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給你都給你

淡淡光暈中,猶他頌香看清橫在自己頸部那只手的主人。

是長發的蘇深雪, 不是短發的伊蓮娜。

黑色聖誕節的咒語解除, 鐘表指向淩晨兩點十分。

淩晨兩點十分,蘇深雪正以一種極為變扭的姿勢趴在他身上,二分之一臉部被頭發擋住, 從他這個角度只看到她翹翹的鼻尖。

淩晨, 從一場噩夢醒來, 每一個毛孔都以無比清醒的姿态豎立着。

也許, 他應該對眼前的女人說聲對不起。

對不起,蘇深雪。

“蘇深雪是猶他頌香的妻子,不是別的女孩,深雪,我記住你的話了。”猶他頌香一度以為自己真記住這句話。

就目前而言,要記住這樣一句話似乎有點困難,好比一名以技巧著稱的歌手被要求聲情并茂演唱昔日成名曲。

猶他頌香習慣以最短的時間解決一切麻煩。

他對蘇深雪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她有理由生他的氣, 這個節骨眼她生氣的話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 他得用最快的速度解決眼前這件麻煩事,但願蘇深雪也和愛聽漂亮話的女孩們一樣。

麻煩事很快得到解決。

他才想起她和他強調的:蘇深雪是猶他頌香的妻子, 不是別的女孩。

蘇深雪是猶他頌香的妻子,這他從來就知道,他也沒把她當成別的女孩,要追根究底的話,他對她不夠真誠, 他對她缺乏耐心。

真誠,對他而言是比較陌生的字眼,而耐心……耐心他是有的,比如說他用八年時間等來伊蓮娜毒瘾發作,用更長時間等到猶他頌輕載跟頭的機會。

終究,蘇深雪不是伊蓮娜,亦不是猶他頌輕,蘇深雪自然不是這兩個把他推進噩夢深淵的人,她是他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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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

淩晨兩點十分,猶他頌香首次對這個稱謂産生困惑。

成功男人們背後的女人,這個話題老生常談,在猶他頌香決定回戈蘭競選下任首相時,他就知道了,是蘇深雪。

蘇深雪适合當一名政治家的伴侶,安靜、低調、從不鋒芒畢露。

他和她彼此了解,有各自目标,這足以讓他們相安無事度過每一個人生階段。

但随着時間推移,事情隐隐約約有往不可抗力的方向發展,你無法判斷這種趨向是利還是弊,比如此刻,昨晚要完她後他沒洗澡,這事光想着就讓他想皺眉,猶他頌香得承認那一刻,他的眼睛和注意力都被蘇深雪反常的身體狀态所吸引住了,訝異于她原本白皙的膚色變成一種趨近于剛出生時小生物的淺粉色,看着十分脆弱,讓人忍不住想護于懷裏,看着她,腦子裏隐隐約約知道,他應該去做某件事情,費了點精力,猶他頌香才想起所謂某件事情是指洗澡,洗澡好像可以稍等,他當然是不可能把洗澡的事情忘了,稍等一分鐘,再稍等一分鐘……結果,就變成現在這樣了。

又比如,讓她頭枕在自己臂膀上呼呼大睡,這他并不介意,他較為介于地是她橫七豎八粘在自己自己臉上頸部上肩膀上的頭發,不過數分鐘時間,他已經不止一次把它們往章魚的觸須方面聯想了,情趣産品廣告清晨醒來女人擺動着一頭飄逸長發的畫面都是騙人的,男人們用充滿愛意的目光看着睡在身邊的女人也是扯淡,當然,排除男人們想再來一次。

好像扯遠了。

猶他頌香認為,他現在應該分析這些改變是利還是弊。

昨晚蘇深雪的出現不在猶他頌香的計劃當中,他讨厭總是一切不在自己掌控中的忽發事件,循着這個思路,蘇深雪的出現不是什麽好事,但有一點不能否認地是,她滿足了他感官上的愉悅,懷裏那具身體是那麽柔軟,可一方面它又擁有蔓藤般的纏繞力,這是蘇深雪嗎?那是蘇深雪嗎?猶他頌香閉上眼睛,黑暗中,有柔軟的唇瓣停留在他嘴角處。

皺眉。

黑暗中,停留于他嘴角處的柔軟唇瓣一點點移動着,帶着一點點小小的固執,如游魚般,他讨厭這種感覺。

确切說,這種感覺讓他感覺到不安,安靜祥和的下午,兜裏放着俄語測設卷,在沒推開浴室門前,一切都很好,一切都非常完美。

猶他頌香讨厭所有不在他掌控中的忽發事件,他受夠面對躺在浴缸裏那張蒼白女人臉時的措手無策。

那種感覺他不想再來一次。

所有……蘇深雪,以後不要做那樣的事情。

還有。

蘇深雪,謝謝你來。

車子行駛在清晨四點半的何塞街,何晶晶開的車,蘇深雪坐在副駕駛座位上,看着沿途擦肩的車輛,街燈。

蘇深雪是四點離開的,離開前她沒看到猶他頌香。她以為醒來時他會在她身邊,昨晚他一副想毀了她的樣子,以前就算多粗魯他多多少少會顧及到她的感受,昨晚他不僅沒顧及到她任何感受還帶着濃濃破壞情緒,完全不把她當人來着,這不能怪誰,都是她自找的。

