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4)

“孩子的父親呢?!讓他來見我!”

“他……”路寧咬唇不語,她該怎麽說?孩子的父親後天就要和另一個女人結婚了?她猶豫了一下,還是繼續之前的借口,“我們分手了。”

“你!”路振國撫着心口,頓時覺得心痛難耐,“那給我去打掉!”

“不要。”路寧聲音輕輕的,卻異常堅決。

這是路寧第一次頂撞自己的父親,路振國坐在沙發上,大口地喘着粗氣,突然起身,左手拉着她就往門外走,路寧一邊哀求,一邊死命地蹲下身往地上賴。

路媽媽見狀,立刻明白事情不妙,放下手裏的鍋鏟就沖了過來,分開兩人的手,将路寧緊緊擋在身後。

“你別生氣,我會好好勸她的,你這樣強逼着她去,豈不是逼她恨你一輩子?!”

路媽媽的話,明顯戳中了路振國心裏的痛處,家人,是他唯一的牽挂,女兒,更是他奮鬥的動力,一個恨字,讓他頓時怯了步。

“好!好……你跟她說,要是她還不肯打掉,就被怪我狠心!”路振國瞪着路寧警告了一句,甩手而去。

難得一個新年,就此,只剩争鋒相對。

這天晚上,路寧将自己鎖在房間,想着要怎樣才能說服父親,一直到淩晨,門口傳來了輕輕的敲門聲。

“寧寧,是我。”路媽媽的聲音響起,聽得出,她有可以壓低自己的聲音。

路寧開了門,路媽媽輕輕地走了進來,摸了摸路寧紅腫的雙眼,微微嘆了口氣說:“寧寧,要不……你先走吧。”

“走?”

“先回A市,把孩子生下來,等過一點時間你爸氣消了,再回來。你爸那倔脾氣,我恐怕是勸不了了。”路媽媽一邊說,一邊開始泛起淚光。

路寧沉默了一會兒,也明白,對于絕對不可能放棄孩子的她來說,這恐怕,是最後的方法了,于是,她微微點了點頭。路媽媽輕手輕腳地拿出櫃子裏的旅行箱,一邊幫她收拾,一邊輕輕地囑咐:“我不在你身邊,你更要好好照顧自己……和孩子,要是有什麽不懂的,就打電話問我知道嗎?我幫你買了六點的票,你現在就去車站,省的你爸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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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寧看着母親的動作,耳邊滿是母親關心的話語,不知不覺,淚就流了滿臉。她伸手輕輕擁住母親,像個孩子一樣撒嬌地靠在母親的懷裏,哭着說:“媽,謝謝。”

“傻孩子,快收拾吧,要是你爸醒了就糟了。”路媽媽輕輕撫着她的頭,眼裏滿是擔憂。

手忙腳亂地收拾好東西,路寧輕輕地走到門口,對着母親說了最後一句:“媽,替我向爸說對不起……”

“我知道了,快走吧。”路媽媽狠下心,輕輕說了一句,便關上了門。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就是五年前的結局了,先撒個花花~~~

下下章開始是五年後了哦~~而且字數也變為3000+一章,分量多了有木有!!!O(∩_∩)O~~

☆、止于五年前

路寧拖着行李走出小區,走在黑暗的馬路上,昏暗的路燈将她的身影緩緩拉長,顯得她異常地孤獨。刀鋒般銳利的寒風刮在臉上,讓路寧不由地渾身一顫,她緊緊地扯住領口,心裏是說不出的哀傷。

這麽做……究竟對不對?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如果放棄了孩子,她一定會後悔一輩子。

坐着火車到達A市,已經是下午四點,路寧回到家放好行李,才開始有心思考慮:究竟該怎麽辦?

