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一年有一年

在那個有着曙光的清晨,猶他家長子以一次挨後腦勺的機會換來和蘇家長女的一次約會。

她的手輕輕敲在他後腦勺上。

約會達成。

當首相專機駛離機場的那一刻, 她就盼着他回來, 回來和她約會。

“我穿連衣裙,你穿帽衫。”

她艱難盼來他回到戈蘭,回戈蘭好幾天了猶他頌香還是沒提約會的事情。

第四晚上他打電話讓她去他那裏, 一定是商量約會的事情, 美滋滋赴約, 誰知他把她折騰得骨架都要散了還是沒提約會的事情, 數次話到嘴邊又強行咽下,她有作為女王和女性的矜持,再說了,約會是他提出的,他每次出訪回來後總是有一大堆工作要處理,等他處理完工作就會提約會了。

第六天晚上,他再次打電話給她,這次肯定會提約會的事情, 然, 還是沒有。他們只是完成了又一個夜晚成年男女的同床共枕,黎明時分, 他手開始不老實起來,她知道這是他在想做某件事情的前奏,任由他,低聲問“最近工作忙嗎?”“還可以。”“還可以啊,那……”眼神裏的期盼可是清清楚楚的, 見他沒回應她氣壞了,氣呼呼嚷嚷要讓何晶晶接她回去,他居然理直氣壯說得等她把火澆滅了才能走人,哪有這樣的?“蘇深雪,你氣呼呼的樣子就是火苗。”軟化也就是一眨眼間的事情,這個黎明,她還真充當了一名盡責的滅火者。

蘇深雪離開時,猶他頌香還沒醒來。

清晨時分,回何塞宮途中,猶他頌香給她打了通電話,表達了對她沒打一聲招呼就離開的不滿。

“蘇深雪,你知不知道,我睜開眼睛沒看到你的那種感覺有多奇怪嗎?”剛醒來的男性嗓音很好聽,怕她聽不明白,補充到,“你來了,蘇深雪今晚在好比是一道程序在我入睡前被編輯進我的記憶中樞,接受這樣的腦部意識醒來第一眼,身邊沒有蘇深雪,由此引發不适感。”

“所以呢?”缺乏睡眠加上體力透支,猶他頌香一席話蘇深雪聽得渾渾噩噩。

“所以。”猶他頌香以一種了理所當然的語氣,“你下次離開至少得和我打一聲招呼。”

原來,是控制欲在作祟,這個男人讨厭所以偏離計劃事和物,比如她今早的不告而別。

蘇深雪沒告訴猶他頌香。

是因為生他氣才沒打招呼就走了,其實她心裏比誰都清楚,他讓她過去的最大原因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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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穿連衣裙我穿帽衫不過源于生理愉悅随口說出話。

“不要相信男人在床上和你說的話。”這是情感專家們總是不厭其煩送女人的一個忠告。

懶懶說:“我挂了。”

最後一秒,猶他頌香叫住了她。

約一分鐘後,通話結束。

數秒後,蘇深雪聽到自己的尖叫,尖叫聲把何晶晶吓了一跳:“女王陛下……”

頻頻和何晶晶做出示意安靜的手勢。

何晶晶,安靜,安靜,不要打擾我想事情,我現在在想事情,想特別重要的事情。

問蘇深雪在想什麽呢。

她在想約會時要穿哪件連衫裙。

猶他頌香剛在電話裏說這個周末要和她約會。

矜持,要矜持。

拿腔拿調說:“我讨厭約會,第一讨厭的是首相和女王的約會,太乏味了。”

“太巧了,我也讨厭首相和女王的約會。”

“我第二讨厭首相先生和首相夫人的約會,首相的十六名保镖讓人非常倒胃口。”

“怎麽辦,蘇深雪,我們再一次撞巧了,”電話彼端猶他頌香在笑,是那種讓她心癢癢的笑聲,“那……猶他家長子和蘇家長女式的約會,會不會好點?”

