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三十九卦
陸爻意識清醒過來時,發現自己正在和玄戈接吻。
之前心裏難過的情緒還沒有消褪, 這讓他一時間有些分不清楚幻覺和真實。
不, 分得清的。
只有那個要求他給出全部的愛、不準他喜歡上別人的男人,才會這樣親-吻他。
後背靠着的是冰冷的石壁, 但和玄戈貼緊的地方, 卻熱得快要融掉。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對方的手掌就放在他的頭和石壁之間, 另一只手正隔着衣服,搭在他的腰上。
玄戈吻他吻得很重,有一種急躁的火氣, 他的嘴張着, 沒辦法說話, 侵-入的舌尖舔過上颚, 酉禾癢讓他敏-感得完全受不了。
發覺壓着的人輕微地動了動, 玄戈動作一頓, 舌尖從陸爻的嘴裏退出來,輕緩地舌忝舐過他嘴角留下來的水痕,呼吸都帶着喘、息, “小貓?”
“嗯。”陸爻的聲音也和平時有些不一樣,軟糯的尾音像小鈎子一樣,勾勾纏纏地在玄戈的心上卷了一圈。
而且效果也是立竿見影,發現自己的硬度又升了一級,玄戈把頭靠在陸爻肩上,深深地吸了一口對方身上的氣息, 勉強直起腰背,“剛剛你的眼睛變成了紅瞳,還哭了。”
手指輕輕撫過陸爻的左眼,他的聲音帶着啞意,“是在幻覺裏看到什麽了嗎?”
回想起之前的情景,陸爻的手指下意識地用力,指腹磨在了山石的表面上,眼睛控制不住地又有些發紅,“你……說你厭倦我了,之前都只是在騙我。”
“我不會說這樣的話,”玄戈趕緊哄,“我的小貓這麽好,就算在一起一輩子、兩輩子,也半點都不會厭倦。”
他知道陸爻的不安,所以才會約定好一個期限,拿充足的時間,讓陸爻慢慢去接受自己對他的感情和渴求。他也希望陸爻能夠清楚作為卦盤的玄戈,和作為男人的玄戈之間的區別。
但現在玄戈完全後悔了,甚至覺得一開始就錯了方向——陸爻的心結和從小就淤積在心底的不安,根本不是他自己就能夠完全克服的。
或許,直接地表明自己需要他、渴望他、離不開他,會更讓陸爻有安全感。
“嗯,”陸爻在對方的注視下點頭,有些遲疑,“我剛剛意識不太清楚,好像聽見你在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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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戈笑起來,“嗯,我剛剛是說了話。我是問你,我們之前七天的那個約定,可不可以就算了,你沒有回答,所以我就當你是默認了。”
這句話他說得半點不心虛,沒等陸爻回答,玄戈就捏着陸爻的下巴,大拇指指腹擦了擦之前嘴角的水痕,
“小貓,你也很想綁住我,對吧?在一起之後,我會只愛你一個人,寵你一個人,我的所有都是屬于你的。你的一個眼神就可以決定我心情的好壞,你也可以向所有人宣布對我的所有權。”
說完,他還問道,“是不是很誘人,嗯?所以,想要我嗎?”
