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當年柳岸的爺爺與花明的爺爺是戰友, 同生共死過,彼此關系很好。

好到什麽程度,好到柳家老爺子沒住這個老宅, 而是領着一家人住進了當時很洋氣的小洋樓裏, 與剛從農村搬上來的花明一家做鄰居。

柳岸六歲時,花明才剛在花家媽媽的肚子裏發芽。

那時的花家老爺子老想要一個乖巧的小孫女兒,一口咬定花家媽媽肚子裏是一個女娃,逢人便說他要有乖孫女了。

那時柳、花兩家關系極好, 又是隔壁鄰居,自是經常聚在一起, 花媽媽的肚子越來越大, 兩家人便商量着取名。

柳家老爺子愛開玩笑,他看着身旁獨自玩耍的小柳岸,突然對着花家爺爺道:“要不給你家小孫女取名叫花明吧, 我家的柳岸, 你家的花明,你看柳暗花明多好, 不但好聽,還很有寓意!”

“花明?”花家爺爺想了想, 念叨着:“花明?不錯不錯。柳暗花明, 天生一對啊,要不幹脆給他倆定個娃娃親得了?”

柳家老爺子立馬豪爽的點頭:“成,我看成,讓咱們倆親上加親, 從戰友升級成親家公。”

重重吸了一口旱煙,又繼續道:“等我家未來孫媳婦滿月那天,我就将柳家世代相傳的傳家寶,那個紋龍勾玉送給她當滿月禮,我跟你說,我家那勾玉可不簡單,是從明朝當大官的□□公手裏流傳下來的。”

花家爺爺笑道:“成!就這麽定了。”

柳家老爺子叫過自家小孫兒,摸着他的頭說:“小岸兒,花媽媽肚子裏的寶寶往後便是你的人了,是你未來的小媳婦兒,也是你将來要共渡一生的人,你可要保護好她。”

6歲的小柳岸認認真真的點着頭,他年齡太小,不太懂小媳婦是什麽意思,也不太懂是他的人了是什麽意思,但他把這幾句話記進了心裏。

八個月後,大家翹首以盼的娃兒出生了,只是這小家夥很不給面子的多長了一個把兒。

那時候的社會風氣還比較傳統,沒有現在這麽開明,不允許同性結婚。

兩家不想、也不能讓兩個男孩結成夫妻。

之後,兩個老人很有默契的沒再提娃娃親的事,而在花明滿月當天,柳家并沒有依言送出那古勾玉,只是送了一套很普通的金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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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以後,柳家爺爺不提,花家爺爺也不說。

兩個老人給柳岸和花明定下的終身大事,最終跟着他們被帶進了墳墓,就像煙霧一樣被晨風吹散得幹幹淨淨,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

可他們不知道,他們三言兩語一笑而過的玩笑話,那個六歲的孩子卻當了真。

***

晚上,柳岸和花明并沒有回半山亭別墅,而是被柳母挽留着住在老宅。

花明和柳岸身為名義上的夫妻,自然是住同一間房。

洗漱幹淨後,花明坐在床上掏出柳母給他的錦盒,在柳岸面前揚了揚,神神秘秘道:“柳岸哥,你猜猜這是什麽東西?我賭你猜不到。”

柳岸見剛洗完澡的少年烏黑的頭發上還在滴着水,皺眉道:“你先把頭發擦幹,濕着頭發容易生病。”

“沒事,我頭發短。”花明随意的甩了甩頭,又拿着錦盒道:“你猜猜看。”

“短也不行,把頭低下。”柳岸順手拿了條毛巾蓋在他頭上,站在床邊替他細細卷幹。

側眼看着那個錦盒,眼裏一片了然之色,卻依舊很配合的問:“我猜不到。”

“嘿嘿!我就說你猜不到。”花明撩開擋住眼睛的毛巾,煞有其事認真地打開錦盒:“吶!你家的傳家之寶。”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勾玉捧在手心,然後湊近細細的看了會,認真說道:“這種價值連城意義非凡的東西,你說你母親為什麽要把這個送給我?”

柳岸垂着眸,認認真真的給他擦頭發,動作溫和手法輕柔,沒有分一絲的眼神給那塊玉,仿佛這價值連城的傳家寶,抵不過花明的一撮頭發。

他道:“不送給你送給誰?你現在就是我名義上的妻子,也是它現任主人,你就放心大膽的拿着它。”

“你不知道,當時我都吓到了。”想到當時的場景,花明還有一些不自在。

“我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沒想到竟然會被這種小事吓到。”柳岸的語氣帶上了揶揄。

花明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你別說的這麽輕松好不好,這可是你家的傳家寶哎!價值連城哎!”

“傳家寶怎麽了?終究不過就是一個死物。”

傳家寶從來都不是看物品本身的價值,而是看它将來會落在誰手裏,它存在的意義,不過就是身份的确定和傳承而已。

柳岸将毛巾放到床櫃上,伸手将勾玉拿了過來,說道:“它現在是你的了,聽聞古玉能保平安,我幫你帶上。”

“可将來……”

“将來的事将來再說。”

“這可是你說的。”花明放心了,金主都這樣說了,他還有什麽想不開的,5年之後再還給他不就行了。

傳家寶的事解決了,頭發也幹了,他舒心的往床上一滾,對柳岸道:“咱倆分頭睡,你睡那頭,我睡這頭。”

“嗯。”

柳岸随手關了燈,只留下一個散發着淡黃色微弱光的壁燈,也爬上了床。

花明閉着眼睛躺了一會兒,發現換了個新地方,他又睡不着了,左翻右滾了半天,小聲問:“柳岸哥,睡了嗎?”

