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處境
一大清早，江無栖就起身換了低調的西裝在身上，今天是個重要的日子，他還特意在手上配了一塊價值三千萬的表。
他滿意的看着鏡中，整理了一下額上的碎發，頗為滿意的吐了口氣。
他一向不習慣佩戴這麽貴的手表，但是今天情況特殊，這表帶着為的就是凸顯出他的身份。
江無栖處理好一切出了房間門，轉身敲了敲他隔壁的客房門。
“顧息，你好了嗎？”
話音剛落，門把手轉動發出咔嚓一聲。
身穿黑色西服的顧息應聲開門：“好了。”
穿着黑色西服的顧息眉峰銳利，眼裏沉澱着很多東西，沉沉的。他嘴唇緊緊抿着，太過用力還被抿出些白色。
他除了回答江無栖，其餘的閑話一句也沒說話。
看起來十分沉默寡言冷淡。
江無栖只比他高一兩公分，他看着顧息這個樣子，只當顧息是緊張。
他擡起手拍了拍顧息的肩緩解他的緊張：“那我們就走吧。”
“嗯。”
當江無栖和顧息一同下了樓，走出門外，映入眼簾的就是站在黑色豪車旁邊的司機。
司機見了江無栖下來，恭敬的喊了一聲：“江少。”
江無栖嗯了一聲揮揮手，他偏過身子讓出一個位置給顧息：“你先坐。”
顧息點了點頭坐上車子。
江無栖在他坐上車子後也跟着上車，司機在車外幫他關上了車門。
昨天因為是在圈子裏露臉，來的人都是些上流人士，江無栖開車沒有什麽顧忌，二來也是為了給顧息撐面子。
可是今天不一樣，今天江無栖要和顧息以及戈康一同簽訂購買劇本的合同，以及借此來發布信息挑選電影男主角的信息，他親自開車倒也不那麽妥當了。
戈康這個人剛從國外回來，接觸華人演員也只和江無栖合作這一次。
他對于霍起芸很感興趣，所以在和顧息名下的工作室談的女主角色是欽定霍起芸的，但是電影中的男主角他暫時還沒有感興趣的演員。
他沒有國內導演這麽大架子，只要他看中的人，就算是有演技的演員也好，素人也罷，他有百分之百的信心去捧紅他。
所以他和江無栖商量着借此發布尋找男主角，江無栖同意了。
作為一個娛樂公司的老板，本來江無栖是想推薦推薦他公司下的藝人，但是沒想到原身簽的藝人就□□個，現在也不在公司裏，而且他手下的男藝人們也都是專攻音樂。
江無栖只好放棄這個想法。
坐上了車，司機很快就發動車子離開了公寓。
車子保持着勻速，這次他們要去的目的地離他的公寓有一個半小時的路程。
他和戈康簽訂的這部電影是他到這個世界來的事業起點，他對此付出了很多汗水，和戈康交流也都是他親自，除了他實在走不開讓張屹去交涉。
他絕不能讓他的心血付諸東流。
江無栖靠在車背上閉上眼睛寐一會。
他要保持絕對充足的精力去面對那一場發布會。
江無栖的呼吸逐漸均勻，讓一旁偷偷看他的顧息松了口氣。
待到江無栖的呼吸均勻，顧息僵硬的肌肉才徹底放松下來。
他吐了一口濁氣，揉了揉自己的臉頰，把待在臉上冷漠的面具給取下來。
顧息眼神複雜的注視着江無栖沉睡的側臉，心裏說不上來是什麽滋味，酸酸甜甜，還有些苦澀。
他用目光描摹江無栖的五官，思緒逐漸飄遠。
江無栖一向是行動迅速，他還沒走遠呢，那群不過剛成年的小孩就敢在他背後讨論顧息，真是在學校裏待久了把一切東西都想得簡單。
江無栖十分護短，他在穿書前就很寵愛自己的小輩們，穿書後他的身邊比他小的也就顧息一個。況且顧息的經歷他也清清楚楚，更是可憐顧息。
他在那群小孩面前威脅完，也不打算就此放過他們。
江無栖緊緊握着顧息的手腕，眼神兇狠。
那群小孩哪見過這種陣仗，關于江無栖的惡名也不是沒聽過，慫一點的在江無栖說下第一句話後就已經偷偷摸摸拿出手機聯系林家的長輩了。
