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9)
澀，“你要好好照顧孩子，我們賈家，可就這麽一脈香火了。”
“爸，我也想啊，可是……”她輕輕嘆了口氣，“這次的事，恐怕我也脫不了幹系了。”
賈擎愣了一下，緊緊握住她的手保證：“放心吧，爸不會讓你出事的，你就在家安安心心照顧孩子，他們只有洗黑錢的證據，即使定罪，也判不了多少年的。”
“爸。”賈若菡流淚叫了一聲，“我會好好的，您在裏面也要好好照顧自己啊，我以後再來看您。”
賈擎微微點了點頭，為了賈家這唯一的血脈，他也不能讓女兒出事。想了想，他終于下了個決定。
賈若菡走出警察局，拿了張紙巾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将它輕輕丢到了垃圾桶裏。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有輕松，卻也有一絲苦澀。
爸，我知道這樣對不起你，可是……我還年輕，我還有這光明的前途，我不能讓自己有這樣一段入獄的黑歷史，即使是一年、一小時、一分鐘，也不可以。
因為集團股價驟跌的事情，翟斯宸忙得不可開交，路寧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卻幫不上任何忙，只能在默默支持他之餘，盡力做些好吃的，幫他補補營養。
趁着周末，團團又到柯岚家陪陸煜去了，路寧特意早早地到超市買了好些菜，準備幫周末還在公司加班的翟斯宸做一頓豐盛的晚餐。拎着食材走上樓梯，本能地擡頭一望，卻發現家門口似乎站着一個陌生的女人，黑色的雪紡上衣，幹練的牛仔褲，利落的短發，路寧皺眉想了一下，腦子裏閃過一個曾經見過的人。
她心一沉，腳步本能地向下退了一步，但轉念又想：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總有一天，會見面的。她輕輕呼了口氣，走上樓，看着那個背影，輕輕地問了一句：“找我嗎？”
賈若菡聞聲回頭，臉上面無表情，她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一副良家婦女樣地拎着食材的路寧，微微一笑伸出手：“好久不見。”
路寧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放下右手的食材，腦子裏閃過一絲猶豫，卻依舊禮貌地伸出手，微微地笑了一下。
“可以進去聊聊嗎？”
路寧微微點了點頭，拿出鑰匙開了門。賈若菡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緩緩地擡眼環顧了一下四周，衣架上，是翟斯宸的西裝，桌上，放着他慣用的文件夾，門口的鞋櫃上，還擺着他的鞋子……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告訴她：翟斯宸所謂的“家”，其實是在這裏。
路寧倒了杯茶，輕輕放到桌上，坐在旁邊的沙發上，直截了當地問了一句：“你來找我……是為了什麽？”
路寧原以為，再次見到賈若菡，會是和五年前一樣的場景，卻沒想到，五年後的自己，竟然已經能那麽淡定地面對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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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孩子……不是斯宸的吧？”賈若菡拿起杯子輕輕抿了一口，又皺眉放下。
“你怎麽知道？”路寧驚訝地看着她。
賈若菡冷冷一笑，雖然明知道這事實，卻為什麽還是那麽不甘心呢？她都為別的男人生過孩子了，他為什麽還那麽執着于她呢？！