要告訴翟斯宸嗎?她搖了搖頭,他明天就要結婚了,她也該和他徹底斷了,既然如此,那這孩子就是她一個人的。想了想,最終還是覺得,只有一個人能幫她了。

她拿出手機,撥了個熟悉的號碼,不到三秒鐘,手機裏便傳出了柯岚熟悉的嗓音——

“怎麽?這大過年的來向我拜年嗎?”

“柯岚……我回A市了……”

柯岚聽到她異常嚴肅,甚至帶着些難過的嗓音,敏銳地覺得有什麽不對勁了。

“你怎麽了?”

“我懷孕了,我父親不同意……”

“什麽?!”柯岚頓時覺得晴天霹靂,“是……他的?”

“嗯。”

手機裏遲遲沒有聲響,就在路寧想開口時,手機裏卻又傳出了柯岚急切的話語:“你在家等我,我馬上來。”

還沒等路寧回話,電話就斷了。大概半個小時後,柯岚到了,一進門,還來不及寒暄幾句,她就直截了當地問:“你準備怎麽辦?告訴他嗎?”

路寧搖了搖頭,堅決地說:“這是我一個人的孩子。”

柯岚沉默了一會兒,微微嘆了口氣,突然摟住路寧的肩膀,微笑着說:“那也行,那我就是孩子的幹媽,康裏是幹爸,至于徐彥嘛……可以當後爸!”

“你說什麽呢。”路寧笑斥了一句,心裏卻很溫暖,因為柯岚的話,她覺得自己似乎找到了後盾。

“今天我陪你睡,我們可以聊一晚上。”柯岚說完,也不等路寧同意,就往被子裏一鑽。

路寧輕笑一聲,難得有心情調侃道:“沒想到你同床共枕的第一晚,竟然不是給了康裏。”

“切,老娘的第一晚早就給了隔壁家的小二黑了好嘛!”柯岚不屑地瞥了她一眼。

兩人默契地笑,也默契地不再提起關于那個男人的任何一件事……

第二天早晨,路寧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她一翻手機,看到的是母親的手機號碼。路寧迷迷糊糊地按了接聽鍵,還沒來得及說話,手機裏便傳出了母親焦急的話語:“寧寧,你爸出車禍了,你快回來吧……”

路寧瞬間清醒,坐起身,顫抖着手問:“怎麽會?”

“你爸一聽你走了,就立馬要出去找你,我勸了他好久,還以為他聽進去了,沒想到今天早上他還是偷偷地出去找你,就……”路媽媽話還沒說完,已經說不下去。心裏湧起的愧疚一次一次地将她淹沒,如果不是她給路寧出馊主意,路振國也不會出去找,也就不會出車禍了。

“媽,你別擔心,我馬上就回來。”路寧挂下電話,随意地套上衣服,行李都來不及收拾,拿起錢包和手機就要往外走。

柯岚剛才也隐約地聽到了手機裏路媽媽的訴說,沒有多問,起床幫她拿了幾件換洗衣服往袋子裏一塞,剛回頭,才發現她已經出了門,于是立刻追了出去。

“啊!”

門外傳來了一聲巨響和一聲尖銳的喊叫,柯岚瞬間心一顫,幾乎是本能地意識到發生了什麽,她甩下手裏的東西往門外跑,剛走到樓梯口,往下一看,頓時渾身像冰住了一樣動彈不得。

那躺在十幾級樓梯下的路寧,她腿部那嫣紅的獻血……

隔了好幾秒,柯岚才反應過來,飛快地往下沖,拿起路寧掉在一旁的手機,顫抖着雙手打了112,滿是哽咽,連話都有些說不清楚。

——————————————————————

傍晚,凱越飯店的大廳裏,一場權貴雲集、精英荟萃的婚禮正在有條不紊的舉行。觥籌交錯中,翟斯宸卻覺得心似乎抽痛了一下,他皺眉輕撫了一下心口,倏爾又一臉溫和的笑意,将手裏的酒一幹而盡。

所有人都說,他翟斯宸上輩子是拯救了全世界,才能娶到賈若菡這麽一個天之驕女,翟斯宸也就是笑笑沒有說話。這段婚姻,本就是不該被祝福的,連自己的父親都不願意來的婚禮,還有什麽價值嗎?

