恭敬的說着話，卻是将龍煉抛給他的球一下子便轉到了青魇的手中：“臣下不敢，此處大殿下身份最為尊貴，自當是大殿下來主事才是。”

青魇冷冷一笑，正要開口反駁，卻聽龍煉狀似十分疑惑的轉頭朝着青魇問道：“咦？大殿下不是說關城門的建議是大祭司提的，所以才有閑情雅致來同在下一起來觀日落的嗎？怎麽，如今卻成主事了？”

青魇的唇角不由得抽動了兩下。心中卻暗暗腹诽，這個龍煉，還真是說謊話不會臉紅的主！他哪只耳朵聽到他說今日有閑情雅致來同他一起看日落了？！再說，就是看日落，他青魇也是跟花枝招展的美人兒，誰會無聊到找他一個皮糙肉厚的臭男人來做這麽浪漫的事情？！他又沒龍陽之癖！

炳墨見青魇不說話，一雙漆黑的眸子中如同暗夜中最為黑暗的角落，眼底劃過一抹陰狠，卻沒有再多說什麽。轉頭向前跨了兩步，走到城樓邊上，俯首看了一眼城牆下那抹水青色的身影，眸子中閃過一抹殺意。

一個女子，竟也敢同堂堂餍族叫板！真是不知死活的東西！

只是一眼，炳墨便緩緩轉身，沒有開口的意思。眼睛毫不斜視的便向着剛剛走來的地方走去。他不過就是受師傅之命來确定他們沒有違抗族長命令打開城門，如今既然已經确定了，那麽也就沒有必要同這些蝼蟻一般的生命繼續糾纏下去了！

“喂！莫不是你們主事的是啞巴不成？！”天靈挑釁的看向站在城樓邊沿的小兵，眼睛向着炳墨的方向稍稍移動了兩分。口氣中滿是戲谑。

青魇心中不禁對城牆下不屈的女子又多了幾分贊賞。在整個餍族，敢這麽跟炳墨說話的人，只怕除了那個讓人生厭的大祭司和身邊這個超級大腹黑外，便只有這個渾身散發着清冷淡漠的女子了吧？！

炳墨轉身的腳步一頓，眸底毫不掩飾的漸漸蘊滿了濃濃的殺意。寒冷的氣息緩緩從他的身周蔓延開來，吓得一衆小兵不由得全身顫抖，就連手中的長矛都不由得打起了哆嗦，不停地跟地面碰撞着，發出一聲接過一聲的铿锵聲。

青魇心中猛地一驚，起身便走到了城樓邊上，兩手拖着身前高高的混凝土城牆，眸子中劃過一抹擔憂和關切。他輕輕揚了揚唇，也不管離他足有三丈遠的天靈能不能看到，便大聲喊道：“姑娘，趕緊走吧！若是惹了不該惹的人，只怕後果的嚴重性，你會承擔不起！”

他這麽一喊，滿地的難民皆是一驚，不由得又開始一通哄哄鬧鬧。不停地議論着什麽，人群的哄鬧淹沒了這片大地上所有的蟲鳴鳥叫。天靈不悅的皺了皺眉頭，轉身沖着身後的一衆難民喊道：“若想活命，就給我閉嘴！”

聲音無比的清冷，卻充滿了讓人不由自主想要聽從的威嚴。喧鬧不堪的人群，猛地便通通停止了說話議論聲，即便是呼吸都變得極輕極輕，似乎風一吹而過，便再也聽不見他們撲通撲通的心跳了。

天靈冷冷地掃視了一眼眼前這些衣着破爛、骨瘦如柴的難民，心底劃過一絲不舍和心疼，眼中卻依舊一片寒芒。如同一只蜷縮而起的刺猬，将鋒芒的刺對準了所有想要侵害它的事物。

青魇微微一愣，胳膊處卻猛地一緊。還未回神，便被龍煉拉回了座椅上。龍煉湊到青魇的耳旁，輕聲說道：“這樣的女子，我相信她既然選擇了，便有足夠的自信和能力。你說呢？”

