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男人拿着勺子,一副家庭婦男的樣子,女人穿着睡衣、頭發蓬亂、臉上還帶着明顯的睡意。任誰看來,這都是一男一女共度春宵之後的場景啊!

柯岚冷冷地朝翟辰瞪了一眼,拖着路寧就往卧室走,并且“嘭”地一聲甩上了門。翟辰看了看緊閉的卧室門,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拿着勺子繼續他的煮粥大業。

“這男人是誰?”柯岚神神秘秘地壓低聲音問,表情異常嚴肅。

路寧打了個大大的呵欠,一邊梳着頭發,一邊不介意地回答:“我路上撿來的。”

“什麽?!”柯岚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躲高利貸,身無分文,又右腿殘疾,我能見死不救嗎?”

柯岚沉默了,因為她知道,對于路寧來說,“欠高利貸”這個詞,最能戳到她心裏的痛處。當初她父親為了給她奶奶治病,欠下了高利貸,為了暫時阻止他們找上家人,路寧的父親最終被人挑斷了右手的手筋,幾乎喪失了勞動能力。幸好後來路寧的母親很有遠見,趁着當時的收藏熱潮做起了玉石生意,這才使一家人徹底還清了債務,并且吃喝不愁。不過從此以後,雖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但路寧對欠高利貸的人還是會有一種別樣的同情,因為她知道,欠高利貸的人并不都是自作孽不可活的,還有着像她父親一樣別無他法的。

可是……柯岚疑惑地眯了眯眼睛,右腿殘疾?她剛才看他那樣子……不像啊。

“可是這也太危險了,你知道他是因為什麽欠下高利貸的嗎?你知道他以前幹嘛的嗎?而且,要是高利貸找上門,把你一起對付怎麽辦?!”

路寧抿了抿嘴,她知道自己的決定草率了一些,這個社會,并沒有她以為的那麽善良。但是……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覺得他不是壞人,即使是壞人,我也覺得他不會傷害我。我知道你會罵我傻,但是那種感覺……真的很強烈,強烈到我無法忽視。”

門外剛煮好粥,想叫她出來吃的翟辰敲門的手一頓,他并非故意偷聽,但意外聽到她的話,卻讓他的心受到了極大的震撼。準确來說不是因為她的話,而是因為……她竟然和他有同樣的感覺。

當他靠坐在小巷,擡頭看到滿臉關心的她、看到她真誠的眼神時,一種莫名的信任感襲上心頭。在她之前,已經有三個人從小巷走過,可是她是唯一一個,令他覺得絕對不會出賣他的人。所以他大膽說出了那個過分的請求,而事實,證明了他的直覺。

他放下還停頓在半空中的手,淡淡地一笑,走回了自己的房間,給她們留下了一個空間。

“可是……我還是覺得太危險了,孤男寡女的,要是他意圖不軌怎麽辦?”

“不會啦!他都在這兒住好幾天了,連我卧室,他都沒有進過。而且他還幫我做飯,我終于可以擺脫老吃泡面的生活了!”路寧笑得滿臉歡快,更加确定:留下翟辰是個好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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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岚嘆了口氣,知道再怎麽說也沒用了,于是思考了一下,鄭重地說:“不行,我去找他談談!”

路寧無法阻止,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她砰砰砰地踹着翟辰的房門。翟辰開了門,一臉平靜地問:“有事兒嗎?”

柯岚看到他看似平淡,實則淩厲的眼神,頓時渾身一顫,原本的氣勢也慢慢降低了:“呃……那個……你真的不會對寧寧意圖不軌?”

“放心吧,我只是租個房間而已。”

“你發誓!要是做了什麽傷害她的事情,全家死光光!要是間接害她被別人傷害,也全家死光光!”柯岚直直地伸手指着他,眼神裏滿是堅決。

翟辰無奈嘆了口氣,沒想到這年頭的女人,要男人發誓的時候還是無非那麽幾樣。

“我不會拿家裏人發誓。”他的聲音雖輕,卻帶着不容否認的堅決。

路寧聽到他的話,心裏頓時一陣感動,她相信,一個事事顧及家人的人,絕對不會做傷害別人的事情。

“那就發誓,要是做不到,你就死于非命。”

“岚岚!”路寧終于忍不住開口阻止,“你別這樣……”

