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康氏集團年會到場人數三千有餘，坐席占據康途酒店整整五個樓層，舞臺從一層中央搭建起。在三千多人面前走T臺，蘇蘇緊張了一個晚上沒睡好，确切地說，是幾乎也沒有什麽時間睡覺。布置一個像與大自然融入一體的“創意”紅酒展架，并非她之前想的那麽容易。她和紅酒部其他三個同事熬到晚上兩點多，外加第二天大半天，才搭建出想要的差不多的效果。既要有自然的感覺，又不能顯得過于刻意，要注意的細節竟有那麽多。
蘇蘇根本來不及細想昨天培訓時趙楚越說的那番話，她反問：“薛姨？什麽薛姨？”
趙楚越眯了眯眼睛，頓了兩秒，轉而又笑嘻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打了個OK的手勢，說：“OK，我明白，不張揚對吧。我會做好保密工作的，呵呵，明天祝你演出成功！”
說完，又黏回到杜鵬身邊。
蘇蘇其實完全可以沖上去，把杜鵬拉出去，當面問他：“昨晚上，你為什麽要送我回家？你有沒有在我額頭一吻？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暗戀你很久？你是不是對我也有反應？”
但她是蘇蘇，千萬次感覺已經邁出去的腳，就像早上做夢已經起床了一樣，根本原地不動。她有時候也恨自己，為什麽這樣缺乏勇氣，明明白白說出來能死啊？但總是在最後一秒，因為種種理由最終退縮。
比如現在，她看到杜鵬身邊的趙楚越，眉眼傳情，對方照章全收的樣子，就沒有了邁腳的沖動。
排練、工作，她要忙起來，忙起來，就什麽都忘了。
“不錯！不錯！蘇蘇果然有創意！”有人在背後鼓掌叫好，把蘇蘇從昨天的糾結回憶中拉回。
是祝經理。
“經理好。”蘇蘇還是很忐忑，因為時間太短，也只能做到這一步。
“怪不得昨天你問我是不是有面瀑布牆，這個背景被你發揮的幾近完美啊。”祝經理邊說邊微微點頭。
每個走過展架的人，都忍不住停下來，不被這“別有用心”的展架吸引是不可能的。大家還從來沒有見過，在室內青山碧水下的葡萄園，尤其立體交錯裝飾用的橡木桶，“随意”擺放的紅酒，藝術的那樣自然。
祝經理仔細地欣賞着展架，說：“某人說的果然沒錯。”
蘇蘇不懂他在說什麽，她忙着給前來參觀的人展示自己團隊的勞動成果，開心的合不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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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途集團每年的年會，除了本公司內部員工自己準備的節目，還會請來明星助陣，節目自是好看，當然，自助餐也是五星級別。
公司雖沒有鼓勵可以帶賓客，但也沒有規定不可以帶，所以像涼皮這樣把男朋友帶進年會現場的員工，也不在少數。蘇蘇的模特走秀是壓軸節目，之前還有好幾個小時時間可以享用美食。三個人端着餐盤，挑着愛吃的食物，開着玩笑，蘇蘇正好緩解內心的緊張。
像是直覺，蘇蘇的定位功能讓她不由得轉身。她感覺到杜鵬。
涼皮胳膊肘捅了捅正在夾大蝦的笛子，使着眼色讓他往斜後方看。笛子不明所以地，看看蘇蘇，似是有所悟。杜鵬這個名字他都快聽出繭子了，但還從沒見過真人。
蘇蘇看着杜鵬，他正在沖着一杯速溶咖啡。動作不緊不慢，表情不冷不熱，冷靜如常，和旁邊的人沒有絲毫溝通。
“他就是杜鵬？”笛子擠着眉毛地問，雖已看出，但還是不相信地确認。
涼皮嘴撇向一邊地點點頭。
“蘇蘇，不是我八卦，他不适合你。”笛子的表情是認真的。
“是吧，我也覺得不合适。”涼皮附和。
“為什麽？”蘇蘇問，涼皮說不合适，那是她對杜鵬有偏見，笛子第一次見到他，竟然也說不合适，她想知道原因。
“你吧，說好聽點，是端莊淑女；說難聽點，就是太悶，或者高冷也行。你都已經這麽悶了，再找個他那樣冷冰冰的，在一起天天大眼瞪小眼啊？日子豈不無趣？你就适合有個人，激情似火，燃燒你這把幹柴……啊……”笛子說的興起，被涼皮猛踩一腳，不禁叫出聲。引來旁邊人側目。
杜鵬也看向她們這邊了。蘇蘇低下了頭。
杜鵬朝她們走來，笛子和涼皮讓開到一旁。
“蘇蘇。”杜鵬先打的招呼。
蘇蘇回應：“杜經理你好。”
“一會上臺不要緊張，表現出自己平常培訓的樣子就好。”杜鵬說話，總是那樣讓人分不清到底是公事公辦，還是特別叮囑。
“好的杜經理。”公共場合，蘇蘇只好恭恭敬敬。
“呃，”杜鵬似乎有點支吾，呃了一聲，想說什麽，卻又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然後說：“晚會結束後，模特隊有個小慶功聚會，在酒店後花園。”
“好的。”
“還有，呃，紅酒展架……很出彩，你很出色。”連誇人也是公事公辦的口吻。
“謝謝。”
“呃，還有，蘇，少喝點酒，傷胃。”杜鵬這句話說的輕緩。
“好的……呃？”蘇蘇擡起頭看向杜鵬，少喝點酒，他是指那天送爛醉如泥的自己回家嗎？是在關心她嗎？
但杜鵬卻把頭轉偏了角度。停頓了幾秒，又喝了口咖啡，重新看回蘇蘇，然後拍了拍蘇蘇的右肩，說：““今晚，你一定是最閃耀的。”
蘇蘇還不能立刻回過神來。
