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衆鳥高飛盡,孤雲獨去閑。相看兩不厭,只有敬亭山。”
蔣西站在講臺上念了一遍課本上李白的《獨坐敬亭山》,她不喜歡她讀一句學生再跟着讀一句,都是她念完後才讓學生們齊聲讀。
講臺下的學生看着書大聲朗讀,她看着徐小虎空蕩蕩的座位,緊皺起了眉。
徐小虎被帶走三天了,一點消息都沒有返回來,她有給徐小虎的親生爸媽留她和徐巍的電話號碼。
她情願是從徐小虎爸媽口中聽到徐小虎消息,而不是他自己偷偷打電話來說.
他已經到了記事的年齡,這件事對他的心理和未來有很大的影響,一味的按牛頭吃草對他百害無一益,要他自己接受才行。
心不在焉地上完課,放學後蔣西開車出校門口,就看到姚夜來風姿綽約地靠在她的小寶馬車旁。
蔣西按了一聲喇叭,姚夜來對她擺擺手,上了自己的車,跟在蔣西車後一起開去富華裏。
到家後,姚夜來雙手托着蔣西的下巴擺着她的臉左看右看,确定是真沒什麽事後才松開手。
“我就說孟安城是半調子,看着你被打他竟然不幫你出氣!”姚夜來氣得哼哼唧唧的,她是在電話裏聽孟安城說蔣西臉上有巴掌印,他現場沒問,是因為蔣西的男朋友在。再就是,孟安城做不會喊打喊殺,最擅長綿裏藏針背後來一刀。
蔣西說:“他是事後才來。”
“難道就這麽算了?你到這裏來是為了我,不是來挨打的!”想起蔣西到這裏的原因,姚夜來對她很愧疚。
當時是她和孟安城分手了,蔣西擔心她想不開就過來了,她跟孟安城和好後,倒是和蔣西沒以前聯絡的那麽頻繁了。
姚夜來覺得自己有種過河拆橋的意思,其實她真的沒有。
“我要告她,她的律師說私了了。我繼續糾纏不清的話,徐小虎以後是跟他們一起生活,她雖然是他的親媽,或多或少也會把對我的負面情緒轉移到徐小虎身上。我就答應私了了,賠得錢我也拿了。”
“唉,真是複雜……”姚夜來感嘆了之後猛然間想起了一件事:“孟安城說你徐巍是魏央保釋出來的,他手打着石膏?”
“魏央?”
“就是王浩升他老婆,王夫人啊。”
“是她。”
“那我在美甲店見過你徐巍了,他當時陪着魏央做指甲來着。”姚夜來反過來問:“你不是說他在煤礦工作嗎?怎麽陪起那個魏央去美甲了?”
“徐巍他現在在浩升能源上班,可能是王浩升叫他去陪得吧。”
“對了!”姚夜來一驚一乍的,從包裏拿出護手霜:“喏,上次說得護手霜,還是我看見你徐巍買了才跟着一起買得。”
姚夜來吃了晚飯才走,雖然她和孟安城都已跟徐巍見過面,還是提了下次正式見面。前提是徐巍把時間空出來,畢竟他才遇到這種事需要時間緩沖,“逼”着他出來見西西的朋友也不太好。
淩晨一點的時候,蔣西醒了,她去客廳接了一杯水,手機上沒有徐巍的電話或是短信。
這幾天,他說他很忙,從徐小虎被帶走那天到今天,兩人一直沒見過面。
他從來不是懦弱的人,蔣西知道他不是。
撥了他的號碼,才響了一聲他就接了:“我在電梯裏。”
“?”蔣西喝着水沒說話,思路轉了一下,他還沒回家,他家是樓梯。
“來給我開門吧。”
“嗯?”
“我在門外。”
蔣西放下水杯,電話沒有挂斷,她輕腳輕手走到大門背後從貓眼看出去。
他左手依然拿着手機放在耳邊,眼睛看着貓眼,他說:“是我。”
蔣西挂了電話,扭了幾圈鑰匙開了門。
她一聲不出地拉着他進屋,關門反鎖,然後聞到很重的酒味。
“你喝酒了?”蔣西把拖鞋脫下來,自己去穿姚夜來那雙。
“嗯,沒喝醉。”
“喝醉的人都說沒醉。”
他笑着換上她的拖鞋:“頭不暈,就是有點燒胃。”
“家裏沒有胃藥。”
“我去吐吐就可以了。”
他說完就徑直往洗手間走去,沒一會兒就傳來他嘔吐的聲音。
蔣西接了一杯水才跟去,一股不知道怎麽形容的味道,就統稱為臭吧。
手越過半蹲的他按了沖水,混合了除臭劑的藍色水把馬桶洗了一遍。
他回頭,眼睛有些發紅,還似有點尴尬。
蔣西問:“吐完了嗎?”
