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朝會并不是天天開。
而是每隔一段時間開一次的大會議,大家集合在一起讨論研究大事,然後各部門領導彙報工作,等早朝結束繼續回衙門辦公。
你想雞鳴就是淩晨三點就得到達午門,等午門鼓聲一響,大臣們就得排好隊等到日出卯時,就是淩晨五點。
這時鐘聲一響,宮門開啓,百官依次進入,到了廣場大家還要整隊肅容。之後聖上駕臨大殿,百官行一跪三叩首之禮,朝會正式開始。
所以家住的遠基本午夜十二點就得起床,穿過大半個京城前往午門來上朝。
這樣的早朝要是天天開,誰能受得住?開完會還要接着工作,又不能歸家睡個回籠覺補眠。
但每次朝會前,對于吏科來說都是一次糾察任務,是一件大事情。
蕭折彥不到雞鳴就到了午門,只見吳慎向他招手,便看見吏科的人都在。
大家來的也太早了,天色暗沉還需燈籠照明。官員們還是星星落落,這午門口就他們部門來的最早。
吏科衙門的同事們在拐角聚在一起,都給事中蔣大人提着燈籠精神抖擻,眉飛色舞,“各,各位,都給我把,把眼睛擦亮了!主要盯着六部尚,尚書,還有武,武官的儀容!誰,誰帽子歪了,頭發亂,亂了,衣,衣服髒了,都給我記下來!新人跟,跟着學學。”
蕭折彥:······
這種事情你興奮個什麽勁兒!蕭折彥百思不得,這不就是高中門口戴袖章值日的紀律委員?開玩笑,這麽無聊的工作,他轉頭看向大家。
只見除了吳慎和他一樣滿頭霧水,左右給事中和給事中四位大人簡直興奮異常,尤其那個沒什麽表情一直沉默寡言的左給事中李大人,他此刻居然激動不已,整個人煥發出積極向上陽光的樣子,仿佛要做一件名垂青史的大事。
蕭折彥在這昏暗的環境下,似乎看見李大人整個人都度了一層金光,他揉了揉眼睛,還好只是錯覺。
吳慎拿着小本子和毛筆跟着章大人一行在午門檢查大臣們儀容,蕭折彥則跟着蔣大人和李大人去午門的必經之路“埋伏”。沒錯,就是埋伏,他們躲在牆角巷子或者柱子後面,連燈籠都吹了,蕭折彥瞬間感覺自己失明了,只看得見二位大人冒着青光的眼白,餓狼似的,吓死個人。
蕭折彥來到這裏第一次向自己發出了靈魂拷問:我是誰,我在哪兒,我為什麽要這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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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倒是看得清,路邊柱子上挂着燈籠。
此時,只見一頂轎子悠哉悠哉的經過,蕭折彥勉強看得清,還正愣着呢。
可他身邊的蔣大人和李大人早已做餓虎撲食,飛奔上前!李大人年輕力壯領先也就算了,可這臃腫虛胖的蔣大人居然也動如脫兔,不甘落後,二人敏捷度不相上下。
李大人上前就是一記窩心腳踹翻了一個擡轎的轎夫,這少了一個自然失衡,整個轎子歪倒摔在路上。
“這踏馬誰啊???”只聽一聲爆喝,轎子居然四分五裂,裏面的人沖天飛起,衣袍被風吹得大開,似雄鷹展翅,好個威風凜凜!
蕭折彥矮着身子暗搓搓的靠近“戰場”觀戰,這位大俠般的身手,肯定是個武官,就是不知幾品,這樣武功高強。
蔣大人仰天長嘯,“哈哈哈嗝~哦~,武大人才,才多久沒見下官,就,就把我,我給忘了!”
武大人一聽這個聲音,頓時怒發沖冠, “好你個蔣大鼻子!你這是這是盯上老子了,老子今天就讓你知道,花兒為什麽這樣紅!海底撈月!”
只見蔣大人靈敏一閃,李大人瞬間上前頂上大喝:“泰山壓頂!”好家夥,直接跳起騎在了武大人頭上!
在武大人極力想摔開李大人的時候,蔣大人趁機上前大叫:“黑虎掏心!”
