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給你都給你
蘇深雪單只腳還踩在樓梯上,身體被動後仰, 被動收回腳, 被動陷落于猶他頌香的懷裏。
“原諒我,深雪。”他的聲音從她肩窩滲出。
“好。”她的回應快極了。
這樣夠識大體了吧?
笑了笑,見他還是沒有一點想放開她的意思, 問:“首相先生還不滿意嗎?或許是, 讓首相先生不滿意地是, 我是女王, 作為一位女王這麽容易去原諒,也是一種低三下四的品行嗎?”
框固她的手在發力,都影響到她的呼吸頻率。
吸氣,問:“那麽首相先生告訴我,是要原諒還是不要原諒?”
“不,不是。”這語氣是懊惱的。
這話她就聽不懂了。
“你弄疼我了。”冷冷說。
框固住她的手迅速放開,可下一秒又收緊,收緊了又松開, 松開了又收緊, 收緊一點點,那聲“蘇深雪”伴随一聲嘆息。
“首相夫人的行為足以讓首相先生無地自容。”他澀聲道。
猶他頌香也會無地自容麽?
有了上次教訓, 她現在不敢把他讨人喜歡的話聽進去,這人很能哄人,五百多萬戈蘭人的心都向着他。
“蘇深雪是猶他頌香的妻子,不是別的女孩,深雪, 我記住你的話了,‘首相夫人的行為足以讓首相先生無地自容’真實度達到百分之百,深雪,在你面前我無地自容,在過去十分鐘時間裏。”
看吧,看吧,還是中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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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像那些傻姑娘一樣,對于他的甜言蜜語總是毫無招架之力,不對,他說了,不是甜言蜜語,因為他記住了她的話,蘇深雪是猶他頌香的妻子,不是別的女孩。
所以……心裏嘆了一口氣。
低聲說放開我。
“不放!”
“放開我。”
他手勁收得更緊。
“首相先生,您再不放手的話,首相夫人也許會因為窒息而死。”無奈說到。
猶他頌香這才松開了她,接走蘇深雪手裏的模型,往辦公區域走去。
蘇深雪站在原地,跟他走也不是,離開也不是,想了想她還是不自讨沒趣了,下了一節臺階。
“蘇深雪。”猶他頌香背後長了眼睛般,“你想去哪裏?”
頓住腳。
“愣在那裏做什麽,還不快過來。”
這語氣俨然是回到了猶他家長子對蘇家長女發號施令的年代,這人剛剛還說什麽來着。
“有東西給你。”他和她說。
好吧,蘇深雪抹了抹臉,跟上。
尼羅塔模型擺在水晶相架旁邊,這次是猶他頌香自己擺的,蘇深雪就在一邊看着,擺好模型他還問她這樣可以嗎?
搖頭,手随便往一個地方指。
尼羅塔模型擺在她手指方向,完畢,他問:“首相夫人,這樣可以了嗎?”
裝模作樣一番,搖頭。
來來回回幾次後,蘇深雪抑制不住,笑,她笑他也笑,尼羅塔模型最後還是回到水晶相框旁邊。
兩人擠在辦公椅上,她一半身位靠在他懷裏。
“給你的。”猶他頌香把一個紅藍格盒子遞到蘇深雪面前。
想必,這又是猶他頌香的姐姐托人送她的禮物。
和猶他頌香結婚後,蘇深雪沒少收到Bella的禮物,Bella也參加了他們的婚禮,婚禮當天,Bella和蘇深雪說了這麽一句話“你是最适合成為頌香妻子的姑娘。”
蘇深雪打開盒子。
盒子放着姍姍來遲的老特拉福德紀念郵票,還是早已絕版多年的老特拉福德落成年份郵票。
這可是有錢都買不到的東西,Bella不愧是倫敦市長口中多次強調的摯友。
其實,她也沒多想要它,确切說,這是一種和郵票無關的念想。
輕觸郵票日期,說替我謝謝Bella。
“為什麽要謝謝Bella?”
