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他不是妖
兩人下樓的時候, 在電梯裏碰到了明暖。
明影後比“小黃香”還戲精，一看到兩人就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然後迅速轉身，噔噔蹬退到電梯最角落，捂着半邊臉面壁。
一副見到什麽不得了事情的模樣。
商殷：“……”
涼爾頓時就紅了臉，又不能假裝沒看到，只好小聲跟明暖打了個招呼：“暖姐。”
“哎喲，是小師弟呀。”明暖從指縫裏看了一眼，然後才轉過頭來, 嘻嘻笑道，“我一直沒見着你，還以為你回公司了呢。”
明影後的演技登峰造極, 裝得煞有其事，涼爾臉已經成了紅蘋果。
他來劇組後, 只在片場見過明暖，打了個招呼, 随便聊了兩句。然後他就一直追着商殷跑，也沒再去看過明暖。
畢竟明暖才是他的師姐兼老板，涼爾這麽做，的确是有些重色輕友了。
換做別的老板，只怕真要生氣。
不過, 明暖顯然不是生氣，她就是故意逗涼爾來的。
涼爾挺實誠，也沒給自己找個借口, 直接道歉：“對不起，暖姐。我太忙了，要不，晚上請你吃飯？”
“來探班，岳度還給你安排工作了？”明暖繼續裝，“太過分了，我回頭說說他。”
“不是……”涼爾臉更紅，有點着急。
商殷忽然接口道：“不是忙工作，是忙談戀愛。”
涼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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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好的保密呢？不過他很開心。
明暖：“天吶，小小年紀就談戀愛？跟誰談？”
商殷：“我。”
明暖：“……你要臉嗎？”
商殷：“跟你比，我挺要臉的。”
明暖：“我哪裏不要臉了？”
商殷：“我又哪裏不要臉了？”
明暖：“你都多大年紀了？騙人家小朋友……”
商殷毫無壓力：“我比你小一歲。”
明暖：“……商殷，我跟你說，你激怒我了，真的。”
涼爾傻傻看着兩個人，不知道要是粉絲看到這一段，會怎麽想？
商殷又對涼爾道：“她雖然是你老板，你也不用怕她。她要是敢欺負你，跟我說，我幫你解約。”
明暖從鼻子裏哼出一聲：“有錢了不起？”
“沒有沒有。”商殷擺擺手，“只是剛好夠給涼爾贖身而已。”
電梯剛好到了，明暖沖涼爾笑道：“小師弟，你再在劇組玩兩天吧，姐姐我馬上就殺青了，到時候陪你一起回去。我保證，給你挑個好劇組，讓你迅速紅起來，到時候就有各型各款數不盡的帥哥自薦枕席了。唉，你就是年輕，沒見過世面，栽坑裏都不知道。以後見得多了，就明白了，娛樂圈帥哥一抓一大把，咱不稀罕老男人。”
她扭着小蠻腰走了。
涼爾擡頭看商殷：“你和暖姐有仇嗎？”
商殷想了想，說：“不算吧，她曾經想給我介紹一個女朋友，被我拒絕了。她覺得沒面子，于是見面必怼我。”
涼爾：“她給你介紹女朋友！”
商殷特別無辜地點頭。
涼爾憤憤道：“我再也不陪她吃雞了！”
商殷很滿意，又道：“她說，要給你介紹帥哥……”
帥哥！涼爾心裏小小地興奮了一下，但沒敢表現出來，義正言辭地道：“我看你就夠了。”
兩人到了片場，并沒有收到任何關于付禦塞人的消息。
“時間還早，他可能還沒到。”商殷不相信付禦會不行動，“我先去化妝，你去玩吧。”
涼爾答應着，混去工作人員裏打聽消息。
傅峥在化妝間門口等商殷：“付禦沒動靜，我想先去看看那個酒駕的司機，你有事給我打電話。”
“行。”商殷點點頭，“順便去看看郁梓桉。”
他頓了一下，又說：“郁梓桉那個經紀人，也要特別注意。那麽慘烈的車禍，他卻一點事都沒有，實在奇怪。”
“我明白。”傅峥轉身，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