柯岚抿了抿嘴,似乎也感覺到自己有點過分了,于是尴尬地紅了臉,輕輕地說:“算了……反正你記得,要是你做不到,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路寧輕輕一笑,對着翟辰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她個性就這樣,你別當真啊。”

翟辰也笑着搖了搖頭,道了句“沒關系。”

柯岚不爽地癟了癟嘴,她怎麽聽出了“她嘴賤,你別鄙視她啊”的意味。

可是令路寧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柯岚的徹底投降,竟然就發生在一頓早餐過後。

大飽口福的柯岚打了個飽嗝,輕輕撫摸着肚子,滿足地道了一聲:“這粥煮的真不錯,口感真好!那個叫什麽的!我相信你了!”

對于柯岚來說,平生只有一個夢想,那就是——找個大廚結婚。因為她覺得,能做出天下美味的男人,絕對不可能是個十惡不赦的人,因為一般十惡不赦的人,是不會有那種閑情逸致去鑽研廚藝的。

翟辰收拾好桌上的碗起身,卻被路寧輕輕阻止,她接過他手裏的碗,笑着說:“我洗。”

翟辰瞥了眼柯岚,沒有拒絕,順手把碗遞了過去。看着她雀躍地走到水池邊的背影,翟辰壓低聲音,以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音量說:“有什麽話就說吧。”

柯岚驚訝挑眉,這個男人,果然不是那麽無害的。

“她會愛上你。”她輕輕地說,語氣中有着一份調侃,卻也帶着一份隐憂。

“如果我确定和她在一起會傷害她,那我不會愛上她。”他輕聲回答。

柯岚無奈嘆了口氣,她不知道他隐瞞了什麽,可是他倆的關系,還沒有熟到她可以去探知他的內心世界。只是……愛與不愛,如果真的可以由人選擇,那這世界上,也不會有那麽多的癡男怨女了。

“要是控制不住愛上了呢?”

“在那之前我會離開。”

柯岚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麽,她不知道事情會怎麽發展,但至少這個男人決絕的個性,她是欣賞的。如果真的走到了不可挽回的那一步,那也只能怪天意弄人了。

本來,愛情這種東西就是身不由己的,不是嗎?

作者有話要說:

☆、精神病患者

柯岚走後,路寧複習了一天,滿腦子的四書五經,塞得她昏昏沉沉的。吃完晚飯,她擺弄了幾下電腦,突發奇想地想到之前聽人推薦過的那部經典驚悚片——《精神病患者》。

可是一個人看又不敢,她猶豫了一下,開門走到翟辰的房門口,剛想擡起手敲門,就聽到房裏傳來了打電話的聲音——

“人絕對不會是他殺的!”

“我會找證據,可是我需要時間,你把案發現場的照片給我。”

“我知道這是不允許的,可是我管不了這麽多了。”

門外的路寧吓了一跳,不知道該怎麽辦,要當沒聽到嗎?可是……房裏的男人,極有可能涉及或者間接涉及一場兇殺案啊。她本能地倒退了一步,卻又突然聽到裏面傳來了一聲怒吼——

“顧彥祈!你要對臺詞就找別人!下次再讓我念這種奇葩的臺詞,我就把你砍了!”

路寧愣了好一會兒,才輕笑了一聲,原來是在陪人對臺詞啊……在她還愣着的時候,房門突然被打開,她頓時有些驚慌失措。

“那個……我不是故意偷聽的。”

“沒事兒。”翟辰不介意地一笑,“都怪我那表弟,什麽不考,非要考表演系,還整天拉着我幫他演練。”

“這樣啊……表演系挺好的啊,将來可以做明星。”路寧尴尬地笑笑,這次突然想起自己來找他的目的,“對了,我是想問你,想不想看電影?驚悚片,我一個人不敢看。”

翟辰點了點頭,跟在她背後走進了她的房間,看着她的背影,偷偷地松了口氣。

當路寧輕按鼠标,開始播放的時候,翟辰很驚訝,他以為她一個女生,會選擇的驚悚片,無非日韓那一類,沒想到她卻選擇了那麽一部上世紀六十年代的老片。

“為什麽會想到看這部?”他搬了個椅子坐在她身旁,疑惑地問。

《精神病患者》這部片,他是聽說過的,可以說是希區柯克最具代表性的經典之作,也可以說是驚悚片的開山之作,只是他一向對電影電視沒什麽興趣,因此沒有特意去看過。

兩人興致勃勃地看起了黑白電影,翟辰不得不承認,希區柯克被譽為懸念大師是有道理的。視覺的直接刺激、游刃有餘的蒙太奇技巧、甚至是時代局限的黑白色效果,一切的一切,都使這部電影的恐怖氣氛達到了一個無以倫比的境界。

