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早點睡吧
如果這兩起車禍中的吉普車真是一輛車, 這事就有點玄乎了。
之前涼爾明明跟警方說過這個車牌號，這輛車怎麽還會大搖大擺地開出來？
但是涼爾對自己的視力很有信心，他不可能看錯。
當然，這也有可能是巧合。
但是太過巧合的事情，總是會忍不住讓人多想。
可仔細想來，小朋友和郁梓桉應該沒有任何關系，他們跟涼爾也沒什麽聯系。
如果是陰謀，還真想不出這個陰謀圖的是什麽。
幾個人湊在一起，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一時間面面相觑。
“我們換一種思路。”商殷沉吟了一會兒，“不去想其中的聯系，我們假設郁梓桉出車禍是一個陰謀, 目的呢？郁梓桉說他沒有仇人，那最大的可能, 就是有人不想讓他去《霸業》劇組。他去劇組是救場的，有人不希望他出演……”
“要麽是想塞自己的人進組, 要麽就是不想讓拍攝順利進行下去。”傅峥猜道。
“塞自己的人進組，用這麽慘烈的方式，好像代價有點大。”商殷搖搖頭。
正常的角色競争，背後使點手段正常，但不至于要人命。畢竟, 要是稍有疏忽，警方查出來，這是故意傷人, 要坐牢的。
“那就是想擾亂拍攝？”傅峥又道。
“也不太像。”涼爾也插話進來，“我倒是覺得，這事就是針對九哥來的。你們是不是忘記了一個人？”
“誰？”商殷問。
“付禦！”涼爾跳了起來，“我記得《霸業》最大的投資人是付禦，對嗎？我之前忘記了，剛才忽然才想起來。他上次吃了虧，心裏肯定不爽。一定會想要報複回來，郁梓桉不是九哥請來的嗎？他就讓郁梓桉來不了，打九哥的臉！如果郁梓桉出事，九哥還會內疚受牽連。”
Advertisement
這個分析倒是說得過去，但付禦是《霸業》的最大投資人，他沒理由跟自己投資的劇過不去吧？
還是說，他恨商殷已經到了一個極限，損人不利己的事情也幹？
“如果付禦手裏也有合适的人選，就解釋得通了。”商殷最後道。
對，涼爾眼睛一亮，肯定是這樣！
郁梓桉出車禍，付禦趁機把自己的人放進劇組，說不定後面還會給商殷找很多麻煩。
“九哥，你不是說這部劇是你想拍的嗎？為什麽要找付禦投資啊？”涼爾不解，商殷看起來挺有錢的，自己投資應該完全可以。
如果沒有付禦投資，哪裏用得着被他鉗制？
“你九哥以前的人生信條是樹大招風，財不露白，凡事低調，能找別人投資絕不自己出錢。”傅峥嘿嘿笑道，“結果一遇到你，就什麽都不顧，把家底都翻給人家看了。”
涼爾一聽，又感動又覺得甜蜜，抓着商殷的手更用力了一些。
商殷對他，真的太好了。
“好了，先看看有沒有線索。”商殷打斷兩人的話，“別在這裏停留太久。”
“我知道。”傅峥左右看看，“你別動，我來看看。”
這次商殷沒攔着他，傅峥拿出一塊黑漆漆的東西，咬破手指在上面滴了一滴血。
那東西慢慢變大，發出淡淡的白光，傅峥指尖快速劃了道符，那白光忽然開始晃動起來。
“真的有問題。”傅峥低聲道。
白光最後彙成一束，照向欄杆後的坡下。
商殷拉着涼爾快步到了欄杆邊，月色很好，能看到下邊的草叢裏閃着淺淺的綠光，像是什麽東西經過留下的痕跡。
“妖氣！”涼爾忽然道。
他對同類的氣息比較敏感，不過之前不知道是沒找對地方，還是那些氣息隐藏得太好，他一直沒發現。
現在經過傅峥做法，他一下就感覺出來了。
“狼妖！”傅峥也走過來，指着欄杆上留下的一個淺淺爪印道。
