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玉。他猶豫了一下,正如父親所說,事情既然已經過去了,就應該讓它過去,可是……讓真兇逍遙法外,他又良心何安?
“你怎麽了?”路寧看到他嚴肅的臉色,不安地問。
“你等一下。”翟辰突然快步走到衣服堆旁,從裏面拿出了一個信封,并抽出了其中最後面的那張遞到了路寧面前,說:“這玉……能看出什麽嗎?”
路寧接過照片,疑惑地看了一眼,笑着調侃:“你也要做玉石生意了嗎?”
“我……”翟辰猶豫了一下,輕笑,“我一個朋友,想試試。”
路寧認認真真看了很久,輕聲回答:“那你這朋友真沒眼光,這……應該是假古玉吧。”
“嗯?怎麽說?”
“我媽和我說過,分辨古玉,最好是從它上面的痕跡入手,這塊玉玉質雖屬上乘,但是它上面的土沁,似乎是仿造的,因為真的沁色,邊界不可能那麽清楚,而且這色澤也似乎不太對,不過我眼光沒有那麽準,要不我問一下我媽?”
翟辰點了點頭。路寧用手機拍了張照,傳到了母親的手機上,而得到的結果,和路寧所說的一樣。
翟辰陷入了沉默,他聽說狄光對于玉石的鑒賞眼光不錯,他去世後,他的珍藏還被一些博物館收去,既然如此,他怎麽會對一塊假玉情有獨鐘還随身攜帶呢?一塊假玉,到底是在暗示什麽呢?當初公安部門只注重了那塊玉的品種、顏色、質地真假的研究,似乎忽視了對它古今真假的考量……
“呃……那個,初入這行,吃虧是很正常的事情,就當交學費了,你也勸你朋友不要傷心啊。”
翟辰失笑,微微點了點頭,心裏卻疑雲重重。他看了眼蛋糕,适時地轉換了話題說:“吃蛋糕吧。”不管他決不決定繼續追查這件事情,路寧都不應該涉及其中。
路寧點頭,拿起旁邊的小刀切了兩塊,吃了一口,香濃的奶油香味充斥着口腔,讓她忍不住揚起了嘴角,又連吃了好幾口,卻只見翟辰愣愣地盯着她看,手裏的蛋糕絲毫未動。
“你……不喜歡吃蛋糕嗎?”
翟辰笑着微微搖了搖頭,突然伸手,溫熱的指尖觸及她的臉頰,路寧的臉上頓時升起了兩團紅暈。
“你都沾到臉上了。”翟辰抽回手,不介意地輕舔了一下指尖,路寧看着他的動作,臉頓時燙的像火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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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氣氛越來越暧昧,翟辰的手機卻突然傳來的鈴聲,翟辰從口袋裏拿出手機一看,才發現是顧彥祈發來的短信。他愣了一會兒才打開信箱,只看到一句簡短又熟悉的話——
“明天下午三點,老地方。”
翟辰疑惑地皺眉,顧彥祈這種話唠,如果不是重要的事,他是不會選擇這麽簡短的話的。明天……幸好是周六,他不用上班。
翟辰動了動手指,簡短地回複了一個字:“好。”
第二天下午,翟辰早早地到了約定好的咖啡館,看到門口的徐以淨,翟辰禮貌地一笑。顧彥祈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時候便離婚了,後來他父親再婚,他的後母也帶來了一個和前夫的女兒,便是徐以淨。顧彥祈和徐以淨雖異父異母,但從小一起長大,外人還真看不出這不是一對親兄妹。
“我哥還沒來,你先去203包廂等等吧。”徐以淨看到他,微笑着提醒,想到等會兒又可以看到顧彥祈,她就覺得滿心歡喜。
翟辰點了點頭,走到包廂,看了下手表,是兩點五十。他點了杯黑咖啡,喝了很久,顧彥祈卻還是沒有來,翟辰皺眉又看了下手表,已經三點半。
顧彥祈的個性他了解,一旦約定時間,顧彥祈一向是只有早到沒有遲來的,他拿出手機給顧彥祈打了個電話,卻一直處在關機狀态,翟辰的心中漸漸升起了一股不安。
翟辰又給他家裏打了電話,他父親說他老早就出門了,翟辰又等了大概半個小時,覺得事情越來越不對勁,于是站起身,想出去找找,剛開門,便只見徐以淨面色蒼白地奔了過來,她剛站定,還氣喘籲籲,眼淚卻已奔騰而下……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各位_,JJ一直抽,試了好多次都更新不了,今天推遲了一些,抱歉。
☆、巧合的車禍
翟辰扶住她的肩頭,壓抑着心裏的恐懼,語氣卻不由自主地帶了一些顫抖:“怎……怎麽了?”
