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3

風和日麗的上午，藍天白雲下是浩瀚碧海，海上是陽光中逐浪的青年。離岸不遠處是青春的軀體在玩樂，急於展現着青春的美麗曲線。岸上亦滿是沐浴在陽光中的男男女女，共同勾勒出沙灘上吸引眼球的一條人體曲線。處處彌漫着一片夏日氣息。

忽爾，傳來了一陣尖叫丶聲音廣播丶泳客急步跑回岸邊及救生員跳進海裏的聲音。瞬間，巨浪便湧至，狠狠拍打在岸上。被卷進水裏的人拼了命在掙紮，企圖從死神的手裏逃脫。

這麽一個人卻逃不了…

她穿上最體面的一套黑色西裝，比其他來賓都要早到達會場，向傷心欲絕的家屬致以慰問。

亡者是大學裏另一位年青的副教授，康以時不可多得的同事和拍擋。熱愛生命的他突然離去，震驚了整個學系，讓身邊的人無一不為他哭過。

她寫了一篇悼文，牢牢記了在心中；其實，她對亡者的思念根本不需要任何提示。過去數年的相處，點點滴滴在腦海浮現。有一刻，她确信亡者的靈魂就在身邊。在儀式開始前，她瞻仰了亡者的遺容。眼淚在眼眶裏蕩着，心揪着，久久無法釋懷。

生命的變幻無常，或許是要人悟出菩提本無樹的禪理。也或許是要人對世事萬物皆不存奢求。更或許是要人抓緊光陰，珍惜所愛。

她擦去眼淚，分享了她和亡者之間的點滴趣事，也細訴了他在象牙塔內不為人知的一面。然後，便默默悼念他，送他這最後的一程。

在火葬場的門前，她目送亡者的家人和親友離開後，便站在一旁，仰望灰暗的天空。一道雨後彩虹橫着挂在空中，随随引出密雲後那一道陽光。彷佛看見亡者坐在那彩虹上向自己微笑，她報以一抹憂郁中帶希望的笑容，便離開了他們永別的這地方。

她特地來到能看見維港景色的這家餐廳，挑了露天的位置，點了一杯檸檬茶和一件拿破侖蛋糕。他生前曾說過最愛這裏的拿破侖蛋糕；她也答應過在手上的學術報告完成後，便請他到這兒飽餐一頓。那已是不能兌現的承諾。

「康教授。」身邊傳來一把溫柔的聲音。熟悉的聲音。擡頭，她看着往自己微笑着的她。

若事情得以自行挑選，她不會希望讓景夕遙看見自己此刻的愁容。可事實是，她是連康眼角的淚痕也察覺到了！

「夕...景小姐。」

「你沒事吧？」她的心裏痛了一痛。這是她第一次看見康的這張臉。

「對不起。」她以指節拭去溢出了的淚，「剛去了朋友的喪禮，所以…」

「啊！」景夕遙急忙說着，「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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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康微笑。

「是我們的命嗎？我們總是不停的在說對不起。」景夕遙微笑，嘆了一口氣。

「你一個人？」康也笑了笑，禮貌地問道。

「是的。」

「那，要不我們一起坐？」康看着景夕遙的眼睛，有點怯地說。「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如果你不那麽見外，叫我夕遙的話。」莞爾。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