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臨近期末,蔣西在學校待得時間多了,不免和同辦公室的方老師多了接觸。
看試卷疲倦的時候,方老師會遞上酸話梅山楂片之類的,友善又帶着目的性,話中時不時提到何良月。
雙方見過一次面,就這麽不鹹不淡地處着,發發信息什麽的,方老師想更進一步。
蔣西知道她的意思,就把何良月約了出來,功成身退留兩人相互了解。
何良月在見完面後,給蔣西打電話大倒苦水,有個狂熱的追求者也很苦惱。
蔣西說:“既然不喜歡,直接拒絕。”
何良月則對着電話科普男女相處之道:“若即若離的感覺你知道嗎?我現在對她沒感覺,以後發現她的閃光點後又對她有意思了呢,那不是自斷後路?”
“這不是男女相處之道。”
“那你說是什麽?”
“備胎理論。”
“好像是這個理啊。”
蔣西嗤一聲,挂了電話。
把車開進富華裏時,被保安叫住,說有她的快遞。
她不記得有在網上買過東西,接過紙盒子時,上面的确是她的名字和住址,但沒寫電話。
紙盒子拿回家,還沒打開就可以聞到一股藥味,打開一看,躺着各種牌子的貼藥。
寄件人地址是廣州,也沒有留下姓名和電話號碼,字跡很潦草,不是小孩子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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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蔣西知道這是徐小虎寄回來的,怕被家人發現,匆忙買下,把東西和她的住址告訴快遞員,快遞員幫忙填單寄了過來。
也許,以後陸續會收到從大洋彼岸寄回來的東西,都是徐巍需要的。
徐巍回來後,蔣西把藥貼給他看,說了她的猜測,他坐在沙發上半天沒說話。
以前徐巍要是腰痛胳膊酸時,都是徐小虎去藥店幫他買止痛貼。
“你最近很累,要不要給貼一張?”蔣西拿出一盒。
“不用。”他笑:“忙完這段時間,就好了。”
“放假我會回家,你什麽時候放假?”她說得回家,是回她的老家。
聞弦歌知雅意,她後面沒說,他也知道她什麽意思。
“還不知道。”
“那我等你。”
“也許沒假,要不你先回去,我有假馬上就去找你。”
“好。”她答得幹脆,然後收拾他換下來的衣服去洗。
蔣西洗衣服有個習慣,衣服放進洗衣機前,會放在盆裏過一遍水。
他的衣褲泡進水裏,水底沉了少量的黑色碎渣,是煤炭渣。
洗完晾好,回卧室時,他閉着眼睛靠在床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擦護膚霜,抹護手霜,她手上的動作停下來,回頭看着他。
像是知道她的注目,他睜開了眼睛。
“姚夜來跟我說過,你給我買過一瓶護手霜,在哪?”
“忘在別人車上了,被拿着用了,我再給你買新的。”
她把手上的護手霜抹勻,慢條斯理地說:“我看見了,是王浩升他老婆拿着在用。”
“她是我老板的老婆,我不好要回來。”
“我明白。”她又問了他去醫院拆石膏的安排,時間一對,她正在上課,就不能陪着他去醫院
了。
隔天,放學回家因為順路,蔣西載盛裝的方老師去參加同學會。
方老師坐上車鏡子就沒離手,上車是淡妝,下車時已經被她補成了濃妝。
下車時,她還因為緊張差點摔倒,及時抓住了車門。
蔣西笑着搖頭,15厘米高的鞋跟方老師走得步步驚心,還真是跟踩高跷沒區別了。
等紅綠燈時,蔣西才看到副駕駛下面掉得包,複古小手提包,專配她身上歐美範的衣服買得。
綠燈亮,蔣西開過十字路口,在前一個轉彎口轉彎,倒回去那家酒店。