“沒有。”

“我也沒有,我有些睡不着,”花明煩躁的又翻了個身,想了想道:“你會不會講恐怖故事?”

在學校這一周,他習慣了每天聽舍友們講恐怖故事的聲音,雖然每天聽到大半夜吓得心驚膽戰,但之後聽着聽着就睡着了。

“不會。”

“那……要不我說給你聽?”

“好。”

聽到柳岸的回答,花明起身借着壁燈微弱的光,爬到了柳岸這頭。

柳岸一愣,看着越爬越近的少年,心跳突然加速:“你做什麽?”

“爬過來跟你講故事呀!”花明随口道:“放心,我不會靠過去的。”

這床很寬很大,兩個人睡一頭,中間也能隔出一米寬。

花明趴在枕頭上,偏着頭問:“你想聽什麽類型的?恐怖的?搞笑的?還是懸疑類?”

他最近滿腦子的故事,什麽類型的都有,因為李昊愛講搞笑的,秦朗愛講恐怖的,顧玄風愛講懸疑的,林柒愛講血腥的,所以他的腦子快成了故事的雜貨鋪了。

“懸疑的吧!”柳岸回答,他的聲音有些奇怪,低沉又沙啞,像是有一把火在他咽喉裏面燒,微弱光線下神情也是幽暗不明,只有一雙眼睛在看向花明時亮得出奇。

“懸疑的?好吧。”

花明沒想這麽多,垂眸沉思片刻開口道:“那我就開始說了啊!從前,在一個人煙稀少的地方,有一座荒山,山上沒有土,全是岩石,但奇怪的是岩石居然可以種出綠藤。

最怪異的是,綠藤居然能生出七個上身赤.裸的男子。那七個男子管一個經常給綠藤澆水的老人叫爺爺。

有一天,那個七十歲老人,被一個穿着暴-露的惡毒婦女推下了懸崖。這七個上身赤.裸的男子,為了給爺爺報仇,于是輪番上陣,狠心毆打了惡毒婦女,嘴裏還叫嚣着:妖精!還我爺爺。”

柳岸一頭黑線:……

“停,停一下,你這說的是什麽故事?”

“懸疑故事,怎麽樣夠不夠懸疑?”

花明繼續道:“這一切的背後,到底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泯滅,亦或是社會的悲哀!”

“咱換一個行不行?”柳岸扶着額頭,青筋直跳。

“我這個懸疑版《葫蘆娃》不好聽嗎?”花明疑惑的問。

“好聽是好聽,”就是有點……辣耳朵,還燒肺。

柳岸艱難的忍受着雙重折磨,一邊想将少年拉入懷中堵住他的嘴,狠狠蹂.躏,另一邊又想把講故事的人一腳踹下床去,有多遠踹多遠的那種。

克制了半晌,還是道:“換個搞笑的吧!”

“好。”花明點頭,在腦中搜羅了一下李昊的故事,清完嗓子就開始說。

柳岸在這些辣耳朵的故事裏,艱難的熬了好久。終于,少年的聲音慢慢弱了下去,直至全無,漸漸的耳邊只有平穩的呼吸聲,和若有似無的輕聲低喃。

知道人睡着了,柳岸才輕輕松了一口氣,輕眯起眼,在微弱的壁燈下靜靜凝視花明的臉,慢慢湊了過去。

……

少年的臉在微弱的壁燈照射下,格外的清隽秀美,膚白如脂,唇紅如蔻,長長的如鴉羽般的睫毛卷翹濃密,在眼睑下方投下濃濃的陰影,輕-顫間仿佛下一秒便會跹跶起舞。

那淺淺的呼吸像羽毛飛絮,吹向越靠越近的柳岸,讓他的鼻尖又麻又癢。

柳岸忍不住伸手在他的眉眼上輕輕劃過,一筆一畫,像是要将他描進心裏、刻入骨血。

慢慢的绮念漸起,心裏的渴望不想僅限于此。

他輕靠了過去,伸手将睡得無知無覺的人摟進了懷裏。

少年的身體算不上柔軟,而且清瘦的骨肉有些咯手,但抱在懷裏卻溫暖異常,如同初冬的暖陽。

靠的近了,鼻尖充斥的全是少年清爽幹淨中帶點沐浴露奶香的味道,讓他有些口幹-舌-燥,呼吸也逐漸急.促粗.重。

渴望摧枯拉朽将他撕碎,他低下頭在花明的臉上淺淺觸碰了一下,像蜻蜓點水,又意猶未盡的觸過額頭、眼睛、鼻尖……

最終停在他微張的唇上,那淡淡的薄荷香味,讓人迷戀沉淪,舍不得放開。

柳岸小心翼翼又無比珍視的在他唇邊留戀輾轉,可還來不及品嘗深處那份甘甜,他便已經起了反應。胸腔中的欲.火快要燒盡了他的理智,欲望覆上了那雙幽黑的瞳眸,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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