賈若菡像是确定了什麽事情，臉上的表情輕松了許多，調侃地笑着說：“他沒有那方面的能力，你不知道嗎？”
“啊？”路寧聽到她說起這種事，頓時臉色微紅，有些不好意思，“什麽……沒、沒能力？”
“你是真不懂還是裝傻？！他沒有性能力，你和他同居了這麽多天還不知道？”
路寧一愣，心想：呃……那之前幾天晚上那麽精力充沛的男人是誰？
腦子轉了好久，路寧大概也猜到了事情的真相，眼睛有些微微的酸澀，她沒想到，他竟然可以犧牲自己的名聲，只為忠于愛情。路寧輕輕一笑，恍然大悟狀：“啊……你說那個啊，我知道，可是我不在意。”
“什麽？！”賈若菡的聲調不由自主地升高，“你願意一輩子守活寡？”
“這算守活寡嗎？”路寧不禁失笑，“那就守吧，我不在乎。”
賈若菡沒想打路寧的反應會那麽淡定，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不禁心生惱怒。她緊緊地攥着手裏的包鏈，聲音冷了下來：“我好心提醒，你不要給臉不要臉，路寧，我才是他合法的妻子，勾搭有婦之夫，你不覺得羞愧嗎？！”
路寧臉色一沉，不得不說，賈若菡的話戳到了她心裏唯一的那個黑暗區。
“賈小姐，如果你說我是小三，那五年前，你明知道我和他的事情，卻還是用那種方法逼他和你結婚，你不覺得自己也是嗎？”
賈若菡冷哼了一聲，“五年不見，嘴利了很多啊。”
“謝謝誇獎。”路寧表面鎮定地一笑，心裏卻依舊有些七上八下。
“你兒子呢？怎麽沒見到？”賈若菡冷笑着環顧了一下四周，語氣裏，卻滿是威脅的意味。
路寧知道她在暗示什麽，就像五年前，她用家人威脅一樣。
路寧微笑着，輕聲答：“他去別人家玩了。賈小姐，我知道你什麽意思，不過，大人的事情與小孩無關……所以，不管你對我的孩子做什麽，我也會對你的孩子做一樣的事。”
“你！”賈若菡“啪”地一拍桌，站起身，動作頓了很久，在路寧的漠視中，最終還是選擇離開。
路寧看着她離開的背影，跟随着走到門邊，輕輕呼了口氣。她願意懷胎十月生下孩子，就證明她對于孩子還是有愛的，路寧暗暗慶幸，自己的賭，贏了。
“賈小姐。”就在賈若菡跨出門口的那一瞬間，路寧叫住了她。賈若菡沒有回頭，卻停住了腳步，似乎在等她說下去。
路寧猶豫了一會兒，終于還是輕聲嘆了口氣說道：“對不起，就現階段的狀況來說，我還是欠你一句對不起，但是……要不自私到可以把自己所愛的人讓出去，真的很難，我想你懂，是吧？”
賈若菡沒有回答，嘭的一聲甩門而去。
路寧暗暗嘆了口氣，但想到翟斯宸為了自己付出的努力，她又覺得似乎一切都值得了。自私，那就自私到底吧，她錯過了五年，不想再錯過下一個五年。
作者有話要說： 看着爸爸去哪兒那麽歡樂的場景，寫着如此糾結的劇情，我的腦容量不夠啊不夠啊！！！(╯‵□′)╯︵┻━┻
☆、預謀的流産
傍晚，翟斯宸處理完一部分工作，坐在沙發上按了按緊皺的眉心，重重地嘆了口氣。這個告密的人，為他解決了一些問題，卻也給他帶來了重大的難題，想到自己這幾天都是早早地來公司，一直到半夜才回家，都沒見到路寧幾次，心裏不禁有些愧疚。
他拿出手機，想要給路寧打個電話，便看到她中午時便發來的短信——
晚飯回來吧……我做了晚飯。
翟斯宸滿足地一笑，看了看滿桌的文件，最終還是選擇起身，拿起西裝外套往門外走，心裏暗暗地想：就當難得一次放松吧。
剛走出辦公室的大門，手機便響了，翟斯宸以為是路寧沒有收到他的回複所以來催了，笑着拿起手機一看，才發現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喂。”他一邊走，一邊平淡地回複了一句。
“翟先生。”手機裏，傳出的是賈家的保姆林媽急切的聲音，“人民醫院剛才打來電話，說小姐被人送進醫院了，老爺又……你趕快趕去吧，我馬上也趕過去。”
“發生了什麽事？”
“不太清楚啊，好像是孩子出問題了。”