商殷伸出一根手指在欄杆上抹了一下，把指尖湊到鼻端嗅了嗅。
“是紀嘉嗎？”涼爾一聽到狼妖就會想到紀嘉。
“不是。”商殷搖搖頭，“紀嘉傷得不輕，短時間沒能力出來作妖。”
不過，這裏出現紀嘉同類的信息，應該不是巧合了。
難道，是紀嘉找了幫手來報仇？那這法子有點迂回。
幾人又在附近找了一圈，再沒有其他發現，只好回到車上。
就在這時，一輛白色的小車從旁邊呼嘯而過。
涼爾下意識看了一眼，輕輕“咦”了一聲。
“怎麽了？”商殷回頭問。
“那輛車沒有車牌。”涼爾說。
商殷手上一緊，正常的車都有牌照，沒有車牌肯定有問題。
但是等他們再看的時候，那輛車已經連影子都看不到了。
“快走吧。”傅峥莫名打了個寒顫，“回去再想辦法。”
商殷拉着涼爾上車，正好看到傅峥把那塊黑漆漆的東西收進一個盒子裏。
“那是龜甲嗎？”車裏燈光亮，涼爾看出點端倪，驚了一下。
傅峥把東西收好，發動車子，反問：“你還知道龜甲？”
“見過。”涼爾猶豫了一下，“傅哥你是巫師嗎？”
“勉強算是吧。”傅峥笑了笑，“騙騙普通人還行。”
“巫師很厲害的。”涼爾不贊同他的态度，“雖然現在很多人不了解，但巫師懂得東西非常多，絕對不是騙子。你不該這樣說自己，說巫師這個職業。”
傅峥有點驚訝：“看來你對巫師有了解？”
“談不上了解，就是很向往。”涼爾語氣也充滿向往，“因為青……”
“對了。”商殷忽然開口，打斷兩人的對話，“那個小孩醒了嗎？他的家人出現沒有？”
“我今天還問過林哥，沒有。”涼爾有點失落。
警方都發了告示，新聞也播了，朋友圈微博也轉瘋了，但小朋友的父母一直沒出現。怎麽會有父母沒注意自己孩子不見了？如果發現了，為什麽一點不着急？不出來尋找？
“你就沒懷疑過嗎？”商殷不知想到什麽，說，“你說發生車禍的那一段很荒涼，那時候又很晚了，什麽會有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出現？”
他這麽一說，涼爾不禁打了個寒顫。
的确，細思極恐。
商殷握着他的手一直就沒放，這會兒忙輕輕揉了揉，又說：“你再仔細想想，在車禍發生之前，你有沒有看到馬路上有一個小孩？”
涼爾順着這話一想，汗毛都豎了起來，一頭紮進商殷懷裏：“真的沒有，好像就是車禍發生那一刻，憑空出現的……媽媽呀，那小孩別是鬼吧……”
商殷被他的反應逗笑了：“你一個妖，還怕鬼？”
“鬼辣麽可怕……”涼爾賴在商殷懷裏膩歪，“我這麽可愛，當然害怕。”
傅峥沒忍住，手指一滑。
車子颠簸了一下，涼爾輕呼一聲，抓緊商殷的衣服：“我們，車底下，不會，也有，有……吧？”
商殷看他真怕，非常惡劣地道：“你那天晚上還抱着那小孩跑了那麽久，是不是還喂他喝你的血了……”
“啊！別說了！”涼爾伸手緊緊捂住商殷的嘴。
商殷這才發現他臉色發白，是真被吓得不輕。
商殷挺驚訝的，涼爾竟然是個膽小鬼……不對，妖。
不忍心看他這麽害怕，商殷忽然伸出舌尖，在他掌心舔了一下。
涼爾觸電般顫抖了一下，好在沒直接叫出來。
他紅着臉從商殷身上爬下來，坐在旁邊不說話了。
商殷笑着從兜裏摸出一塊巧克力：“吃點甜的，壓壓驚？”
涼爾接過來，飛快剝了包裝，把巧克力塞進嘴裏，含糊着問：“你為什麽總是随身帶着巧克力？”
傅峥在前排刷了波存在感：“他用來哄小朋友的。”
涼爾不服氣：“我才不是小朋友！”
商殷嘴角一翹，安靜聽他倆拌嘴。
傅峥暗笑：“你不是小朋友是什麽？”
