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025
幽綠色的符火被緊急熄滅, 點星峰大弟子艾明蘭迅速地止住那個女弟子的傷勢,周邊趕來的桃花峰弟子趕忙送上止痛和療傷的丹藥,受傷的女弟子服下之後才勉強從被符火灼燒的痛苦中緩過來,受傷的左手慘不忍睹,依舊在止不住地微微顫抖。
趙明柯壓抑着顫抖的聲音輕聲道:“師姐, 有問題。”
艾明蘭點點頭起身, 一向好脾氣的她冷着臉走到那人面前:“說!”
許是太過驚懼, 那人腿一軟猝不及防地倒下, 連重卿也沒怎麽反應過來, 劍鋒收得慢了些,在那人頸側劃開一道口子,鮮血便瞬間湧了出來。
那人本就被貼頸的森森涼意吓得渾身發抖,倒地後連咳好幾聲,還沒反應過來脖頸的異樣,便被一手的紅色吓得翻了白眼, 重卿手腕一抖, 長劍便再次點在他腦後。
“你昏倒試試。”
緊閉着的眼睛抖抖索索地睜開, 他喉嚨動了動,發出驚恐的求救聲:“我、我是長瀚城的人!我是來拜入四方萬象的!你們不能這麽對我!”
此言一出, 重卿和一邊的元子君俱是心頭一動。
重卿冷笑, 眼神掃過後面幾個瑟瑟發抖的可疑之人,早在制服的第一時間,周圍的弟子們便利索地扒掉了他們身上套着的白色弟子服,露出裏面各種顏色、樣式的衣服, “你們也是?”
被他看過去的人都膽怯地與之錯開視線,低着頭連連點頭。
“也就是說還不是同門了,”他背對着甘呈他們所在的方向,偏偏頭露出一個了然的笑容,“那有什麽不能做的?你動了什麽手腳?”
重卿沒有說是什麽,在場的所有人卻都知道他指的是那個受傷的女弟子趙明柯。
術業有專攻,點星峰的修煉方式和他們不太一樣,但只要是消息靈通見識多一點的外門弟子都知道,推演失敗招來的綠色符火會體現出推演命題的難易和蹊跷,顏色越深後果越嚴重,只是算個姻緣而已,以她內門弟子的修為和經驗,絕對不會推演失敗并招來顏色如此之深的幽綠色符火,更何況那符火氣息還帶着一絲詭異。
“我沒有!”那人喘着粗氣,一手捂着脖子一邊争辯,“單是請她算了姻緣,周圍那麽多人在,怎麽會在此動手腳!你們冤枉我!”
“是不是冤枉,再算一次便知,”艾明蘭擡手,從袖子裏飛出幾張符紙懸于半空,在那人面前緩緩旋轉鋪散開,“便是天命之子,也沒什麽算不得的。”
對象修為越高,推演的難度就會加大,反之亦然,那人的實力不過煉氣初期,艾明蘭推演起來難度幾乎為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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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陣随着她的指引歡歡浮動,重卿瞳孔驀然放大,喝道:“退!”
意外出現在合陣的瞬間,比剛才更為兇猛的幽綠色符火從推演符陣中大量湧出,無差別地燃燒着周圍的一切,重卿以劍勢擋了一刻,還是沒能把那人拽出來。
一時間那人的慘嚎響徹廣場,衆人正待出手救人,白衣廣袖暗藍紋飾的高瘦青年及時出現,翻手間打散了火焰。
“明山先生。”衆弟子見禮。
陶明山眉頭微斂,“把他們帶進內山。”
“是。”
陶明山和陶知舟的女兒陶明水是目前知樂峰的主事者,這次大典便由他們全程主持,知樂峰的幾個弟子應下,開始處理現場。重卿正皺眉以巾帕仔細地擦拭長劍,無意間卻注意到一邊看着那些人離去方向愣怔的元子君,他微微一愣,收劍入鞘。
“師兄。”
元子君回神:“怎麽?”