他輕笑地一問，讓怔愣中的青魇猛然回神。正轉頭，卻猛地撞上了龍煉那張近在咫尺的天神共憤的容顏，伸手便是一拳垂到了龍煉的肩膀處，身體不知是故意還是不禁意的向椅背處退了退。

他滿眼戒備的看着嘴角勾着一抹邪肆笑容的龍煉，謹慎的說道：“你離我遠點兒！沒事兒湊我那麽近幹嘛！”他伸出一只手指來直指龍煉，樣子像極了被人占了便宜的青澀姑娘，“本殿下沒有龍陽之癖，以後說話別靠那麽近！本殿下的一世英名，可不能因為你毀了！怡紅院的美人兒們，還等着本殿下好好的疼愛呢！”

龍煉卻撇着嘴，滿臉委屈的看着青魇，好像被喜歡的人拒絕的小媳婦一般，輕咬着下唇。如玉般的手指緩緩地緩緩地移向青魇的衣袖，動作小心的拽在了手中，低垂着頭，仿若十分羞澀的說道：“可是，人家确實很喜歡你呢！大殿下，你真的對人家一點兒感覺都沒有嗎？”

青魇只覺得全身的雞皮疙瘩幾乎都竄到了一塊兒，整個眼角都不停地抽搐着，頭皮一陣接着一陣的發麻。他仿若受到了什麽驚吓一般，猛地從身下的太師椅中彈跳了起來，動作粗魯的從龍煉的手中小心的抽出了自己的衣袖，向後便跳了幾步，一雙眸子充滿了十分的警戒看着龍煉說道：“本殿下沒有龍陽之癖，龍煉，你給本殿下站住！不許動！”

他不停的向後退着，邊說邊退，看着不停向他逼近的龍煉，猛地伸手将伸手觸及到的所有東西，包括人，便向着龍煉的方向推去。一個接過一個，即便炳墨再閃躲，依舊無法幸免于難。

他黑着一張蒼白的俊臉，眸子中蘊滿了濃濃的不悅。他深深的眯了眯雙眸，紛紛的看着從眼前快速閃過的兩個人影，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地握成了兩個拳頭。手背上青筋暴起，每一跟都似乎蘊滿了無限的能量，仿若再多一點兒的沖擊，便足以讓它們紛紛爆裂開來，濺起一片濃濃的血霧。

天靈離城牆太遠，只能看到上面不停地打鬧，眼睛随着那抹月華白的身影移動着，眸子中蘊滿了深思。

那個身影太過熟悉，好像是在哪裏見到過的。可是，到底是在哪裏見到過的呢？她努力的回想着，從出生到如今能夠記住的每一個人都不曾讓她有如此驚豔的感覺。單單只是一個模糊的輪廓，卻已讓她覺得那是一張刀削斧刻般的容顏。

“姑娘，不該惹的麻煩還是不要惹！有些事情，你沒辦法管，你也管不起！”炳墨冷冷地看着城牆下的天靈，如同看着一具已經快要腐爛的屍體一般。雙眼中冰寒一片，讓人感覺不到一點兒的生氣。

天靈卻緩緩地揚唇一笑，那笑明媚如同冬日的暖陽，讓人覺得無比的溫暖和煦。然而，她的眸底卻是一片的清冷和淡漠，她彎了彎好看的鳳眸，櫻紅的唇瓣上下開合着，聲音清冷而好聽，如同從山澗中緩緩流出的清泉一般，清冽的讓人恍如隔世。

“可是，已經管了，怎麽辦呢？”她狀似十分為難的皺起了好看的柳眉，眸子中卻滿是譏諷，繼續說道，“而且，我都答應他們了。我最讨厭說話不算數的人了！”

她說的憤憤，眸底卻劃過一抹狡黠。如鷹隼般的眸子極力注視着城牆上的一切變化，雙手交叉疊在身前，手指輕輕地拂過腰間那個如指甲蓋大小的銅牌，眸底閃過一抹殺意。

她記得，那個銅牌上有着跟眼前這個男子的衣袖上同樣的花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