她把車停好撥方老師的號碼,和預期中一樣,手機鈴聲在小手提包裏叫得歡。
送佛送到西,蔣西拿着小手提包下車,進到酒店大廳。
“請問,你們酒店接辦的一場同學會在哪?”蔣西走到酒店前臺問。
服務員說:“同學會?我們不清楚。”
“我同事來參加同學會,她把包落我車上了。”
“這樣好吧,您先給您同事打電話問問在幾樓,我們再送您去。”
“電話也落我車上了。”
幾個服務員面面相觑,酒店每天來往的客人那麽多,她們也不知道誰誰是來參加同學會的。
“小姐您稍微等一下。”一個服務員去把大堂經理請了過來。
大堂經理問清楚狀況,用對講機與其他同事溝通,因為不能洩露顧客的信息,事情就僵着沒辦下
來。
小手提包裏的手機再次響起來時,打破了僵局。
蔣西把手機拿出來剛接通,與打電話過來大呼幸運的方老師對上話,說了具體包間位置。
考慮到方老師15厘米高的高跟鞋,蔣西讓大堂經理領着她把包送過去。
服務員推開包間的門,蔣西看到了方老師,把包遞給服務員轉身就走。
“蔣老師,等等啊,別急着走啊。”方老師叫住她,蔣西轉身,她步步驚心的腳步急切地走過來。
方老師從服務員手中拿過自己的包,指腹在包上愛憐地摸摸:“幸得是掉在你車上,還讓你專門
送過來,謝謝啊。”
“嗯,我走了。”
蔣西說着才轉了半個身,就被身後猛然間來的力量一帶,腳崴一個趔趄被擁男人的懷抱一起進了包間。
男人用腳帶上包間的門,她忙站定,手肘阻着身前男人的胸膛。
“才多久沒見,越來越漂亮了!”
陌生男人的聲音,陌生男人的氣味,讓蔣西很反感,她用力推開男人,自己也倒着退了幾步。
方老師一邊去扶蔣西,一邊解釋:“周時久,你認錯人了!蔣老師不是我們班的!”
被稱作周時久的男人看着面寒的蔣西,吧唧一下嘴,道歉說:“不好意思啊美女,我認錯人
了。”
熱鬧的場景因為這個小插曲安靜了下來,都好奇地看着蔣西。
蔣西沒看他一眼,擡腳往包間外走。
“美女你跟我們班的一個同學……哎!”他上前拉住往外走的蔣西的手。
“蔣老師是吧,你……”
“放手。”
“還是朵帶刺的玫瑰。”他說笑着放開,蔣西沒看他,去握門把開門。
“哎!”他又去抓她,她甩開,他眼珠一轉,上前用身體壓住房門。
口哨聲嬉笑聲一起響起,在座的老同學們都看戲一樣看着門口的兩位。
方老師解釋說:“周時久你幹嘛?說了她不是我們班上的,她是我同事!”
周時久對着方老師痞痞地笑:“方健雅,你相信一見鐘情嗎?”
方老師問:“什麽?”
他又看向蔣西:“蔣老師,你相信一見鐘情嗎?”
蔣西冷眼看着他,沒說話。
“見到了你,我相信了。”他說完,嬉笑聲更大了。
方老師也被老同學這低劣的泡妞方式逗笑了,手捂着嘴說:“周時久你這炮灰,蔣老師已經有男
朋友了!”
“噢~~”老同學們起調子地喊了一聲。
周時久沒被打敗,依然擋着門:“喝酒我只喝鎖喉的,玫瑰我喜歡帶刺的,美女就喜歡冷性子的。美女我們過去坐下,交個朋友。”
“不必。”
“別這麽直接就拒絕,你慢慢了解我後,就知道……”
“讓開。”
“噢~~”老同學們又齊聲喊了一聲。
周時久臉上有點挂不住了,還強顏歡笑說:“聽蔣老師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吧……”
“讓開。”
場面慢慢安靜下來,方老師也不自在了,她和稀泥拉着周時久說:“蔣老師有急事要忙,周時久
你遲到了還不去自罰三杯。”
“方健雅你帶來得什麽人,沒必要這麽拽吧?”周時久為了挽回顏面,不賠笑了。
他看了一眼在座的同學,找到角落坐着的魏央,指着說:“魏央都沒這麽拽,她還真把自己當腕
兒了?”
