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沒有生育能力,這幾個字就像一把利劍插入了田十八的內心,他覺得一個男人能說出這樣的話,那麽應該是八九不離十。
哪個男人會拿自己的根本開玩笑呢?周圍寂靜無聲,在場的男人們都沉默了。
一連喝了好幾口水,終于不再打嗝,蕭折彥眼睛瞟了瞟田十八和吳大雙、吳二雙兄弟,他松了一口氣,不過還要下劑猛藥,他食指偷偷沾水塗在眼下,開始了表演。
只看他俊朗星目,淚光漣漣,充滿卷書氣息的眉間緊皺成一個川字,咬緊牙關神色很是糾結複又深呼一口氣,仿佛下定了很大的決心,他有些哽咽地說道:“說來慚愧,蕭某年少不更事,仗着有幾分才氣便得意猖狂,流連于花叢之中,紅粉知己無數。”
“如今·····”
說到這裏停頓下來,他似有什麽難言之隐,又有幾分羞于開口。
這講話講到一半讓聽的人很是着急,吳二雙忍不住開口催促,“如今怎麽了?你倒是說呀!”田十八和吳大雙皆是好奇,都在等蕭折彥開口。
“真是太慚愧了,等我幡然醒悟已經為時已晚,常常流連往返于花叢早就讓我虧空了身子,鐵杵磨成了繡花針。”說完這些話,蕭折彥迎風流淚一臉生無可戀。
“你說的啥呀,我怎麽聽不懂?又是鐵杵,又是繡花針,這不是說人勤奮,堅持不懈,這是好事呀。”吳二雙摸不着頭腦,蕭折彥到底為什麽難以啓齒。
吳大雙用手捅了捅自家的蠢弟弟,人都這樣了就不要在傷口上撒鹽了。
田十八哀嘆一聲,“可惜啊可惜,折彥你說你那個兄弟真比你好?”蕭折彥再好也是個不下蛋的公雞,可不能叫咱田甜一成婚就守活寡,怪不得他死心塌地只守着一個婆娘嘞,男人再好要是不能上炕,那也是白搭。
大當家你也太快轉移目标了,果然男人都是大豬蹄子,沒有幾分真心,蕭折彥對他很不滿,但總歸禍水東引。
“柳如意這個人才華橫溢,比我有過之而無不及,而且如意這個名字好呀,不是常說如意郎君,他絕對配得上田甜。”
蕭折彥說完又鬼鬼祟祟附到田十八耳旁,低聲耳語:“大當家的,你沒聽說過如意金箍棒嗎?保證三年抱倆,他很好生養的。”田十八聽完連連點頭,顯然對柳如意很滿意。
不過蕭折彥覺得柳如意雖然皮相不錯,但是性格太過差勁,他關心道:“雖然如意郎君很好,可是還得咱田甜妹妹看得上才行啊。”
田十八覺得蕭折彥這小子真是貼心,又聽他叫田甜妹妹,便有幾分打算,他道:“婚姻之事當由父母做主,田甜最聽我的話,我這個做爹的還能害了她不成。不過,折彥啊,咱們雖然沒有做翁婿的緣分,但不如我收你做義子,和田甜做對兄妹,你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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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好事,這樣說不定就可以自由出入清風寨,等對方放松警惕,他就背着柳如意逃走,沒有思考多久,蕭折彥起身鄭重向田十八深深一拜,擡頭響亮的叫了一聲:“爹!”吳大雙、吳二雙兄弟嫉妒得眼睛發紅,這小子就會拍馬屁,但這讀書人的馬屁果然非同凡響,你看大當家才幾天就把人當親兒子似的。
“好好好!折彥以後你我就是義父子,哈哈哈哈哈!”田十八高興極了,想到女兒婚事,又道:“到時你也是兄長,就和我一起受禮,接受新人奉茶。”
蕭折彥懂事的點了點頭。
“三天後就是一個好日子,那天咱就辦喜事。”田十八掐指一算,沒錯,那天就是宜嫁娶的良辰吉日。
“三天?大當家的,不是,爹,我覺得這也太快了,柳如意的腿還是瘸的呢。”蕭折彥驚了,本來只是權宜之計,現在要要趕鴨子上架,要是柳如意知道自己把他賣了估計會單腳追殺自己幾條街。
“哎,斷個腿而已,成親後慢慢養傷。”田十八拍了拍蕭折彥的肩膀。
剛定下了成親的日子,清風寨上下喜氣洋洋,煥然一新,火紅的燈籠也高高挂起,如此之快的辦事效率簡直讓蕭折彥嘆為觀止。
與外面熱鬧非凡相比,柳如意屋子的氣氛就十分冷清沉重了。
他病病歪歪的躺在床上,渾身不舒服,身上的麻布衣服讓他渾身上下都發癢,而且腿疼也深深折磨着他,這幾日完全就是他人生最黑暗的時刻,想他柳如意出身高貴,自小就是鐘鳴鼎食,吃穿極為講究,何時受過罪,吃過苦?