“我開靈智之前已經長了五百年，後來又修煉了五百年，抹去零頭算來也有一千歲了。”涼爾從鼻子裏哼出來一聲，“你一個幾十歲的小屁孩，叫我小朋友？”
幾十歲的小屁孩傅峥：“……”
你是老妖怪你厲害，惹不起惹不起。
涼爾好久沒遇到跟他互怼的人，一時興起，等車裏安靜下來，他才忽然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太得意忘形了。
他以前聽說傅峥特別厲害，有三頭六臂，所以挺害怕他的。後來發現傅峥好像很支持自己追商殷，總在幫忙創造機會，對傅峥的好感度就直線上升，慢慢覺得親近起來，所以剛才才敢怼他。
但是，現在涼爾有點慫，看傅峥的表現，似乎知道自己跟商殷的關系了。傅峥對商殷來說，是很重要的人，要是他一生氣不同意，暗中使絆子怎麽辦？
涼爾求助地看向商殷，商殷只是帶着笑意看他，也不幫忙。
于是，涼爾覺得，自己活了一千多年應該大度一點，主動道：“傅哥……”
傅峥又差點手滑：“別，我還沒活到一千零一歲。”
涼爾：“……”
商殷終于笑夠了：“那個小孩是不是鬼不一定，但肯定有問題。傅峥你重新找個人去照顧他，把林柏的人換走，別出什麽意外。”
又對涼爾道：“你跟林柏說一聲，別再單獨去見那小孩。”
兩人都答應下來，傅峥認真起來：“如果小孩有問題，那這兩次的事情就絕對不是意外。我明天再親自去看看那個酒駕死去的司機，他身上說不定還有線索。還有郁梓桉，他今天是不是看出來涼……這老妖怪了？”
老妖怪涼爾：“我……老夫大意了。”
商殷：“……”
他頓了頓，道：“郁梓桉暫時不管，這次他本來有機會和我們近距離接觸，他要是真想對我們不利，肯定是待在我們身邊更好，不會自己安排出這樣的事。”
傅峥也同意：“看來，還是付禦的可能性更大。我以前還真把付禦想得太簡單了，他既然一再跟這些事情扯在一起，說不定他背後有什麽高人，我們得謹慎一點。”
“看明天付禦會不會塞人進劇組，就知道這事和他有沒有關系了。”商殷總結。
……
幾人回到劇組，已經是淩晨四點了，酒店裏安靜得有點過分。
商殷按了自己的樓層和涼爾的樓層。
涼爾先到，商殷道：“晚安。”
傅峥也道：“老妖怪晚安，別想那些鬼啊怪的，好好睡覺。”
涼爾苦着一張臉走了。
商殷瞪了傅峥一眼：“幹嘛要吓他？”
傅峥翻了個白眼：“你們兩個老妖怪，都是活了幾百上千歲的人了，就不知道讓着我這個小朋友一點？”
商殷表示這個小朋友有點辣眼睛，拒絕跟他交流。
電梯沉默着到了商殷住的樓層。
傅峥跟着去了商殷房間。
“你感覺怎麽樣？”傅峥一進門就正經起來。
今天晚上在外面待太久，他擔心商殷的身體。
“感覺還好。”商殷伸了下胳膊，“可能人參對我真的有點用，涼爾在我身邊的時候，感覺身體負荷要輕一點。”
“早就叫你把他收了你不信。”傅峥哼了一聲，忍不住又提醒他，“之前還非跟我說什麽喜歡女人，打臉了吧？”
商殷老臉微紅：“……”
傅峥又道：“不過，你們倆在外面還是注意一點。你可別忘了，你是影帝，是大明星。”
“那又怎樣？”商殷并不是很在意，“我談戀愛還要別人通過？”
“所以，你們倆是真的在一起了？”傅峥一臉八卦，“你竟然都沒告訴我，祖宗，你變了！你再也不是我認識的那個，有什麽心事都告訴我，連買內褲都要征求我意見的祖宗了！”
商殷滿腦子黑線，很想不認這個不孝後代。
“你給我說說呗，你們是怎麽在一起的？”傅峥并沒有意識到自己的不孝，“你之前不是說，要等身體徹底好了再去找涼爾嗎？只剩下幾天時間了，你都等不了？你不會已經對人家做過什麽禽獸的事情，才不得不負責吧？”