兩人沉默着,正好看到了最經典的浴室殺人片段,路寧渾身一顫,雖然那連一個直接殺人的畫面都沒有,但那快速切換的鏡頭、蒙太奇的技巧和完美的音效,卻還是令路寧吓得遮住了眼睛。

“咕咕咕~~~”房間裏突然響起了雞叫聲,吓得路寧大喊了一聲“啊!”,直接從椅子上蹦了起來。

翟辰見狀,趕忙按下了暫停鍵,環顧了一下四周,指了指那正亮着的手機屏幕。路寧一陣尴尬,才想起為了早起,自己已經把所有鈴聲都改成了獨特的雞叫聲。

在翟辰明顯的嘲笑眼光中,路寧尴尬地跑過去拿起手機,看到來電顯示,不禁猶豫了幾秒鐘,卻還是呼了口氣接了電話。

“喂。”

“看電影。”

“男朋友。”

回了七個字,手機裏傳出了一聲不屑地質疑,路寧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朝着翟辰就吼了一句:“親愛的,說句話來聽聽!”

翟辰聽到她前面的回答,大概已經猜出了她想要達到的目的,于是配合地喊了一句:“寧寧,電影開始了。”這是他第一次叫她“寧寧”,卻不知為什麽,有種叫過好多次的熟悉感。

“聽到沒有?”路寧收回手機,滿意地笑,“所以以後不要打我電話啦,我男朋友會誤會的。”

對方先憤怒地挂了電話,路寧倒也不介意,反而很開心,看來這次,他受的打擊應該不小!路寧哼着歌走回電腦前,惬意地坐下,心情愉悅後,似乎連恐怖片都不恐怖了。

“謝啦。”她側頭,笑着說了一句。她沒想到半路“撿”到的男人,竟然功用這麽大!會做家務會煮飯也就算了,現在竟然還能拿來當擋箭牌。

“追求者?”翟辰一手請安了一下鼠标,電腦裏又開始傳出驚悚的聲音。

路寧拿起旁邊的飲料,一邊咬着吸管,一邊繼續投入到電影裏,不在乎地回答:“前男友。”

“哦?”翟辰操縱鼠标的手停頓了一下,眼睛還是關注着電腦屏幕,沒什麽反應地問了一句:“他劈腿?”

“你怎麽知道?”路寧差點把嘴裏的飲料噴出來,側頭驚詫地盯着他,陡然覺得他背後似乎有着神算子的佛光萬丈。

翟辰撇了撇嘴,淡淡地回:“猜的。”

翟辰雖只和她認識那麽幾天,但他卻覺得,自己對她的個性似乎已經很了解了。直覺告訴他,她這樣的女生,一旦愛上一個男人,就必然全心全意,而一旦放棄一個男人,那必然也是徹徹底底。但她不會主動放棄,除非那個男人犯了什麽不可饒恕的罪過,比如——劈腿。

“你猜的真準。”似乎是宅居太久,今天的路寧似乎特別想找個人傾訴,“其實我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算前男友,因為我們只在一起五天。”

“嗯?”翟辰應了一聲,以示自己在聽。

“已經是一年多前的事情了。那年勞動節同學聚餐,他問我想不想和他在一起,我沒談過戀愛,對他印象還不錯,想着試試也好,所以也就順勢答應了。第二天,他問我想不想出去約會,我說我要宅着,第三天,他問我想不想出去約會,我還是說我要宅着,第四天也是,然後到第五天……我出宿舍買東西,就看到他和另一個女生在宿舍門口依依不舍你侬我侬。”

翟辰不由失笑,“這也不能都怪他。”

自己單方面地付出感情,對方卻毫無反應,不管是誰,都會傷心,不管多深的感情,終會磨滅。只是……那男人快了點。

“我知道,所以我沒有怪他啊。可是前兩三個月開始,他估計是和那個女生分了,所以又開始打電話騷擾我,我才煩他的。”

“我會幫你。”他低聲保證。

“謝謝。”