越想越是心酸,柳如意真想立馬回到京城。
這時蕭折彥端着藥推門走了進來,“如意,按郎中開的止痛方子抓了藥,我剛煎好,你喝了腿就不痛了。”蕭折彥扶着柳如意坐起,一勺一勺的給他喂藥。
看他死氣沉沉,蕭折彥有些欲言又止,該怎麽說呢,我給你找了個寨花做媳婦?堂堂長公主之子,娶個寨花是有點門不當戶不對,現在只有禱告田甜真如田十八所說真是個美人。
“咚咚。”傳來敲門聲。
吳大雙走了進來,将一套喜服放在桌上就走了,田甜成婚傷了全寨光棍們的心,他怕他不趕快走會忍不住想掐死柳如意。
“這是什麽?”大紅的喜服引起了柳如意的好奇心,他整日在屋子裏出不去,真的好無聊。
“這是給你的衣裳呀,我看你身上這件你穿得很不舒服,而你不是最愛着紅衣。”能瞞一時是一時,蕭折彥急中生智扯了謊,他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柳如意點了點頭,但是他還是有幾分疑惑,前日寨子裏的人對他們的态度還很惡劣,愛搭不理的,睡的草埔,吃的剩飯。
怎麽這兩天态度轉變如此之快,不僅給他們一人一個單間,夥食也是好的不行,他受傷了,不光用好藥甚至還炖了補湯,難道這麽快就聯系到了京城,所以才對他們這麽好,等到時候拿贖金?但是時間根本來不及才對,除非飛鴿傳書。
喂柳如意喝完藥,蕭和彥又端來水,浸濕了棉布給柳如意擦擦身子,真是鞍前馬後的伺候柳如意。
“折彥,你有打探到什麽消息嗎?要是我的腿沒斷,這個寨子根本沒人擋得住我們。”擦完身子後,柳如意終于感覺舒适多了。
蕭折彥剛想說什麽,吳二雙又走了進來,将兩個嬰兒手臂粗的大紅喜燭放在桌上,還有新郎官胸前的大紅綢花、帽子簪花等等。
柳如意看着這些,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尤其蕭折彥剛說那件紅衣是給他準備的。
他開口問吳二雙:“那些東西是給誰的?為何放在我的屋裏?”
吳二雙沒好氣的瞪他一眼,“你小子別得了便宜還賣乖啊。”他轉身就走,他才覺得那些東西礙眼,自己給他人準備嫁衣,還要把喜歡的姑娘拱手讓人,真是讓人不想活了。
是給我的?!柳如意抓住蕭折彥的胳膊,“他這是什麽意思?”
“先放開我,如意你不要激動,聽我慢慢解釋。”蕭折彥掰開柳如意的手,又退後幾步目測好安全距離。
“是這樣的,因為你長得玉樹臨風,一表人才,清風寨的大當家對你非常滿意,所以就将女兒嫁給你,三天後就是你們大婚的日子。”蕭折彥邊說邊觀察着柳如意的表情。
“我才不要娶她!她——嗚嗚嗚。”蕭折彥飛快上前捂住了柳如意的嘴巴,“你小聲點,這只是權宜之計,給我們創造逃跑的機會。”被人聽到,豈不功虧一篑,他本來想找個适當時機和柳如意籌謀一番。
見他安靜下來,蕭折彥剛想放手,可是柳如意卻發狠一口咬住了他的手。
“我屮艸芔茻!你屬狗的呀,快給我松口,再不松口我錘你啦!”柳如意你這個烏龜王八蛋,你娘要不是長樂長公主,老子早就在你頭上暴扣,蕭折彥感覺他的手痛到發麻,柳如意一松口他就馬上舉到嘴邊吹氣呼呼,希望可以減輕疼痛。
“你當我是傻子,為什麽不是你成婚,還有你才來幾天,就在這裏混得如魚得水,你說你是不是賣友求榮。”柳如意環手抱胸,冷聲質問,他就不該救他,忘恩負義的家夥。
被他說到點子上了,蕭折彥有點心虛,“怎麽可能,我是那樣的人嗎,還不是都為了你,你急需醫治和調理身體,要是和對方硬碰硬,萬一你出了什麽意外,我會一輩子良心不安。”
“哼,你還想一輩子,我要真出了事,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祭日。”柳如意說完躺下背對着蕭折彥一個人生悶氣,但他也承認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
一時間無人說話,蕭折彥沉默的收拾藥碗。
田十八一打開門,就發現氣氛不對,猜到那斷腿小子又些不樂意,總歸要成一家人,他開口道:“你們這是怎麽了,大喜的日子将近,似乎有點不高興呀,我的兒,你說說怎麽了。”
我的兒?柳如意迅速轉身,就看着田十八一臉慈愛的看着蕭折彥。
蕭折彥有些尴尬,“爹,沒什麽的,柳兄只是腿疼,你不用擔心。”
爹?柳如意瞪大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氣得頭冒青煙,只後悔自己方才咬的不夠狠。
兩天後,葉婉清和父親一行終于找到了那輛破毀的馬車,在周圍擴大範圍尋找到了清風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