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鄰近年關，公司的活動越來越多。每個部門都在摩拳擦掌，為兩個月後的公司年會做準備。康氏集團全部員工有六七千，僅H市總部就有近三千，年會向來聲勢浩大。與其說是年終慶典，不如說是部門大戰。每個部門都想在年會上大顯身手，除了炫耀各自的業績，更要呈現本部門能歌善舞多才多藝全是精英的大好形象。
當然，技術部不在此之列。每年都被安排在最角落裏看節目，如果有個最忠實觀衆獎，一定非技術部莫屬。所有，在各部門熱火朝天的時候，技術部如平常一樣悄無聲息。前幾天衛經理還煞有介事地宣布年會，讓大家出個節目，問了半天，也沒幾個人回應，事情就不了了之。老員工都知道技術部不受重視，人數也少，除非節目能足夠“驚世駭俗”，不然肯定報上去也會被駁回。新員工自然也不敢瞎起哄。
“蘇蘇，看郵件。”涼皮給蘇蘇發消息，外加哈喇子流一地的□□笑臉表情。
蘇蘇打開企郵。
人力資源部給公司所有員工的一封信：
為呈現集團創新，今年公司年會模特決定不再聘用專業公關模特隊，而是從公司內部員工中選拔。選拔後由專業人士進行專業培訓。歡迎大家踴躍報名。18-28歲，男女不限。總共20名。
選拔考官：
公關部經理：XXX
公關部外聯主管：XXX
人力資源部經理：杜鵬
……
蘇蘇還沒反應過來要做什麽，涼皮的消息接連而至：
“靠，剛查了一下，吓一跳！你看你看！”
一條條網址鏈接。
“我說選模特幹嘛用木頭疙瘩杜鵬啊，原來他這麽厲害！”
“蘇蘇你眼光真犀利啊，怎麽就看出他有過這麽牛逼的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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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皮各種驚訝的表情，蘇蘇都來不及回複。她打開鏈接：
杜鵬的泳裝照片、杜鵬的藝術寫真照片、杜鵬的廣告拍攝照片……
原來，杜鵬曾經拿過模特比賽亞軍！
那些露出胸肌腹肌的照片，性感的臉部線條、再加上她體內本就蓄積許久的荷爾蒙，随便一張都足以讓蘇蘇的心率加快幾個次方。
不能自已。幾乎無法救贖。
“啧啧啧，看傻了吧，還不趕快報名！”涼皮又發來消息。
她轉頭看去，涼皮正擠眉弄眼地催她。
蘇蘇搖搖頭。自從上次一起吃早餐，她再沒有主動去找過杜鵬。她怕再經歷一次過山車，那種沖上雲霄卻又再掉入谷底的沖擊，她不知該如何再次應對。後來有幾次實在想他，就假裝在樓下大廳裏碰上。或者去天廊那裏假裝飯後散步溜食。
還真碰上過那麽一次，他客氣儒雅如慣常，遠遠對她一笑，點點頭。蘇蘇也笑一笑，假裝有事匆匆走掉。
誰讓她是單戀呢，不僅單戀，而且是暗戀。活該吃着澀澀的果子。
“笨蛋！大好機會！錯過可惜！我陪你一起！”涼皮連發連串的嘆號，外加汗和怒的表情。
蘇蘇還在寫了又删，删了又寫的琢磨着，涼皮又發來一條：“我已經報了，咱倆一起。”
兩天後，蘇蘇和涼皮都收到了初試通知，地點竟然是紅酒部大廳。初試題目為紅酒新品展示，主題為：戀愛的味道。
“這題目，簡直就是為你我量身定制！”涼皮興奮不已。可不是嘛，涼皮每天沉浸在濃濃的戀愛幸福當中，笛子每天上班送，下班接，不是去看電影，就是去看演唱會。每個周末全包，去個郊外度個小假的。除了上班，涼皮幾乎每時每刻都跟笛子膩在一起。這個主題，可不是為她而定嘛！
“是為你量身定做！你那每天濃情蜜意的。可別扯上我。”蘇蘇說。
“我是濃情蜜意，你是秋波暗送啊！暗戀也是愛，一樣，一樣……”
十分鐘的準備時間，蘇蘇和涼皮簡單互相指導了幾個動作，走了走臺步，定了幾個表情，就到了上場的時候。
初試考官沒有杜鵬，蘇蘇提前就已經知道，所以很放松。
在拿起紅酒瓶的一霎那，蘇蘇的腦中突然閃過一個人：裴遠達。幾個月前，蘇蘇還曾來過這個大廳，裝模作樣地查找過這個人。好長時間，這個人似乎已經在記憶裏消失了，卻這麽“睹物思人”地出現，蘇蘇不禁皺了皺眉頭。
蘇蘇沒有像其他人那樣，故作優雅地端起紅酒瓶，邁着款款柔柔的模特步，臉上堆起假模假樣的笑容。而是走到酒架前，拿出一個醒酒器和一個酒杯。