林家這次特意邀請了顧息和江無栖，本來就是打算讨好他倆的，結果還沒見到他們呢，就看見小輩們發的消息，所有人都身體震了一震，生怕江無栖也把林家弄得和王家一樣了。
所有人都暗罵他們一聲熊孩子，盡懷好事。
林家掌權人更是氣得渾身發抖，他杵着拐杖，用力的敲地，他指着林子迪的父親，他的嫡子：“你還不快去攔住他們！還要等到什麽時候？這是個什麽時候你不明白嗎？”
林子迪的父親惶恐的應了一聲，不敢面對自己父親的怒火，趕緊應下：“好的父親，我這就去。”
“快去！”
林家老爺子罵了一句看着林子迪父親的背影，氣急又對着座下的人喝道：“放在以前林子迪他們欺負顧息我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可是今時不同往日，我們這次在其他家族之中搶占先機，就是讓江無栖親眼看見顧息是怎麽被林子迪他們欺負的嗎？”
“你們讓我林志鴻的臉怎麽擱？！”
座下的人都低着頭接受林志鴻的批評，不敢吭一聲。
林志鴻跌回椅子上，閉了閉眼，把氣都壓回心底裏。
最後，他說：“等會把他倆帶到這裏，至于林子迪他們，禁足兩個月。”
林子迪的母親也坐在下面，聽見林志鴻的話後，擡起頭來難以相信：“禁足兩個月？！”
林志鴻沒有回答她，只是坐在她身邊的穿着不俗的女人捂嘴笑着睨了她一眼。
“嫂子真是不懂事，如果惹惱了江少，我的親親侄子可就不止禁足兩個月這麽簡單。”說到這裏，她壓低聲音，“或許，他、我們再也過不了這種生活。我爸辛辛苦苦打下來的林家，也會因為他，步上王家的後路。嫂子，萬事說話之前，先過過腦子。”
王家的後路……
林子迪母親聽了女人的那番話，臉白了一白想起了王家目前的處境……
她偷偷看了一眼坐在高座上的林志鴻，發現他什麽也沒說，只是靠在座椅上閉着眼睛。
她剛剛确實是做錯了，不過還好林志鴻并沒有對她如何，算是他放了她一馬。
林子迪母親臉色蒼白，後悔自己剛剛說的那一句話。
王家現在哪還有什麽處境。
整個公司瀕臨分裂，行動遲緩，情況再惡劣些，就即将面對破産的難地了。
林子迪父親匆忙趕過去的時候就看見江無栖攥着顧息的手腕，臉色晦暗，眼神之中暗流湧動，望向他的那一眼冰冷至極。
連他身邊的顧息，看着他的那一眼也包含許多難以明說的情緒，同樣冰冷。
林子迪父親心中一驚。
他接觸過顧息，不過那也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算不上什麽。
之後再聽說顧息的事情也是從旁人的嘴裏聽到，或是在林子迪的抱怨聲中得知他的近況。
這次再一次見到顧息，他從小時候聽話乖巧的模樣變成了冷漠懂得自我保護的樣子。
眼中的情緒就像是一把冰刃，剜得他渾身顫抖。
明明他對顧繼均的事情毫無良心負擔，可是看向顧息的眼中時，他的內心還是不由自主的震顫起來。
他連忙避開顧息的眼睛，迎上了江無栖倨傲的眼睛，他賠笑道：“江少晚上好，今天可是個好日子，沒必要為了這些不懂事的小孩動肝火是吧？”
邊說着，他就來到了江無栖的身邊。
“十八歲也叫不懂事麽？”江無栖反問。
林子迪看見他的父親過來了，臉色變得蒼白。
他父親來了，那就代表着他爺爺知道了……
江無栖知道林子迪父親是林志鴻派來的，意為妥協。
但他不想放過此事——之前是他還沒有穿過來無法保護顧息，才使得所有人都可以踩在他頭上。
這次他穿過來，越了解顧息他就越難受，越和他待在一起就越心疼。
況且今天林子迪還特意撞在槍口上，他是不會放過林子迪的。
林子迪父親：“這……呵呵呵……”
江無栖板起臉冷笑一聲：“今天确實是個好日子，适合生氣的好日子。”