翟斯宸應了聲“知道了”，便挂了電話，心裏閃過一絲猶豫。會不會又是她的計謀呢？可是不對啊，賈若菡不可能知道他今天回不回家吃飯的，人命關天，他也不能袖手旁觀，畢竟他也還是她名義上的“丈夫”。
翟斯宸不禁嘆了口氣，為什麽自己總是在爽約呢？
翟斯宸開着車來到醫院，在護士的指引下，才得知賈若菡正在手術室。他坐在手術室門口，瞥了眼對面的男人，沒有說話。
“你是她的丈夫吧？”眼前的男人平靜地伸出手，臉上滿是嚴肅的表情。
翟斯宸打量了他一下，伸出手與他相握，微微點了點頭，問道：“你是？”
“我叫計天臨，我在路上看到她倒在地上，就送她來醫院了。”
“她怎麽了？”
“大出血了，孩子……不知道能不能保住。”
翟斯宸眼神一沉，沉默着坐到位子上，對面的計天臨似乎也在為賈若菡擔憂，手緊緊地交握着。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術室的燈終于熄滅，看着跨出手術室的醫生，翟斯宸站起身問：“醫生，情況怎麽樣？”
“大人已經平安了，很抱歉，孩子沒保住。”
翟斯宸微微嘆了口氣，很難想象好不容易有些母性光輝的賈若菡要是知道這件事，會有怎樣的舉動。
“不過你們也真是的。”醫生皺眉斥道：“既然不想要孩子，就應該到正規醫院做手術，藥流畢竟不安全，藥流也就算了，還亂跑怎麽行。”
“藥流？”翟斯宸疑惑不解地拉住醫生的手臂，“什麽藥流？”
“藥流，就是藥物流産啊，她是因為吃了堕胎藥才流産的。”
翟斯宸頓時臉色鐵青，賈若菡不會吃堕胎藥，這點他可以肯定，那麽……是誰想要害她呢？他看着被推進病房的賈若菡，重重地嘆了口氣，拿出手機給路寧發了條短信。
沒過多久，賈若菡便從昏迷中醒來，她迷迷糊糊地側頭看了眼四周的景物，又看了眼坐在床邊的翟斯宸，剎那間便明白了一切。她顫抖着右手撫上自己的肚子，閉上眼，将眼淚藏進眼眶，不想讓他看到自己脆弱的樣子。
“怎麽會……”再睜眼，眼神只剩下一片空洞，她冷冷地看着翟斯宸，有着不容欺騙的堅定眼神。醫生明明說過她的身體很好，絕對可以安全生下孩子的！怎麽可能突然流産？！
“醫生說你吃了堕胎藥。”翟斯宸沒有隐瞞，不管事實真相如何，她有權利知道一切。
“什麽？！”賈若菡不顧身體，掙紮着要坐起身，卻被翟斯宸伸手拉住，輕輕地将她壓回床上。
賈若菡躺在床上，回想着這幾天的一切，眼神漸漸從迷茫變得淩厲。
“是她！”賈若菡咬牙切齒地說了兩個字。
“誰？”
“路寧。”
“不可能！”翟斯宸皺眉冷冷地回了三個字，路寧的性格他最了解，她絕對不可能做這種事情。
“呵。”賈若菡蒼白的臉色扯起了一絲冷笑，“你不需要那麽快否認，我今天早上去找過她，她給我喝了一杯茶，下午我的孩子就沒了，事情真的有這麽湊巧？”
“你找她想幹什麽？”
“翟斯宸！”賈若菡目光淩厲地盯着她，眼神裏有着心如死灰的絕望，“你不覺得你太過分了嗎？！我好歹是你妻子，現在我流産了，你關心的，卻是那個殺人兇手！”
翟斯宸緩和了一下神色，輕輕嘆了口氣，“我知道她是最有可能的人，但是她不可能做這事。”
賈若菡冷笑了一聲，胸有成竹地反問：“除了她，有時機、有動機的人，你倒再找一個我看看？”
翟斯宸頓時陷入了沉默，但心裏的信任卻依舊沒變，因為他知道，即使有動機、有時機，也不能代表那人就是兇手，就像曾經的他父親，以及……許安邦。
“我會查清楚。”翟斯宸暗暗嘆了口氣，站起身想要去找醫生問清楚，卻在擡腿的瞬間，被她叫住。
“翟斯宸，如果真的是她做的，即使我這輩子在牢裏度過，我也不會讓她好過。”
翟斯宸沉默了很久，依舊擡腿離開，只平淡地留下一句：“她不會的。”
賈若菡看着他的背影，一瞬間覺得自己有些可笑，似乎是墜入谷底了，才會反思之前的人生有多悲哀，似乎是失去一切了，才會知道曾經的一切有多珍貴。
她為了翟斯宸，算是盡心盡力了，可是最終，還是沒有換來他的眷顧。