滿腦子都是裴遠達說過的那句話：每種紅酒都有它獨特的個性，也有它只屬于自己的故事。你也一樣。
蘇蘇沒有把大廳當做T臺，走段标準的模特步展示身材。而是靠在吧臺邊，演了一個故事。用手指尖的柔情、眼中的期許和嘴角的傷懷，演了一個濃情等待愛人的故事。
表演品酒的時候，蘇蘇喝出來了，是新釀的波爾多。裴遠達教了她好幾遍才教會的一種酒。
蘇蘇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裴遠達這三個字，在展示的五分鐘裏，出現了不止三遍。而這個人，已經消失了三個多月。
該死的記憶，他明明是個無關緊要的人！
“蘇蘇小姐，你為什麽沒有跟其他人一樣走T臺？而是表演舞臺劇？”一位考官問蘇蘇。
雖然是質問，但蘇蘇能聽出來考官對她是有興趣的。
“這次比賽是給了戀愛的主題。而我想，每款紅酒都有它自己個性，都有屬于自己的故事。對愛情時光流轉的執着等待正能表達波爾多細膩久長的釀造過程和它濃濃的甘醇。美好永遠是值得等待的。”
蘇蘇其實根本沒有提前準備這段臺詞，其中兩句是從裴遠達那裏“偷”來的，剩下的，也許只是想說說自己吧。
考官互相點點頭。有一位略有神意地笑着問：“蘇小姐，你會等來你的美好的。”
跟蘇蘇的心理預期一樣，三天之後，她被通知錄取了。她可是下了苦功夫的。從開始招聘，到初試的那麽一周多，蘇蘇緊急減肥，除了晚餐全省掉以外，中餐只吃蔬菜水果，不進碳水化合物。下班還去跑步，夜裏還瑜伽。
而涼皮沒被錄取。涼皮跟着笛子每天吃香喝辣，初試規定統一穿旗袍，她膀圓腰粗的，考官們看了直搖頭。
而且，涼皮即便進了初試，也會退出的。
初試的第二天半夜，涼皮把蘇蘇從夢裏吵起來，說今晚要跟她睡。
她輕手輕腳給涼皮開了門，涼皮一臉怒氣沖進屋子，關上門就開始罵。
“男人沒一個好東西，這就是TMD桓古不變的真理！”
“王八蛋，他倒是來點新鮮點的啊，連吃野草也用一模一樣的招數！摩托？哼，那女的跟我一樣傻X，總有一天哭爹喊娘！”
……
涼皮罵了半個下午，有點重整旗鼓報仇雪恨的架勢，蘇蘇有一搭沒一搭地滅着火：“你不是只看到那女的發的暧昧短信嗎？笛子又沒有回複。他承認他出軌了？”
“出軌？呵呵”涼皮冷笑：“這倆字真是擡舉他了。我涼皮又沒一個大紅本賣給他，我随時自由！哼……”
“好好好，他承認他在外面勾三搭四了？”
“他當然不承認了！給他一百個膽兒！”
“那你還抓到什麽證據了？”
“證據？不需要證據。即便有個暧昧回複的也早讓他删了。”
“有可能只是那個女的一廂情願呢……”
“你是要替他說話嗎？是嗎……”
看着涼皮憤怒地盯着自己，蘇蘇想涼皮現在一定什麽都聽不進去。任由着涼皮在沙發上繼續嘟囔，突然，竟哭了起來。
蘇蘇坐到她身邊，抓住涼皮的手，看平日裏大大咧咧的涼皮，猛然間哭成淚人。她把頭靠在蘇蘇肩頭，無力地說：“為什麽，我以為我們會一直走下去的……”。
涼皮的手機一亮，是笛子一遍又一遍地打着電話。她不接。
等涼皮哭的睡着了，蘇蘇回撥過去。
笛子那邊說：“蘇蘇，我發誓，我絕對沒有背叛她。那只是一個朋友，不不，其實連朋友都不算。”
“一個朋友？那她怎麽會多想？”
“其實最近……最近她有催婚……”笛子電話那頭語氣沉了下去。
“催婚？你是說涼皮想結婚？”
“是的，她問過我幾次想什麽時候結婚……”
“你們本來就是相親認識的，本就是奔着結婚目的去的啊，結婚不應該是你先提嗎？”蘇蘇聽笛子的口氣有着明顯的不情願，頓時氣憤起來。
“其實，相親是父母逼着去的，我…..我……”笛子支吾了半天。
蘇蘇心裏一陣厭棄。可憐的涼皮，以為自己找到了真愛，結果那邊只是想玩玩兒。
“你王八蛋！”蘇蘇挂掉了電話。
雖然電話那端的男人還想解釋着什麽，但蘇蘇已經不想聽了。心思單純的涼皮，別看着平日裏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真要是認真起來，這種傷害不是哭一場就能過去的。蘇蘇躺下去，抱緊了涼皮。
任何一段情感，深陷進去的那一方，注定受傷。
她自己，将來一定是這樣的，不是嗎？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