可能是夜色太濃,讓人更容易表露出自己的欲望,幾乎是迫不及待地,陸爻回答了這個問題,“我想要你。”
看着他清透的杏眼,幾秒之後,玄戈笑了出來,他親了親陸爻的眉心,“小貓,今天是我至今為止,最開心的一天。”
感受着額前的溫度,陸爻也忍不住跟着笑起來,“我也是。”
只是,他剛回答完,就感覺玄戈的嘴唇落到了他的耳垂上,用氣音在問,一字一句都說得緩慢,“那我可以摸一下你的腰嗎?從第一次見你開始,就想了。”
“嗯。”根本就沒辦法拒絕。
原本以為玄戈就是隔着衣服摸幾下,沒想到就在下一秒,陸爻就清楚地感覺玄戈的手從他的衣角伸了進去,毫無阻隔地放在了他的腰上,皮膚相貼。随後五指用力,開始輕緩地抓捏-揉-弄,逐漸急促起來的呼吸還灑在他的耳郭上。
陸爻覺得自己所有的感官都被這個男人阻隔開了,他只能看到他,聽到他,感覺到他。
或許是這樣的親近太迷惑人,陸爻在自己都沒發現的時候,整個人就都貼到了玄戈的身上,下意識地輕蹭,像是正享受着主人愛-撫的貓。
手還覆在陸爻的腰上,玄戈忍了一會兒,鼻腔裏發出低微的聲音,喑喑啞啞的,“貓兒,我都被你蹭硬了。”
隔了幾秒才反應過來,陸爻急急地往後退,這才隔出了一點距離。
不過思來想去,陸爻都不知道應該說什麽,糾結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我不是故意的。”
“已經習慣了。”玄戈站直,把手伸給陸爻,把人拉了起來。怕自家小貓炸毛,他還十分刻意地換了個話題,“之前你陷入幻覺時,我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周圍的氣息非常正常。”
“我當時也沒感覺到什麽特殊的地方。”陸爻開始回憶幻覺裏看見的場景,應該就是在玄戈牽着自己往前走,突然轉身過來說話時,幻覺就開始了。
把幻覺裏的情況細致地說了一遍,陸爻判斷,“這應該是勾起人心裏最深的恐懼,發生幻覺的人則會自動補全缺漏,讓自己相信所看到所聽見的一切,然後達到摧毀一個人信念的目的,但是我暫時還想不到這是怎麽做到的。”
說完,發現玄戈眼神專注地看着自己,他突然就有些緊張,“怎麽了?”
接着,就感覺對方的手掌放到了自己頭上,揉了揉,“我很開心,你相信我。”
可能是因為突然變成了另一種關系的原因,陸爻發現,就連單純的牽手都會讓他心跳加速,但他一點也不想放開,反而握得更緊了些,因為理直氣壯。
把固定在一邊的手電筒撿起來,玄戈大概辨認了方向,手上直接和陸爻十指相扣,“走吧小貓。”
走了幾步,陸爻拉了拉玄戈的手,見人看過來,他眉微微擰着,“不能下山。”
“直覺?”
“嗯,”卦師的直覺有時候比卦象還要準确,陸爻思維有些亂,“感覺就像是,如果今晚從山上下去,那想要知道的答案就找不到了。”
留下,還是明天找人再一起進山,他有些猶豫。
“上山吧。”玄戈伸手理了理陸爻的外套,做了決定,“我們繼續上山,你之前算的卦象,不是說過程曲折,結局圓滿嗎?”
“嗯。”
還是和之前一樣,憑着卦象來辨別方向,一路上都沒有再遇上什麽危險,就像這座山一直都是如此平靜。但這種半點聲響都沒有的平靜,有時候更加讓人毛骨悚然。
所以當一陣屬于人聲的叫喊傳來時,兩個人竟然松了一口氣。
他們現在已經很接近山頂,叢林茂密,陸爻循着聲音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是血腥味兒。”
濃郁的氣味夾在山風裏,玄戈也聞到了,他牽好陸爻的手,兩人謹慎地繼續走了十幾步。這時,玄戈本能地停了下來,而同時,陸爻手腕上的石子忽然一熱,下一秒,地面上有數道血紅色的線條一閃而過。
陸爻猛地拉緊了玄戈的手,“先別動!”
他蹲下-身,再仔細看時,線條已經消失不見了。撫了撫腕上的石子,陸爻抿緊了唇,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我剛剛又看見了陣紋。”
玄戈明白過來,上次從音樂節回來之後,陸爻就試過幾次,但再沒有看到過法陣的陣紋,石子也沒有再發熱,後來也就暫時放棄了。
沒想到這一次,陣紋再一次出現了。
這時,突然有人在高喊,聲音帶着極度的欣喜,“是誰?誰在那裏?”說話的人模糊地低語了幾句,再次提高了聲音,“是不是陸爻?是不是?我知道你在那兒!”
“張光義?”陸爻皺了皺眉,看向玄戈,“他怎麽在這裏?”
