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少年人
“？”
江無栖話一出，整個王家陷入沉默之中。
藏在暗影裏的地中海聞言，後退了一步，眼中晦暗不明。
地中海姓王，單字海，算是王家一個旁系，說是旁系還有點擡高身份了，幾輪血緣下來，能和王家扯上關系的只有一個姓。
這次來到王家的這個宴會，也是王家聽說了他和另外幾人聯合套走了顧繼均的財産，請他過來代王家向江無栖邀功的。
盡管前些天江無栖從他手裏攔下了顧息，可他心中還帶着些僥幸。
可今天一看，怕是沒那麽簡單。
王海暫時打消了上去向江無栖邀功的想法，在背後默默看着。
王海能忍，可是戚樊這個小少爺忍不了。
他不可置信的叫了一聲：“什麽？”
叫完，他覺得自己失态了，挽回性的咳了咳嗓子，眼中帶着驚慌和不可思議。
他顫抖着看向二樓的江無栖：“江、江少？”
江無栖看着他，臉上雖還帶着笑容，眼中卻沒有一點笑意。
戚樊看着他的眼睛，心中大驚。
江無栖緩緩開口：“怎麽，顧息，聽不懂我說的話嗎？”
戚樊顫顫抖抖往後退，轉過頭去看着被他用香槟潑濕頭發的顧息。
顧息頭發被打濕了，一縷一縷黏在臉上，還不斷從臉頰兩邊流下香槟。
因為王家特意吩咐過的原因，沒有一個侍者給他遞上毛巾，身邊也沒有人遞給他一張紙巾解決他如此狼狽的場面。
顧息垂下眼眸，用手把濕頭發往後捋，露出精致的眉眼。
他的聲音不大，但在王家的人都能聽見。
他說：“好。”
江無栖勾起滿意的笑容。
戚樊一直在關注着江無栖，此時看見他嘴邊的笑容，心中大驚，再也顧不上其他什麽了，直接向江無栖求饒。
他滿目惶恐，“江少？！是我做錯了！對不起！”
要是江無栖下來教訓他，他還不會那麽慌亂。
可是過來教訓他的……戚樊看着慢慢朝他走來的少年人，是他一直一直踩在腳下的顧息啊！
以往，江無栖看不慣顧息都會刁難他，他們這些下面的，為了獲得江無栖的青睐，都會特意去刁難顧息。
像上次他們把顧息丢在山上，江無栖不也沒說什麽嗎！還讓戚家拿到了一個大項目！怎麽這次江無栖就來替顧息說話了！
這次，這次他也只不過是潑了顧息一頭香槟而已嗎？而且、而且，這明明是對顧息的懲罰！
是了……是了，懲罰！
戚樊猛地想起自己懷裏還有一沓前天在會所別人拍下來顧息的照片，是了，有了這個，江無栖看到了就會饒過他了。
戚樊強讓自己站的更穩更直，他從懷中拿出那個信封，不管其他什麽，拿出三張照片，用手舉起來。
戚樊：“江少！看！顧息出賣身體的證據！”
顧息聞言，停下腳步，擡起頭看着戚樊舉起來的照片，他看了看，突然嗤笑出聲。
戚樊沒理會顧息的聲音，他不敢上二樓，托了一個侍者把手裏的照片交給他，讓他送上去給江無栖。
江無栖拿到照片，看了兩眼，嘴邊勾起笑容，心裏卻迷惑了起來。
這張照片上顧息明顯在抱着一個男人，男人比他高一點，頭倒在他的肩窩上，而這個男人……
江無栖對自己的這幅身體再熟悉不過了，他穿越來到這裏，臉和身材什麽的都沒有變化。
他對照片上的這些沒有記憶了，他琢磨了一下，估計是原身。
既然是原身，那就好辦多了。
江無栖把照片遞給蠢蠢欲動的闫啓，他看向戚樊，“這是顧息出賣身體的證據？”
戚樊馬上回答：“是的！線人……不，是我！我！我親眼看見他們一起進到房間裏的！”
說完，他看着顧息，小聲唾棄道：“惡心！”
顧息沒理他。
江無栖挑起眉，“是嗎？”
“可是，這照片上的人，是我。”
這一句話下來，又在王家驚起軒然大波。
戚樊慘白着一張臉，：“不可能！這不可能！”
江無栖不慌不忙，他看着顧息一步步逼近戚樊，好脾氣的問他：“你不是說你看到我們一起進到房間裏的嗎？你就沒有認出我嗎？”
“不可能，不可能……”
顧息已經來到戚樊面前，他看着面如死灰顫抖着身子的戚樊，把他最後一根稻草打掉。
“江無栖說的沒錯，确實是他。”
說完，顧息展開笑容，湊近戚樊的耳邊說道：“你跟了他這麽久，連他也認不出來？”
“不！”戚樊大喊，他心中想着，這分明是江無栖的錯。
是啊，這是江無栖的錯啊！
要不是因為他縱容他們，他怎麽會被顧息逼到這幅狼狽的樣子！
他只不過是想要幫助戚家，他現在這個樣子，顧息現在這個境地，是江無栖一手造成的！
和他一點關系都沒有！！
戚樊喊道：“這是江無栖的錯！是他默認我，我才去欺負你的。顧息。”
“你看，我只是想讓戚家能夠更好，就像你想讓顧家變好一樣。把顧家，把顧繼均弄成這樣的是江無栖啊！不關我的事啊！”戚樊這樣說着，眼中帶着懇求，“顧息，是他讓我欺負你的……”