路寧把做好的飯菜放到桌上，低頭聞了聞香味，滿意地點了點頭。她看了看時間，已經近六點了，想到為了過一個二人世界把團團托付給了柯岚，路寧心裏稍稍地湧起了一絲羞愧，但随之，心裏的甜蜜便把這份羞愧趕得一幹二淨。
嘀嘀嘀……
房間裏傳出了手機的短信聲，路寧疑惑地站起身，走到房間拿出手機，在看到短信的一瞬間，眼神漸漸暗了下來。
她流産了，我在醫院，今天的失約，我會記得。
流産……路寧手一顫，手機嘭的一聲掉在了床上，她經歷過這種痛，因此明白，這對于母親來說，是一種多麽挫骨揚灰的悲傷。路寧看得出來，雖然賈若菡表面陰狠，但她對于孩子，還是有着一份疼愛的，上蒼，為什麽總是這麽為難人呢？
她微微嘆了口氣，重新拿起手機，回了條短信——
“沒關系，我正好還沒開始做飯呢，那我去柯岚家吃了啊。”
剛按了發送，路寧忍不住錘了一下腦袋。為什麽每次遇到這種情況就忍不住逞強呢？
她暗暗嘆了口氣，走到飯桌邊坐下，環顧了一下寂靜的四周，伸手從一邊的電飯煲裏盛了碗飯，自己默默地吃了起來，卻絲毫嘗不出味道，心裏總還是有些隐隐的擔憂，賈若菡的流産……會是因為下午時受了她的刺激嗎？
不知道吃了多久，突然聽到鑰匙插/進鎖孔的聲音，路寧吓了一跳，看了看滿眼的菜色有些手足無措。
翟斯宸走進門，一眼看到的，就是她慌亂地收拾桌子的樣子，忍不住輕輕嘆了口氣說：“就知道你又撒謊。”
路寧尴尬地側頭看了他一眼，面色凝重地問：“她……怎麽樣了？”
“孩子沒了，不過她已經沒什麽危險了，休息幾天就可以出院了。”翟斯宸走到飯桌邊，熟練地拿過路寧對面位子上的碗，默默地盛了一碗飯，也不管菜已經涼了，就這樣吃了起來。
“菜都涼了……我去熱一下吧。”
“不用了。”翟斯宸伸手截住她的動作，微微扯起一絲笑意，搖了搖頭，“随便吃點就行了。”
路寧看着他的表情，漸漸似乎察覺出了什麽不對勁，猶豫了一會兒，終于還是問道：“是……出了什麽問題了嗎？”
翟斯宸看了她一眼，沉默了一會兒，偏過頭看着滿桌的飯菜，冷靜地回答：“她堅持說是你在下午的茶裏放了堕胎藥，她才會流産的。”
“什麽？”路寧頓時慌了神，扯着他的袖子有些手足無措地解釋：“我……我沒有，她是來找過我，我也給她泡了茶，但是我絕對沒有放堕胎藥啊，我……”
路寧想說：她經歷過流産的痛苦，所以她絕對不可能故意讓另一個女人承受這種痛苦。但是話只說了一個字，便還是選擇了沉默。
翟斯宸起身将她輕輕摟進懷裏，伸手緩緩地拍着她的背，“我沒有懷疑你，只不過……她确實是誤食了堕胎藥才會流産的。”
“怎……怎麽會……”
“我問過醫生了，他說堕胎藥也不是一次就見效的，要幾次之後才會有效果，所以……她會流産，應該是有人處心積慮的結果。”
“那你有和她解釋嗎？”路寧擡起頭看着他，手還是緊緊地攥着他的衣服。
翟斯宸點了點頭，又輕輕嘆了口氣，“我和她解釋了，可是……她不相信。”
路寧倒也沒有什麽驚訝，賈若菡不相信，也是在情理之中的，畢竟她才是那個唯一有時機又有動機的人。
路寧抿唇猶豫了一會兒，拉着他的衣袖輕輕地建議：“我……能不能去看看她？”
翟斯宸皺眉盯了她一會兒，雖然知道如果不讓她去，她肯定不會安心，但心裏，卻還是隐隐地有些擔憂。
“她可能會做出一些……過激行為。”
“我不怕。”路寧微笑着搖了搖頭，看到他終于點了頭，這才将自己投入他懷中，輕輕地道了句：“謝謝。”
作者有話要說：
☆、開誠布公時
第二天中午，路寧在翟斯宸的陪伴下來到了賈若菡的病房門口，從小窗裏望進去，可以看到她似乎在看着窗外發呆。路寧的腳步停頓了一下，轉頭壓低聲音對翟斯宸說：“我進去吧，你在外面等着。”
翟斯宸微微點了點頭，不甚甘願地同意了。
路寧深深地呼了口氣，手搭上門把的一瞬間，突然又回頭叮囑：“不管等會兒發生了什麽，你都不許進來，也不許偷聽。”
“為什麽？”翟斯宸皺眉，緊緊拉着她的手，不偷聽可以，但是要是裏面發生了什麽，他怎麽能袖手旁觀？
“你進來只會使事情變得更嚴重，放心吧，我自己能搞定的。”她自信地笑了一聲，對着他做了個ok的手勢。