“我哥……我哥出車禍了,在醫院。”
徐以淨哭的臉上滿是淚痕,翟辰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眼眶已經發紅,卻仍假裝鎮定地安慰:“小淨,這種時候更不能哭知道嗎?我們先去醫院。”
徐以淨點了點頭,擦幹淚水,根本顧及不到換件衣服,穿着工作服便和翟辰一起往醫院趕去。
他們到達醫院的時候,顧彥祈已經被推進了急救室,兩人坐在門外,看着那亮着的紅燈發呆。心情越絕望,腦子卻越清晰,顧彥祈昨天才有重要事情要和他說,今天就出了車禍,這絕對不可能是巧合,而顧彥祈會想和他讨論的事,無外乎就是狄光的案子,看來……是他查出了什麽,所以對方才想殺人滅口。
顧爸爸和妻子聽到消息,也急急忙忙趕了來,顧爸爸身體本就不好,一聽兒子出了車禍,生死未蔔,頓時驚得臉色蒼白,差點暈厥。徐以淨抱着母親哭得不成人樣,徐媽媽也流着淚,但卻只能假裝堅強,她一直都把顧彥祈看做親生兒子,這種時候,她的痛,并不比其他人少。
翟辰低着頭,用手抵着額頭,顧彥祈這個人看似不太正經,但有個最大的性格特點,好聽一點叫執着,不好聽一點就叫固執。明明顧彥祈之前已經對他說不準備再查狄光的案子了,翟辰也以為他說的是真的,也就沒有再讨論過那個案子。他應該早就想到的!顧彥祈這個人怎麽可能那麽輕易放棄呢!
四人沉默着等了很久,紅燈終于熄滅,門打開的一瞬間,翟辰突然覺得自己的腳像是被灌了鉛,動彈不得。他第一次覺得自己那麽軟弱,他甚至不敢上前,他害怕醫生說的話,不是他想聽的。
“醫生,我哥怎麽樣?”徐以淨第一個跑到了醫生面前,手不住地顫抖着。
“性命是保住了,但是他傷到了兩條小腿,可能……要坐輪椅。”
徐以淨一聽,整個人像是被抽空了氣的娃娃,翟辰看她似乎要倒了的樣子,趕忙上前攙住她,顧爸爸經歷過剛才的絕望,似乎倒反而鎮定了,他輕輕抹了抹眼淚,拍了拍妻子和徐以淨的背,安慰道:“命保住了就好,腿可以慢慢治。”
“醫生,腿……可以康複嗎?”翟辰不安地問。顧彥祈才二十七,他還有着光明的前途,讓他下輩子在輪椅上度過,他能接受嗎?
“這個要看情況,他好好複健的話,還是有可能站起來的。”
翟辰微微松了口氣,有可能,至少就有希望。
顧彥祈還昏迷着,警察卻已經來了,翟辰看着眼前的警察,只問了一個問題:“開車的人是誰?”
一個胖胖的警察瞥了眼他冷冽的眼神,頓時覺得心一顫,有些顫顫巍巍地回答:“是個很普通的送貨工人,與傷者沒有任何聯系,應該是交通意外,他說他趕着送貨才不小心闖了紅燈。”
“有閉路電視嗎?”
“那一段路在改造,還沒有裝。”
翟辰緊緊地握着拳頭,這真的是巧合嗎?不,他不相信!看來,只有等顧彥祈醒來才能知道答案了。
兩天後,翟辰接到徐以淨的電話,說顧彥祈醒了,翟辰顧不得正在上班,扔下手裏的工作就往醫院趕去。
他忐忑不安地推開門,不知道顧彥祈面對自己的殘疾會有什麽樣的反應,是憤怒?還是絕望?但是結果,出乎他的意料。
翟辰看着眼前這個一臉淡定甚至還帶着絲絲笑意的顧彥祈,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麽反應,手緊握着門把,上前也不是,後退也不是。
“你不會要哭吧?別啊,我最讨厭男人哭哭啼啼了。”顧彥祈臉色一點血色都沒有,卻還是笑着調侃。
翟辰眼睛一酸,卻還是強忍着淚水擠出一絲笑意,“五年前是誰因為家裏的倉鼠死了哭得那麽悲慘?”