她真誠地笑着,那笑容,卻似乎翟辰的心裏畫了一個圈,讓他頓感,畫地為牢。可是不知為什麽……卻被禁锢地那麽不想反抗。

“咳。”翟辰輕輕咳嗽了一聲,視線移向屏幕,輕輕地說:“繼續看吧。”

路寧看着他的側臉,突然覺得臉上燙燙的,于是立刻移開了視線,點了點頭,眼睛盯着屏幕,手卻有些緊張地緊緊握住了杯子,咬着吸管,顯得有些許的手足無措。

兩人沉默着看完了整部影片,但空氣中卻似乎彌漫着一股淡淡的粉紅意味,恐怖的氣氛,彼此心裏卻充滿甜蜜。路寧覺得,他的一言一行,似乎都在悄悄地把她的心,往他那兒扯。

☆、父親陷囹圄

似乎是習慣了早起的生活,雖然被拉着看電影看到了淩晨,第二天一大早,翟辰還是早早地醒來了。躺在地板上,眼神空洞地盯着天花板,翟辰心裏滿是不顧一切的決絕。

手機響起了短信聲,他伸手一摸,一看屏幕,整個人立刻清醒。

“九點,老地方。”

翟辰笑笑放下手機,心想:顧彥祈,你最終還是幫了我。顧彥祈和翟辰從小就認識,在翟辰出國這十幾年,兩人也未曾斷過聯系,這次發生這種事,顧彥祈更成了他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換了件簡單的T恤,套上運動鞋,站在鏡子前的翟辰不由失笑,鑽研商場多年,他已經習慣了西裝筆挺的生活,現在卸下那身束縛,似乎真的放松了許多。

看了下手表,七點半,這代表着距離路寧起床最少還有三個小時的時間,如果他迅速一點的話,也許還能在她醒來之前回來。

他放輕腳步,輕輕地開門關門,戴上帽子和墨鏡。幸好那地方并不特別遠,翟辰走路加打的,用了大概二十幾分鐘便到了。他推開那家咖啡廳的大門,一眼看到了正在門口等着的服務員。

“歡迎光臨。”紮着馬尾的服務員帶着滿臉的笑意,在他經過的瞬間,以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音量低聲說了句:“203包廂。”

翟辰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朝包廂走去,推開門,訝異地看到顧彥祈已經坐在了沙發上,沉默地喝着咖啡。

翟辰重新看了下手表,指針還是停留在八點十分的位置。他坐在與顧彥祈對面的位置上,輕聲問:“這麽早?”

“我想趁你來之前再好好想想,我這麽做,究竟是對是錯。”

“如果你還懷疑這個答案,那我可以告訴你,是錯。”

顧彥祈無奈一笑,如果這男人為了自己的目的騙他說‘這麽做是對的’,他或許還會再猶豫一下,因為對面的人顯然只考慮到了自己的利益。但他就是這樣,一旦真正把你當朋友,便掏心掏肺,他不會逼你,更不會騙你,他只會把路放在你面前,讓你自己決定走不走。

但因為有這樣的朋友,顧彥祈覺得,即使那條路上布滿刺刀,他也只能甘之如饴。

彥祈從旁邊拿了個信封,緩緩地推到他面前,笑得滿臉不正經。

“有些錯,明知道是錯,卻不得不犯。是吧?”

“謝謝。”翟辰真誠地道了謝,都說人只有跌入谷底的時候,才能分辨出誰才是真正的朋友。這,或許就是上天給他的一個機會。

顧彥祈啧啧了兩聲,摸了摸手臂,“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謝謝就不用了。要是我因為這件事被上頭咔嚓了,記得幫我定個好點的棺材,一定要金絲楠木的,別的我嫌招蟲。”

翟辰掄起信封,輕笑着重重地打在他的手臂上。

“不過說真的。”顧彥祈突然想到一事,臉色又開始變得嚴肅,“狄光的死,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你爸,警方也根本不想再另找其它可能,再過不久就要庭審了,你……來得及嗎?”