翟斯宸輕聲一嘆，識相地走開了，如果站在門口，萬一聽到裏面傳來什麽聲音，他知道，他是克制不住自己的。
路寧輕輕推開門，病床上的賈若菡以為是護士，沒有回頭，只是不耐煩地斥了一句：“我說過我不需要照顧！”
路寧輕輕關上門，沒有在意她的話，只是緩緩地走到床頭，無奈地嘆了句：“是我。”
賈若菡聞聲愣了兩秒鐘，回頭的瞬間，手飛快地拿起一旁的玻璃杯，唰地将它砸向了床頭的路寧。玻璃杯砸在路寧的手臂上，發出了一聲悶響，而後嘭的一聲，砸在地板上，四分五裂。
路寧皺眉摸了摸被砸到的地方，郁悶地嘆了口氣，無視她淩厲的眼神，徑自走到床邊的椅子上坐下。
“你來幹什麽？嘲笑我嗎？你這個兇手！”賈若菡憤怒地揪着被子，要不是無力爬起來，她鐵定一巴掌扇在眼前這個女人的臉上。
“我幹嘛嘲笑你？”路寧輕聲一笑，緩緩地從包裏拿出了一份看似病歷的東西遞到了賈若菡的面前。
賈若菡戒備地看了她一眼，不耐煩地接過一看，頓時愣在了當下，直到好幾十秒後，才轉頭驚訝地看着她問：“你……你怎麽會？”
“五年前，我也流過産，甚至後來醫生告訴我，我以後懷孕的幾率……可能很小。”不管時隔多久，說起這件事，總是一種刻骨銘心的痛。路寧眨了眨眼睛，眨去眼中的淚水，鄭重地說說：“因為我經歷過，我知道對于一個母親來說，失去孩子是多大的一種痛，所以……我絕對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
“孩子……是他的？五年前那一夜，真的是你？！”
“是。”路寧點了點頭，沒有否認。
賈若菡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他竟然還能和路寧孕育一個孩子，原來……他根本不是沒有那方面的能力，而是對于她，沒有“性”趣。
“對不起，關于他那方面的事……我騙了你。”
賈若菡冷冷一笑，現在再談這種事，還有什麽意義嗎？
“那你現在的孩子是誰的？”
路寧輕輕嘆了口氣，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決定告訴她這連翟斯宸都不知道的真相。
“流産後……我得了輕微的抑郁症，後來我的朋友覺得這樣不行，就介紹我到一個孤兒院當義工，在那裏，我看到了太多可愛的孩子，這才漸漸地治好了心病。團團，就是你說的那個孩子，是當時的孤兒院院長的，他車禍去世了，去世前，在病床上，他把難産的妻子用命作代價生下來的孩子托付給了我，因為他不想把孩子交給孤兒院，他不想……在天堂的時候，都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在世界的哪一個角落。”
因為曾經為人母，雖然沒有成功，賈若菡這時候再聽到這種曾經一定會嗤之以鼻的故事，卻似乎有了另一種別樣的感覺。
賈若菡盯着路寧看了很久，還是眯着眼防備地說：“你不需要用這種故事獲取我的同情，我永遠都不會對你有好感。”
路寧輕笑了一聲，鄭重其事道：“我從來沒有奢望過你對我有好感，我只是不喜歡被人冤枉，更不希望讓真正犯案的人逍遙法外。”
賈若菡沉默了一會兒，當翟斯宸告訴他醫生說堕胎藥一次一般是不見效的時候，她是不相信的，但是她查了資料，得到的結果，都跟翟斯宸說的吻合。在那時候，她其實就已經知道路寧不是兇手了，她在路寧家只喝了一口茶，怎麽也不可能誤食那麽大劑量的堕胎藥，可是心裏的憤怒卻還是讓她甘願指鹿為馬。
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很可憐，母親早死了，父親入獄了，孩子沒有了，甚至連唯一的親人——老公，也不是自己的了。她流産了，卻從來沒有人在乎，沒有人願意為她找出這個殺人兇手。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哀傷，路寧輕輕伸出手，拉住她冰冷的右手，“如果你願意，我會幫你，斯宸也會幫你，找出那個壞人。”