再好不過。

裝模作樣考慮一番,給出答複:“那就約會吧。”

挂斷電話。

尖叫。

那聲尖叫在這個周日午後顯得尤為可笑。

海邊茶屋,兩點,猶他頌香沒出現。

沒事,這是大忙人,準時出現對他要求太高,遲到十分鐘或許三十分鐘屬正常範圍。

兩點半,猶他頌香還是沒出現,那就再等等。

三點,猶他頌香依然沒出現,期間,蘇深雪在心裏把猶他頌香罵了個狗血淋頭。

她已經想好三個刁難他的法子,就等他出現了。

混蛋,還不快出現,不然,就不止三次刁難。

四點,猶他頌香還沒出現。

她孤零零坐在茶屋裏,窗外是戈蘭著名的情侶勝地。

透過窗,看漫步于沙灘上的情侶,男孩單車後面坐着女孩,單車在沙灘上碾出一個個心心相印的圖案,淺海處,男人們和女人們在戲水,一排排太陽傘下,男人女人躺在太陽椅上,靠近茶屋的那對男女在忘我擁吻。

約會地點是猶他頌香定的,據說,是李慶州給的建議。

其一,這是戈蘭熱門觀光區,大部分為外國游客,而沉浸于戀愛中的情侶們也不會去注意和你擦肩而過的男女是否面熟;其二,這裏治安好,随處可見巡邏隊,醫院也近。

為這個約會,蘇深雪可是做了不少功課。

今天帶的是大號包,包重量不輕,包裏有泳衣,她的他的,泳衣太陽帽太陽鏡防曬油,怕他喝不慣外面的水,蘇深雪還準備了猶他頌香喝慣的瓶裝水。

四點半,蘇深雪到櫃臺結賬,用地是現金,你看,怕用卡結賬會給兩人惹來麻煩,她還準備了部分現金。也無需害怕被認出,厚劉海兩用黑框鏡,再加上化妝師一雙妙手,克裏斯蒂都沒把她認出。

結完賬,蘇深雪還不死心,找了茶屋附近的地方,眼睛一刻也不敢離開茶屋。

一點,怕猶他頌香忘了約會的事情,蘇深雪還以核對約會地點為名給他打了一通電話,電話裏他也一再保證會盡快趕到約會現場。

五點,猶他頌香還是沒出現。

不死心,蘇深雪拿出手機,手機無一通未接電話,粗粗浏覽了網頁,過去幾個小時,戈蘭無任何突發狀況。

所以……所以猶他頌香失約了。

失約理由?不知道。

按約定,何晶晶會在七點半來接她。

現在距離七點半還有兩個半鐘頭,她可是好不容易才有這樣的機會,身邊無任何人跟随,人們不知道那背着大背包,打扮土氣的女人就是這個國家的女王。

蘇深雪決定趁這個機會好好玩玩。

一個人玩也是可以的。

買了飲料,對,就是那種被頻頻告知色素超标不能喝的飲料。

飲料配超大號漢堡,叉腿坐在海提上,大口大口吃。

吃完漢堡喝完飲料,蘇深雪買了一張游樂場入場券。

誰說她不能坐雲霄飛車!

雲霄飛車從天空往陸地沖時,蘇深雪大聲尖叫,大聲尖叫着“猶他頌香,以後不會了,以後不會和你約會了。”因為……太難受了,比老特拉福德郵票,比你答錯全部測試題還要難受一百倍一千倍。

這說明什麽呢?

老師,我知道答案的,這說明我更愛他了,比那個時候更愛他一百倍一千倍。

還說明什麽呢?

還說明了,在經歷不計其數的萌生與枯榮瞬間,一顆心再也承受不了負荷,當第一條紋理爬上眼角時,心,開始渴望有一個可以栖息的安靜港灣。

雲霄飛車坐了,怎麽少得了旋轉木馬呢?

