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024
白衣少年的模樣看起來極為眼熟, 一手撐傘眉眼彎彎地朝她伸出右手的時候,漸漸與印象裏仰頭眨巴着眼伸手要抱抱的乖巧小孩模樣重合。
熟悉的名字脫口而出,“小卿?”
重卿點頭:“嗯。”
甘呈滿臉驚訝,她不自覺走近一步擡手捏了兩下他的臉頰,手感和之前的一模一樣, “你……已經可以化身這麽久了?”說着又捏了兩下, “不會是吃了什麽不能吃的吧?”
穩穩地執着傘, 重卿一陣無語, 立在那兒任她在自己臉上捏來揉去:“師父你知道自己閉關了多久嗎?”
覆在臉頰上轉圈揉的柔軟掌心突然停住, 他看到她驚訝地睜圓了眼睛,“不會是好幾年吧?”
“九年五個月零七天。”重卿看着她的眼睛,那裏面幹淨的棕黑色眸子和他的一模一樣,他一字一字認真地說着,語速緩慢,像是要确認她聽清楚才罷休。
甘呈眨眨眼:“九年?”
“五個月零七天。”
甘呈往後推了兩步, 仔細打量他:“怪不得看起來比當時大了一些, ”她頓了頓, “你怎麽知道我出關了?”
“湊巧,”重卿上前一步為她遮住雨水, 順便帶着她往前走, “我們邊走邊說。”
“你師兄呢?”
“……不知道。”
……
雖然知道自己可能閉關錯過了不少時間,甘呈也沒想到竟然是九年,不過……似乎這九年也沒什麽大變化。
重卿和子君目前是築基期,在一年多之前進入了金丹區試煉, 大概是隐藏了一點實力。金桐拜入桃花峰,餘一則去了知樂峰,兩個人修煉之餘沒事兒就來溪衛峰幫忙,專注做菜的郝衛道在後山開了一塊地,種了不少時令果子又養了些靈鳥,原本只是幾十棵的花樹在他們有意無意的培植下漸漸布滿後山,每到春天煞是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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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呈聽他随意地講着溪衛峰的種種,清亮的少年音在回憶的時候帶着一點驕傲和遺憾,“後山鏡湖那一片最好看,前幾天開花的時候我和師兄在那裏又打了一場。”
“然後呢?”她問道。
“當然是我贏了,”模樣俊朗的少年從院子裏迎出來,喜滋滋地跑過來,“師父你可算是出關了!”
如今的元子君已經可以看出原本設定中青年才俊芝蘭玉樹的影子,身姿挺拔英氣俊朗,少一分隐忍多一點傲氣,跑過來的時候帶着慢慢的年輕氣息。
在兩個徒弟之間莫名覺得自己老了的甘呈:……
“讓你們久等了,走,回去聊。”
……
你一句我一句的閑談最是令人舒服,幾人聊得開心,外面突然傳來青年溫和恭謙的聲音:“師叔,餘一求見。”
“進來吧。”
餘一依舊是當初的儒雅模樣,腰間一枚墨綠玉牌随着走動在衣間搖擺,他躬身行禮,唇邊笑意淺淺,“師叔出關的時間剛好,明日正是四方萬象十年一次的收徒大典,來自藍田域四方的人已經基本到達外峰,明水師姐囑我來問問您可要物色幾個好苗子。”
“收徒大典啊……”
甘呈沉吟,還沒來得及将話說完,便注意到另一個人的到來,她微微一笑:“明遠?也進來吧。”
方明遠踏入小院的步子一頓,這才加快了步子走進屋子,和餘一打了個照面。
“見過師叔,明一師弟也在啊。”
作為最開始接觸兩個小師弟的弟子,方明遠、李明西、艾明蘭等內門弟子們平時對他們頗多照顧,自然而然地和一直跟他們一起的餘一和金桐也熟悉了起來,當下便猜出了他來的目的。
他敲着扇子,笑眯眯道:“看了我倒是來晚了一步,師叔,師尊也邀您一起去看看新來的候選弟子,可有興趣?”
厲長川倒是對有潛力的弟子感興趣,甘呈一遍腹诽,一邊微笑點頭:“去看看也好,”她轉頭問兩個徒弟,“子君和小卿要不要一起去?”
若是能提前遇見那些于隐宗出場的主角團成員,倒也不妨先探探底,能和兩個徒弟相交的就順便交好,設定崩壞的就随緣吧,只要小心一下那個睚眦必報最後虐殺重卿的弟子就好。
“要!”
……
甘呈以為厲長川把幾個峰主都拉上了,沒想到到的時候發現只有自己和他兩個人,“沒有其他人?”
厲長川目不斜視地看着遠處變幻的雲霧,聲音依舊是熟悉的冷淡風,“想收弟子的早就讓親傳弟子去看了,就你剛從萬象塔裏出來什麽也不知道。”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甘呈似乎從中聽出一點點的嫌棄,她忍住扶額的沖動:“……我不是還有兩個徒兒在的麽。”
“他們?”厲長川十分無所謂地掃過被她打發到知樂峰弟子裏幹活的兩個徒弟,嗤笑一聲,“他們估計還沒把收徒大典的消息告訴你吧?”
“……”他說的好對,甘呈一時間無言以對。
“可是我又不打算收徒。”
“你要學掌門師兄?”厲長川似乎想起了什麽,偏頭看她,眸子裏似乎有着不解。
……他這麽一說她才想起來,入隐宗之後她就沒看見賀同方的弟子,明明掌門的親傳弟子應該是很吃香的啊,但如今的弟子首席是厲長川的大弟子沈明桦,反而掌門的徒弟沒什麽存在感,“掌門怎麽了?”