重卿想起他之前偶爾提過一次的小時候的事,猶豫了一下:“你可是……”想起了往事。
“……有一點,”他眉頭無意識地擰起,唇角努力想勾出一個沒事的笑容來,卻沒能成功,反倒帶了幾分不自知的茫然與苦澀,“其實這麽多年過去了,有些東西都記不清了,若不是再次聽到,恐怕還想不起來。”
薄唇緊抿,重卿按在左腰寶劍上的手不住地摩挲劍鞘上凹凸的花紋,他輕聲:“既然他是從那裏來的,應該還有其他人,我們不妨去外峰看看。“
猶豫了一會兒,元子君還是點了點頭,“可要跟師父說一聲?”
“不必,師父和他也許正聊得開心,說不定我們回來她還不知道呢。”
師弟的語氣怪怪的……元子君奇怪之餘,點點頭。
隐宗五峰一臺,再加上甘呈的溪衛峰,屬于核心地帶,候選弟子是絕對不允許私自進入的,這也是衆弟子對待那幾個形跡可疑之人态度冷硬的原因,即便不是其他勢力派來的探子奸細,不懂得遵守基本規矩的人隐宗也是不屑于收的。
候選弟子的臨時安置地點在外峰範圍,師兄弟兩人習慣性地比拼着基本身法你争我搶,沒過多少工夫便遠遠地看到了整齊排列的弟子住處,元子君卻突然停住了腳步。
他看着遠處衣着各異人影攢動的景象,一時間竟覺得有些膽怯,垂在身側的拳頭握緊又松開,反複了幾次也沒能讓自己緩和過來。
“小卿,我已經将近十年沒有回去過了,”他聲音很輕,出口不消片刻便消散在雨後微涼的空氣中,像是被埋入雲霧的迷茫和不安,“我……我不知道那裏還有誰。”
師父把他從魔修手裏救下來之後,除了十二哥提了一句,便再沒有跟他提起過以前的事,不管是回去看看探查真相,還是忘記一切重新開始,再或者祭奠父親和其他人,師父都不曾與他談過,他似乎也漸漸忘卻,如今這長瀚城三個字,卻生生地把那刻意掩埋的,僅剩的朦胧卻刻骨的記憶從血肉深處勾了出來。
其實……其實這樣也挺好的,以前他年幼,但總不能自我欺騙一輩子。
“我不知道可以去找誰,當年長瀚城妖獸暴動,元家覆滅殆盡,其他人生死不知……那現在已經不是長瀚城了吧。”
“誰說的,不親眼看到怎麽能相信?”重卿拽着他的胳膊往前走。當年的事他還不清楚嗎?師父阻止了他魚死網破的計劃,也将妖獸屠殺的範圍局限在元家一家,而且當時好像還有宗門弟子應援,長瀚城其他人除了自己找死,又能有什麽事?
重卿抿緊了嘴唇,即便是他認可了元子君大師兄的身份,他也不認為自己是錯的,并且從不後悔。
弟子大選是在明天,那些候選弟子們大都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獨行一人的也不少,兩人正随意走着,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語氣十分不确定的問話:“元子君?”
元子君心頭一顫,連忙扭頭朝聲音的方向看過去,只見一穿着棕灰色短打的瘦弱少年眼睛一亮,朝他揮了揮手,立馬跑了過來。
他眼裏滿是驚喜:“元子君?真的是你啊?”
湊近了元子君才注意到他兩頰淺淺的雀斑,看起來甚是熟悉,“……韓仲北?”
“是我是我!”雀斑少年連連點頭,話語裏滿是激動,“當年那事情之後我們怎麽找都沒找到你,還以為……沒想到你竟然在這裏!”
兒時親密的玩伴突然出現在面前,即使是習慣了穩重可靠大師兄身份的元子君也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反應,他嘴唇張了張,感覺有種不可忽視的陌生感橫隔在面對面的兩人之間,“這些年,你怎麽樣?”
韓仲北似乎是太過激動,只連連點頭,眼裏甚至開始出現霧蒙蒙的水汽,“還好,還好,你呢?”他頓了一下,似乎是意識到什麽東西,驚喜道,“你也是來這裏參加弟子篩選的?”