翟斯宸冷笑着喝掉手中的白酒,濃烈的酒味充斥腦門,他卻突然愣了一下,趁着神智還清醒,不動聲色地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錯了一次,他就不會允許自己再錯第二次。

婚宴,在近三個小時後結束,翟斯宸和賈若菡坐上回家的車,相對無言。翟斯宸靠在椅背上,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心裏卻忐忑不安,今晚……該怎麽辦呢?

賈若菡微笑着伸手握住他的手,翟斯宸本能地想抽回手,最終卻還是選擇強逼着自己接受她的溫柔。

突兀的手機鈴聲打斷了這沉默,翟斯宸拿出手機,看到了一個陌生的號碼,他按下接聽鍵,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喂。”

手機裏傳出了一串緊張而熟悉的女聲,翟斯宸的臉色,随着那話,漸漸變得蒼白……話落,手機被挂斷,翟斯宸卻依舊維持着那動作,直到手機“嘭”地一聲掉在了座椅上,驚醒了已經魂游天外的他。

“停車!”他向着司機大吼了一句。

司機吓了一跳,趕忙将車停到路邊。

“怎麽了?”賈若菡疑惑地扯住他的手臂。

翟斯宸憤怒地甩開她的手,拿着手機甩門而去,迷蒙的夜色,氤氲了他漸漸離去的身影,也似乎蒙蔽了她那顆原本還抱着一絲期待的心……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點擊和收藏又抽了,累感不愛,哎……

☆、五年後的你

五年後……

路寧穿着淡藍色的正裝,踩着簡約的白色高跟鞋,步調緩緩地走出公司,已經長到腰際的頭發在微微的涼風中緩緩地波動。皺眉感受了一下外面滾燙的氣溫,路寧加快速度往停車場走。

還沒走到停車場,電話便響了,沒有了五年前那雞叫聲的聒噪,有的,只是單調的震動。

“岚岚,不要催了啦,我就快到了!”路寧看到這個熟悉的號碼,也不客套了,直截了當地回答。

今天,是柯岚和陸康裏結婚四周年的紀念日,四年前,也就是他倆大學畢業的那一個暑假,兩人義無反顧地去領了小紅本,從此,踏進了婚姻的墳墓。

原本兩人是準備在寒假就結婚的,因為她的關系,柯岚堅決地推遲了婚禮,只為等她這一個伴娘。想到這,路寧不由得又是一陣感動,有這麽一個朋友,她覺得,自己的人生,還不算太糟。

“快點!你要是敢遲到!我就把團團拐回家當我兒子!”柯岚一本正經地威脅。

“你都有兒子了幹嘛還搶我兒子!”路寧失笑,當時看到路越小小的縮成一團的身子,柯岚就說“這明明就是一團肉!”于是,團團變成了路越的小名。雖然現在被已經四歲的路越鄙視到死,柯岚卻還是叫得樂此不疲。

其實路寧也喜歡這個小名,團團……團團圓圓,那是現在的她,最大的夢想。

“好基友一輩子嘛!”柯岚陰險地笑。

“好了,我在車上了,十分鐘就到。”路寧一邊系着安全帶,一邊回答。

“好,遲一分鐘一個吻啊!”柯岚愉悅地說了最後一句話,啪嗒挂了電話。

路寧又忍不住笑了,她知道,所謂的“吻”,不是她的吻,而是她兒子路越的吻。柯岚這個人,就是無時無刻都在想着占小正太的便宜。

飛快地駛到柯岚家,路寧迅速地下了車,奔到門口換上拖鞋,進門的一瞬間,擡起手看了下手表。

“五點半!正好!”路寧開心地大喊了一句。

柯岚正坐在沙發上逗弄着兩個小孩,看到她進來了,努了努嘴,暗示她看電視機。路寧疑惑地走進瞥了眼電視,才明白她的用意。

電視右上角,北京時間正在匆匆走過:17:30:58、17:30:59、17:31:00……

路寧一愣,尴尬地笑了笑,坐到她身邊扯着她的衣袖輕輕地說:“就一分鐘嘛……我要是剛才不用停車不用換拖鞋就不會遲到了!”