啊?擡眼瞅他。
“女王陛下,你要謝謝的人是我,我從一名曼徹斯特同性俱樂部老板手中弄到的,為了它,我答應明年曼徹斯特同性大游.行會送上一片旗幟以表對這場活動的支持,是以戈蘭首相的名義。”
猶他頌香的一番話讓蘇深雪心裏又是惱,又是嗔。
曼徹斯特的同性大游.行一直是世界性敏感話題,名人政治家們對其話題更是唯恐避之不及,他倒是主動湊了上去。
附于她耳畔,他啞聲說道:“老特拉福德郵票內幕要是被我的政敵們知曉了,他們肯定會說這是首相夫人給首相吹的枕邊風,再擺上一副老資格以身說法,說我也年輕過,靡靡之音最容易讓頭腦發熱。”
“胡說。”低聲叱喝。
他微微笑,笑意裏有得逞後的惬意勁。
把盒子遞回猶他頌香手上,讓他把盒子還回去,這樣一來他就不用給那位俱樂部老板送旗幟了。
他理也沒理,說了一句“難得出現讓蘇深雪覺得有趣的東西。”
不,才不是,讓她覺得有趣的和紀念郵票無關。
紅藍格盒子重新回到蘇深雪手裏,半倚靠在他懷裏,手有一下沒一下觸碰着盒子的棱角。
“怎麽來了?”他問。
“就……就那樣。”她回。
“深雪。”
“嗯。”
“別擔心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也……”頓了頓,“也別把我之前說的話放在心上,就當是我多喝了幾杯,好嗎?”
點頭,繼而結結巴巴說我讓何晶晶今晚不要來接我回去。
猶他頌香是數據狂,對于數據的控制也體現在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上,連每天行程都經過精密計算,顯然今晚她的忽然出現不在他計算裏面,他不僅一次強調讨厭忽發情況。
想到這一層,蘇深雪急急忙忙表示自己會住在客房,這樣一來就不會打擾到他。
“你确信你要住客房?”
號稱要住客房的人卻跟着他去了主卧室。
為什麽去了主卧房,蘇深雪認為這是她過于心不在焉所導致,她的腳步就一直跟着猶他頌香,猶他頌香沒提醒她你走錯房間,他洗澡她拿着紀念郵票左看右瞧,眼睛看着郵票,耳朵卻在收集各種信息,他洗澡時間已經超過二十分鐘,再過五到十分鐘浴室門就會打開,到時,她上前和他說聲晚安就回客房了。
然而,當浴室門打開時,看清他穿浴袍時,腦子最直接反應是,他這是想和她做那事嗎?如果不和她做那事他應該穿的是家常服飾,當然,也有他穿浴袍沒和她做那事的,但概率很小,大約十次才有一次沒做的概率。幹那檔事上她總是被動的一方,蘇深雪想也許她可以嘗試采取主動一次,要知道,這夜深人靜的,再對上這麽一副美好的身體,她還真有點想入非非,這個想法導致她心砰砰跳,腳步發虛。
他在擦頭發,若幹被水浸濕的發絲垂落于額前,配上那麽一雙眼眸,可謂絕色。
更致命地是,那雙眼眸正看着她,不是看她的臉,而是在看她臉部以下的,目光一點都不客氣來着,她是成年女人他是成年男人,嗯,嗯,明白,都明白的。
想到關于她在坐上去這事情上吃的虧丢的臉,吶吶上前,說要不要我幫你擦頭發。
理想中的這話應該說得帶有一點點挑逗性質,但實際上,她說這話語氣俨然是做了虧心事般的學生,面對老師時結結巴巴說老師要不要我幫你打掃衛生。
猶他頌香沒把浴巾遞給她。
好吧,這是不願意了,這樣也好,按照她和他的身高,給他擦頭發應該得全程踮着腳尖,這樣挺累人的。
那換一套說辭吧。
問:“你餓不餓?”
他還沒吃晚餐呢。
“不餓。”回答得幹脆利索。
不餓?!喵了一眼鐘表,已經十一點一刻,那……那說晚安吧。
然而,她沒說晚安,而是重複了一遍:“你餓不餓?”
在給予肯定答案後她還重複同樣問題,這在猶他家長子眼裏是不能容忍的愚蠢行為。
不給他任何嘲諷的機會,說:不是那種餓,是另外一種餓,和坐上去一樣,是“坐上去”不是“坐上去”。
說完,蘇深雪立馬傻眼,她都說了什麽。
四目相對,他停止擦拭頭發,她一雙手手掌心聚滿了汗漬。
灼灼視線之下,一顆心在狂跳着,既期待又害怕。
這樣看着,誰都不說話總不是一個辦法啊,很尴尬來着,也許她得說點什麽,蘇深雪低頭看着地面,用低得不能再低的聲音說,如果,如果是另外一種餓的話的話……的話……
“如果是另外一種餓的話,要怎麽辦?嗯?”他接過她的話,與此同時,一個跨步。
這下,她的拖鞋挨着他的拖鞋,她的是抹茶色,他是深灰色,這兩種顏色搭在一起很順眼來着。
“要,要是另外一種餓的話,要吃我嗎?”她鼓起勇氣。
下一秒,身體懸空,他腳踩在浴巾上,打橫抱着她。
到目前為止,一切還算不錯。
只是接下來沒按照蘇深雪預想中那樣,預想中他應該是一雙眼睛直勾勾看着她,腳步飛快抱着她往床的方向。之前進入書房時她脫掉外套,外套裏是寬松的運動帽衫,帽衫裏什麽都沒穿,本來是有穿的,出房間最後一秒,她拿掉了它,而且還噴了點香水,來時她想,如果他需要她,她就給,即使和愛無關,即使她的身體只是充當了他在煩悶時短暫的愉悅她也是願意的,這是她目前領悟到的,怎麽去愛一個人,怎麽去表達自己的愛。
知道,知道,蘇深雪知道,這是不愛護自己的一種的品行。
但她看不得他不開心。
老師,我完蛋了。
“我是他妻子,他是我的丈夫。”這是我目前唯一能找出的最好借口。
老師,這樣不愛護自己,最後會受到懲罰嗎?
