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認罪畫押
四周衙役聞言,立馬對着陳二狗瘦小的身板就拳打腳踢起來。
陳二狗再怎麽兇狠,也不過是個十一二歲的孩子,哪裏抵的過這些人的拳頭,只能被迫蜷縮在地上護住腦袋。
他透過手臂間的縫隙,直勾勾的看着站在人群後的趙縣令。
每一拳每一腳,他都在心中默默數着,總有一天他會一一讨回來的。
趙縣令被護在人群後,将跌髒了的袍子拍了拍,然後将烏紗帽再次戴在頭上,他臉上滿是鄙夷和惡毒的嘲笑。
小怪物見陳二狗挨了打,立馬狠命掙紮起來,他側身對着抓着他的衙役手臂狠狠一抓。
三條抓痕立馬冒起了血珠。
那衙役吃痛,松了手,口中罵道:“小兔崽子,讓我逮着你,看我不弄死了。”
小怪物一被松開鉗制,立馬一溜煙向着被圍在人群中的陳二狗沖了過去。
人群間陳二狗衣衫淩亂,拳頭落下再提起間,依稀可見點點血跡,陳二狗已經失去了意識。
一股淡淡的香味從中間沾滿鮮血的人身上飄了出來,小怪物雙目赤紅。
“曾...、陳!”,他口齒不清的叫着,鮮豔的紅色刺激了他,竟一時間兇性大發,像只野獸般四肢着地盤旋着擋在陳二狗身前,有人伸手想将他抓開,他竟是對着那人手腕恨恨撕咬下去。
瘋狂之下,竟是将那人手筋活活咬斷。
那人慘叫一聲,摔出人群,随後被人拖走,小怪物滿嘴鮮血,他呲着一口鋒利的牙齒,雙目赤紅,像是一只護食的兇猛狼崽般,惡狠狠的盯着在場衆人。
尤其是他目光落在趙縣令身上時,還對他狠狠的咆哮了一聲。
趙縣令快吓/尿了,他哪裏見過這等場景,就算他是一方的父母官,作威作福慣了,面對這種場景也是心有餘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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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趕忙拉過身旁的幾名衙役擋在身前,一邊連滾帶爬的往外跑,一邊大聲喊道:“抓住他,誰抓住他!我重重有賞。”
那幾名衙役面面相觑,誰也不敢冒然上前,直到其中一個衙役拿了幾把木質的長叉過來,想要卡住他的脖子,這種長叉是專門用來對付暴徒的。
用前端的u型叉口卡住人的脖子,不管他如何掙紮也沒辦法掙脫。
可奈何小怪物身型小,動作還靈活,這衙役試了幾次都沒得手。
還是其中一人先看出了端倪指着陳二狗對同伴大聲道:“他好像在保護那個人,你先攻擊那個人試試。”
那個拿着木叉的衙役聞言立馬變換方向,對着暈倒的陳二狗身體戳去。
小怪物果然上當,見狀立刻撲上去,抱着木叉撕咬,就在這時,另一方等待良久的衙役,趁他被吸引的空檔,将另一根木叉對着小怪物的脖子叉過去。
直接将他叉倒在地,小怪物雙手狠命扒拉脖勁間的木叉,可奈何他如何掙紮都是徒勞。
那被抓傷了手臂的衙役走上前來一腳踢在他身上,啐了一口,惡狠狠罵道:“還敢抓老子,你在跑呀,他/媽/的。”
說完,他又對着一旁的一個衙役命令道:“去,把鐵鏈拿來,鎖了他,我看他還怎麽傷人。”
“那他呢?”,其中一個衙役指着地上的陳二狗問道。
那人捂着手臂看了看,随後一腳踢在那衙役屁/股上,陰戾的道:“這還要我教你嗎,一起給我綁了。”
“是是是。”,之前問話的那人不敢在多話,連忙狗腿的一邊稱是一邊去拿了鐵鏈來。
陳二狗慢慢醒了,只覺得腦袋十分沉重,還有些暈眩。
耳邊一些叮叮當當的聲音和熟悉的咆哮漸漸清晰。
陳二狗甩了甩腦袋,這才看清,他被吊着綁在一邊的木頭樁子上。
前面正圍了群嘻嘻哈哈的衙役,那熟悉的咆哮聲就是從人群中間傳出來的。
這幾個衙役,手中都拿着鞭子或是木叉,不時甩動,似乎是在驅趕他。
“你們要幹什麽?住手。”,陳二狗虛弱的說道。
他一出聲,前方人群停了下來,陳二狗這才看清,小怪物被一根手臂粗細的鐵鏈拴住脖子,他此刻正憤怒的想要反擊,但那根鐵鏈限制了他的行動。
他每撲上前就會被這些衙役的鞭子和木叉驅趕。
小怪物身上已經見了血,他受傷了,陳二狗心急如焚。
其中那個手臂有傷的衙役,似乎是他們的頭兒,他走上來一把抓起陳二狗胸前的衣服,對着他的臉就啐了一口:“我呸,你算哪根蔥?”
說罷他從一旁的人手中接過新寫的認罪書,拿着放到陳二狗眼前問道:“你認不認?”