賈若菡愣愣地側過頭，路寧的話，似乎為她冰冷的心注入了一絲溫暖。
“如果我不願意和他離婚，你還會幫我嗎？”
“既然我說了是‘幫’，就不會索取任何回報。至于你願不願意離婚，我想，那是你和他的事情。”路寧不介意地一笑，“但是同樣的，我離不離開他，那是我的事情。”
“你不怕被人罵？”賈若菡知道，路寧好歹也是個正當人家出來的女人，不可能不在意外人的看法。
“怕。”路寧苦澀地扯起一絲無奈的笑意，“但是因為被罵而導致的痛，遠遠沒有失去他而産生的痛那麽嚴重。”
賈若菡沉默了，她似乎低估了路寧這個女人，或者說，是低估了置之死地而後生之後的路寧。
路寧拿起一旁的便簽紙，迅速地寫下了自己的手機號碼，将它輕輕貼在床頭，站起身說：“如果你願意讓我幫你，身體恢複之後就打我電話吧，我先走了。”
賈若菡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靜靜地看着她離去的背影。路寧走到門口，卻突然又回頭，輕輕地囑咐道：“對了，我剛才和你說的流産的事……你不要告訴他啊。”
“他還不知道？為什麽？”賈若菡蒼白的臉上，沒有了剛開始的那種戒備，多了一份随意。
路寧無所謂地聳了聳肩答：“這種難過……一個人承受就夠了，沒必要再多一個。”
說完，她擺了擺手，走出門口的同時，禮貌地為她把門帶上。賈若菡一瞬間有些愣神，耳邊似乎還回響着她的最後一句話——
這種難過……一個人承受就夠了，沒必要再多一個。
賈若菡有些疑惑，路寧，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女人？她真的看不透……
路寧走出病房，左右看了下走廊，都沒有發現翟斯宸的影子，她疑惑地撓了撓頭，往醫院門口走，走到大門口，才發現翟斯宸就靠在醫院大門外的柱子旁抽煙。
路寧輕輕地走進，聞到一股濃烈的煙味，忍不住輕聲咳嗽了一聲，似乎是察覺到她的不适應，翟斯宸迅速地走到垃圾桶旁将煙熄滅，投入垃圾桶，而後重新走到她面前。
“她說什麽了？”翟斯宸擔憂地看着她，似乎在确定她有沒有受到什麽傷害。
“我覺得……她應該是被我說服了吧，至少她不再對我那麽兇了。”
翟斯宸聞言，稍稍松了口氣，牽起她的手想要往門口走，卻發覺她似乎有些抗拒，翟斯宸低頭一看，才發現她輕輕地扭動着手臂，将自己的手從他的大掌中抽了出來。翟斯宸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盯着她，等着她的解釋。
“大庭廣衆的……不好……”
她的話，似乎瞬間戳中了翟斯宸心裏的那個愧疚點，他最難過的，就是不能和她光明正大地做一些普通情侶能做的事情。她的頭低着，看不出表情，翟斯宸緊緊地攥着拳頭，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選擇尊重她的決定。
“那走吧。”翟斯宸只說了三個字，挺拔的身影便先一步離開了。
路寧走在他身後不到兩米的地方，看到他僵直的背影，心裏也很不好受，只是現在，他的妻子流産了，要是這時候被拍到他和另一個女人在妻子住的醫院門口手牽手，這對于他來說，絕對是一大醜聞，她不能讓他冒那麽大的危險。
三天後，賈若菡的身體已經基本恢複，可以出院了。她默默地在病床邊收拾着衣物，卻無意瞥見了那張貼在床頭的便簽紙。賈若菡輕輕将它私下，嚴肅地盯着那串數字看了很久，還是輕輕地将它放進了行李袋中。自從父親入獄以後，樹倒猢狲散，以前巴結着賈家的人也一個個不知所蹤，要是在以前，她哪用得着路寧幫助？可是現在……她卻不得不猶豫。
手機傳來了震動聲，賈若菡看了眼手機屏幕，發現是負責為父親辯護的王律師。她平靜地按下通話鍵，手機裏傳來了一個無奈的聲音。
“賈小姐，您父親的案子……已經決定在一周後審判，您父親已經認罪了，所以我可能……愛莫能助了。”