“我不管,反正遲到了一分鐘,一個吻啊!”

“吻就吻。”路寧倒也爽快,拉過正坐在地上玩着積木的兒子,推到柯岚面前,義正言辭地說:“親吧!”

路越委委屈屈地看了她一眼,顯然不明白母親為什麽要把他推入火坑。

“我可沒說是你兒子的一個吻啊。”柯岚笑着調侃。

“哎?那誰親?親誰?”路寧一頭霧水,以前不都是親兒子的嘛……

“你親!”柯岚直直地伸出手指指向她,嚴肅地說:“親——徐——彥!”

“柯岚!”路寧板起臉,面色冷了一些。

柯岚聽到她冷冷的聲音,頓時一凜,路寧會叫她“柯岚”而不是“岚岚”,只有一種情況,那就是路寧很生氣!

“開玩笑的啦~~~”柯岚一下子萎了,拉過路越狠狠地親了幾口,然後在他迷茫又不甘願的眼神中将他推到一邊繼續玩積木。

路寧輕笑着推了她一下,心裏卻依舊被她剛才的話所影響着。徐彥畢業後,進了一家跨國公司,而她,則憑借着對于玉器特有的鑒賞功力,進入了一家拍賣行,兩人看似沒有了什麽交集,但關系卻反而因為距離而漸漸變得更友好。

事實難料,就像她從未想過會和徐彥從朋友變成情侶,又從情侶變成陌生人,最後卻又從陌生人變回朋友。對于徐彥的心思,她隐隐約約的還是有些明白的,只是他不說,她也就不去挑明。但是這麽多年,心裏總還是有些愧疚,他在她身上,浪未免費了太多的時間,作為一個朋友。

“徐彥!”柯岚看了眼門口,驚喜地叫了一聲。

路寧這才從剛才的思緒中回來,轉頭微笑着點了點頭,徐彥也回了個笑臉,這五年,徐彥變了很多,如果說五年前的他還帶着大學男生殘存的幼稚和傲氣,那麽現在,他似乎徹徹底底地蛻變成了一個穩重而內斂的商業人士。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呢。”柯岚笑言。

“哦?說我什麽?”徐彥放下手中的公文包,走到沙發邊,很順手地将團團撈進了懷裏,團團笑着叫了聲“叔叔”,惬意地坐在他懷裏吃起了零食。

“咳……”在路寧暗示的眼神中,柯岚愣了一下,有些支支吾吾地回答:“說你也不年輕了,應該找個女朋友了啊……”

徐彥瞥了路寧一眼,臉上依舊帶着淺淺地笑意,一邊将團團的手指從嘴巴裏拿出來,一邊雲淡風輕地回:“再等等吧,不急。”

柯岚看了看兩人的樣子,不由地在心裏暗暗嘆氣。再等等吧,不急……這句話,徐彥講了四年多,卻從來沒有等到頭。徐彥是陸康裏的同系好友,這麽多年,柯岚對于他的人品可以說也有了很深的認識,除了有時候還有些傲氣以外,對于路寧來說,他真的是個不可多得的好男人,只是……愛她的,不是她愛的,她愛的,卻又不是愛她的,天意,有時候就是這麽弄人。