“怎麽了？”商殷也頓住腳步。
“這個給你看看。”傅峥從兜裏掏出一個小物件遞給商殷，“我昨晚在涼爾房間發現的，差點忘記了。我總感覺，這東西有點不對勁。”
商殷一聽是涼爾房間發現的，頓時緊張起來。
那是一個直徑十公分左右的圓形小鏡子，邊緣有繁複的花紋。
“哪裏發現的？”商殷臉色一變。
“就挂在浴室門口的，不過在門頭，不起眼。我就是覺得位置奇怪，才覺得它不對勁的。”傅峥好奇，“這到底是啥玩意？”
“這是玄魅鏡！”商殷聲音有點冷，“能讓鬼怪精靈産生幻覺，對人倒是沒什麽影響。”
“這樣看來，昨晚涼爾倒是真被吓着了。”傅峥有點不好意思，“我還以為，他是為了跟你一起睡才故意撒謊的。”
商殷對他天馬行空的腦洞懶得評價，把玄魅鏡收起來，問：“昨晚你下去的時候，有沒有發現什麽異常？或者，有沒有碰到什麽人？”
傅峥先是搖搖頭，忽然又道：“早上去退房的時候，一個打掃清潔的小姑娘倒是看了我們好幾眼。不知道是八卦，還是有問題。”
“小姑娘是不是還長得挺好看？”商殷哼了一聲。
傅峥一愣，明白過來了。一般來說，打掃清潔的，大部分是年紀大點的阿姨，長得好看的小姑娘可以找到更好的工作。
“我記得她的樣子，會盯着的。”傅峥忙道。
“把涼爾的行李搬到我房間。”商殷叮囑他，“先把行李拿上去，免得又被人動手腳。”
“好的，祖宗。”傅峥嘻嘻一笑。
商殷不明白他：“這麽多事，你還笑得出來？”
“當然要笑，你還該感謝他們。”傅峥樂道，“若不是他們在涼爾房間放了玄魅鏡，你能吃到可口的人參肉嗎？”
商殷轉身進了化妝間，懶得理他。
化完妝去到片場，工作人員正有條不紊地布置場景，米學嵩也到了。
商殷去找米學嵩，把郁梓桉的事情說了。
米學嵩自然也得到了消息，嘆了口氣：“真是人有旦夕禍福，你去看過他了嗎？不會有什麽問題吧？”
“應該問題不大。”商殷說，“我會多關照，只是現在暫時可能找不到合适的人選……”
“沒關系，先拍其他戲份吧。”米學嵩這次倒沒發飙，只是有些無奈，“我已經讓人幫忙招聘了，那麽多人，肯定能找到合适的。”
商殷看他沒受多少影響，也沒提付禦，便也不多說，去場地內做準備。
剛一站到攝像機前，就發現涼爾搬了個小板凳，在一個不太惹眼的角落坐着。
板凳太小，他的大長腿伸展不開，就幹脆團成一團，抱着膝蓋，規規矩矩地坐着，要多乖有多乖。
看到商殷看過來，馬上揚起一個笑臉，做了個“加油”的口型。
商殷心裏軟得一塌糊塗，怎麽會有這麽可愛的人？
真是每看他一眼，心情就要好上一分。
第一場是商殷和明暖的戲份，明暖馬上要殺青，這幾天她的戲份比較多，還有一些補拍的鏡頭。
兩個人拍戲之前交流了一下，看起來很和諧。
涼爾才松了口氣，他還有點擔心明暖會真的生氣。
拍攝很順利，中午提前收工。
傅峥還沒回來，商殷帶涼爾去劇組外吃飯。
回來後兩人就直接回了商殷房間，他每天中午都要午休，劇組基本上不會給他排太早的戲。
涼爾一進門就看到自己的行李，頓時眼睛一亮：“傅哥把我房間退了嗎？”
商殷也不瞞着他：“退了，你房間裏有東西。”
“什麽東西？”涼爾吓了一跳，縮着脖子問。
他好歹是妖，一般來說，有人在他房間動手腳他是能發現的。
可昨天，他并沒有覺得有什麽異常，除了後來見到的鬼。
商殷把玄魅鏡遞給他。
“這是什麽？”涼爾一碰到鏡子就覺得有點不舒服，腦袋暈暈的，還有點疼。
商殷把鏡子抽回來：“這叫玄魅鏡，對……”
“我知道！”涼爾驚呼一聲，“我聽說過玄魅鏡！”
商殷有點意外：“你在哪裏聽過的？”
“椴樹大哥說過的。”涼爾激動道，“玄魅鏡是專門克制妖魔鬼怪的，對普通凡人沒用。”
又是椴樹大哥，商殷微微皺眉，但還是點頭：“是的，你昨天晚上見到的所謂的鬼，就是受到玄魅鏡影響，産生的幻覺。”
“是誰放的？太可惡了！”涼爾惱怒道，他怕鬼，昨晚真是吓壞了。
“我就是想問問你，在入住的時候，房間裏有鏡子嗎？”商殷問。