“閉嘴！”商殷終于忍不了他，“這事先別告訴別人。”
他想了想，到底還是把兩人的情況大概說了一下。
傅峥終于沒忍住翻了白眼：“你們可真行，明明就喜歡對方喜歡得不行，偏偏還整個試談戀愛出來，居然還能一本正經地進行下去，你們倆也是絕配！”
商殷聽他這樣說，倒是有幾分高興，也懶得跟他計較了，只是問道：“栖月山那邊，你可得看緊了。”
“我知道。”說到這個，傅峥收起了所有的玩笑，“師父已經親自趕過去了，沒有任何問題，你放心吧。”
“還有七天。”商殷看着濃濃的夜色，下意識攥緊了拳頭，眼底全是隐忍的期待，像燒着一把欲望的火。
終于，要擺脫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了。
商殷呼出一口氣，伸手按了一下心髒，因為太激動，那裏都跳得脹痛了起來。
傅峥在一旁看着他，也紅了眼眶：“終于……”
“對了。”商殷忽然回頭，“上次涼爾說，他能修煉成精，是因為聚靈陣。”
“他怎麽會知道聚靈陣？”傅峥一愣，開始皺眉。
“他說是一個椴樹精告訴他的。”商殷搖搖頭，“這個節骨眼上，我不想惹事。你告訴你師父，讓他暗中留意，但是不管有查到什麽消息都先別随便出手。”
“我明白。”傅峥慎重點頭，“他……”
話還沒說完，就聽到有人在輕輕敲門。又輕又急，好像敲門的人非常惶恐。
這麽晚了，會是誰？
傅峥謹慎地從貓眼看了下，就見涼爾站在門口，光着腳，瑟瑟發着抖，一臉可憐兮兮的模樣。
“是涼爾！”傅峥先跟商殷說了一聲，才打開門，問涼爾，“你這是怎麽了？”
涼爾沒理他，一陣風似地跑到商殷面前，一把抱住，嗚嗚嗚：“九哥……有，有鬼！”
傅峥：“……”
商殷看涼爾的樣子不像撒謊，一邊抱着他到沙發邊坐下，一邊哄道：“沒事了，哪裏有鬼？”
“我房間！”涼爾紅着鼻子眼睛，怯怯地看着他，真的很可憐。
商殷心疼得不行：“傅峥，你下去看看怎麽回事。”
傅峥不相信涼爾房間有鬼：“你先跟我說說，到底怎麽回事？我下去才知道怎麽找。”
涼爾委屈地皺鼻子，斷斷續續地說：“我回房間的時候，剛，剛把燈打開，那燈就閃了一下，我……我想着應該也不是鬼，就去洗澡了。誰知道洗澡的時候，就聽到外面有聲音，我，我打開門……嗚嗚嗚，一道白影閃過，吓死人了。我一轉頭，他就到了我身後，還朝我吹涼氣，啊啊啊啊……”
傅峥覺得，涼爾估計是自己把自己吓成這樣的。
看來，他是真的怕鬼。
說出去都沒人信，一個妖怕鬼，怎麽想怎麽好笑。
但商殷一點都不覺得好笑，他護着自己的寶貝男朋友，就不要經紀人了：“你下去看看怎麽回事。”
“得，我明白了。”傅峥眼神在他們倆身上溜了一圈，“要是有鬼，我捉了鬼就回去睡覺。要是沒有鬼，我就直接回去睡覺。”
商殷聽出來他話裏的意思，皺了下眉：“你檢查清楚了，打個電話上來，涼爾還要下去睡……”
“我不要下去！”涼爾死死纏在商殷身上，腳尖緊緊繃着，“我死也不下去！鬼太可怕了！”
商殷看得心軟，妥協：“好好好，不下去。”
傅峥接過涼爾的房卡：“我把鬼清理幹淨後，就把房間退了。裏面會出現鬼，肯定是風水不好，我們不住了，對吧？”
涼爾小雞啄米式點頭。
傅峥大笑，打開門後又回頭：“我幹活去了，兩位早、點、睡、吧！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