林子迪父親鬓邊流下一滴汗水，江無栖說這話就代表着他确實是生氣了。
也不知道林子迪說了什麽讓他這麽生氣。
真是惱人。
林子迪父親幹笑着打哈哈：“這确實是我們的錯，我們林家待客不周，請江少和……顧少到我們的會客廳裏一敘。”說完，他抱歉道，“我這就讓孩子們下去好好反省，我讓他禁足兩個月！一定讓他好好思過反省！”
林子迪父親把話說得順溜，既想把孩子們抱住，還想不得罪江無栖。
他想着，只要江無栖答應了，事情就好辦了。
看江無栖樣子，他也不像一定要追責到底……
江無栖斜睨他一眼，沒有随他的意：“事情沒有解決完就想走？這樣反省兩個月能反省出什麽來？”
“反省下一次怎麽繼續在背後議論別人麽？”
江無栖說出的這些話着實沒有給他們留面子，十分尖銳，是個有耳朵的都知道他不會就此放過林子迪。
他必須要讓林子迪他們付出代價。
林子迪父親聽到他這些話，閉上嘴巴，同時，充滿斥責的眼刀想着林子迪他們那邊甩去。
一天天的，就知道闖禍！
林子迪父親幹笑，只得退後一步：“是是是，那您想怎麽處置？”
“父親！”林子迪不可置信的喊了一句。
他爸怎麽能？
江無栖聽到話語，嘴邊露出一個微不可見的笑來。
這個時候他再咄咄逼人也不好，恰好的退步，正好能讓林子迪他們心裏不好過。
他輕微的松口：“……你們林家的小輩在背後議論顧息被我抓到了，顧息是他們能夠随意評論的對象嗎？”
“不是、不是。”林子迪父親，“那您是想怎麽處理……？”
“雖說小孩有小孩的處理方式，可是今天的事件實在惡劣，我就算是不想插手也不行。”江無栖說出這話的時候，那群小孩齊齊在心裏啐了一口。
江無栖接着說：“我要他們親自向顧息道歉，道歉了，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了。”
“你覺得呢？”
雖然江無栖問的是林子迪父親，可是視線放在了林子迪那一撥人當中。
道歉當然可以，又不會掉一塊肉。
林子迪父親這麽想着，沒等林子迪張嘴，就替他們答應了：“當然可以！子迪，快道歉！”
林子迪根本來不及說句不要，就被強制性答應向他這些年來嫉恨的對象說對不起。
對不起，有什麽好對不起的，他說的難道不是真話？
顧息，難道和江無栖沒有關系？
他用得着道歉嘛？顧息自己做過什麽自己心裏清楚，他真以為攀上了江家就可以威風了？
他顧息不配！
他沒有動，他的臉被氣到通紅。
林子迪身邊一直跟着一個很懂他的小跟班，他看見林子迪的臉，抿了抿唇上前一步出來，大聲說：“我們沒錯！”
“事實就是那樣的！”
林子迪父親本還在心裏竊喜江無栖松口，但這下那群熊孩子還有看不懂情形的出來搶着被教做人。
愚蠢！
林子迪父親閉上眼暗罵一句，他沒說話，用眼神示意那人不要繼續說下去了。
林子迪小跟班不僅沒理還提高音量，“你既然都聽到了，你敢說那不是真的嗎？”
說完，他指着顧息：“你如果和他沒有那種關系，何必對他這麽好？江少，您之前可是恨他恨得要命的！”
江無栖沒有心情和這些小孩子鬧來鬧去，也不想和他們辯論其餘事情。
他覺得這些小孩子腦子裏面裝的東西着實清奇，他還能和顧息有什麽關系？
情人？未免也太過搞笑了些！
“你們腦子裏就只有那些玩意？”
江無栖冷冰冰道：“道歉。”
顧息被江無栖攥住的手隐隐有些熱意。
他看着江無栖的臉，睫毛蓋住了眼中的神色。
林子迪的小跟班：“我不！
”
林子迪父親站在走廊，小孩們和江無栖個人的氣勢壓得他覺得自己無法呼吸。
一直沒有說話的顧息開口了：“林子迪，我只當你在學校是小打小鬧，忍了，現在出了學校，你還是這樣，我們現在已經沒有關系了，你之前說的那些話我可以當着所有人的面放出來。”