涼爾想了想，實在想不起來，皺着臉道：“想不起來了，但是應該沒有吧，我之前住裏面都沒事。”
“沒關系。”商殷看他實在想不起來，安慰道，“我會查清楚的，為了安全，你先跟我住一起，行嗎？”
行！當然行！必須行！
涼爾迫不及待點頭。
涼爾覺得，這就是他運氣好的地方，每次被人陷害什麽的，看着是倒黴，但都能收獲商殷的關懷，然後讓他們的關系更近一步。
這對涼爾來說，就是天大的好事。
于是，同居這事，就這麽順理成章地定下來了。
商殷還在看玄魅鏡，涼爾喜滋滋地看着他，忽然覺得不對：“你怎麽不怕玄魅鏡？”
商殷好笑地看着他：“我為什麽要怕？”
涼爾說：“玄魅鏡專門克制妖魔鬼怪，你一個妖……”
“我什麽時候說過我是妖了？”商殷無奈。
涼爾一怔，的确，商殷從沒說過他是妖。上一次，好像他也這麽問過，商殷也是這樣反問的，但當時他沒明白商殷的意思。
而且，涼爾的确從來沒在商殷身上感覺到妖氣過。
所以，商殷不是妖？
那他這麽厲害，是什麽？
“我就是普通凡人。”商殷說。
“啊？”涼爾懵了。
商殷表現出來的，怎麽看都不像普通凡人。
涼爾有點崩潰，他還以為商殷也是妖，他們可以長長久久，在一起幾百年幾千年。
可是，商殷是人？
商殷竟然是人！
“你怎麽了？”商殷看着涼爾一臉沮喪，快崩潰的樣子，大是不解。
這小妖精不僅怕鬼，還怕人？
涼爾是真難過：“你怎麽是人呢？”
“這話聽着，像罵人啊。”商殷笑道。
涼爾沒笑，忽然說：“我們去睡覺吧。”
商殷：“……”
這又是什麽情況？
涼爾的想法很簡單直白，商殷是人，只有幾十年壽命。
所以，他要抓緊每一分每一秒和商殷在一起。
幾十年對他這種活了上千年，還可能會再活幾千年的妖怪來說，真的太短太短了。
“你不想和我睡嗎？”涼爾看商殷不動不回答，更郁悶了。
要是商殷是妖，他們時間還很多，可以慢慢來。
可商殷是人啊，沒時間慢慢來。
“你先告訴我，你到底怎麽了？”商殷完全摸不着頭腦，“為什麽我是人，你就不高興了？”
“我只是想珍惜時間。”涼爾不想說死那個字，紅着眼眶道，“我也不做藝人了，我要和公司解約。我給你當助理吧，以後你去哪裏，我就去哪裏……”
他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商殷明白他在想什麽了。
這傻子，商殷伸手抱住他，嘆氣道：“我是凡人，但我不會死。”
“凡人都會……啊？”涼爾擡起頭，腦子已經不會思考了。
商殷忍了忍：“具體的情況，我過幾天全都告訴你，好嗎？”
也就是說，現在不願意說。
涼爾不懂，但看商殷似乎有難言之隐，還是乖巧點頭：“好。”
又不放心：“你真的不會死嗎？”
“不會。”商殷親了親他，“放心，我至少可以活上幾百年。”
涼爾放心了，抱着商殷不撒手。
剛剛以為商殷會死，他才發現他真的好舍不得好舍不得他。
“還睡覺嗎？”商殷不喜歡看涼爾這樣，他喜歡永遠無憂無慮活力滿滿的涼爾，故意逗他。
剛才非常自然就說出來了，現在卻不好意思承認。
大白天的，下午商殷還要拍攝，說什麽睡覺……
涼爾紅着臉縮在商殷懷裏，裝聾，不說話。
商殷忍不住莞爾：“我是說睡午覺。”
涼爾小小聲地問：“你睡嗎？”
“我不睡。”商殷說，“我沒睡午覺的習慣。”
“那我也不睡。”涼爾說完又好奇，“你不是中午一定要休息嗎？”
“休息不代表就是睡午覺。”商殷拖着樹袋熊一樣的涼爾到陽臺坐下來。
那裏擺着藤椅和小茶幾。
“那你怎麽休息？”涼爾更好奇。
商殷說：“看書。”
涼爾沉默了，他本來還想說培養和商殷一樣的愛好。
現在看來，難度有點大。
商殷揉揉他腦袋：“你不用跟我一樣，想做什麽都可以，看電視、玩游戲、睡覺……”
“我也要看書！”涼爾不服氣，跑到商殷的書櫃裏挑書。
商殷也不管他，去沏了壺茶。
“九哥，上次那本《青琅大師錄》呢？”涼爾站在書櫃前叫他，“我怎麽找不到了？還想看看呢。”
“可能傅峥收起來了吧。”商殷一臉平靜地說，“你再找找。”