這波操作猛如虎,看得蕭折彥目瞪口呆,不過七八品文官而已,居然能和武官打得不相上下,他的頭跟着戰況左右搖擺,目不暇接。
這還沒完,武大人終歸是武官,他一記神龍擺尾,将二位大人摔了出去,惡狠狠道:“蔣大鼻子你給我等着!下朝後別走,武校場見。”便憤然拂袖而去,連衣袍上的腳印都不擦。
“終于結束了,再慢點就趕不上集合了。”
耳邊傳來讨論聲。
“今天這場,真是精彩遠勝以往。”
蕭折彥這才知道,觀戰不只自己一人。
“是啊是啊,尤其李大人的泰山壓頂,起到關鍵作用!”
“胡說!我觀蔣大人黑虎掏心更勝一籌。”
“你們眼睛瞎了嗎?明明武大人只身破轎!神龍擺尾~”這位大人還比劃上了。
“·······”
蕭折彥驚訝的嘴巴都合不上,蔣大人看他這副癡傻模樣,上前拍了拍肩,得意地說道:“你,你不必驚慌,我們是在履行職責。武官只能,騎,騎馬,這武大愣子居然坐,坐轎子!等會兒,我,我,我就去彈劾他!”說完興奮搓手,開心的像個二百斤胖子。
李大人則恢複了以往冷漠的表情,用右手拍了拍左肩上不存在的灰塵,然後,然後他甩了甩打鬥時亂掉的劉海,擡頭挺胸跟上蔣大人。
蕭折彥:······
蕭折彥和吳慎只是實習給事中,并無官銜,沒有資格早朝,便一起回吏科衙門繼續辦公。
吳慎一路上叽叽喳喳,興奮不已,“我和你說,我拿個小本子跟着大人們後頭可威風了!別說侍郎,尚書見了我們都得客客氣氣~“
蕭折彥:我只想安全活到退休。
心中的疑惑紮根似的瘋狂生長:進士出身的文官大人們為什麽武力值這麽高?
八品小官都這麽拼命,我以後的工作這麽辦???
蕭宅裏。
葉婉清有些慵懶,吩咐正在給自己梳頭的銀朱;“昨晚叫你放好的紅薯等會兒拿出來熱熱,我等會朝食就吃這個配白粥。”
銀朱見夫妻二人很是恩愛也很開心,“知道了,夫人。”
又想起張大山的彙報,好笑道:“夫人還不知呢,原先老爺可不是想買紅薯的。”
葉婉清拿着花汁塗指甲的手一頓,“那他為何買了紅薯?”
銀朱将發簪沒入油光水亮的青絲,“聽說老爺原本進首飾鋪子裏看好一只發簪想買來送給夫人您,可惜囊中羞澀買不起,垂頭喪氣出來正好兒看到紅薯···”
葉婉清越聽越是甜蜜,有些害羞,卻見銀朱盯着銅鏡中自己的樣子偷笑,便伸手輕擰她,笑嗔:“好啊,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打趣我。”
吃完朝食,葉婉清來到蕭折彥的書房,熟練的抽出書案的抽屜,動作輕柔小心将一疊宣紙拿出來。
那些都是蕭折彥畫的肖像,全都都是她。
葉婉清用手輕撫畫像,每次看都感覺心中澎湃,心跳加速。
只有愛一個人,才能即使不觀其顏,而畫其像。
每一個畫像都很傳神,可見作畫的人早已谙熟于心,将所畫之人刻入心神。
葉婉清只要想到這些,就抑制不住全身戰栗,興奮不能自拔。
心情沉澱,葉婉清将畫像按之前順序一一整理好,放入抽屜,就像原先一樣,不留痕跡。
美好的東西都有人觊觎,如果自己不看好,抓不緊,很容易随風而去。
她的擔心不無道理,因為前世見得多了。
“小姐,這是齊國公府送來的帖子,說要宴請所有留京的新科進士。”
銀朱将帖子遞給葉婉清。
齊國公?葉婉清皺眉,上一世可沒有這個宴,看來有些事情早已發生了變化。
作者:小可愛:要爆更三章 ~
作者:莫不是想榨幹我(啜泣)
但我會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