坐旋轉木馬一定要配抹茶冰淇淋。

旋轉木馬轉一圈,手裏的,抹茶冰淇淋少了一節;旋轉木馬轉第二圈,抹茶冰淇淋又少了一節;旋轉木馬轉五圈,手裏的冰淇淋沒有了,可旋轉木馬還在轉着呢,她吃得太快了。

旋轉木馬停下時,蘇深雪還坐在粉綠色木馬上。

游樂場工作人員來到她面前,問她怎麽了?

她說冰淇淋沒有了,可旋轉木馬還在轉動。

“就因為這樣?!”工作人員一副大驚小怪的樣子。

這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按照計劃抹茶冰淇淋會在旋轉木馬停止轉圈才吃完,她讨厭什麽也沒幹光坐着旋轉,要是手裏有個冰淇淋會好點,起碼,她身邊的那對男女不會像看傻子一樣看她。

工作人員遞給她一張紙巾。

“謝謝。”接過紙巾,想必她嘴角沾到冰淇淋汁了。

紙巾印上臉頰時,蘇深雪才發現,她需要擦拭的不是沾于嘴角處的冰淇淋,而是滿面縱橫的淚水。

老師,那第一道爬上眼角的細紋太讨厭了。

低頭,倉皇逃離。

還有點時間,蘇深雪決定去看日落。

前往看日落途中,一場忽然而至的驟雨讓街上的人忙着尋找避雨點,蘇深雪覺得自己也應該和那些人一樣,不然就太奇怪了。

跑幾步,想起什麽,蘇深雪急急脫下鞋,把鞋緊緊護在懷裏,可不能讓雨點打濕鞋面。

因為,鞋面畫着以她為形象的玩偶,她不敢保證雨水會不會帶走鞋面上的玩偶,玩偶是陸驕陽畫的,很特殊的一種存在。

今天,蘇深雪第一次穿上陸驕陽送給她的鞋。

要找一個機會穿上陸驕陽的鞋并不容易,那麽一家三口制作的鞋,一直不穿的話,會是一種辜負。

只是,脫下鞋,她就得赤腳走路了,但,現在,赤腳走在路上地是蘇深雪不是戈蘭女王。

是蘇深雪,不是女王。

大步邁開。

一個旅游商店門口,蘇深雪和一個人結結實實撞在一起。

這一撞,把她護在懷裏的鞋撞落在地上。

顧不了那麽多,撿起就近位置的一只鞋,想去撿另外一只——

有人先于蘇深雪之前撿起另外一只鞋,是撞到她的罪魁禍首,鞋子要緊,從罪魁禍首手裏搶走鞋,雨太大了。

把鞋重新護于懷裏,蘇深雪朝旅游商品點走去。

背後傳來似曾相識的男聲。

那個聲音略帶遲疑,在叫“蘇深雪?”

腦子一轟,站停于原地,這是公共場合,她赤腳,這很不利,當務之急就是不承認,讓那人誤以為認錯人。

蘇深雪在旅游商品店門口找到避雨點。

剛站好,一抹修長身影正穿過一道道雨簾迎面而來,身影……很熟悉。

目光下意識間往下,蘇深雪看到了熟悉的公主粉。

陸驕陽。

張了張嘴,卻是什麽也沒能說出。

眨眼間,陸驕陽已經來到蘇深雪面前。

那聲“別來無恙,我的女王陛下”伴随一件往她身上罩的男式外套。

此時,蘇深雪才發現自己渾身濕透了。

兩人肩并肩站在屋檐下。

滿世界的雨,他沒問她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她也沒問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雨來得快,去得也快。

十幾分鐘後,天空放晴。

屋檐還在滴着水,落日餘晖已經把大半個海平面染紅,一茬茬身穿五顏六色泳衣的男女又把海灘裝飾得五彩缤紛,街上重新變得熱鬧起來。

這片屋檐下,就只剩下他和她,她和他說“我要走了。”

陸驕陽擋住了蘇深雪去路。

眼睛打着問號。

陸驕陽的目光落在她懷裏的鞋上,蘇深雪才想起她還赤着腳。

這是第二次陸驕陽給蘇深雪穿鞋,即使她告訴他,她已經自己能系鞋帶了。

穿完鞋,陸驕陽問她“為什麽?”