涼爾找了半天沒找到，倒是看到一本《商帝傳》。
他想了想，把書抽出來，到陽臺上，坐到商殷對面。
商殷看了眼他手裏的書，給他倒了杯茶水。
“很好喝。”涼爾說，“椴樹大哥也很會沏茶，但是沒這麽好喝，還是九哥更厲害。”
商殷郁悶地打開劇本：“看書的時候別說話。”
“哦。”涼爾偷偷沖商殷做了個鬼臉。
商殷看到了，但絲毫不受影響，繼續看書。
涼爾無奈，只好也低頭看書。
他其實不太看得進去大段大段的文字，尤其是那種平鋪直敘的記錄性文字。
但因為現在在拍商帝，所以涼爾還有幾分興趣。
“咦？居然還有商帝的畫像！”要讓涼爾不說話是不可能的事，一翻開書，他就驚喜地喊了一聲。
商殷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沒吭聲。
涼爾沒注意他的動作，興致挺高：“這畫像還挺精細，比之前青琅大師的畫像精致多了……別說，商帝還是個帥哥，真挺帥的，難怪那麽多人喜歡他，我還以為只是因為他是皇帝……”
他興致勃勃，商殷沒忍住又看了他一眼。
涼爾忽然也擡頭，看向商殷，兩人目光撞在一起。
涼爾眨了眨眼睛，前後左右轉着圈地打量商殷。
商殷終于忍無可忍：“你怎麽了？”
“九哥！我發現了一個天大的秘密！”涼爾大聲道，“你和商帝長得很像啊！”
商殷一頓，皺了下眉。
“真的特別像！”涼爾幹脆抓着書，跑到商殷面前，拿着畫像跟他對比，“你自己看！”
商殷接過書看了一眼，依然是黑白的線條畫像。
畫中的商帝沒穿龍袍，而是一身铠甲，拿着一柄方天畫戟，目似朗星，一身豪氣。
商殷看了幾秒，把書推開：“這大概就是緣分？所以才是我來演他。”
涼爾又捧着書看了一會兒，突發奇想：“你不會是商帝的轉世吧？”
商殷好笑：“當然不是。”
“你怎麽知道？”涼爾不服氣，“轉世為人是不會記得自己上輩子的事情的。”
商殷忽然轉頭問他：“我們真的很像嗎？你覺得我帥，還是他帥？”
咦？涼爾瞬間警惕起來，商殷是個愛吃醋的家夥。
所以，涼爾立刻道：“你帥！”
商殷沒忍住笑了一聲，又道：“你再仔細看看，到底誰帥？”
涼爾歪着頭又看了一會兒，說：“我忽然覺得，其實你們也不怎麽像。”
“哦？”商殷合上劇本，很感興趣的樣子，“怎麽又不像了？”
“就是乍一看有幾分像，但是細看的話，氣質就差別很大了。”涼爾如實道。
“他是什麽氣質？我又是什麽氣質？”商殷追問。
涼爾撓撓頭，有點招架不住：“他就比較有野心吧，你比他溫和多了……反正你比他帥，比他有氣質，哪裏哪裏都比他好。”
商殷這次沒再追着問，涼爾又說：“不過，你演的商帝看起來跟他非常契合。”
商殷看了眼那畫像：“我現在演的是商帝稱帝以後的劇情，這張畫像是他稱帝前的，你能看出來像？”
因為場地的原因，《霸業》先拍的是商帝戰争以外的戲份，而這張畫像，是商帝出征時畫的。
“當然能，一個人就算再怎麽變，有些骨子裏的東西也是不會變的。”涼爾脫口道，“你把商帝這個人研究得很透，原來天天抱着劇本看，是真的有用啊。”
商殷輕輕閉上眼，心裏起了小小的漣漪。
一個人就算再怎麽變，有些骨子裏的東西也是不會變的。
所以，很多事情，都是命中注定。再怎麽努力，結局也還是一樣。
“你怎麽了？”涼爾看商殷不說話，有點忐忑。
“沒事。”商殷睜開眼，溫和地笑道，“所以，以後你演戲，可以多看幾遍劇本。”
“啊？”涼爾懵懵地點頭，“好。”
商殷站起來：“我再去沏一壺……”
話還沒說完，手機響了，是傅峥打來的。
商殷忙接起來，傅峥的聲音有點沉重：“祖宗，那個酒駕的司機已經火化了。”
“這麽快？”商殷皺眉，“案子查清楚了嗎？”
“不是，是個意外。”傅峥說，“昨天司機不是死在醫院嗎？剛好有一個病人也死了，本來是該拉那個病人去火化的，結果太平間看門的老頭老眼昏花，拉錯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