林子迪聽到顧息說的話後，咬着牙齒，還是不肯松口。
江無栖看他這樣，心中一動，冷笑就想拉着顧息轉身離開。
林子迪父親看見他的這個動作，趕忙攔住：“哎哎哎，江少！別走啊！”
江無栖要是真走了，林家可就完蛋了！
江無栖的袖子被拉住，他回頭一看，發現是臉色不好的林子迪父親，他露出一個讨好的笑來。
“……”
林子迪看着面前的這一切，幾乎是要咬碎了自己一口白牙。
他說：“我道歉！”
“老大？！”
“子迪！”
兩道聲音同時出現。
“老大？！你怎麽能……？”
林子迪父親：“子迪，快！和江少說聲對不起。”
林子迪咬着牙齒，不情不願的從牙縫中擠出了三個字：“對不起。”
江無栖拉着顧息的手，讓他站在他前面面對着林子迪：“對不起誰？”
“顧、息。”
“說話，把話連貫起來。你對不起誰？”
林子迪：“對不起，顧息。”
“太小聲。”
“對不起顧息！”
“還有呢？”
“我、我再也不會在背後議論關于你的事情。”
江無栖臉上帶着毫無溫度的笑容，“你的意思是除了顧息還會議論別人咯？”
林子迪咬着牙齒，面目猙獰：“我再也不會在別人背後議論別人的事情！”
“他們呢？”
江無栖把視線投向了林子迪身後的小跟班們。
“林子迪都道歉了，你們呢？”
剛剛為林子迪說話的小跟班此時也已經蒼白着臉蛋，顫抖着身體。
他抖着身體，說道：“對不起！……顧息。”
他這個小跟班一開口，其他人也都一起臉色複雜的朝着顧息道歉。
“對不起顧息！”
顧息看着這幅場面，有些高興，但也并沒有很高興。
當他在學校受欺負的時候，他總是想着當他接手顧氏的時候，林家的人能夠這樣對着他道歉。
現在他接手顧氏了，林家人也和他道歉了。
心裏的喜悅也沒他想象的那麽大。
顧息深深地看了一眼站在最前面的林子迪，眼神複雜。
“道完歉就走吧。”
江無栖話一說完，林子迪父親就連忙拍了拍林子迪，“走。”
林子迪臨走前，回過頭看了顧息一眼，顧息看了很清楚他眼中是什麽個意思。
嫉妒。
不甘。
憤怒。
顧息太過清楚了，在學校的日子他就每天看着這個眼神，從憤怒到釋然。
他和林子迪也從朋友變成了敵人。
林子迪父親看見林子迪終于走了，心裏松了一口氣。
他對着江無栖和顧息說道：“兩位少爺跟我來會客廳，老爺子已經在裏面等好久了。”
江無栖微微仰起頭：“走吧。”
林子迪父親走在前面帶路。
江無栖看着林子迪父親走在前面的背影，一時間忘記自己還在抓着顧息的手腕。
他靠近顧息，側着頭，小聲問他：“你覺得怎麽樣？”
“……什麽？”
“有高興一點嗎？”
顧息反應過來，他說：“嗯。其實……我已經差不多放下了。”
他和林子迪也在校內外打過超過三十場架了。
沒什麽可以留戀了。
況且他們關系也并沒有那麽好。
他之所以在林子迪面前那個樣子，還是想借請柬為自己争口氣。
這個想法，還真是幼稚可笑。
怎麽都十八了，還老想着這些事情……
顧息低着頭，看江無栖緊握他的手，喉結動了動。
經過近期的這些事情之後，他太清楚自己現在要朝哪個方向去行動了。
他現在能被他們冷嘲熱諷，還是因為他自己太過弱小，什麽都做不了，才能任人宰割。
他一定要變得強大起來。
強大到比江無栖還強大，這樣以後，他就有資格站在江無栖身邊——而不是被別人以為他是攀在江無栖身上的蟲子。
顧息默默在心裏起誓。
他一定要，擁有和江無栖并肩的能力。
他想要和江無栖一起，做很多很多的事情。
作者有話要說： tcl，等你有了能力之後江無栖就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