“晚飯做好了,吃飯吧。”陸康裏脫下圍裙,手裏還拿着鍋鏟,一副家庭煮夫的賢惠模樣。

三人停止了話題,走到飯桌前吃起了飯,團團很乖地坐在一旁,默默地用勺子舀着碗裏的飯,不哭不鬧更不無理取鬧。路寧滿意地看了他一眼,心裏一陣安慰。

雖然是結婚紀念,喜歡熱鬧的柯岚卻辦了個四人聚會,四人吃晚飯,無聊地在一旁打起了電子游戲,柯岚和陸康裏一幫,路寧和徐彥一幫,對于一向好好學習的路寧和徐彥來說,玩游戲,他們顯然不是對面這對夫妻的對手,于是在敗了好幾十回之後,路寧和徐彥終于舉了白旗。

看了看時間也不早了,路寧提出了告別,轉頭一看,卻沒有發現團團和柯岚的兒子陸煜。也就是圓圓,顯然,這個名字,在若幹年之後,會更受陸煜的鄙視。

路寧走上樓,才發現團團和圓圓像兩粒小肉球一樣滾在床上,安安穩穩地睡着。

“團團都睡着了,要不你今天就睡這兒得了,反正明天是周六,我們好久沒好好聊過天了。”柯岚看了眼兩個孩子香甜的睡顏,輕輕地戳了戳路寧的後背。

“不好吧……今天是你們的結婚紀念日哎……不該幹柴烈火……”路寧噗嗤一聲,笑得陰險。

“都四年了,老娘早就膩了,管他的,我陪你睡客房。”

于是,可憐的陸康裏同志只能默默地走進房間,委委屈屈地關上卧室的門,開始與兩個孩子共度的“結婚紀念日”。

徐彥沒有提出“送她回去”的建議,因為他知道,即使提了,她也會拒絕,因此他倒也識相,說了句再見便離開了。勞累地卸下一身的束縛,換上柯岚替她準備的睡衣,路寧惬意地躺在床上,靠在柯岚的肩膀看電視。

“今天……我看到他了。”柯岚終于還是忍不住說了出口,她知道,她不應該再用那個男人去擾亂路寧平靜的生活,可是她忍不住。因為只有她看的出,路寧所謂的平靜,只是一潭沒有活力的死水,那不是平靜,只是絕望。只有她看的出,路寧心深處,還是有着那個男人的位置。

路寧愣了一下,她知道今天柯岚去一個賈家主辦的慈善晚宴出采訪任務,見到他,似乎也不奇怪,難怪她會留她過夜了,原來是想說這件事。

“嗯。”路寧輕輕應了一聲,眼神依舊直直地盯着電視機。

“他變了好多……”看路寧似乎沒有反感的意思,柯岚才有勇氣繼續說下去,“感覺他……變得好冷,讓人不敢接近。”

“他以前不也是這樣?”路寧自己都不由得佩服自己,居然能以這麽平淡的語氣談論曾經的那個男人。

“哪有,他……”柯岚剛想回:哪有,他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就不冷,想想,卻又住了嘴。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那個男人對路寧是有感情的,不然,他不會在五年後見到她的第一面,欲言又止地問:“路寧她還好嗎?”

“他……好嗎?”路寧看着電視,狀似随意地提了一句。

“表面挺好。”柯岚不知道怎麽回答,只能找了個看似最恰當的說法。他給她的印象,是光鮮,聽說他現在已經是賈氏集團的董事了,表面怎麽會不好呢?但心裏好不好,可就沒有人知道了。

路寧嘆了口氣,鑽進被子裏。柯岚知道,她又開始想哭了,每次想哭,就只會找方式遮掩住自己,那麽多年,她看似堅強了,內心卻還是沒變。

都說最深沉的愛,莫過于分開以後,将自己活成了對方的樣子。柯岚覺得,這說的就是路寧。現在的她,堅強、冷淡、獨立,卻又有着內心的小軟弱,活脫脫就是五年前翟辰的樣子。

作者有話要說:

☆、電話的真相

“看不出來。”

翟斯宸愣愣地靠坐在辦公室舒适的座椅上,看着窗外的藍天,腦子裏閃過的都是柯岚對他的回答。

看不出來她好不好……現在的她,已經那麽能掩飾自己的情緒了嗎?這,算是“不好”的另一種委婉說法嗎?

