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宴請留京的新科進士并不是什麽稀罕事兒。
宴會其實相當于變相的相親宴,目的是為未婚的小娘子們挑選青年才俊。
畢竟新科進士都是未來的國之棟梁,妥妥的潛力股。
這種宴會不是西家開就是東家開。
這次是齊國公府舉辦,齊國公在前院設宴款待新科進士,齊國公夫人就在後院宴請各家官員的女眷,各開各的宴,不相幹。
但前院的消息會通過丫鬟們及時傳到後院,夫人們就可以按心意挑選佳婿。
總的來說,就是丈母娘們挑選未來女婿。
但像蕭折彥這樣已經成親的少有邀請,所以葉婉清才會對他能收到齊國公府的請帖這件事感到驚訝。
葉婉清派人出去打聽後,才知道這次宴會邀請了所有新科進士,包括成了親的。
也許齊國公只是想人多熱鬧一下。
那蕭折彥就沒有理由不去,但這個宴會上一世沒有辦過,讓葉婉清不得不在意,她沉思許久。
突然想到母親肯定也會被齊國公夫人邀請後院赴宴,與其在家等着,不如同母親一起赴宴,反正她已成親,和母親一起為妹妹相看誰也說不出個錯。
蕭折彥下了衙門就趕快歸家,今天發生的事給了他很大的震撼,讓他感覺不可思議。
古代職場,真不好混呢。
老實說,他也不想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但是同事太秀了,壓力山大。
待他回到家中,葉婉清已經備好飯菜等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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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葉婉清的笑容,蕭折彥感覺到一陣放松,秀色可餐,看着美人吃飯更香了。
葉婉清親自給他夾菜,“蕭郎 ,今日齊國公府上送來請帖,邀你過府赴宴。”她的表情很自然,之前的憂慮一掃而光。
蕭折彥咀嚼完口中的飯菜,了然道:“齊國公啊,我知道,留京的新科進士都有受到他的邀請。”在衙門就聽吳慎說齊國公明晚會宴請新科進士,還要拉他一起去逛成衣鋪子,挑挑衣裳,蕭折彥哪有那個閑功夫陪他這個臭男人,無情拒絕。
吳慎這個人,真是大媽附體,唠叨又愛碎碎念。
在這京城,不管是小道消息,還是八卦,他都門兒清。
哪家公子看上哪兒的花娘,哪家小姐愛什麽胭脂······這還不算什麽,就連他們衙門的馬是公是母,他都知道,可見他的八卦之力連馬都不放過。
蕭折彥心裏叫他“吳嬸”,更想叫他“吳大媽”。
葉婉清将帖子遞給蕭折彥,蕭折彥看了眼就放在一邊,似乎沒什麽興趣,“夫人,我去書房練練字。”便要離開,但起身前突然俯身親了葉婉清一口,在她臉上蜻蜓點水,“啵~”,親密接觸一秒而已。
葉婉清瞳孔放大,控制不住深呼吸,心中小鹿亂撞,呵呵~。
蕭郎嘴巴沒擦幹淨,是肘子的味道呢。
“蕭,蕭郎,我明日也會和母親一起去齊國公府上,齊國公夫人在後院設宴邀官眷們參加。”葉婉清低着頭叫住蕭折彥,第一次因為羞怯沒有看着蕭折彥說話。
她害羞了,蕭折彥心中的小人雙手握拳!越發肯定,是男人就要主動出擊!
蕭折彥好似什麽也沒發生,但他咬了自己的下唇,随後點頭笑笑,“那夫人就去準備明日的衣裳釵環吧。”他會記下她美麗的樣子,多畫幾幅畫像,生辰之日給她一個驚喜。
這就是,真·男人的浪漫。
等到第二日。
葉婉清一早就回了永安侯府,告知母親要和她一起赴宴。
晚上。
齊國公府上燈火通明,下人們井然有序,兩處宴會早已準備妥當,就等客人來齊。
齊國公夫人雍容華貴,心寬體胖,外人都道她賢良淑德,和藹可親。
她最是和善,從不和人起沖突,還愛禮佛,常親自抄佛經供奉。在官家太太之間很受歡迎,頗有些人氣,但凡她設的宴,官眷們都願意賞臉參加。
她只育有三子,上頭兩個早已成婚,唯有小兒子年紀不太,并不着急。
膝下倒是有幾個庶女,可早就打發走了,不是遠嫁就是随便找個小官下嫁。
現在府上只有一個未婚小娘子,那就是老夫人娘家送來的李思思,她父母早亡,一直靠着親戚接濟才能長大,從小就寄人籬下,也是可憐,但人家并不虧待她,還為她謀個出路,想讓她給小公子做個良妾,老夫人也是贊成。
可齊國公夫人哪裏肯,小兒子就是她的命根子,正牌娘子還沒有呢,破落戶家的小賤蹄子倒是想的美!