“應該是來找我們的。”玄戈眼裏帶着冷意。
那邊張光義的聲音還在陸續傳過來,“……我走在了你們前面,明明是你們會被這個陷阱困住才對,不是我,不是我!”到後面,他語速又急又快,空氣嗆進氣管,引起了一陣咳嗽。
“陷阱?”陸爻站在原地沒有踏出半步,只是略略提高了聲音,“什麽陷阱?”
倒在地上的張光義,心裏一喜,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爬了兩步,但又像是被什麽東西絆住了一樣,掙紮不動,大聲喊,“救我!陸爻,陸爻,你救救我!”
他現在後悔了,進了山裏他才反應過來,事情根本就沒有他想象的那麽簡單!完全找不到陸爻的蹤影,而沒有人帶領,他很快就在夜晚的山林裏迷了路,然後,他隐隐感覺到有什麽東西在吸引着他。
張光義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跟着這感覺一路往上走。越是靠近,那股吸引力就越是明顯。他心裏激動起來,之前一路上他都在猜測,陸爻連夜上山,是不是在找什麽東西。而自己現在,肯定會把東西先拿到手了!
“我明明沒有靠近,但等我睜眼的時候,就已經站在了這根石柱旁邊,它在吸收我身上的生氣!”張光義的聲音裏帶着無限的恐懼,“它要我的命!”
和玄戈對視了一眼,陸爻隐隐明白,張光義應該和自己之前一樣,受到了幻覺的影響,在幻覺下肯定看見了什麽東西,才會走到了所謂的石柱旁邊。
他伸手拿過玄戈手裏的電筒,朝着張光義的方向照了照,對方整個人倒在地上,姿勢怪異,像是被什麽東西捆縛住了一樣。而旁邊,确實立着一根半人高的方形石柱,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刻紋。陸爻多看了幾眼,總覺得自己以前見過。
“你為什麽會上山?”
“當然是因為擔心你!”聽陸爻問,張光義迅速接下話,“你年紀還小,我怕你遇到——”
“實話。”
“這就是實話我騙你做什麽?”
“說實話。”
權衡了一會兒,張光義重新開口,“是我的債主聯系我,讓我跟在你後面,不過只是看看你做了些什麽。只要把這些彙報給他,我的賭債就一筆勾銷!”他急急忙忙地說完,又語氣讨好,“你看,我什麽都不瞞着你,陸爻,你不是甲木級的卦師嗎?你肯定可以救我!”
陸爻一開始就沒準備救他,在心裏理了理線索——
有人故意贏了張光義一大筆錢,因為手頭緊,所以張光義接下了度假山莊的這個任務。而明顯背後那個人對自己的動向也是一清二楚,并讓張光義跟上來,是否是監視還不确定。
可是,為什麽人選會是張光義?
而背後那個人又是怎麽知道自己上山了的事情?從旁監視,或者從別的途徑知道了自己的計劃?
想起之前給龍婆婆發的信息,陸爻留了心。而自己來到這裏的起因,是給楊爺爺算了一卦。所以從那一刻開始,背後的人布的局就已經開始了。
那邊張光義還在叫嚷,只不過聲音微弱了很多,“陸爻,你不是陸家的人嗎?你不救我,怎麽向你二伯交代?”
“我早就不是陸家的人。”陸爻語氣帶着幾分冰冷,随口回應道,腦子裏還在想自己有沒有遺漏什麽線索。
聽他這麽說,玄戈靠近陸爻,耳語,“嗯,小貓是我家的小貓。”
“不是。”
“嗯?”
“你是我的才對。”陸爻的語氣很認真,他是第一次體會到這種完全擁有的滋味。以前雖然和離火浮明盤簽了血契,但那時候,卦盤是屬于陸家,而不是屬于他一個人的。
但現在不一樣,玄戈是屬于他一個人的。
愣了兩秒,玄戈眼裏浮起微笑,覺得宣布所有權的陸小貓讓他十分心癢,“好好好,我是你的,你一個人的。”
陸爻耳根有些發熱,他正想拿電筒再仔細看看那根方形石柱上的刻紋,突然,一直沒有信號的手機響起了提示音。
按開手機,陸爻看着信息的發件人,“龍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