大家又看向魏央,魏央直擺手:“不不不,我……”
魏央是同學中嫁得最好的,從來不擺臉,平易近人。
“蔣老師,你別誤會,我沒有的。”魏央站了起來,她對蔣西有他們不知道愧疚心。
還真是,周時久忍不住翻白眼,強詞奪理說:“看看人家,這是最基本的禮貌。”
蔣西退後一步,跟方老師說:“我手機放車裏了,你把手機拿出來。”
方老師忙不疊地從包裏拿出手機,蔣西又說:“報警。”
一屋子的人都呆了,羞愧低着頭的魏央也擡起了頭,全看向蔣西。
方老師手上的手機變成了燙手山芋,以為蔣西是要叫男朋友來,沒想到是要報警。
她讪笑着說:“都是小誤會,不用報警啦。”
“小題大做,堵個門你就要報警,你當警局是你家開得?”周時久越發看蔣西不順眼了,玫瑰雖美,刺紮手就不喜歡了。
蔣西又說了一遍:“報警。”
“周時久你還不讓開,堵着幹嘛!”方老師氣急敗壞地拉周時久。
他就是不動:“報就報,我就禮節性地摟了你一下,你能告我什麽?非禮?”
同學們看不下去了,對蔣西強硬的态度沒什麽好感,做着和事佬勸:“算了周時久,又沒什麽。”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強頂着沒意思。”
“過來喝酒,管那麽多幹嘛。”
“就是啊,別把好不容易的聚會給砸了,不值得。”
分明都是為周時久說話,也情有可原,畢竟他們跟蔣西只有一面之緣。
蔣西回頭看了他們一眼,很不給面子地對方老師說:“報警。”
“……”這女人,有人開始拿眼睛斜蔣西。
方老師都要急哭了:“蔣老師你別生氣,我代我同學跟你道歉。”
“我腳崴傷了,他的行為屬于過失傷害。”
“啊?”
一屋子的人又呆住了,全看向蔣西的腳。
見過态度強硬的,沒見過這麽強硬的,事情最後以周時久的一句對不起結束。
大家以為蔣西還會發難說什麽的,她只是用方老師的手機撥了個電話:“我在四季酒店把腳崴了,你來接我吧。”
然後姿勢還算正常地拉開門走了出去,還是可以看出腳崴了。
黑色別克才在四季酒店門口停穩,徐巍就跳下了車,扶等着他來的蔣西上車。
他右手雖然拆了石膏,但還是使不上力,還是用左手摟着她的腰。
她看着他的右手覺得空蕩蕩的不習慣,坐好後開着玩笑說:“你的石膏拆了,我的石膏又要建起來了。”
“很嚴重?”他彎腰下去,往上拉着她的褲腳看。
“不嚴重,休息幾天就好了。”她拖着他的左手把他拉起來:“只是遇到個難纏的人,裝嚴重容易脫身。”
蔣西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他等她說完,還是不放心建議去醫院檢查一下。
她說不用,路過一家四川冒菜店時,叫司機停車,拉着徐巍下車去吃冒菜。
店裏人很多,大多都是情侶。
徐巍手端着盆,蔣西選菜。出于對他飲食方面的照顧,她舀了三勺吸塵的豬血進盆裏。
冒菜的碗很大,差不多有徐巍在礦上用做洗臉的盆那麽大。
出鍋端出來,色香味俱全,芝麻飄在碗邊,油辣辣的。
回家後,他邊給她揉腳邊不确定地問:“我們是不是被騙了?”
她正疼得吸涼氣:“嘶,什麽被騙?”
“我們吃得那個,冒菜。”
其實也不是很貴,他只是覺得有點挂羊頭賣狗肉。
“嗯?”
“那不是叫麻辣燙嗎?”
“本質上是差不多,還是有不同之處的。”
“哪裏不同?”
“一個是三個字,一個是兩個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