見元子君似乎狀态不對,重卿當即攔下話頭,“有什麽事我們換個地方說。”
意識到周圍衆多候選弟子明裏暗裏的目光,韓仲北頓覺有些尴尬,耳朵尖瞬時染上了紅暈,他點頭,“好!”
僻靜的湖邊,元子君抿着嘴碾咬下唇的軟肉,良久出聲,“當年的事情後來如何了?”
還有些局促的韓仲北眼神閃了閃,避開與他相接的視線,低聲道:“當年妖獸來襲……”
“當年妖獸來襲長瀚城,不知什麽時候躲開結界通過水域潛進了城裏,突然開始發瘋殺了很多人,原本、原本以當時的守衛能力是守不住城的,但多虧了當時四方萬象宗門和其他勢力的支援,和妖獸突然的撤退,長瀚城沒有破,但是城主府和元府基本上死絕了,看起來像是自爆,很多人連完整的屍體都沒有。”
跪在地上的人低着頭抖抖索索地說着,心裏滿是恐懼。他不敢說謊,那個被燒掉半張臉的人正躺在不遠處接受治療和檢查,無力的呻·吟每加重一次便讓他心裏打顫。
帶他們進來的陶明山在一邊檢查那人的異樣,甘呈則繼續問話:“我只是問個話,你不用緊張,然後呢?”
當一個人專注某人的時候,自身的威壓會讓那人感受到強勢和威脅,更別說甘呈現在實力大進,再加上神識優勢,即便是收斂了也讓那人十分惶恐,“然後……然後長瀚城莫名失蹤了不少人,有人說是一個黑鬥篷的魔修,但是新城主也沒調查出來,後來幾個丢了人的家族鬧起來,認為是長瀚城有問題,帶着人出走到了其他城。”
“比如你們?”
他咽了咽口水:“是,我們是王家的人,還有韓家、楊家等等,都去了。 ”他悄悄地往受傷的那人指了指,“他是王家的九少爺。”
“誰告訴你們怎麽進入這裏的?”
“不知道,我們真的只是被他逼着才過來的!”那人急急辯解,“他買了好幾件弟子服,我們才到了這裏,沒想到在算命的時候出了事!”
剛進來的點星峰弟子艾明蘭狠狠瞪他一眼,算命算命!我們點星峰是推演天數的!
甘呈又問了其他幾個人,确認沒有什麽遺漏之後,才讓他們離開,幾個人立刻麻溜地到了外室,而他們也再無入隐宗的可能了。
艾明蘭原本是來送傷藥的,畢竟點星峰弟子被符火燒傷的次數最多,專攻此傷的藥膏也自然是最好的,她原本還生氣,如今看了那王九的模樣卻有點心悸了,她将視線從黑紅的場景上移開,蹙起眉頭,“明山師兄,可還救得了?”
陶明山停下檢查傷勢的動作,拿帕子擦了擦手,搖頭,聲音低沉:“若只是外傷還好,他裏子已經被當成引子燒空了,救不回來。”
“最根本的原因是他吞進體內的陣法,是一個死氣轉生機的陣法的逆轉,裏面有很大改動,很詭異。”
艾明蘭急急問道:“那怎麽辦?明柯師妹萬一出事……”
“這個不用擔心。”陶明山安撫他,轉身看甘呈,“師叔可看出了點什麽?”
甘呈沉吟片刻:“魔修可有使這方法的?”
“未曾聽過。”
“……”甘呈想說什麽,又忍住了,她聲音冷靜,“此事為魔修所為,意欲打入隐宗內部盜取法寶。”
“往這個方向查。”她轉身離去。
厲長川還在原來的地方看遠山雲霧,見她出來,語氣淡淡:“可有發現什麽?”
“沒有,”甘呈嘆了口氣,“剛才說到哪兒了?魔域投影在北域了?”
作者有話要說:又去家族燒烤了!半夜下雨快凍死我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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