因為不能給她幸福,這四年多來,他特意不去打聽她的一切,不去打擾她的生活,為的,就是讓她徹底忘記,卻偏偏忘記了,忘不了的,似乎是自己。

“喂!”惬意地坐在沙發上看着雜志的顧彥祈拄着拐杖走到辦公桌前,将雜志嘭的一聲扔在翟斯宸面前。

翟斯宸這才從自己的思緒中醒來,淡淡地看了眼前的人一眼,“幹嘛?”

“你叫我來……就是為了看你在這裏看藍天思考人生?”顧彥祈靠在桌邊,不屑地諷刺了一句。

他很忙的好不好!自從腿傷了之後,他不能再做刑警,便在翟斯宸的幫助下,開始從事商業,有翟斯宸的指導、自己的聰明才智,以及徐以淨這個不花錢秘書的幫助,這幾年來,他在明,翟斯宸在暗,順利地将遠洋從一個不足二十平米的小工作室拓展到了現在這個手底下也算有好幾千人的大公司,甚至成功地成為了賈氏集團的旗下一員。所以說……他哪有空在這裏看一個大男人傷春悲秋?!

翟斯宸苦澀一笑,從旁邊拿出了一個信封,輕輕地推到顧彥祈面前。顧彥祈疑惑地伸手打開,才發現裏面是一張碟片。

“這是什麽?”

翟斯宸冷冷一笑,“賈擎的秘密基地。”

他五年前到賈家查看的時候就覺得很奇怪,賈擎作為一個收藏愛好者,家裏卻沒有一間房間是用開放置藏品的,也沒聽說過他有其它的房産,那麽他收藏的那些東西都去哪兒了呢?而且第一次進賈若菡房間的時候,他并沒有覺得有什麽奇怪,但是結婚後,他才發現,五年前的自己似乎忽視了些什麽……

第一次,她的梳妝臺前毫無飾品,但結婚後卻放滿了戒指和項鏈、手镯,聽說都是賈擎從各大拍賣會的玉器和金銀器專場拍賣回來的珍品,他還因此問過賈若菡,她是不是一直習慣把首飾放在梳妝臺,賈若菡很自然地答了是。

那就奇怪了,第一次的時候為什麽沒有呢?那時候的她,把這些珍寶放在哪兒呢?

漸漸的,翟斯宸的腦中開始形成一個想法。會不會……她之前的首飾都是放在賈擎的收藏室中的,為了不引起他的懷疑才在結婚後把她所要用的移到了房間?

為了驗證自己的想法,他托人從外國帶了一個微型的攝像機,只要貼在衣服上,那人所經過的地方都可以被拍下來,賈若菡有在晚上的時候提前選好明天所穿衣服的習慣,這給他的計劃提供了條件,可是自從賈若菡把首飾都移到房間以後,他根本找不到機會。

終于,一直到了前不久,賈若菡似乎對那些首飾産生了厭膩,對于一般玉器店裏賣的又看不上,于是便開始抱怨為什麽父親這幾年都不去拍賣會了。翟斯宸順勢跟她說前幾天的時候有人來送禮,似乎送了一套翡翠首飾,父親收了之後估計忘記給她了吧。

賈若菡一聽,頓時來了興趣,一副欲說還休的樣子,翟斯宸看到她的神态,知道機會來了,于是在她的襯衫下擺的折角處貼上了微型攝像機,然後……一段收藏室內部景象的錄像便呈現在了眼前。

顧彥祈聽完他的解釋,興奮之餘還不忘看一眼外面,壓低聲音問:“你看過了嗎?”