“沒有……”
“那你繼續。”
“……”
蔣西看他的表情知道了,把水放在盥洗臺上轉身走了出去,還把門帶上了。
沒一會兒,洗手間又傳來了他嘔吐的聲音,只是沒有剛剛的那麽猛了。
估計是胃裏沒吐得了,蔣西一合計,翻了翻茶幾下面,找出一袋瓜子幾袋小餅幹還有兩根玉米腸。
玉米腸味道悶,他現在估計吃不了,她就剝了包裝袋給吃了。
徐巍從洗手間出來走到沙發前深深地坐下靠着背,現在比進門時感覺好多了。
“你的手還沒好,喝酒沒影響嗎?”她開了一袋小餅幹,放在他前面的茶幾上。
“應該有一點。”
“應該有一點?”
他聽着她的反問忍不住笑了:“嗯。”
蔣西說:“你別笑,每次你一笑我就知道你要敷衍我了。”
徐巍想了一會兒:“沒有吧……”
蔣西說:“這不已經開始了麽。”
徐巍:“……”
“我沒有敷衍過你。”他還是解釋了一遍。
她對着他揚眉笑了笑,表示她都知道,不過是想從他口中說出來而已。
徐巍有點無奈,拿起一塊餅幹喂進嘴裏。
徐小虎是兩人必不可少的話題,都希望徐小虎跟着他父母能過得很好。徐小虎是個聰明的孩子,被帶走時是他最後的妥協,因為他知道不走也得走。他被蔣西和徐巍攬在懷裏時,輕聲跟兩人說了一句話:“等我長大,我會回來!”
知道哭鬧解決不了問題,反而會給徐巍和蔣西帶來麻煩,徐小虎只有妥協了
從搬到城市就開始照顧自己的徐小虎,各方面都比同齡人要成熟,只是遇到有幫他遮風擋雨的蔣西後,他恢複了他這個年齡該有的童真。
餅幹吃完差不多兩點了,徐巍喝了一杯水就摟着打呵欠的她進了卧室。
門關上,聽見蔣西擔憂地問:“你的手,會不會再出事?”
“……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徐巍的聲音略帶着咬牙切齒。
“要不我背對着你,這樣我就不會傷到你的手了。”
“……”
“如果這樣的話,你會嗎?”
回答她的,當然是他會了。
第二天是周六,蔣西不上課沒定鬧鐘,徐巍起床時她也醒了。
他站在床邊穿衣服,她把被子拉到胸前然後靠着床頭坐起來。
“徐巍,今天晚上你有空嗎?”
他回頭:“怎麽了?”
“我朋友回來了,上次說見面的。”
“好。”他答應地很幹脆。
蔣西問得時候以為他會往後拖幾天,沒想到他答應了。
她說:“那地點我定?”
“嗯。”
他去洗手間洗簌,回到卧室見她還坐着,就說:“你再睡會兒吧,我走了。”
蔣西手捂在嘴前打了個呵欠,對他點了點頭就躺了下去。
聽見他關門的聲音,蔣西閉着眼睛想了會兒事情,拿起手機給孟安城打了個電話,請孟安城幫忙查一下徐小虎被帶去廣州後的情況。
這件拐賣兒童案都快見報了,可能是徐小虎家那邊壓了下來。
這邊的警方肯定會和廣州警方聯系,後續會傳過來,孟安城就能查到。
蔣西睡了個回籠覺,中午才起來,她把昨天沒吃完的飯菜炒在一起,一邊吃飯一邊手機上網找本地口碑好的餐廳。
幾家粵菜館都不錯,蔣西在決定去哪家時,孟安城回電話過來了。
蔣西接聽:“喂。”
“小西,徐小虎的事情我查到了,他父母打算把他送出國。”
“這消息準确嗎?”
不可能啊,才跟親生孩子相聚又要分別,那家人到底是怎麽想的?
“不能再準了,那家人正在辦移民。”
“……”蔣西心裏一點點僥幸都被澆滅了,她想過要是徐小虎硬是鬧着要回來,他的親生父母拗不過,會時不時讓他回來住一下,就像在外面上學,寒暑假放假回家一樣。
“喂喂喂,小西小西……”
“我還在。”
“那怎麽不說話?”
“哦,我找了幾家口碑好的餐廳,晚上我們一起吃頓飯。”
她不想再繼續徐小虎這個話題了,不可能去阻止那家人移民吧?
孟安城說:“口碑沒什麽用,口水才有用。”
“什麽?”
“見着菜都流口水了,還能不好吃?”
“……”
孟安城喧賓奪主說:“地點我選,你們來人就可以了。”
蔣西還沒說話,他又接了兩字:“管飽。”
“……您的請客方式真接地氣。”
“小西你是要我背一遍《報菜名》嗎?我請你吃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兒……”
蔣西不假思索地挂了電話。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