沒頭沒腦的話,什麽為什麽。

“為什麽有鞋子不穿,為什麽要赤着腳走路,為什麽要走在這條路上,為什麽要不穿鞋赤着腳走在這條路上還撞到了我身上?!”密西西比州小青年連串為什麽問得又兇又急,眼睛也不客氣,牢牢鎖定在她臉上,大有一副要和她算賬的樣子,大有一副你不穿鞋走在這條路上就是大不是。

“啊?”這是蘇深雪面對陸驕陽連串為什麽只能回答出的。

似意識這樣行為在一名女王面前是不敬,陸驕陽放柔聲音:“為什麽有鞋子不穿?”

聲音放柔和了,但表情卻還忿忿不平的。

好吧,她今天是蘇深雪,不是女王。

“還能為什麽,因為你畫在鞋面上的畫,雨這麽大,我怕雨水會把鞋面上的顏料沖走。”老老實實回答。

“就因為這樣?”陸驕陽再次提高聲音。

“這樣的理由還不夠充分嗎?”反問到。

話音剛落,陸驕陽驟然飙高的“蘇深雪”把蘇深雪吓得連連環顧四周,雖然很少人會連名帶姓叫她,但很多人都知道女王的名字叫蘇深雪。

辛虧周圍沒什麽人。

“做什麽?!”頓腳,蘇深雪沖陸驕陽做出示意安靜的動作。

“蘇深雪……你要我……你要我……”陸驕陽直直看着她,“你要我怎麽說你。”說完,別開眼,低聲補充一句,“你是女王。”

笑了笑。

不,她今天不是女王。

“陸驕陽,今天你有點不走運,沒有遇到這個國家的女王,你今天遇到地是不穿鞋,赤腳走在路上的蘇深雪。”如是告知。

陸驕陽一邊肩上擱着雙肩包一邊肩上擱着她的大號包,披着陸驕陽的外套,二人走在海濱步行道上,

步行道盡頭,何晶晶在等着她。

戈蘭日落很美,但也短暫,很快天就黑了。

很快,回何塞宮的時間就到了。

陸驕陽很安靜,蘇深雪也沒什麽說話欲望。

走了小段路,蘇深雪發現陸驕陽的小馬尾辮剪了,這下不像冬日曬太陽的柯基犬了,蘇深雪很不高興。

“頭發是我的,我愛剪就剪。”密西西比州小青年說話一點都不客氣。

剛想斥責,想起她今天是蘇深雪。

陸驕陽告訴蘇深雪,之前他忙着賺旅程費沒時間理頭發,本想到戈蘭找個好的理發店,再以精神抖擻的面貌去見女王。

誰知錢包丢了,前幾天他剛好路過一家理發店。

“那家理發店收費一定很便宜。”蘇深雪說。

“你怎麽知道?”

“在戈蘭,只有孩子的爺爺才會剪這種發型,專門為孩子爺爺服務的理發店收費都很便宜。”蘇深雪哈哈大笑。

如她所願,密西西比州小青年懊惱得很。

兩人繼續往前走。

那家海上出行用品出租行電視打開着,戈蘭國家公共電視臺正播報和一則海瑟家族相關新聞,久未露面的海瑟家長女出現在這則新聞上。

海瑟薇兒在加勒比的度假屋服用大量安眠藥陷入昏迷,最新狀況是,已脫離危險,海瑟家族一行人已經在前往加勒比途中。

糖豆薇兒還真是傻姑娘,傻透了。

猶他頌香失約的理由找到了。

當然,他是不會去看海瑟薇兒的。

蘇深雪在出租行門口站了很久。

關掉手機,蘇深雪和陸驕陽說:“現在,你有一個和女王一起玩的機會。”

七點半,蘇深雪和陸驕陽一起坐上觀光郵輪。

這趟郵輪會繞戈蘭河一圈,一圈下來為時兩個半鐘頭。

作者有話要說:  瑪德,今晚要抱女王崽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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