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3)

摔碎什麽東西。

路寧走到他身邊,将手放在他的胸口,感覺到他平穩的心跳和綿長的呼吸,這才松了口氣。她擡眼,微笑着對徐以淨說:“我來照顧他好了,你先回去睡吧,都一點了。”

“嗯,那就勞煩你了。”徐以淨不好意思地笑笑,在路寧的安慰中拿起包走出了門。

路寧走過去鎖上門,又重新回到翟斯宸身邊,拖着他的肩膀想要把往房間裏拽,這大冬天的,睡在地板上也不怕着涼!

扯了好久,他毫無反應,路寧大呼了一口氣,無奈放棄,只能從沙發上拿了條毯子,盡力往他身下塞,希望讓他溫暖一些。

餘光一瞥,她這才發現他身邊放着一個大盒子,她疑惑地将盒子拿近了一些,看清上面的大字,頓時眼睛濕潤了。原來……是一個蛋糕盒。她輕輕打開盒子,毫無意外地看到了一個心形的蛋糕,上面寫着:寧寧,生日快樂。

路寧愣愣地看着那六個大字,眼淚一滴一滴地往下掉,掉在“快樂”上,融進奶油裏。他……是想陪她過生日的嗎?還是,只是想一個人默默地幫她過生日?

想到生日,她轉頭一看,看着角落裏那一堆碎片,有了些疑惑。她走到角落,才發現那不是玻璃,而是水晶,她含着淚把還沒有完全碎掉的部分重新組合了一下,隐隐約約的,似乎可以看出這是一個女生的水晶雕像……

路寧的心,被深深震撼了,難道……這是他準備送她的生日禮物嗎?路寧越想越難過,手裏抓着那一堆碎片,哭得不能自已,甚至碎片尖銳的邊緣刺進她的手心,她似乎也絲毫感覺不到,她只知道,他的心裏是有她的,不管他是為了什麽和另一個女人在一起,他的心裏是有她的……

似乎是感覺到有人在哭,翟斯宸迷迷糊糊地醒來,還帶着濃濃的醉意。他坐起身一看,只看到角落裏那個蹲着哭得不能自已的女人,他重重地甩了甩頭,以為是自己在做夢。

“寧寧?”他輕喊了一句,狼狽地往前爬了幾步,一伸手,像找到了食物的狼一樣将她緊緊擁入懷中。

“你……為什麽又喝酒?”路寧沒有反抗,緊緊地靠在他懷裏,雖然他抱得太緊,讓她有種不能呼吸的感覺,但是現在的她,唯一能想到的,只有一種想哭的沖動。

“不開心……”醉了的翟斯宸顯得特別真實,也特別坦白,“他陪你過生日,還送你禮物,你喜歡……”

他說話的時候,還帶着濃濃的酒味,路寧卻似乎完全聞不到,她的腦子裏滿是一個想法:原來那時候……他就在身邊。

“我更喜歡你的禮物。”路寧輕輕地回答,手裏還拿着碎片。

“我的、我的禮物……”翟斯宸皺眉,似乎想不起來自己的禮物是什麽了,他迷蒙的眼神看了眼角落,這才似乎想起來,趴在她的肩上滿是愧疚,支支吾吾地抱怨:“禮物碎了……它被我摔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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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路寧第一次聽到他這種類似于撒嬌的語氣,不禁有了些笑意地調侃:“是啊,所以呢?再送我一份禮物吧。”

“禮物……”翟斯宸咕哝着這兩個字,聲音越來越低,路寧以為他又睡着了,伸手輕輕推開他,讓他重新平躺在毯子上,剛想起身去開空調,把溫度調暖些,卻不想他突然伸手一拽,她便直直地撲在了他胸口。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翟斯宸突然伸手壓低她的頭,溫暖的唇突然附上,兩唇相觸的瞬間,他輕幽幽地、還帶着醉意地說了兩個字:“禮物……”