顧息嫌惡的啧了一聲，不想繼續再聽下去。
不是他的問題？好一個不關他的事！
如果不是他的貪婪，如果不是他們的貪婪……
顧息冷笑，“戚樊，你說得對。你以為江無栖能逃得掉？”
“你以為你這麽說我就會放過你了？”
顧息伸出拳頭，狠狠的往戚樊臉上揍去！
他紅着眼睛，看着戚樊，一字一句：“你做夢。你們做過的，我都記在心裏。”
接下來便是顧息單方面碾壓戚樊。
顧息用盡全力，把這些年，在戚樊身上受過的罪，受過的氣，以及其他人對他所做的一切，都發洩了出來。
江無栖沒有喊停，其他人看得心驚膽戰，也不敢上去勸架。
江無栖看着顧息出招的力度和眼中的憤恨，心中頗為惆悵的嘆了口氣。
顧息确實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江無栖”是個壞而自知的反派boss，很多時候他沒有親自去處理顧息，而是讓其他人去整顧息，自己給予他們一些利益。
有了甜頭，其他人就會蜂擁而上，去欺負顧息。
太惡心了。
江無栖想着，自己就不應該同意他姐拿他的名字去當反派，要是當初他的名字冠在顧息手下人裏，穿書過來的路也不至于那麽坎坷。
說起名字，江無栖緩緩嘆了口氣。
他姐自從沉浸在網文世界裏之後，有幾部小說主角的名字還冠的是她的名字。
戚樊已經被顧息打的不成人樣，他躺在地上，頭發淩亂，臉已經腫了起來，嘴邊有些血跡，手上還有淤青。
江無栖終于叫停了。
“顧息，停手。”
顧息已經打紅眼了，他聽到這句話後，還有些難以忍耐，他咬着牙，最後又補了一拳給戚樊。
他急促的呼吸，把自己的沖動抑制下去，放過手裏的戚樊。
十八歲的少年最是意氣風發，拳頭也硬。
打架全靠一身蠻勁，再不叫停，戚樊就要死了。
顧息站起身來，低着頭，使人看不清楚他的神色。
江無栖走下二樓，來到一樓，站在顧息面前，腳旁是戚樊。
他站在那裏，對着整個王家裏的人、上流圈子的人說道：“顧息，不能動。懂了嗎？”
王家裏的人剛剛目睹顧息碾壓戚樊的全過程，忙不停點頭。
他們心裏很明白，江無栖這一出，是想要殺雞儆猴。
他要給他們一個警告：誰敢繼續動顧息，誰就和戚樊一個下場。
現在江家當道，處理在座的每一個，十分簡單。
至于江無栖為什麽要這樣……參加王家宴會的人們眼中情緒不定，江無栖一向喜怒無常，做出來的事情很多時候都是沒有邏輯的。
今天戚樊搜集出來的那些照片，他們之間的關系，倒是值得揣摩了。
江無栖眼眸微微一轉，望向了偷偷下來一樓藏在陰影中的王海。
“那麽，我先回去了。顧息，跟上。”
殷子臣和闫啓還站在二樓，聞言，只是對他道了別。
直到江無栖和顧息走出了王家的門，他們兩個才開口：“今天氣氛這麽好，宴會怎麽不繼續了。”
走出了王家，外面的冷風吹來，才讓顧息的腦子變得稍微清明些。
江無栖走在他前面，沒有理會他。
顧息握着拳頭，眼中不争氣的蓄上了淚水。
他本以為自己狠狠地出了一口惡氣之後會很開心的仰天長笑，但是在那些人面前出完氣之後，心裏的重擔變輕之後他一點兒也不想笑。
他只想大哭一場，宣洩自己心中的情緒。
江無栖和顧息回到車上，司機看見顧息頭發有些濕還帶着香槟味，沒敢說什麽，只是提醒了一句主要安全帶後就開車離開王家的停車庫。
車裏的空間很寬敞，顧息強忍着情緒盯着坐在他旁邊的江無栖。
江無栖被顧息那雙盛滿淚水的眼睛盯了好一會，有些支持不下來，只好嘆了口氣，拿出一包紙巾遞給他。
“擦擦，哭的真醜。”
顧息看着江無栖遞過來的那一張紙巾，淚水突然不受控制的噴湧而出，他嗚咽一聲，快速拿走江無栖手裏的紙巾，捂住臉哭了起來。
少年的哭聲不大，壓抑在喉嚨之間，只露出幾聲抽噎。
江無栖看着顧息，想起江家的小輩們，想着去拍拍他的背安慰安慰他。
但是又想到他現在的問題，伸出去的手又停下來，放了回去。
從王家回去，還是有一段路程的。
顧息在這一路上哭完了，哭累了，紅着一雙眼睛，惡狠狠地看向江無栖。
他的聲音中還含着很重的鼻音，自以為自己很兇狠的對江無栖說道：“你別以為你今天做這些事情我就會原諒你。”
江無栖一愣。
“但是。”
顧息低下頭，不給江無栖看他的臉。
少年人含着鼻音悶悶的說：“謝謝。”
作者有話要說： 顧息：你以為江無栖能逃得掉？
顧息：我要把他幹s……&%%￥#（被江無栖拖走）
晉江：不允許gh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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