“還沒有,我剛拿到,今天晚上到我家看吧。”

顧彥祈沒有驚訝,知道他所指的“我家”,其實是指那個在賈氏集團旁邊的那個他自己買的結婚前的家。猶記得,他還一度拿這個笑話過翟斯宸,說他就像那林黛玉,身在賈府,卻從來找不到歸屬感。

顧彥祈微微點了點頭,表情又有些嚴肅了,“你這樣老不回賈家,不會有什麽問題吧?”

翟斯宸冷笑了一聲,無所謂地回答:“我父親都不在了,他們還有什麽能威脅我的?最多,就是賠上我這條命而已。”

“你要想想你父親,不能這麽魯莽。”

“我知道。”翟斯宸拍了拍顧彥祈的肩膀,嘴角帶着微微的笑意,卻讓人不寒而栗,“我一定會讓賈擎這個殺人兇手身敗名裂!不管需要多久。”

“你現在……到底是在追查真相,還是……肆意報複?”

翟斯宸冷冷地笑着,手指在光滑的大理石桌面上輕輕彈奏着一首名叫“報仇”的歌曲,他輕輕挑眉,問:“有什麽區別嗎?”

顧彥祈嘆了口氣,對于他的行為,不知道反對,還是該贊同。

“計劃實施得怎麽樣了?”翟斯宸突兀地問了一句。

顧彥祈笑着回:“80%”

翟斯宸冷冷一笑,看來距離賈擎的潰敗,已經不遠了。

“‘合作意向’已經談得差不多了,我也該走了,翟總經理。”顧彥祈看了眼手表,笑着調侃。

翟斯宸笑着點了點頭,“晚上八點,不要忘記。”

“Yes sir!”顧彥祈做了個敬禮的動作,笑着關上了門。

翟斯宸撤下臉上的笑意,伸手按了按眉心,感覺一股疲勞感由下而上湧上心頭。他靠在椅背上,無神地盯着天花板上的燈,那刺眼的燈光,就像那停屍房裏的昏暗光線,使人只能感覺到一陣冷冽。

腦海中不由地閃過父親那死後的容顏,翟斯宸的拳頭漸漸攥緊。

就在婚禮的那天,就在回家的車上,就在,那一個電話的時間……

“請問是翟斯宸先生嗎?我是Amanda。”

“Amanda,怎麽了?”Amanda是翟斯宸在英國時候請的鐘點工,父親去住之後,他就聯系了Amanda,希望她繼續負責家裏的工作。

“您……您父親自殺了。我今天中午去打掃的時候就發現您父親已經去世了……警方應該不久就會聯系您的。”Amanda顯然還沒有從發現屍體的驚恐中恢複過來,言語中滿是不安。

嘭的一聲,手機落地,新婚之夜,卻喜事變喪事。

翟斯宸在婚禮當天連夜趕到了英國,卻只是更加确定了父親已逝世這個事實。英國警方調查後,排除了他殺的可能,證實父親确實是服用安眠藥自殺身亡,翟斯宸怎麽也不願相信,卻還是不得不相信。

翟郁的留下的遺書只有一個字——恥。

翟斯宸想過,父親一向講求問心無愧,有什麽能讓他覺得恥辱到不願意再茍活于世?唯一的可能,便是當初許安邦的事情。可是……父親怎麽會知道呢?難道他遠在英國,心裏卻還挂念着當時的事情?

一瞬間,一股強大的愧疚感湧上了翟斯宸的心頭,他就像被海浪卷進了大海的旅人,瀕臨死亡,才開始後悔自己不懂水性。他覺得,自己似乎是把父親推向地獄的劊子手,自己所做的努力,似乎沒有任何意義,只是讓父親晚死了幾個月而已。

爸,你為什麽這麽傻呢?明明安穩地度過晚年就好,為什麽還要不死心地追根究底呢?