他是想用吻當禮物嗎?路寧愣了好久,直到感覺到他的動作越來越激烈,手也越來越不規矩,這才反應有些驚慌起來,她伸手推了推他,想要擺脫這種驚慌,卻不想這動作,只會給人欲拒還迎的錯覺,像一股力量,将他心裏的弦越拉越緊。

他突然翻身,将她壓在了身下,路寧的背突然與冰冷的地板相觸,不由得渾身一顫,腦子也清醒了一些,可惜還沒清醒多久,他的動作便又似風卷殘雲般地将她拖向了另一個她所從來沒有接觸過的世界。

憑借着門的縫隙,她最後一次向裏面看了一眼,看到他依舊平靜的睡顏,路寧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感覺,只覺得,有甜、由酸、有苦。

作者有話要說:

☆、終非命中人

“小王,斯宸今天怎麽還沒來?”

賈若菡打開翟斯宸辦公室的大門,卻沒有看到那個熟悉的人影,心裏不知道為什麽隐隐地升起了一股不安。她轉身走到他的秘書身邊,拍了拍秘書的肩膀。

“不知道啊,經理今天還沒有來過呢。”小王一臉迷茫,低頭用餘光看了眼賈若菡嚴肅的表情,心裏一陣驚慌。

賈若菡眯眼想了一會兒,總覺得不太對勁,一甩手,直截了當地走出了公司。翟斯宸所住的地方與賈氏集團相隔很近,走路也只需大概十分鐘,賈若菡踩着恨天高,卻只用了大概七八分鐘的時間便走到了翟斯宸的家門口。

賈若菡擡手敲了敲門,卻沒有回應,抿唇猶豫了一會兒,她從包裏拿出了一把鑰匙。這是她趁着翟斯宸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印下模子,找老師傅再制作的,只是想在他不在家的時候來瞧瞧他家有沒有那個女人的蹤影,今天,似乎就是機會。

悄悄打開門,茶幾上還淩亂地倒着幾個酒瓶,屋子裏也還殘存着些許酒味,賈若菡皺眉走進了一些,環顧了一下四周,頓時驚訝又憤怒地睜大了眼睛,因為她看到翟斯宸竟然就那麽睡在光潔的地板上,蓋着毯子,裸着身體。

賈若菡緊緊攥着拳頭,忍着想要大吼的怒氣靠近他,瞥了眼垃圾桶,看到了幾張淩亂的紙巾,她頓時明白了一切,這種場景,對于見慣了商場上的風花雪月的她來說,未免太過熟悉。

漸漸地紅了眼睛,不知是因為憤怒,還是傷心。賈若菡知道,在他的心中,有那麽一個女人,只是她以為,當他選擇了她的那一刻,也就代表着他願意與那個女人一刀兩斷,沒想到,她終究還是高估了自己的魅力。

她放輕腳步朝他靠近,但高跟鞋踩在木地板上的噠噠聲還是清楚地傳到了翟斯宸的耳朵裏。他皺了皺眉,伸手按了按眉心,感覺頭部一陣疼痛。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眼前出現了一個隐約的女人身影。

他搖了搖頭,腦子裏隐隐約約地閃過昨天晚上的一些場景,他雖然醉,卻還不至于完全不記得昨天晚上做了什麽。他似乎看到了路寧,然後他抱了她,然後……

翟斯宸驚喜地睜大了眼睛,待看清眼前的女人,笑容卻僵硬了。

“怎麽了?不記得昨天晚上的事了?” 賈若菡面色平靜,看不出什麽情緒

“是你?”