“我認你奶奶!”,陳二狗掙紮着想要去夠那張紙。
那衙役頭頭笑了笑:“我還就怕你這麽快認了。”
他向一旁的幾個衙役使了個眼色,那幾個衙役立即上前,将手中拿着的拶子套到陳二狗手指上。
這是想屈打成招?陳二狗咽了口唾沫,将眼睛死死閉了起來,到底是個十一二歲的孩子,心中還是怕的。
那衙役頭頭冷笑一聲:“将他眼皮給我扒開。”,一旁幾個衙役立即上前。
那套在手指上的拶子越拉越緊,一股鑽心的疼痛蔓延開來,陳二狗忍不住慘叫出聲。
小怪物,在一旁焦躁的哀叫,他好幾次都想向陳二狗跑過去,但脖勁處的鐵鏈又将他拉倒。
“你認還是不認?”,那衙役頭頭又将認罪書放到陳二狗面前。
陳二狗從咬緊的牙關中蹦出兩個字:“不!認!”
那衙役頭頭也火了:“敬酒不吃吃罰酒,我看你硬氣的到什麽時候。”,他停頓了一下又笑了:“聽說小孩兒的皮膚很嫩,鐵器穿破時會發出脆響,也不知是也不是,我那梅花鈎,可是寂/寞了很久了。”
陳二狗心中發寒,就連他身旁的幾名衙役聽見這個名字也忍不住渾身發抖。
沒過一會兒,其中一人手中捧了對鐵器走了回來。
那衙役頭頭拿起來看了看,之所以叫它梅花鈎,是因為這是鐵鈎上面雕刻了許多梅花的凹槽,鐵鈎後端連着一截長長的鐵鏈,這個東西如果穿進肉裏可想而知,那血會一直順着梅花型的凹槽往下滴。
那衙役頭頭邪笑了下,将那鈎子遞給一旁的衙役道:“給我吊起來。”
少傾,這牢房內響起一聲慘叫,和夾着焦躁的憤怒咆哮。
一個月後,離青山鎮不遠的一座荒郊外,一個穿着粗鄙衣裳的車夫,正趕着一輛板車。
前方有一個斜坡,斜坡下是一條長長的水窪,這個地方人跡罕至,一兩個月恐怕都難見到一個人影。
那車夫停了下來,将板車上被席子卷着的東西抱了下來,對着下方水窪一推。
那東西就翻滾着掉了下去,席子散開間,一只布滿傷痕的蒼白手臂漏了出來。
車夫做完這一切,拍了拍雙,駕着板車離開。
只是那車夫離開沒一會兒,那只暴露在外的蒼白手臂竟然動了動。
随即從席子裏傳來一陣深深的吸氣聲。
沒過多久,從席子內緩慢的爬出了一個看上去約莫十一二歲的小娃。
他出現了短暫的休克,大概是那些人認為他死了,才把他扔到這裏來的吧。
陳二狗雙手有些無力,琵琶骨上兩個黑黝黝的血洞,渾身上下全是淤青和傷痕。
他不甘心的向前艱難的爬行着,好幾次他都想停下來休息,可他不能,沒人知道他這一個月來都經歷了什麽,陳老爺子的那些教導,仿佛是上個世紀發生的一般。
他雙眼迸發出一股陰戾的氣息,這一個月來,他在折磨中不斷祈禱,可是呢,根本沒有所謂的奇跡,如果真的有神,那怎麽沒來拯救他?
什麽好人會有好報,都是假的,他阿爺慘死,而害死他的兇手依然逍遙的活在世上,既然天道不公,那他就自己來親手了結好了,只有你比他們更狠,比他們更壞,你才能在這濁世中保全自身。
似是累了,陳二狗埋頭在這片水窪中盡情喝了起來。
天色将暗,他艱難的爬到一處看起來還算幹爽的草堆上,仰面看着夜空,眼神卻仿佛透過這片靜谧看着別的地方,過了許久他才閉上眼睛沉沉睡了過去。
陳二狗就這麽在荒林中呆了月餘,渴了就喝水窪中的水,餓了,就抓點鳥蛇蟲蛙之類的果腹。
好在他還會認點草藥,又正是在長身體的年齡,養了一個月,他渾身上下的傷口也好的七七八八。
只不過從這荒林中走出來時,渾身衣服破破爛爛,走在街上竟也有人施舍給他錢幣。
陳二狗也不拒絕,默默撿了銅板就走,只不過路過賣書的攤子,他将那幾個銅板全部換成了書籍。
他太恨自己不識字,害死陳老爺子,他也要占一半的原因,怪就怪他既識人不清,又不識字,但凡他兩樣之中占了一樣,也不至于害的陳老爺子一命嗚呼。
将那幾本書揣進懷中,陳二狗心中始終記挂着一個人,那就是小怪物,他記得最後一次見他,小怪物正被人像畜/生一樣關在狹窄的籠子裏。
這裏離青山鎮不算太遠,但光憑雙腿趕路,至少也得要個兩三天。
此時天氣已經開始入秋,但秋老虎依然猛烈,陳二狗雖心急如焚,但白天時他仍然不敢馬不停蹄的趕路,舊傷未愈,如果在中了暑只怕會浪費更多時間。
所以他總是走一段停一段,停下來的時間他就把書籍摸出來看看。
說來也怪,他本從來未接觸過書本,陳二狗卻發現自己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就這麽兩天,通過他自己摸索,這本書的內容竟然全部記在了他腦海中。
等他回到青山鎮,他并沒有先急着報仇,反而先回了陳家村裏的家,他要先救出小怪物,那就還須先準備準備。
作者有話要說:
二狗:你說的黑不是黑,你說的白是什麽白?
衆衙役:是不是上帝在你眼前遮住了簾忘了掀開?
魏争:我是你的眼!
主角好像被我玩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