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夜半出逃

陳二狗跟在麽麽身後一路過了前廳,到了後院的大堂,“陳公子,夫人在裏面等你,快進去吧。”

陳二狗道了謝,進去時發現季馮雲正站在門口,“夫人。”

他垂着腦袋站在門邊,季馮雲伸出去一半的手定在空中,如果突然告訴他的身世,怕會吓到他吧。

季馮雲細細打量面前的人,身材消瘦,面色蒼白,隐約透出股拒人千裏的冷漠氣息。想來一定是受了很多苦。

“來了,快坐吧。”,她緊張的手指在袖袍下微微絞緊,“看看桌上有你愛吃的嗎?沒有的話我在吩咐下人去做。”

她直勾勾盯着陳二狗的臉,将他看的很不自在,桌面上擺着各種各樣的糕點,甜的、鹹的一應俱全。

陳二狗十分奇怪,按理說他和這位溫王府的女主人應該只有一面之緣,她這是何意?

“夫人,如果有什麽事,請您直說吧。”

季馮雲露出受傷的神色,“我請你來,只是想同你說說話,你...長的很像我認識的一個人。”

好吧,陳二狗在她希冀的目光中捏起一塊糕點放入口中,甜蜜的滋味充滿整個口腔,“很好吃。”

“是吧,我也覺得這個好吃。”,季馮雲笑眯眯的看着他,随後大堂內又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陳二狗不知道怎麽熬到晚上的,他覺得整個溫王府都很奇怪,季馮雲還熱情的想留他吃晚飯,卻被陳二狗拒絕了,臨出門時才遇上匆匆趕回來的溫王爺,只是溫王爺那眼神,看的陳二狗心裏直發毛。

最後季馮雲只能退而求其次,讓陳二狗過兩天陪她去郊外游湖,陳二狗不得已終是答應了。

季馮雲看着陳二狗離開的背影,幾次話都到了口中,卻又被她咽了回去,終還是沒有說出口,她想不如先讓他緩緩,這麽直截了當的開口,要是把他的小焱吓跑了,就得不償失了。

幾日後,季馮雲果然如約邀請陳二狗去郊外游湖。

天氣已經轉暖,等蹬了船才發現船艙內還燒着炭火,烤的整個船艙暖哄哄的,陳二狗還沒坐一會兒,就出了層薄汗。

他難受的拉了拉領口。

“熱嗎?”,一旁的季馮雲立刻湊過來詢問。

似乎很不習慣別人的殷勤,陳二狗往後退了一步,“有點。”

季馮雲點點頭,立馬讓人将火盆撤了下去。

這一路游下來,全是季馮雲在說話,一會兒問他喜歡吃什麽,一會兒又問他喜歡什麽顏色的衣裳,搞的陳二狗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終于,在湖上繞了三圈後,陳二狗坐不住了,他随意找了個借口脫身。

倒是季馮雲滿臉失望的站在船頭,最後派了一個下人跟在後頭,送他回去。

只是當晚,那下人回來時神色有些詫異。

到被心細的季馮雲看出來了,在她追問下,那下人才說:“夫人,今晚我送陳公子回去時,發現好像有人在跟蹤他,我也不是很确定,所以不知道該不該禀告。”

季馮雲好看的眉頭鄒了起來,“這樣,你去找幾個身手好的,暗中跟着他。”

“是。”

魏争到沒發現最近陳二狗老是出去,因為每次他回來時,陳二狗必定已經等在小院中,只是時間經不起消磨。

随着一天天這麽過去,越臨近他大婚的日子,魏争就越發焦躁。

他覺得他已經越來越離不開陳二狗了,可他必須要娶寧杏兒。

他和陳二狗在一起的這半個月,确實很開心,可現在他和寧杏兒的婚約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京城大街小巷已經傳遍了他們的喜訊,他和寧杏兒結婚是皆大歡喜的好事,可他卻怎麽也高興不起來。

半夜,他親吻着陳二狗的肩。頭,從身。後。環。着。他。

兩人身。上。都。出。了。層。薄。汗。

“二狗,明天就到咱們約定的日子了,明日一早你就收拾東西到江南去等我。”

懷中人翻了個身,他盯着魏争那雙好看的吊稍眼,“你跟我一起離開這裏好嗎?”

對面高大的男人一陣沉默,明日也是他和寧杏兒的婚期,“我這裏還沒處理好,乖,你先過去,我會來找你。”

陳二狗不在說話,他轉過身去,“好。”