不,不對,今晚就已經受到懲罰了,他說她低三下四,她嘴裏說原諒他,但心裏卻是另外一回事,她很清楚,以後,他說她“低三下四”時的語氣冷漠嘲諷會時不時爬上她心頭,讓她難受。
幹巴巴讓他抱着,她拿眼睛瞅他:什麽還不走呢?
他叫的那聲蘇深雪語氣不是很高興。
“怎麽了?”低聲問,他數次欲言又止“怎麽了?”他惡狠狠盯着她“那句,你怎麽知道的。”幾個腦回合後,知道他所指的那句是什麽,紅着臉在他耳畔說起來龍去脈,卻換來他板着臉,“怎麽了?”問,他沒回答,抱着她,嗯,腳步節奏有點快。
時間狀若靜止般,四片嘴唇膠着,是她主動吻他的。
她以為這次和以前會有點不一樣,為了讨好她,他都給她弄來老特拉福德紀念郵票,他擺放尼羅塔模型別提多耐心了,她以為這次會不一樣,但沒有,和以前沒什麽兩樣,除去床頭櫃沒放水杯,其他的和以前一樣都是第一秒直奔主題,他不吻她就讓她先吻他,不是類似蜻蜓點水般觸碰,而是像男人女人之間的接吻,不給他任何拒絕的機會,唇在他唇瓣上輾轉,徒勞地讨好的細細碎碎溫柔吸吮,想要去獲得他一點點回應,然而,他所表現出的肢體語言就差付諸口頭形式:蘇深雪,你吃錯藥了?
到現在,她都還不知道男人們是怎麽吻女人們的,倒是女人怎麽去吻男人她是知道了。
眼角濕噠噠的。
焦躁、憤怒、噩夢、掙紮、清醒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上演,就像一道公式,在你身心俱疲時,這道公式步驟為以下——
焦躁和憤怒聯手把你推進噩夢裏。
夢裏,有兩張女人的臉,猶他頌香比誰都清楚那兩張臉來自于兩個死去的女人,長發的女人是媽媽,短發的女人是伊蓮娜。
伊蓮娜是誰?
伊蓮娜是媽媽最疼愛的小侄女,也是猶他頌輕的小情人。
媽媽的身體在浴缸逐漸冰冷階段,猶他頌輕就在伊蓮娜的床上。
八年後,伊蓮娜死于毒瘾發作。
“我長大後要成為一名超級名模”這是伊蓮娜十歲許下的生日願望。
後來,她真的成為一名小有名氣的模特,但她最讓人津津樂道的成卻是爬上姨父的床——這是戈蘭一家媒體對死于一場聖誕派對的伊蓮娜的評價。
人們所不知道的是,猶他家長子也參加了那個聖誕派對。
聖誕樹是黑色的;兔女郎們也是黑色的;一閃一閃的燈也是黑色的;黑色一閃一閃的燈落在男人女人們的臉上,一張張的臉,宛如置身極樂世界。
戴着黑色聖誕帽的少年低頭很認真在看着什麽,有一雙手扯住他牛仔褲褲管,眨眼間,那雙手從拽住他褲管變成纏住他頸部。
窒息感!
窒息感無處不在。
掙紮,伊蓮娜死了,死于她二十六那年的聖誕派對,死于毒瘾發作,他需要牢牢記住這件事。
伊蓮娜死了,死于毒瘾發作。
睜開眼睛。
黑色聖誕樹、黑色兔女郎、一閃一閃的黑色光暈、帶着黑色聖誕帽的少年一一消失不見。
清醒。
伊蓮娜死了,死于毒瘾發作!
但手還是下意識間往頸部。
有一只手橫在猶他頌香的頸部上。
打開床頭燈,淡淡的光暈中。
猶他頌香看清那只手的主人。
是長發的蘇深雪;不是短發的伊蓮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