“那時候年少無知,一點挫折都經受不住,現在我都多大了,才不會這樣。”
翟辰愣了一會兒才聽出他話中的意思,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眼睛很難受,卻依舊默契地笑。
“小淨,我有些話想和斯宸單獨說。”
徐以淨聽到他的話,微微點了點頭,幫他調好床的高度,叮囑了一聲“你才剛醒,別太累。”便開門走了出去。
門一關,顧彥祈的臉色迅速變得嚴肅,他看着翟辰,低沉而堅定地說:“我懷疑……狄光的案子,兇手另有其人。”
翟辰嘆了口氣,坐在床沿,猶豫了一會兒,輕勸道:“彥祈,這件事本不關你的事,往後……你別參與。”
顧彥祈嗤笑了一聲,輕捶了一下他的肩膀,“你說什麽呢,我是警察,追查真兇本就是我的職責。”
“查到了又能怎樣?沒有人會相信的。”
顧彥祈低頭沉默了好一會兒,就當翟辰以為他想通了的時候,他卻突然擡頭,眼神中有着翟辰不熟悉的嚴肅,他輕而堅決地回答:“我不求有人相信,但求一個問心無愧。”
“可是你……”翟辰不知道怎麽開口談論他的傷情。
顧彥祈輕聲一笑,“我腿殘了,但是腦子可沒殘,只要他們一天沒弄死我,我就會一直查下去。”
他的語氣中雖然略帶調侃,但翟辰聽得出,他的決心有多堅定。翟辰突然很羞愧,和顧彥祈比起來,他懦弱得多。
“有懷疑的對象嗎?”
“賈氏集團,雖然還不确定是誰,但是我肯定,賈氏集團近幾年和炎幫暗地裏有過接觸。”
“怎麽說?”翟辰驚訝地看着他。
“賈氏集團在三年前的拍賣會上以集團名義拍下的一個乾隆時期的玉玺,竟然出現在了狄光的收藏中。如果沒有什麽不正當交易,又何必如此遮遮掩掩不露風聲地送禮?而且我剛想深入地調查賈氏集團,就被車撞了,這‘巧合’更驗證了我的猜測,他們做賊心虛。”
翟辰點了點頭,顧彥祈的猜測和他的不謀而合,他嘆了口氣說:“你還記得狄光死時握着的那塊玉嗎?我……我找人鑒定過,那快玉是真玉,但卻是一塊‘假’古玉。”
顧彥祈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內心卻欣喜若狂,“你是說……狄光想提醒的不是‘玉’,而是……‘假’?”
“而且分辨出是假古玉,是因為玉上的沁色,也就是玉埋在土裏受到外物侵蝕所呈現的不同于玉色本體的顏色。那上面的沁色,是假的。”
顧彥祈興奮得蒼白的臉上都暈上了血色,他的言語中帶着些哽咽,“假沁……賈擎?!”
翟辰點了點頭,但表情卻沒有顧彥祈的樂觀,他嘆了口氣說:“但這根本沒用,我問過賈擎的秘書,她說那天晚上半夜,賈擎還在公司加班,因為她接到賈擎用辦公室電話打來的電話,大概十一點半一個,十二點半一個。從賈氏集團開車到狄光的住處,至少要一個小時。而且狄光住處的閉路電視也沒有賈擎出現的片段。最重要的是,在外界看來,他倆絲毫扯不上關系,即使如你所說有接觸,他也可以說只是一般的朋友關系。”
顧彥祈心裏興奮的火焰一下子熄滅。
“而且就算最後證明了他是兇手,他既然能把我爸救出來,自然也可以把自己救出來。沒有證據的時候,我們千萬不能貿然行事,否則只會打草驚蛇。”
顧彥祈點了點頭問:“那你想怎麽辦?”
“你先好好複健,你不考慮自己也要考慮一下你的家人。賈擎害我爸遭受不白之冤,更害得你……不管用什麽方式,不管要多久,我都會讓他付出應付的代價。”
顧彥祈笑着伸手,兩掌相碰的瞬間,輕聲說了句:“謝謝。”
“應該是我謝你才對。”翟辰也淡淡地笑了,默契的對視中,都有着破釜沉舟的決心。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