翟辰嘆了口氣,沉默了很久,最終還是簡略地答了一句:“我會盡力。”

父親對于翟辰來說是一個陌生的詞彙,他被父親扔在英國十幾年,與父親的聯絡次數寥寥可數,因為他和父親幾乎是一種個性,不善表達感情也不喜表達感情,因此父親對于他一直都只有一個原則:放任自流,生死有命。若非父親這次突遭飛來橫禍,他也不會放棄在英國的事業回國。

雖然沒什麽過深的感情,但他知道,父親再狠心、再絕情,對他這個兒子,總還是有一份疼愛的,否則,他不會遇到這種事還不讓別人通知他。他知道,父親是怕他卷進這一場陰謀之中。因此,不管是因為那一份血緣,還是因為父親的那一絲愛護,為了救父親,即使是用再令人不齒的方式,他也無怨無悔。

“你最近當心點,狄光的手下可都在到處找你呢。”

“我知道,我和他們見過了。”翟辰冷冷一笑,要不是他們,他也不會受傷,也不會陰錯陽差地在小巷裏遇到路寧了。

“什麽?”顧彥祈吓了一跳,突然意識到自己聲音過大了,又壓低聲音低聲問:“他們沒對你怎麽樣吧?”

“放心,那幾個我還對付的過。”

“你住在哪兒?安不安全?”

翟辰的腦海中突然閃過路寧那帶着梨渦的笑靥,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聲回答:“我一個人找了間出租房,位置偏僻,挺安全的。”

第一次,他對顧彥祈說了謊……

又談論了會兒案件的細節,翟辰看了下手表,發現竟然已經九點半了,于是微笑着向顧彥祈告了別。顧彥祈眯眼看着他的動作,總覺得他似乎與之前有些不同了,之前,他絕對不會在與他的談話中看手表,之前,他不會有那種發自內心的笑容……

顧彥祈微微點了點頭,沒有挑明,看着他開門離去的背影,嘆了口氣,拿起眼前的咖啡繼續喝了起來。他不知道他的改變是因為什麽,他只能希望,這種改變,不會帶來太壞的結果。

打的到了小巷口,翟辰下了車,他這才發現,漸漸的,自己似乎已經習慣了走這條不足一百米的小巷。剛走進巷口,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翟辰腳步一頓,突然轉身,往旁邊的超市走去……

路寧迷迷糊糊地醒來,沒有聽到外面乒乒乓乓的鍋碗瓢盆聲,頓時覺得有些不習慣,也因此清醒地異常迅速。她揉着眼睛打開房門,客廳一片黑暗,也沒有連續幾天的飯菜香味。

路寧疑惑地皺眉,朝浴室的方向走,經過翟辰的房間,向裏面望了一眼,也只看到冰冷的床鋪。

難道……追債的來了?正當她疑惑的時候,門卻突然開了,翟辰挺拔的身影應聲而進。

“你起了啊。”翟辰笑着放下手中的袋子,“剛才發現家裏沒有蔬菜了,我就去買了一些。”

原來如此……路寧不知道為什麽,感覺心一下子平靜了,路寧一驚,不知不覺中,他已經能這麽明顯地控制她的情緒了麽?

“你先去洗漱吧,我做飯。”翟辰笑笑,朝水池邊走。

路寧看着他的背影,總覺得今天的他,看起來似乎有些奇怪……又盯了好一會兒,她才突然想起來——

“你的腿不瘸了?!”

背對着她的翟辰一驚,這才想起自己的失策,出了一趟門怎麽就忘記了呢?!他飛快地在心裏揣度了一下,當初不告訴她實情,讓她誤以為自己殘疾,是為了引起她的同情心,現在既然已經達到目的了,說真話,應該也不要緊吧?

他轉過頭,一臉驚訝,“你以為我殘疾?”

“不、不是嗎?”路寧也驚了。

翟辰失笑,“我前幾天只是不小心扭到了腿而已,今天已經差不多好了。”

路寧囧,這才想起他似乎确實沒有對她說過殘疾的事情,似乎……一直都是她的臆測而已。

“是這樣啊,那就好那就好呵呵呵……”路寧尴尬地笑了幾聲,快步往浴室裏鑽。

翟辰看着她的背影,悄悄松了口氣,卻也隐隐升起了一股擔憂,這麽單細胞的女人,要是有一天有人故意想騙,那她該怎麽辦呢?