翟斯宸驚恐的問話,卻像炸彈一樣在賈若菡的心湖裏炸起了層層漣漪,賈若菡一愣,才發現他似乎誤解了,心裏在傷心真的有事發生的同時,卻也慶幸地升起了一個念頭。

“不然呢?你覺得我這個女朋友會體貼到再找個人來陪你上床?” 賈若菡冷冷一笑,語氣酸酸地諷刺。

翟斯宸低頭,重重地按着眉心,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也犯了這麽糊塗的錯誤,把另一個女人當做了心裏的人。他只記得昨天似乎看到了路寧,但現在清醒了想來,才發現根本不可能,因為路寧根本不知道他家的地址。

“斯宸,你也不用覺得抱歉,雖然你昨天醉了粗魯了一些,但是我是你女朋友啊,我不曾後悔過。”賈若菡蹲在他身邊,緊緊地握着他的手,眼睛裏還帶着些許濕意。

翟斯宸看着她的眼睛,心裏默默地嘆了口氣。因為不愛她,所以他從來不曾想過要和她發生這種事情,即使被逼着和她結婚,那他也自會想辦法避免,比如主動調去歐洲分公司之類的。但是卻沒想到,陰錯陽差地發生了這種事,而且竟然是在路寧生日的那一天,一想到這,他就悔恨地恨不得殺了自己。

“不過斯宸……”賈若菡低頭,聲音委委屈屈的,“昨天,我們都沒有采取措施……要是懷孕了……”

翟斯宸愣了愣,才想起自己家根本不曾有那種東西,她說的,看來不是假話。翟斯宸閉了閉眼睛,輕輕地說:“那就結婚吧。”

他知道,和她結婚是必定的結果,不管是出于他想要為顧彥祈報仇的決心,還是出于賈擎以他父親的性命相威脅,他也只能選擇這一個結果,只是沒想到……這個結果,來得那麽快。

也罷,既然與路寧已經不可能了,那就索性再徹底一點吧,斷絕了路寧的傷心,也斷絕了自己的最後一絲幻想。

他撈起一旁的衣服穿上,心裏像被壓着一塊石頭,想到昨天晚上路寧和徐彥親密的姿态,他心裏不好受,但因為不好受而造成了這種結果,他更是不能原諒自己。

“嗯。上班都晚了,你快去洗漱吧,我等你。”賈若菡輕輕一笑,坐在沙發上翻起了雜志。

翟斯宸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站起身往浴室的方向走,剛走至轉角處,他腳步一頓,皺眉回頭,總覺得有些什麽不對勁……蛋糕和禮物呢?

他嘆了口氣,自嘲地笑了一聲,看來真的是醉得太嚴重了,連蛋糕和禮物有沒有帶回來都忘記了。

路寧拎着蛋糕,捧着寶一樣地捧着那一堆碎片回到家裏,關上門,隔絕外面的一切嘈雜,路寧的耳邊,卻還是嗡嗡作響,她到現在都不敢相信,昨天晚上竟然做了這麽出格的事情。

第一次,路寧覺得自己其實那麽自私,美其名曰當做最後一次的紀念,心裏,卻還抱着一絲幻想,如果他記得,那麽……兩人是否還能有一次機會?如果他不記得,那麽,就真的當做是最後一次的紀念吧,好歹,她是第一次真正愛過一個男人。

坐在書桌前,重新打開蛋糕盒,路寧忘記了形象,用手指輕輕地撈起一點奶油,嘗了一口,甜甜的奶油味充斥着味蕾,路寧卻只覺得心裏酸酸的。猶記得沒幾個月前,她還和他共度他的生日,一起吃着蛋糕,一起共享這份甜甜的味道,只是現在……一切都似乎成了她的一個夢。

只是,如果是夢,醒了,也就忘了,但為什麽曾經的一切,卻那麽清晰地存在在腦海中不肯被掩埋呢?