以後,她不再幹這種自讨沒趣的事情就是,以後,她更不會主動去吻他了。

他昨晚的粗魯說不定是不滿意她主動吻他,笑。

對了……

看了何晶晶一眼,吃吃笑說“那一套我還沒找到實踐的機會。”

顯然,何晶晶沒領略到她這話裏的意思。

好吧,她就說詳細一點,清了清嗓音:“你之前不是傳了一段視頻給我嗎?昨晚我以為實踐的機會來了,但可惜首相先生沒給首相夫人诠釋坐上去的機會。”

如蘇深雪所料,何晶晶來了一個緊急剎車。

笑得洋洋自得。

當然了,不能讓何晶晶對首相産生什麽誤解,蘇深雪扯了扯帽衫領口,密密麻麻遍布于頸部鎖骨的紅印子,足以讓何晶晶曉得首相先生在某方面也是很有造詣的。

“昨晚,我命都差點沒了。”心有餘辜的語氣。

八點,猶他頌香往蘇深雪手機裏打了一通電話,對于昨晚發生的事情,他們很有默契只口不提。

“女王陛下,今天早餐吃了什麽?”好丈夫的語氣。

報完早餐目錄,她反問他早餐,他再例行問了她幾個問題,一一作答,也投桃報李回饋作為一名妻子應有的噓寒問暖。

完畢,是該挂斷電話的時候了。

最後一秒,他叫了聲深雪。

她等待着。

電話彼端傳來大片沉默。

蘇深雪在心裏嘆了一口氣,說:“別擔心,以後我不會在無任何通知的情況下出現在首相先生面前。”

“深雪。”

“還有什麽事情嗎?”

沉默。

“我挂了。”

“深雪。”

沉默。

“我挂……”

話沒說全,對方倒是先挂斷了電話。

接下來幾天,蘇深雪都是在忙碌中度過。

周五為游園會開幕,周六周日出席慈善公務,周一周二在何塞宮宴請外國政要家屬,周三為即将到來的沙灘嘉年華造勢;周四穿着代表戈蘭國家隊運動裝出現在洲際大學生運動會看臺上。

周五,女王行程表唯一一項是前往何塞路一號和首相先生共進晚餐,號稱是共進晚餐,但大夥兒心知肚明,無非是首相和女王要适當來一點夫妻生活。

過去一周,何塞路一號也動作頻頻。

周一,猶他頌香通過官方社交網宣稱,假如軍備預算第三次被駁回,他将繞過財政部動用國家緊急備用基金;周三,財政部門通過了首相辦公室第三次遞交的軍備預算;周四,首相辦公室發言人在外交記者會上公布了部分美國和戈蘭購置十架F-35的相關文件,文件闡明一旦戈蘭向美國購置十架F-35戰機美國将無償培訓十五名戈蘭飛行員。

發言人表明,本着契約精神戈蘭不會向美方支付三百萬美元培訓費,假如美方一再要求的話,他們将另尋合作方。

外交記者會結束三十分鐘後。

首相辦公室接到美駐戈大使電話,美大使稱所謂三百美元培訓費是一個技術性錯誤導致。

周五清晨,數百名鵝城居民手舉表達對首相先生支持的标語聚集在何塞路一號門前,首相專車從大門開出,數百名鵝城居民揮動标語齊聲高唱戈蘭國歌,這一幕在半個鐘頭後占據了戈蘭各大門戶網站。

中午,選舉結果出爐,猶他頌香所在的民主黨大獲全勝,而自由黨得票率首次跌出百分之三十。

外媒紛紛以“戈蘭的小年輕在過去一周裏的表現堪稱大滿貫級別”來形容此次選舉結果。

下午三點半,首相辦公室公布了系列祝賀電話名單,這份系列名單中女王秘書室的來電赫然排在第一位,這讓戈蘭民衆樂壞了。

五點,蘇深雪以身體不适為由取消前往何塞路一號的行程。

她這可不是耍性子,近階段密集的行程外加失眠,讓她連日來處于持續低燒中。

七點,戈蘭公共電視臺播出猶他頌香現身國會的畫面。

他罕見一身正裝,這次在衆多媒體前上演一言不發走人的是戈蘭自由黨黨首海瑟家族掌門人。

猶他頌香穿着雙排扣騎士西裝,西裝領口處有猶他英文姓氏字母刺繡,這和數月前她衣櫥總管透露給她的信息吻合,換言之,一個月前,猶他頌香連選舉獲勝時的服裝都準備好了。

顯然,她是白擔心了,早知道她就不帶病出席公務了,過去她參加的幾場公務地點都是自由黨的大票倉,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女王這是為自己夫婿所在政黨拉票。