作者有話要說: 嗚嗚嗚~~~_這麽快就寫崩了嗎?為什麽有人點擊木有人收藏更木有人評論呢???啊啊啊……乃們敢不敢吱一聲?看來我真是評論冷體質啊T?T

☆、案件成謎團

黑夜來臨,明亮的房間陷入一片沉寂,只有屋外傳來的偶爾的鳴笛聲,提醒着翟辰這個世界的喧嚣。翟辰把照片灑在床上,一張一張看過。不得不說顧彥祈是個盡職盡責的朋友,送來的照片十分詳細,幾乎罪案現場的角角落落都拍到了。

狄光是黑道上衆人皆知的炎幫首領,也是他父親的“大哥”。他父親跟随了狄光十幾年,與狄光的關系一直很好,他不相信,自己的父親會為了所謂的傳位之争而殺害這個他誓死追随了那麽多年的人。

與黑幫給人的暴力、粗魯印象不同,翟辰調查過,狄光本身是個癡狂的文物收藏家,特別喜愛古玉石,也經常尋找代理人幫自己從各大拍賣會以及其他渠道弄來珍貴的古玉,早至紅山文化時期,晚達清朝末年。并且據傳他為人仗義,在道上名聲很好,否則他父親也不會忠心耿耿追随他那麽多年了。

照片裏最主要的一張,詳細地拍攝到了狄光死時的樣子。狄光平躺在地上,裸着上身,面目十分猙獰,身上看上去沒有任何外傷,除了脖子處的紅印,應該是窒息而死,手緊緊地握着拳頭,通過縫隙可以看到,他手裏似乎握着什麽東西。

通過其他照片,可以看出,現場似乎沒什麽打鬥的痕跡,除了狄光身旁那被打碎的紫砂壺碎片,碎片底下,還殘存着水漬。

而最後一張照片,拍攝的就是狄光臨死時手裏拿着的東西——一塊白玉。

那白玉似乎是羊脂白玉,看上去潔白細膩,帶着古玉特有的玻璃光,炫目但卻并不刺眼。翟辰對于文物沒有什麽了解,因此看不出這塊白玉有什麽特別,只能大概看出年代應該挺久了,因為上面還有着深埋地下留下的些許痕跡。

看狄光手指緊握的狀态,似乎是特意要握着這塊白玉的,可是……為什麽呢?他真的對玉癡迷到這種程度,連死都不肯放?還是……為了暗示些什麽?

翟辰緊皺着眉頭,絲毫沒有頭緒。如果再這樣下去,父親被定罪,是必然的事情了。他一早便聽顧彥祈說過,這件案子中,他父親的嫌疑确實最大。

首先,據法醫驗證,狄光死于晚上十一點到次日淩晨一點之間,而在這段時間內,大門口到狄光所住房屋的路上的閉路電視只拍到了他父親翟郁和巡邏保安的身影,也就是說,他父親曾在這段時間去找過狄光,但可惜的是狄光住所門口的閉路攝像機在事發三天前壞了,因此并沒有拍到他父親到底有沒有進屋。

可是,從閉路電視可以看出,他父親在十一點半左右到達了狄光的住處,并且于十二點左右離開,如果他沒進屋,那麽這長達半個小時的時間,他又在門口幹嘛呢?

其次,據狄光的手下黃維的證詞,在事發三天前,他曾經目擊過翟郁和狄光在客廳裏吵架,而且吵得很兇,但他只是從窗口經過,而且窗子緊閉着,因此并沒有聽清楚兩人到底是在為什麽而吵架。

最重要的是,警方一致認定,狄光臨死時手裏緊握着一塊白玉,就是想給出暗示,玉——郁。

動機、時機、甚至是死者留下的暗示,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他的父親。翟辰平心而論,如果自己是一個外人,他或許也會被這些線索所迷惑,可是翟郁是他父親,他了解,翟郁雖無情,卻一直是個正直的人,更是個對狄光死心塌地的人,所以他願意相信父親的無辜。

把床上的照片理好,重新放進信封,他環視了一下這小小的房間,起身把信封塞到了衣服堆裏。

看了下手機,時間已經接近淩晨兩點,翟辰關上燈躺在地上,卻一點睡意都沒有。月色洋洋灑灑地灑在窗臺,滿是寧靜的意味,窗外的嘈雜也已經漸漸平息,但他的腦子裏,卻似一團亂麻,更似鐘鼓齊鳴,一通嗡嗡亂響。

看着滿屋的黑暗,翟辰心裏暗暗下了一個決定,不管怎樣,他必須問清楚。

隔天早上,路寧迷迷糊糊地打開房門,便聞到一股熟悉的飯菜香味,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意,她眨了眨眼睛,驚訝地看到浴室裏的翟辰正在戴帽子和墨鏡,似乎是要出門的樣子,她側頭看了眼桌上,食材不少啊……

“你要出門嗎?”路寧站在浴室門口,擔憂地問了一句:“會不會被發現?”