心裏像被石頭壓着,路寧一邊孤零零地吃着蛋糕,一邊淚不由自主地如雨下,嘴裏塞滿了奶油,讓她有種想吐的沖動,卻還是被她生生地和着眼淚吞了下去。

她覺得自己真的快崩潰了,她真的好想躲到一個誰都不認識的地方,默默地把自己心裏的傷口縫好,然後再見面,又是一陣雲淡風輕。

哭了不知道多久,路寧擦了擦眼淚和嘴上的奶油,翻了下課程表,大四的課本來就很少,因為實習和複習,翹課更成了衆多大四生的選擇。路寧想了一下,這學期她唯一的課,期末只要交一篇論文就可以,老師也從來不點名,如果翹個一節兩節的應該也沒關系。

就這樣了!路寧暗暗下了個決定,快速地拿出櫃子裏的旅行箱,開始收拾東西。現在的她,急需要父母的愛,來讓她覺得自己并不是沒有人疼愛的。

作者有話要說:

☆、婚禮進行中

賈擎聽說了賈若菡和翟斯宸決定結婚的事情,自然喜出望外,這樣一來,翟斯宸便徹底成為自己一派的人,即使以後自己公司的事被揭穿,他也脫不了身。岳父的公司有黑幕,女婿卻不知道,傳出去有誰會相信呢?

第二天,賈擎特地請翟斯宸回賈家吃飯,翟斯宸看到他坐在飯桌邊時的那一臉笑意,腦子裏閃過的,卻是顧彥祈跌倒在地時的失落表情。

“斯宸,你和若菡結婚以後,我們可就真的是一家人了啊!”賈擎伸手拍了拍翟斯宸的肩膀,滿臉笑意。

賈若菡也輕揚嘴角,殷勤地幫翟斯宸盛了碗雞湯,白皙修長的手指輕揚着湯匙,手指上那璀璨奪目的紅寶石戒指在燈光的照射下顯着如血的光芒。

翟斯宸在心裏冷笑了一聲,或許眼前的兩人就像這紅寶石一般,外表璀璨奪目,內在卻有個吞噬人血的惡魔。

“賈總,能娶到若菡,是我畢生的福氣,也謝謝您能同意我們的婚事。”

賈擎滿意一笑,搖了搖頭,“我可一直把你當做未來的女婿和接班人啊,你這麽叫,可就見外了啊!”

翟斯宸自然明白他的暗示,也就順勢接下了,溫和一笑,叫了一句:“岳父。”

“啧啧啧,這聽着……還是見外啊。”

“爸。”翟斯宸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了這個字,但臉上,卻依舊是一副平靜無波的模樣。

為了真相,他已經踏上了一條不歸路,既然反正不能回頭了,那就索性沿着黑暗走到底吧,翟斯宸心想。

“哈哈哈,這才對嘛。”賈擎撫掌大笑,不知這笑中,帶着幾分真心,“既然如此,那就準備個時間辦婚禮吧,你們婚後住的地方買了嗎?”

“爸!你就這麽想讓我住出去啊?!”賈若菡笑着斥了一句。

“爸怎麽舍得呢!”賈擎輕輕拍了拍賈若菡的手,一副慈父的模樣。

翟斯宸在心裏揣度了一下,如果住出去,就相當于是給了賈擎一個徹底自由的空間,他又哪有機會去尋找真相呢?恐怕只有同一屋檐下,他才能發現點什麽秘密。

“爸,若菡也不舍得和您分開的,既然如此,要不我們就也住家裏吧,把若菡的房間裝修一下就成。”

“那自然是好。”賈擎愣了一下,笑道,“那婚禮要開始準備了啊。”

“嗯。”翟斯宸試探着開口:“這幾天就要定下伴郎伴娘的人選了,我在國內朋友不多,只有一個顧彥祈警官可以試着請請看了。”

“他不是腿殘了嗎?”賈擎疑惑地開口。

翟斯宸眼神沒有什麽改變,只是驚訝地問:“爸怎麽知道他腿殘了?”顧彥祈雖在警界名氣不小,卻還沒到能讓賈擎記住的地步吧?

“啊,那個啊。”賈擎回答地十分自然,“之前在報紙上看到的。”

“原來是這樣。”翟斯宸笑得恍然大悟,拳頭卻漸漸攥緊。

報紙?他心裏冷冷一笑,賈擎這麽一個大忙人會花時間去看社會新聞版塊,并且記住一場“意外車禍”中被撞者的名字和職業?