在英國處理了父親的後事,翟斯宸抱着父親的骨灰呆呆地坐在床上,身後,便是父親咽下最後一口氣的地方,從警署拿回的父親死前接觸過的遺物還完完整整地安裝在透明塑膠袋裏,放在身邊。翟斯宸嘆了口氣,放下骨灰盒,準備收拾收拾東西便回國,父親雖無奈離家,但終究,還是要落葉歸根的吧……

眼神一瞥,瞄到一旁的透明袋子,翟斯宸眉頭一皺。他雖然與父親感情不深,但基本的生活習性還是了解的,他知道,父親一向是不喜歡用通訊設備的,對于他那個年紀的人來說,手機這種東西可有可無,這也是他倆那麽多年難得聯系的一大原因。

甚至父親離開中國時,也沒有帶手機,那麽,在這人生地不熟的英國,他怎麽會特地去買個手機,并且在死前還用過呢?

翟斯宸越想越奇怪,忍不住拉開袋子的拉鏈,輕輕地拿出手機。手機已經關了機,翟斯宸嘗試着開了開,發現是沒電了,四處找了找,終于在床頭櫃的抽屜裏找到了充電器。翟斯宸愈發奇怪了,什麽時候,手機有沒有電對于父親來說如此重要了?

插上電源開了機,翟斯宸疑惑地查看了一下,手機裏單調地異常,什麽多餘的程序都沒裝,似乎這手機的唯一價值,就是打電話、發短信而已。

打開短信箱,一片空白……

打開通話記錄,只有一個號碼貫穿始終,一共五次,從父親到英國的一個月後,到父親去世前半個小時,并且,只有接聽,沒有打出。

翟斯宸皺眉,總覺得這個號碼似乎有些熟悉,心裏愈發不安,他手指微微顫抖着按下通話鍵,手機裏傳出了熟悉而漫長的嘟、嘟聲,終于,大概二十幾秒過後,傳出了一句溫柔的話語——

“您好,這裏是賈氏集團總公司。”

翟斯宸愣了好久,覺得心裏似乎被插了一把刀,他穩定了一下心緒,壓抑着噴薄而出的怒火,語氣鎮定地問:“徐諾?”

“呃……對,您是……?”手機裏傳出了對方迷惑的反問。

“我是翟斯宸。”

徐諾是總公司的前臺,凡是打到上層辦公室的電話,都需經過她的請示和接進。翟斯宸緊緊抓着手中的手機,一股越來越不好的感覺緩緩湧上腦門。

“翟總經理?您不是在英國嗎?”徐諾疑惑地脫口而出,看了眼電話上的顯示,笑着問:“您找董事長是嗎?我現在幫您接過去?”

“我打的電話是董事長辦公室的電話?”翟斯宸雖與賈擎同事,但一方面由于朝夕相處,另一方面也由于心裏的抗拒,他從來沒打過賈擎辦公室的電話,因此看到號碼時,也僅僅只是稍有耳熟而已。

“是啊。”徐諾輕笑,“您自己打的還不知道啊?”

心裏的想法被證實,翟斯宸卻反而鎮定了,他沉默了一會兒,嘴角揚起了一絲冷笑,語氣卻依舊平靜無波:“啊,我是想打給若菡的,不小心打錯了。”

“那我幫您接過去?”

“不用了,我等會打她手機吧。”翟斯宸輕笑,道了句謝,便果斷地挂了電話,電話挂的一瞬間,翟斯宸臉上的笑意也徹底消失,他緊緊抓着手裏的手機,心裏的報複因子開始肆意湧動。

他不難想到,是賈擎打電話給了父親,告訴了父親許安邦的事情,并且可能說了些刺激人的話,一向正直高傲的父親無法接受自己的人生被抹上了這種污點,于是,自殺了結。只是……動機呢?父親死了,對于賈擎來說有什麽好處呢?

翟斯宸憤恨地抓了抓頭發,雖然不知道動機,但賈擎的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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