魏争終于松了口氣。

後半夜,身後的人已經陷入香甜的睡夢中,陳二狗悄悄從魏争懷裏坐了起來,蹑手蹑腳的下了床。

他将自己僅有的幾件衣服收拾好,在拿出一個小瓷瓶揭開蓋子放到魏争鼻下來回熏了熏,睡夢中的人睡的更香甜了。

小院門口不知何時多了輛馬車,陳二狗将包袱丢了上去,又返回房間,将魏争背了過來。

既然不願意離開,那他就強行把他帶走,只要離開了京城,他們就還可以像在青山鎮一樣生活下去。

外面的小巷黑漆漆的,只有馬車兩頭挂着照明的燈籠,春天第一場小雨,淅淅瀝瀝的落了下來。

打在馬車頂上,發出唰唰的聲響。

陳二狗将身上的衣服攏了攏,坐上去,驅趕着馬兒往前駛進夜幕中。

踢踢踏踏的聲響,回蕩在安靜的街道上,前方黑漆漆的夜幕中突然亮起一兩點零星的反光。

随着馬車越來越近,幾個模糊的輪廓若隐若現。

突然,其中一個光點一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逼近。

陳二狗這才看清,這是一群穿着黑衣的人,他們每人手中都捏着一把明晃晃的大刀,顯然來着不善。

他速度不慢,反而狠狠一鞭子抽在馬屁股上,馬兒受了驚快速的奔跑起來,将逼近的殺手撞飛,在橫沖直撞的往前方幾個殺手沖過去。

“追!”

馬車左右劇烈的颠簸,原本一直昏睡着的魏争被颠醒了,他慢慢睜開了眼,頭很暈,他四處打量了一下扭曲的環境。

馬車?忽然,再一次劇烈的颠簸,将他徹底颠醒,他想到了一種可能,陳二狗要帶他出城!他怎麽能!他究竟知不知道,這麽做不止會讓他,更會讓整個魏府招來殺身之禍!

他是想害死他嗎?那半個月的陪伴原來只是幌子!他早就打算好了這麽做!他想毀了我,毀了他好不容易構建起來的勢力。

他不允許,誰也不能破壞他辛苦建立的一切,就算是陳二狗也不行!

一股被欺騙的無邊怒火從心中噴湧而出,他不就是想讓自己跟他走嗎,他偏不。

這些殺手速度很快,飛檐走壁着在房頂上跳躍,其中兩個人一左一右,從小路包抄過來,陳二狗想要在次沖過去。

那兩個殺手直接将手中準備好的繩索拉直。

飛速奔跑的馬兒被絆了腳栽了跟頭,連滾出幾米,連接着馬車的鐵鈎直接斷開,失了拉力,前端重重磕在地上。

将裏面還有些發暈的魏争直接從塌上颠了下來。

陳二狗也從車上摔了下來,馬車前端直接砸到了他的腿上。

劇痛像電流一般,瞬間蔓延至全身。

骨頭斷了!

殺手們圍了過來,細細密密的雨水将他們衣衫打濕,陳二狗試了幾次都沒能站起來。

後面追趕的殺手已經趕到,他們手中捏的長刀,雨水正順着刀鋒往下滑。

陳二狗蹬着完好的腿退到馬車旁,用身軀将馬車擋在身後。

“你們是誰?為什麽要殺我?”

其中一個黑衣人,手中長刀一側,舉起來用袖子擦了擦,“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你該問你得罪了什麽人。”

兩人正在說話,陳二狗只感覺後背一股推力,直接将他擋在馬車前的身子推開。

魏争一面揉着額頭,一面扶着馬車走了出來。

他厭惡的看了一眼趴在雨水中的陳二狗,在他意識到陳二狗妄想毀掉他時,魏争動搖了,他甚至有一瞬間産生出徹底抹除掉陳二狗的想法。

“魏公子,不管你的事,還請您離開。”

為首的殺手知道他的身份,說話也十分客氣。

魏争皺眉,看了看快亮的天色,明天就是他和寧杏兒大婚的日子,他本來是想明日一早就送陳二狗離開的,天色将亮,他耽擱不起,只怕再過一會兒,全魏府的人都該出來找他了,只是眼下這種狀況,只要他一離開,這些人一定不會放過陳二狗,或許這是個機會,只要他現在擡擡腿,這個會毀掉他後半生的男人就可以徹底消失。

可他在震驚自己有這樣想法的同時,又狠狠打了個冷顫,他無法去想象沒有陳二狗的日子,如果他好好呆在青山鎮,或許真的會有徹底忘記他的那一天,可此刻人就在眼前,魏争無法眼看着他去赴死。

“你們是來殺他的?誰派你們來的?”

殺手不語,過了一會兒才道:“哪位說讓我給您帶句話。”

“何話?”,他其實心中已經猜到,陳二狗進京才幾個月,能有什麽仇家?

“平步青雲,仕途坦蕩,禍夕旦福全在您一念之間。”

魏争沉默了,他回頭看了眼趴在地上的男人,他有張普通的臉,看上去那麽平凡,佝偻着身子被泥水浸了滿身,顯的更加狼狽,就連那往日最喜歡的香味,此刻都夾雜着卑微的味道,有一瞬間魏争竟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歡這個人哪裏,他甚至于想到他們在床。上徹夜纏。綿時,有那麽一丁點不舒服。

或許是知道了陳二狗的用意,他竟然對這個男人生出些厭惡,可盡管如此,他也無法眼睜睜看着他去死,就連想一想,也無法忍受。

陳二狗也正靜靜看着他,魏争沉默良久,終于他的腳動了動,在他擡腿前一刻,一只蒼白的手緊緊抓住了他的腳,在那雙好看的吊稍眼注視下,陳二狗緩慢的搖了搖頭,“別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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