沒想到第一次的試探,就讓他進一步确定了心裏的猜想。

如果賈擎是買兇撞顧彥祈的兇手,那麽也就是說,他極有可能就是殺害狄光的兇手,出于心虛,怕顧彥祈查出什麽而選擇破釜沉舟。只是……他的不在場證據又怎麽解釋呢?難道是秘書在幫他說謊嗎?

“斯宸,你怎麽了?”賈若菡看他似乎臉色不對,不禁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

“沒,沒事。”翟斯宸輕笑一聲,“我只是在想,婚禮要辦成什麽樣子呢?”

“随便怎樣都可以,我不介意的。”賈若菡欣喜地一笑,心想:罷了,就算他之前有過別的女人,從今天開始,他總歸是屬于她的。

“斯宸,我們從此之後就是一家人了,你……可要好好幫我啊。”賈擎輕笑着囑咐,不知是翟斯宸草木皆兵了,還是他真的話有深意,翟斯宸總覺得他的意思沒有那麽簡單。

“當然。”翟斯宸順承地應了一句。

這頓飯,翟斯宸總覺得似乎危機四伏,不過更确定了賈擎和顧彥祈被撞之間的關系,也算有了些價值。晚上,賈擎提出了讓他住家裏的提議,翟斯宸沒有答應,只是禮貌地說了句對若菡的名聲不好,就一個人開車走了。

“真的要讓他住家裏?”賈擎聽着翟斯宸的車駛離的聲音,皺眉輕問,話語中帶着一絲擔憂。

“是。”賈若菡的臉上沒有了剛才的微笑,“我不會給他任何和那個女人死灰複燃的機會。”在家裏,至少還有保姆和司機之類的下人看着,總比在外面,讓那個女人鸠占鵲巢來得好。

賈擎看了眼女兒的表情,沒有說話,只是搖了搖頭,沒想到她對翟斯宸是真的愛上了。這究竟,是好是壞呢?

在家裏待了半個月,吃遍了媽媽的拿手好菜,接受了爸爸的耐心開解,路寧終于覺得自己的心情好了一些,卻就在悠閑等待新年的時候,接到了房東阿婆的電話,沒有辦法,她只能又買了張飛機票直飛A市。

在打開門的那一瞬間,路寧整個人都驚住了,房間裏有種被暴風襲擊過的雜亂感,瓶瓶罐罐的被扔了一地,好在翟斯宸的禮物本來就是一堆碎片,似乎沒有引起那些人的興趣,依舊好好地放在桌上,雪白的牆上寫了幾個鮮紅的大字:這次沒有見到你很遺憾,下次,不會再錯過。

路寧渾身一顫,感受到了那語句中巨大的敵意。她想了一會兒,立刻猜出了始作俑者,除了她,應該沒有什麽人會對她這樣做了吧。

“寧寧啊!唉喲!你終于回來了啊……吓死我了啊……”路寧還來不及細想,房東阿婆就破門而入,大大地抹了把眼淚,手緊緊地握着她的手。

“阿婆,怎麽了?是誰幹的?”

“就兩天前啊,有兩個男的來,什麽都不說就把門砸開了,把你的房間弄得一塌糊塗,我聽到聲音站在樓梯口看了一下,又不敢下來……他們沒看到你就走了,我已經叫人把門換掉了,費了我好幾百塊錢呢……”

路寧剛開始還一陣感動,直到聽到她最後一句話,才意識到她的用意,無奈地說:“阿婆,多少錢?我賠給您吧。”

“門加上牆壁上的字的處理……怎麽也要五百塊吧。”

路寧從包裏拿出了五百塊現金,沒有猶豫地遞給了她,阿婆拿了錢,心滿意足地走了。

路寧看着牆面上那大大的字和滿地的破碎,一股委屈和憤怒湧上心頭,卻又無可奈何,那一夜的出格,似乎讓她這輩子都沒有了對賈若菡理直氣壯的資格。

作者有話要說:

☆、藕斷絲牽連

整理完一片狼藉的房間,路寧這才漸漸升起了一股後怕。這麽久了,她再與世隔絕,也隐約聽說過翟斯宸的女朋友是賈氏集團的千金,再想到之前見面時賈若菡那倨傲的神态,路寧漸漸覺得,那女人必定是個狠角色。這一次,她有幸逃脫了,那下一次呢?