“他只收了三個徒弟,如今一個個都在外游歷,平日裏整天想着找一個人繼承了他的掌門之位,可惜哪個都不願意回來。”厲長川微微眯起眼睛,“該打。”
甘呈:……他的幾個親傳徒弟至今沒出走單純是因為打不過他吧。
“我又沒什麽寶貝需要繼承,如今的兩個就不錯。”
“那你帶他們來幹什麽?”
甘呈遙遙看着游走在衆多後勤弟子中的身影,不自覺勾起一抹笑容:“交朋友,九年的時間我一直在閉關,錯過了不少,有空也帶他們出來玩玩兒。”
“九年很長嗎?”厲長川不解,“封緘專心煉器修為不高,上次突破元嬰一下子閉關了近七十年。”這還是短的,他突破的時候更是以百年起步,他實在不理解九年有什麽可以愧疚的。
看起來十分腼腆的圓臉青年實際上是千百歲的模樣,甘呈有點想象不能,“那徒弟呢?”
“知樂峰有弟子的□□導,還有其他弟子在,不會出什麽差錯。”他頓了頓,猛然想起當時封緘拿出來的瑩瑩發光的試生石,仔細地看她一會兒,才突然問道,“萬象塔你到了幾層?”
被他冷漠眼神看得後背發麻的甘呈一時間沒意識到話題的轉變,呆了一下才回答:“七十一層。”
“不錯。”厲長川以一種奇異的目光看着她,聲音裏罕見地帶了些安撫,“才二十九歲,你已經很不錯了。”
“……呵呵,是麽。”甘呈被那目光看得有種不祥的預感,怎麽形容呢?像是她前世給剛冒出綠頰的向日葵澆水的時候,一邊因為發現了花骨朵而驚喜,一邊因為以後可以吃瓜子而開心。她抿抿唇,厲長川不會是……
“那我們便可以經常切磋了,”厲長川有些愉悅,因為他發現了比那一群所謂的天才們更有潛力的人,白凰火似乎更有挑戰性。
“……”甘呈咬牙,“好。”
有戰鬥力最高的大佬陪練,也是個挺特殊的待遇了。
……
“師弟,怎麽了?”
元子君正幫着餘一布置後勤,一轉頭發現重卿正看着某個方向出神,他看了一眼,意識到那正是師父和厲長川尊者的所在。
重卿搖搖頭:“師兄,你說,師父會不會再收新的弟子?”
“這個啊,”元子君引着他走到僻靜一點的位置,以不遠處點星峰弟子們挂起的“算姻緣”大旗遮擋住部分人的視線,他抱臂往身後的柱子上一靠,語氣輕松,“師父收不收新的弟子其實和我們關系不大,我們依舊是師父最親的徒弟啊,任何人都替代不了。”
重卿坐在石臺上托腮悶悶不樂。
元子君嘆口氣,也偏頭看了眼師父所在的方向,“……其實我也不太想再有新的師弟師妹,溪衛峰上常年那麽冷清,早就習慣了,要是猛地多出一個人來,”他撓撓後腦,“也沒辦法理所當然地适應。”
“不過師父喜歡的話,我們也沒辦法。”
重卿撇嘴,“清冷也是我們的。”師父也是他的。
元子君拱拱他的肩膀,“其實我覺得師父一時半會兒不會收徒,閉關了那麽久,這次出關肯定要好好教導我們的,師父那麽……唔,怕麻煩,你先別擔心。”
重卿點點頭,這麽一想也是。
不過……
他再次看向甘呈和厲長川所在的地方,眸色緩緩加深。
她和他相談甚歡,今後更有可能像撿回他們兩個一樣帶回來更多的徒弟,似乎永遠都有其他人分散她的注意力,明明他才是和師父最親密的。
師父還捏他臉呢!
師父的手掌溫溫熱熱,非得揉得他臉通紅不可,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惡趣味……
不知道飄到哪裏的思緒被一聲驚呼打斷,他反射性地躍起身,目光銳利地看向不遠處鬧成一團的算命攤子。
點星峰主推演天數,受滿腦子追求道侶的峰主齊默揚影響,點星峰的弟子多多少少帶了些奇怪的愛好,比如沒事兒就逮着弟子算姻緣,最後吓得整整一個月沒人敢上點星峰。出事的地方就是一個擺着“算姻緣”小旗子的攤子,一個點星峰的女弟子臉色慘白地跌坐在地上,右手緊緊抓着左手手腕,而她的左手,已經被幽綠色的符火燒得不成樣子。
除了最開始的慘呼,那名女弟子之後一直保咬緊牙關不出聲,冷汗順着額前黏成一縷的頭發往下落,周圍的弟子七手八腳地嘗試救治,沒人注意到後方人群中幾個面色隐隐不自然的面生弟子正準備趁機溜走。
重卿眼神一厲,左腰懸着的長劍應劍訣而出,帶着不可阻擋的劍勢分開慌亂的弟子,直直地将其中一個人的腰帶釘在地上,而随着腰帶的脫落,象征着正式外門弟子的白色弟子服散開,露出那人遮擋不及的棉布衣衫,他顫抖着看了眼腰間被寶劍擦過的地方,腿一軟跌坐在地。
與此同時,周圍弟子注意到異樣,片刻之間便制住了其他四人。
斜插在地上的長劍一聲清亮的嗡鳴回到重卿手中,他執劍而立,閃着寒光的劍鋒緊緊貼在那人頸側,語氣淡淡,“什麽人?”
作者有話要說:重卿:總有人在我想師父的時候搗亂,暴躁!生氣!好想砍了他!!!=皿=
感謝阿元的地雷和營養液~拎起四十米大刀給你切個果盤早上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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