過去兩天,已經有部分網民對她的行為進行讨伐:說女王這是用納稅人的錢在辦私人事情。

的确,一些地方由于偏遠她都是乘坐直升飛機前往,再加上安保人員女王團隊林林總總一次出行花費怎麽也不會少于一百萬美金。

這真不應該,得反省。

心裏一個勁兒說要反省的人眼睛卻直勾勾看着電視屏幕裏穿騎士西裝的男人。

就像她的衣櫥總管口中說的“首相先生穿上它一定會迷倒一大票姑娘”直覺說漏嘴,那位慌忙改成“首相先生穿上它一定非常好看。”

還真是。

直到猶他頌香消失于電視屏幕上,她那雙眼睛還戀戀不舍。

晚間八點,蘇深雪正準備睡覺,猶他頌香往她手機打了電話。

電話背景一派喧鬧,顯然,他還在慶祝會現場。

對于她取消前往何塞路一號的事情猶他頌香說了要不要讓他的私人醫生來一趟。

“不用。”一口回絕。

這聽起來很像她在鬧脾氣,于是,蘇深雪耐心搬出醫生的話,多喝水多休息幾天就好了。

“深雪。”

心不在焉應答,電話彼端傳來的話經幾個腦回合,她才想明白,他俨然是以一名丈夫的身份表明他不喜歡動不動就鬧脾氣的妻子。

“深雪,你也知道,我每天需要面對各種各樣棘手事情,我沒精力去做一名普通丈夫相關讨好妻子的事情。”猶他頌香以這樣的話作為總結。

她這是變成一名無理取鬧的妻子了嗎?

剛剛醫生才說,要保持平和心境,還建議她利用一些外界力量幹涉,比如說和心理咨詢師聊聊天。總之,在那位醫生眼裏,她這幾天的持續低燒病源有一部分原因是焦躁所引發,比如說她昨天中午就出現過短暫失明,這是心火所引起。

猶他頌香的話這是要讓她再一次引發心火嗎?

她才不會上當,心平氣和說我剛吃完藥,醫生讓我早點休息,說完問首相先生我可以挂電話了嗎?

“真生病了?”

蘇深雪撫額。

“我九點半會找個借口離開,從這裏到你那裏大約需要三十分鐘。”猶他頌香說。

這話是什麽意思?沒等發問,猶他頌香就挂斷了電話。

不到一分鐘,蘇深雪的手機又響了,這次不是猶他頌香,而是蘇文瀚。

電話裏,她的父親大人表達了對她生病的關心,讓她注意休息,多喝水,多呼吸新鮮空氣,還唠叨她說每年這個季度免疫力就下降,小時候這樣,怎麽長大了也這樣,末了,輕嘆了聲“你這孩子……”

據說病菌會讓人心變得脆弱,接過蘇文瀚的話,低低說了句“我會注意的。”

“深雪。”

“嗯。”

三分鐘後,通話結束。

她太蠢了,居然把蘇文瀚的那些唠叨聽進去,她的父親大人後半段電話一直在談蘇珍妮的事情。

蘇珍妮從某種意義上講,那才是真正的蘇家長女。

蘇珍妮是蘇文瀚和其原配求神拜佛好不容易懷上,只不過她來得太晚了,蘇珍妮呱呱落地時蘇深雪已經成為了女王學院的預定生。

蘇珍妮剛過完十八歲生日,目前正在從布宜諾斯艾利斯回戈蘭航班上。

十八歲是貴族子女們的黃金社交年齡,從小因身體問題一直住在布宜諾斯艾利斯的蘇珍妮需要一個分量十足的社交舞臺作為開端标榜身價,以此吸引一衆優質追求者。

還有十天,蘇深雪将迎來二十七歲生日,戈蘭女王生日排場可想而知,這也是蘇文瀚打電話給她的終極原因。

蘇文瀚希望,在她生日當天,戈蘭女王和剛回國的蘇珍妮上演一出姊妹情深戲碼。

為了那出姊妹情深,蘇文瀚送給了她一出父女情深。

蘇深雪關掉手機。

她現在得好好睡上一覺,這樣她的身體才能更快恢複,她并不适合生病。

迷迷糊糊中,蘇深雪的若幹思緒遠遠近近,有人在說話,有人輕聲叫着首相先生。

首相先生?

瞬間,注意力集中。

是克裏斯蒂叫的“首相先生”,克裏斯蒂在問需不需要為首相先生準備房間。

似乎等了好久,才等來了那聲“嗯”。

那聲“嗯”近在耳畔。

一撥腳步聲遠去,一撥腳步聲來到床前。

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當那只手手掌心貼上額頭時,蘇深雪的手如觸電般,拍落下印在在她額上的手。

她的丈夫會不會也像他的父親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咳咳,表擔心~女王的妹妹是蠢萌不知天高地厚款的~~有可愛之處,當然了,智商手段不是和我女王一個級別的。戲份也不多~下個系列首相就要春季出訪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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