她是不是應該直截了當地和賈若菡談一次?還是應該退一步,換一個住的地方?路寧糾結了兩天,去找賈若菡,她不敢,退一步,她又覺得不甘心,好歹她交了一年的房租呢!

于是,路寧決定,先躲到柯岚的住處住幾天,等自己決定了再說。卻未曾想到,正當她擔憂之火越燒越旺的時候,上天,卻已經幫她做了選擇。

上完一天裏唯一的兩節課,路寧走出教室,卻只看到賈若菡輕輕地倚靠在柱子上,黑色的正裝使她整個人看起來異常的冷冽,手裏那限量版的名牌包包和手镯上那頗有古風的玉镯,似乎在提醒着周圍的人:我們不屬于同一個世界。

路寧微微擡頭看了她一眼,發現賈若菡的眼光直直地落在她身上,卻不曾有任何動作,似乎就在靜靜地等着她自投羅網。

路寧深呼了口氣,腳步穩穩地走到賈若菡面前,輕輕地問了句:“你找我?”

賈若菡微微一笑,“不介意換個地方談吧?”

路寧點了點頭,帶着她走到了不遠處的學校咖啡廳,賈若菡坐在靠窗的位子,陽光射進來,洋洋灑灑的一片,照得她整個人特別的精神煥發。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路寧攪動着杯子裏的咖啡,低着頭不敢看她。

賈若菡淡淡一笑,“對于我感興趣的人,我會竭盡所能地……了解她的一切。”

路寧心一沉,聽懂了她話語裏的威脅之意,低着頭,沒有說話。

賈若菡拿起杯子,輕輕地抿了口純白杯子裏的黑咖啡,皺眉“啧”了一聲,不滿意地斥道:“這種水平的咖啡,竟然還好意思拿出來賣。”

路寧不得不佩服她說話的藝術,她這句話,改一下便是:這種水平的女人,竟然還好意思和我争。

“哎,我沒有貶低你學校的意思啊。”賈若菡輕輕一笑,看似和善地解釋:“只是……喝慣了斯宸煮的,有點喝不慣這麽劣質的。”

路寧皺眉,心裏有些不耐煩,直截了當地問:“你找我,究竟是為了什麽?”

賈若菡撥了下眼前的劉海,那無名指上的鑽石戒指,在陽光的照射下,散發出刺眼的光芒。

“我和斯宸要結婚了。”

她輕聲的話,像一聲春雷,在她的心裏轟然作響,路寧覺得耳邊嗡嗡一片,似乎什麽都聽不到了,可是,她接下來的話,卻又那麽清晰地傳到了她的耳朵裏。

“我知道你們是舍友,但是我這個人吧,度量比較小,不喜歡我老公和別的女人關系密切,我相信……路小姐也不是那種喜歡當小三的人,是吧?”

路寧沉默了很久,突然覺得這咖啡廳裏的空氣似乎被抽光了,胸口一陣沉悶。她看了眼窗外蕭條的冬景,淡淡地回:“放心吧,我不稀罕要一個有婦之夫。”

“那就好。”賈若菡從錢包裏拿出一張百元大鈔放在了桌上,站起身,向服務員做了個買單的手勢,居高臨下地笑看着路寧說:“歡迎你來參加我們的婚禮。”

輸人不輸陣,路寧擡起頭,眼裏已經是一片清明,“我知道了。”

賈若菡轉身離開,卻突然腳步一頓,又轉過身,看似若無其事地提醒了一句:“對了,那天晚上的事……是我最後的底線,要是有下一次,我可不保證那些人……會對你,或者是你的家人,做出些什麽。”