賈若菡一愣，明明已經知道這種結果，甚至是自己一手促成了這種結果，可是當一切成為現實的時候，心裏卻還是隐隐地升起了一股愧疚。她利用了父親對自己的愛，為自己謀取了一份自由和生存的權力，可是，如果連父親都不在了，在這世上，就真的連一個愛她的人都找不到了……
“大概……”賈若菡突然覺得腦袋裏嗡嗡作響，連聲音都有些不對勁，“會判多久？”
“這次案子涉及的金額很大，并且警方似乎收到密報，已經開始徹查資金來源，如果三天後警方拿出了證據，證明您父親不僅僅涉及洗黑錢，那麽恐怕……會是無期或死刑。”
賈若菡渾身一顫，突然覺得一股冷意從腳部竄上來，她緊緊地握着手機，眼眶裏的淚水終于忍不住流了下來，“不……不能盡力減輕嗎？”
“我會努力，但是結果如何……恐怕無法預測。”
“我知道了。”賈若菡愣愣地挂了電話，失去孩子的痛，和即将失去父親的痛同時襲上心頭，讓她胸悶地似乎喘不過氣，她緊緊撫着心口，整個人癱坐在床上。
作者有話要說：
☆、事已成定局
門口傳來了敲門聲，賈若菡擡頭一看，才發現竟然是計天臨，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表情恢複了平靜，問道：“你怎麽來了？”
“我聽說你出院了，想着……你那丈夫應該不會來接你吧？所以我就來了。”
賈若菡突然站了起來，無視眼前的男人，繼續收拾衣物。計天臨也不說話，就靠在牆邊靜靜地看着她，待賈若菡收拾完畢，便跟着她的步伐也慢慢地走出了病房。
計天臨走過去想接過她手中的行李，賈若菡卻迅速地将手避開，冷冷地回了句：“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計天臨嘆了口氣，沒有強求。賈若菡走到醫院外面，環顧了一下四周，才發現竟然忘記打電話給司機，叫他來接她了，看了看繁忙的街道，眼神略帶着些鄙夷地看了眼停靠在路邊的略顯老舊的出租車，轉頭看向計天臨。
“你開車來的吧？”
計天臨點了點頭，朝路邊的一輛黑色寶馬指了一下，賈若菡瞥了一眼，走到車子旁邊，打開車門便坐了進去。
計天臨不僅沒有惱怒，反而笑着坐進了駕駛座，向後看了面無表情的她一眼，體貼地提醒：“安全帶。”
賈若菡皺眉，不耐煩地系好，看到他永遠沒有厭煩的笑臉，心裏卻湧起了一股煩躁。為什麽他從來不對她生氣呢？每次看到他這個樣子，她就不由自主地想避開。
“去哪裏？”
“家……”賈若菡頓了一會兒，突然改口：“去……監獄吧。”
計天臨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麽，直截了當地踩下油門，透過車裏的鏡子，可以看到她蒼白的面容，計天臨緊緊地握着手裏的方向盤，始終沒有說話。
賈若菡看到的這時候的賈擎，比起上一次見面時，似乎又蒼老了一些，兩鬓斑白的樣子，讓賈若菡心裏不由地升起了一股愧疚。
“若菡，我孫子還好吧？”賈擎看了看她蒼白的臉色，有些擔憂起她的身體狀況。
“我……”賈若菡猶豫了一下，輕輕撫摸了一下自己平坦的肚子，微微一笑，“爸，你不用擔心，孩子挺好的。”
“那就好，我們賈家也算有後了。”賈擎滿意地笑着，臉上的皺紋，看上去比以前明顯了很多。
“爸，你的案子……”賈若菡攥着衣角，有些手足無措。
“算了。”賈擎擺了擺手，有氣無力地嘆道：“樹倒猢狲散，沒有人會再願意暗中幫我們了，只可恨當初錯識了一只白眼狼。”
這些天來，他失去一切，面對着監獄的四面牆壁，思緒卻反而清醒了很多，為了事業付出了一切，做盡了一切，到頭裏，自己又得到了什麽呢？
賈若菡微微一顫，明明知道父親說的是翟斯宸，卻不知道為什麽有點心虛的感覺。
和父親聊了許久，賈若菡最終還是不敢選擇與父親一起承擔，最終，還是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