外人不知這婆媳關系早已水火不容,老夫人處處想給她添堵,只是齊國公夫人最熟兩面三刀,人前那是笑眯眯頂頂和善,誰人不說齊國公夫人的好,道她最好相處,老夫人這塊老姜辣雖辣,但是齊國公夫人吃得了這個辣。
而這老人家年紀雖大,精神卻極好,頓頓飯菜香的很,能吃能喝,而且嗓門極大,中氣十足,腳雖小,可走起路來那是虎虎生風。
齊國公夫人想熬死婆婆之後完全當家作主,估計得有的熬。
這李思思夾在中間怪可憐,她一邊極力讨好老夫人,一邊又要降低存在感,盡量避免招齊國公夫人的眼。
小公子這個人和她母親是一點兒也不像。完全沒什麽心眼,最是正直,簡直正直過了頭。
在李思思看來反倒有些傻裏傻氣,和木頭人沒什麽兩樣。
李思思剛到府上,見小公子長得也算一表人才,對于能做妾很是心滿意足,可惜齊國公夫人最是厭她,處處與她為難。
既要讨好老夫人又要招架齊國公夫人,讓她疲憊不堪,她起了想生米煮成熟飯的心思。
好不容易練好倒地姿勢找到機會風情萬種的摔倒在小公子面前,可惜這個榆木腦袋看都不看她,直接忽視她走過,而且跨過她走過!連一個眼神也沒有。
因為小公子早就心有所屬。
他心心念念的只有他的蜜兒,小公子可以和蜜兒玩一整天也不累。
蜜兒何許人也?非人也,非人也,蜜兒乃犬也。
蜜兒它是一條狗,準确來說是一條威武的松獅犬,這種犬因為長得像獅子而得名。
小公子取名蜜兒,是因為它小時候的皮毛黃澄澄的,憨憨可愛,像個小蜜罐子。
現在的蜜兒長相頗威武,但性格很溫順,皮毛油光水滑,體格健壯,看起來很是威風,還是一條優秀的狩獵犬。
小公子從小将蜜兒養大,很是愛憐,蜜兒小時常常和小公子睡一個被窩兒。一人一狗關系很好,好到只要有蜜兒在,小公子就很難注視其他人。
這蜜兒成了李思思根本跨不過去的鴻溝,而且蜜兒唯獨對靠近主人的李思思很有敵意,總是呲牙咧嘴,吓得李思思花容失色,五官扭曲。
讓小公子覺得,這個李思思,很醜。
李思思漸漸歇了心思,老老實實起來,不再肖想小公子。可最近又芳心大亂,她逛鋪子時對一個公子,一見鐘情。
啊,愛情啊。來的,這麽突然;來的,這麽意外。
她讓丫鬟小心低調跟着那人,四處打聽那人的下落,知道他已成婚還大哭一場,病了幾日。
這自然逃不過齊國公夫人的眼睛,李思思本就礙眼,老夫人也常常利用她添堵,讓齊國公夫人如鲠在喉。
處理李思思不難,可到底不是庶女,也是正經人家的女兒,一個搞不好有礙她的名聲。
弄清事情的來龍去脈,齊國公夫人便覺得是時候将這塊燙手山芋送出去了。
前院人聲鼎沸,新科進士們已經來齊。
蕭折彥和吳慎坐在一處,他四處張望找尋張子霖的身影,終于發現了,“張子霖!張兄!這裏!”
張子霖朝他一笑,快步走來,“好久不見,蕭兄!”他拍了拍蕭折彥的肩膀。
“這是吳慎,我的同僚。”蕭折彥介紹。
“幸會啊,張兄,果然一表人才!祝我們早被未來丈母娘看上!”吳慎這家夥很是自來熟,還勾肩搭背,弄的張子霖有些尴尬,待聽到“未來丈母娘”這幾個字,他的臉都紅透了。
“吳兄,幸,幸會。”張子霖已是害羞的結結巴巴。
蕭折彥看不下去,“吳慎你肯定最是打眼,你這一身衣裳,已經豔壓全場。”能不打眼嗎,一身翠綠騷的很,還頭戴大紅簪花。蕭折彥比較低調,穿着一身月白長袍,頭戴束發銀冠。張子霖身着寶藍色衣裳,只以木簪束發。
吳慎頭上戴的大紅簪花就是聖上賜予的新科進士的簪花。
其實但凡過節或者各種喜慶宴會的日子,男子們都會簪花或者直接戴花,大概就是這裏獨有的流行趨勢和時髦風向。
蕭折彥覺得男人戴花太騷了,很辣眼睛。
張子霖則覺得簪花有些奢靡高調,所以不喜。
三人一起也是聊得很是愉快。
這是一個丫鬟慌慌張張向他們走來,“蕭公子!您夫人暈倒了!快随我來!”
“什麽?!”蕭折彥馬上起身,跟着那丫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