路寧驚恐地擡頭,看到她倨傲的神色,頓時明白:她這,并不只是恐吓。

不管是為了自己、為了家人,還是純粹的價值觀作祟,路寧也明白,從此之後,她和翟斯宸,便是陌路人。

他倆的婚訊,将她逼到了絕路,卻似乎是鳳凰涅盤,劫後重生,路寧覺得自己的心反而明朗了一些,因為徹底沒有了幻想,她反而有了尋找新生活的勇氣和動力。

今年的新年,來的特別早,一月初,路寧便早早地放了寒假。拖着行李箱關上門,路寧深深地呼了口氣,聽說他和賈若菡的婚禮是在年初二,也就是二十天以後,路寧突然感謝起寒假的存在,因為她正好可以借此躲避關于他倆的一切,更因為她可以用這寒假一個月的時間,徹底忘記他,或者……将他的身影,埋在一個她不會開啓的角落。

南方的冬天,濕冷異常,對于路寧這種宅女來說,這成為了不出門最好的借口。窩在被子裏看看電視,幫母親做做家務,陪父親聊聊玉石,這個冰冷的冬天,倒也算過得溫暖而溫馨。

或許是因為冬天,路寧覺得自己似乎越來越嗜睡了,往往一覺醒來便是中午,剛從被窩裏伸出手,往往又冷得立刻縮了回去。路媽媽也覺得奇怪,路寧雖然宅,雖然喜歡睡懶覺,但也一直是因為晚上睡太晚的關系,從來沒有過現在這樣早睡晚起的。

路寧倒沒注意,一直以為,這就是人對于冬天的本能反應。

大年夜的前三天,家家戶戶開始準備大年夜所需要準備的盛宴,難得一次,路寧在冬天選擇了外出,因為必須要陪母親去菜市場采購食材。路寧的家鄉是個小鎮,不像A市那樣,買個菜都可以去超市,陪着母親走進菜市場,嘈雜的叫賣聲、砍價聲立刻将她淹沒。菜市場裏獨特的味道,讓路寧頓時覺得有些不習慣。

走到魚攤前面,路媽媽熟練地蹲下身子,查看着桶裏魚的鮮活程度,挑了一條大鯉魚,攤主殷勤地接過,熟練地開始剖肚去鱗,路寧皺眉看着魚獻血橫流的姿态,鼻尖環繞着一陣陣刺鼻的腥味,突然覺得胃裏翻湧。她捂着嘴快步走到一旁,不斷幹嘔着,路媽媽立刻跟了過來,一邊拍着她的背,一邊擔憂地問:“怎麽了?吃錯東西了嗎?”

“沒有啊,我今天就喝了杯牛奶。”路寧難受地回答。

路媽媽突然眯眼看着她的樣子,會想到她之前嗜睡、怕冷的症狀,一個念頭油然而生,頓時驚恐地顧不得拿魚,拉着她就往門外走。

來不及顧着身後魚攤老板的呼喊,路媽媽快步拉着她坐進車裏,嚴肅着臉,什麽都不說,腳踩油門,車子飛快地駛離。

“媽,要去哪兒?”路寧疑惑地望了四周一眼,這……似乎也不是回家的路啊。

“醫院。”路媽媽緊緊地握着方向盤,關節都泛着白色,語氣很嚴肅。

“去醫院幹嘛?我沒生病啦!可能只是吃壞東西了……”

“你可能懷孕了。”

路媽媽到底是生意人,即使是這種時候,語氣也是有條不紊的,路寧卻被這句話徹底驚住了,剛想本能地回道:“怎麽可能。”腦子裏卻閃過那晚的種種,又想起自己的“親戚”似乎真的很久沒來了……路寧心一驚,什麽話都說不出來,只能呆呆地靠在椅背上,看着前方,腦子裏嗡嗡作響。

為什麽……要在這種時候呢?為什麽要在這種她都決定徹底忘記他的時候呢?