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翟辰驚訝回頭,倏爾又露出了一絲笑意,平淡地搖了搖頭安慰:“放心吧,我只是去見一個朋友借點錢,如果他肯借我,我就可以還清高利貸了。”

“真的嗎?”路寧喜笑顏開,如果是這樣……那就最好了。

翟辰點了點頭,走出浴室,在開門出去的瞬間,又回頭笑着囑咐了一句:“快點吃,不然會涼掉。”

路寧笑着點頭,擺了擺手“你快去吧,不過注意安全啊。”

翟辰應了一聲,關上了大門。路寧愉悅地刷着牙,心裏不住地為他可以還清債款而高興,卻突然,高興的心情漸漸地消失了,如果,他還清了高利貸,是不是也就證明……他可以離開了呢?

她沉默着洗完臉,随便撩撥了幾下頭發,便坐到桌邊大快朵頤起來,她想,她肯定是怕以後吃不到這麽好吃的飯菜才傷感的!嗯,就是這樣!

翟辰坐上出租車,不過半個小時,便到了父親所在的監獄,因為有顧彥祈這個知名刑警的暗中幫助,翟辰沒費什麽力便見到了自己的父親。

一年沒見,父親去似乎瞬間蒼老了很多,之前還烏黑的頭發,現在兩鬓卻已經有些發白。他的面容有些憔悴,但表情卻依舊是翟辰熟悉的那種倨傲與無愧。

“你還是回來了……”翟郁靠坐在椅子上,深深地嘆了口氣。

“要怪,就怪這份血緣吧。”翟辰冷冷一笑,直截了當地問“我只問你一個問題,狄光,到底是不是你殺的?”

翟郁沉默了一會兒,擡頭望着翟辰的眼睛,鄭重地回答:“是。”

翟辰無奈一笑,“你以為我看不出你在撒謊嗎?你還記得小時候怎麽教育我的嗎?”

翟郁沒有回答,翟辰也知道他不會回答,于是自顧自地繼續說:“你說……如果要撒謊,那就要比平時更理直氣壯。”

翟郁嘆了口氣,兒子太聰明,有時候也不是一件好事。兩人相對無言,翟辰了解翟郁的個性,一旦從他口裏得到了一種回答,那麽不管再問多久,都不會再得到第二種。他暗暗嘆了口氣,起身準備離開。

翟郁倒也沒有阻止,只是靜靜地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嘴唇動了好幾次,不知道該怎麽說。

“斯宸。”

在他開門的一瞬間,翟郁輕輕叫住了他。翟辰愣了一會兒,這才發現被路寧叫慣了“翟辰”,自己似乎已經有些不适應“翟斯宸”這個名字了。

他握着門把沒有回頭,只聽到身後傳來一句淡淡的提醒——

“就這樣吧,不要查了。”

翟辰緊緊地握住門把,沉默了一會兒,終于回答:“你應該了解我的個性。”

他甩門而去,翟郁看着空蕩蕩的探監房,無奈地閉上了眼睛。就算查出來了,他就能因為不用死而開心了嗎?不會,翟郁知道,當事實公之于衆,那種感覺,只會比死更難受……

作者有話要說:

☆、前男友到訪

回去的一路上,翟辰的腦子裏都充斥着父親剛才的表情和話語。他想不通究竟是什麽真相,能讓父親如此心甘情願地當替罪羊,甚至付出生命,但是他可以猜得到,按照父親對狄光忠心的程度,他必定是為了隐瞞一些會對狄光或者說對炎幫不利的事情。

回到家時,已經臨近傍晚,他推開門,遠遠看到路寧坐在房間的書桌前靜靜地翻閱着複習資料,烏黑的頭發散着,随着她低頭的姿勢正好垂到桌上,遮住了她的大部分臉,她皺着眉拿着筆左劃右劃,時不時還苦惱地用筆撓撓腦袋,動作糾結中還帶着可愛。

翟辰忍不住輕笑了一聲,路寧似乎聽到聲音,警覺地回頭,看到他調侃的表情,不由自主地也笑了。

“借到了嗎?”她輕聲問。

翟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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