“我先去應酬一下。”杜鵬轉身要走，又語氣降下來說了句：“酒店後花園，我等你。”
蘇蘇呆在原地。有的人就是有這樣的魔力，說的每一個字，都會刻在別人的心裏，像電影默片一樣，總要久久回味。
蘇蘇懶得跟涼皮和笛子“彙報”剛才的對話，說：“我去準備上場了，回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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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臺效果太棒了，光影的高科技讓整個會場變成了世界美景的狂歡。一輪輪節目表演過後，蘇蘇的模特隊在金碧輝煌的宮殿背景中走進會場。剛剛出場，掌聲幾乎就要将她們淹沒。
蘇蘇第一個出場，白絲旗袍一步一搖曳，靜若骨瓷，動如飄雪，後面看臺的涼皮和笛子禁不住驚聲尖叫。
“鎮定，鎮定……走穩步子，跟上節奏……”蘇蘇在心裏自言自語，人太多了，一層、二層、三層……，全都看向T臺，看向她。T臺太炫太炫，蘇蘇有一種要升騰起來的感覺，趕緊猛踩了幾下步子。這衆目睽睽下，可千萬不能出糗。尤其是那種經常見到的，高跟鞋踩到裙子，摔個腳朝天的錯誤。這離T臺最近五圈以內的領導們，沒有一個她認識的，能迅速沖上來救她于水火之中的人。更別說現在在後臺的杜鵬。
蘇蘇今天要展示的紅酒，是新出的“流蘇”，初冬挂霜的蛇龍珠。這酒名裏有自己名字的一個字，蘇蘇有種莫名的喜歡。
最後集體亮相的時候，打亮了大廳的吊燈。蘇蘇才看到，看秀的人，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多。她成功了！
她笑容燦爛地對起身鼓掌的人默默致謝，尤其是T臺最前排的領導們。
接着，她的眼睛遇上了另一雙眼睛。這雙眼睛，在剛才走秀的時候，她已隐隐注意到一直在看她，現在T臺上這麽多奪人眼球的模特，可這雙眼睛緊緊地盯着她，緊緊地，似曾相識。
這眼光好熟悉……可這雙眼睛的主人，她不認識啊。
從座位位置來看，她不可能認識這位能坐在集團總裁身邊的人。從衣着打扮上來看，她的人生軌跡中，還沒碰到過穿西裝打領結的英倫範紳士。
她正好走到紳士就座的T臺位置，紳士舉起紅酒杯，對着她笑，誰都看得出來，這酒杯是為她蘇蘇而舉的。
好奇怪。
蘇蘇仔細将紳士的目光在腦海裏翻騰，再翻騰，她實在想不出來自己何曾和這位紳士有過哪怕一面的交集。也許，今天自己這秀走的很不錯，得到了上層關注？
她禮貌地回以微笑，莫名而來的自信心，腳步走的更有力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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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會進行的很順利，甚至是聲勢浩大的奢華。涼皮運氣爆棚，抽到了二等獎——兩萬塊現金！
她簡直就是揮舞着旗幟一樣揮舞着那一沓現金，從領獎臺沖向蘇蘇：“康氏牛氣！牛氣！蘇蘇，明天shopping去，我包啦！”
“你包啦？就兩萬塊？哈哈哈……”蘇蘇忍不住大笑。上次去萬達逛街，倆人一起看上了GUCCI的一款小錢包，小錢包啊，都要三萬塊，倆人咽了好久的口水。兩片子布縫在一起，就要了他倆大半年的工資。
獎品發完，晚會已接近尾聲。領導們走上舞臺祝酒，布啦布啦布啦說了些喜慶的鼓舞士氣的話，用涼皮的話總結就是成功洗腦讓你們繼續為康氏集團賣命的話。
但涼皮也注意到，舞臺上祝酒的領導中間，有一個生面孔，而且，這個生面孔很明顯一直看向涼皮和蘇蘇這裏。
“那個人，你認識嗎？”涼皮問蘇蘇。
“你說那個年輕的？不認識。”
“我怎麽感覺他一直看咱倆。難道我眼花？”涼皮還轉身看了四周，确定臺上的是看向她倆這邊的。
“不會吧。這麽多人……”
蘇蘇還沒說完，大家已經開始鼓掌。祝酒詞結束了，領導們舉起了酒杯，一聲cheers，臺下所有人一起舉起酒杯。
領導們一一走下臺。也到了晚會結束，大家離場的時候。
但臺下卻沒有人離開，大家都很安靜，眼光都集中到了一處。
因為，臺上的紳士，徑直朝蘇蘇和涼皮的方向走來。人群好奇地讓開了一條通道。
一步步走近。
聚光燈下的他，好耀眼。挺拔的身材，一身與衆不同卻又格調鮮明的裝扮，嘴角一抹謎一樣的微笑。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蘇蘇看到，他怎麽那樣好看！
聚光燈下，臉龐的輪廓好鮮明，眼睛像是半彎閃閃的新月。顏值太高，身材太好，他變成了整個晚會的主角。
而這個主角，就在大家的注視中，走向了蘇蘇。
蘇蘇沒有動，她想和大家一樣，讓開通道。
但他已走到她面前，一英尺的距離，他舉起酒杯，看着蘇蘇的眼睛，說：“這酒是為你而釀的，取你的名字，喜歡嗎？”
衆人唏噓。
蘇蘇疑惑。
他用手捂住右邊臉，将左臉對着蘇蘇。
裴遠達！
是的，是裴遠達。這個本來即将消失在她記憶裏的男人。他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