作者有話要說:

☆、事情終暴露

路媽媽是過來人,又有着商人獨具的犀利眼光,經過醫生一番檢查後,結果,果然如路媽媽所想。路寧低着頭坐在醫院走廊旁的椅子上,低着頭完全不敢看自己的母親,她無法想象,自己的母親現在會是個什麽樣的心情。在父母眼裏,她一直是個乖孩子,現在竟然做出未婚先孕這種事情,這讓母親怎麽能接受?即使母親能接受,一向傳統保守的父親又會怎麽想?!

“孩子的父親是誰?”路媽媽伸手按了按緊皺的眉心,心裏滿是失望和難過。

路寧沉默了一會兒,輕輕地回答:“我們分手了。”

“你!”路媽媽本能地擡起手,路寧見狀,不敢閃躲,只能緊緊地閉着眼睛,等待着即将來臨的巴掌。

等了很久,巴掌還是沒有落下,路寧輕輕睜眼,只看到母親哀傷的眼神,頓時心裏一酸,眼淚肆意流下。

“那就趁你爸還不知道,打掉吧。”路媽媽嘆了口氣,輕聲說道。

“不要!”路寧本能地開口,不知是出于母性本能,還是出于對于翟斯宸愛的本能,“媽!既然孩子已經存在了,就讓我留下好不好……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照顧?光照顧好就可以了嗎?!你知不知道,在我們這種小鎮,要是你未婚懷孕的消息傳出去,你讓你爸怎麽做人!你讓我們家顏面何存!”

“媽……”路寧緊緊地抓着母親的手,不斷哀求,“媽……我知道這樣不好,可是他是我的孩子啊,我狠不下心啊,媽,你也是母親,你能體諒我的對不對?”

路媽媽緊緊地閉了閉眼睛,她何嘗不知?當初因為生活窮苦,她懷的第一個孩子流掉了,當時的她,甚至連想死的心都有了。可是……這不一樣啊!

“算了,先回去吧,先瞞着,過了新年再說。”路媽媽知道,要是現在說了,恐怕家裏會是一場腥風血雨,不管怎樣,過了新年再說。

路寧擦幹眼淚,知道自己至少說動了媽媽,有了媽媽的幫助,父親那邊,也就好搞定一些了。兩人走出醫院,路寧輕輕撫摸着肚子,心裏不知道是心酸,還是幸福,但臉上,卻不由自主地揚起了一絲笑意,帶着淚光。

這是老天賜予她的禮物吧?雖然失去了翟斯宸,但至少,她有了另一個寶貝。

原以為可以順利地瞞天過海,但路寧卻明顯地低估了左右鄰裏的消息來源通道。僅僅兩天後,也就是大年夜,一臉笑意出去買早飯的路爸爸卻滿臉怒意地空手而歸。或許是因為初知這個消息太過興奮,路寧這幾天總是早早就醒了,她剛走到客廳,就聽到嘭地一聲,一個玻璃杯應聲碎在她的腳邊。

路寧吓了一跳,擡眼,才發現路爸爸一臉怒意地瞪着她。

“爸……怎、怎麽了?”心不由自主地狂跳,直覺告訴她,似乎要有什麽事要發生。

“你是不是懷孕了?!”

路寧驚訝地看着父親,路振國看女兒這神色,一下明白了:她真的懷孕了。他失望又憤怒地閉上了眼睛,倏爾卻又睜開,眼神裏滿是冰霜,讓路寧不由得渾身一顫。

“你翅膀硬了是不是?!居然也給我來未婚先孕這一套!還不告訴我!你準備瞞我多久?要不是剛才老李家的兒媳婦說去做産檢的時候看到你,你還準備瞞着我多久?!”路振國氣不打一處來,吼聲震天。

“爸,我就是怕你生氣……”路寧的聲音委委屈屈的。

以往,路寧只要用這種語氣對父親說話,路振國不管有多大的怒意,都會煙消雲散,但這一次,似乎是個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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