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一年又一年

呼出一口氣,蘇深雪手伸向門鈴。

還沒等手觸到門鈴, 門從裏面被打開。

出現在蘇深雪面前地不是陸驕陽, 而是穿着火辣的年輕女孩,下意識,蘇深雪低下頭。

年輕女孩問她“你是不是要找漢斯。”

幾個腦回合, 蘇深雪才想起漢斯是陸驕陽的英文名。

點頭。

“漢斯, 有人找。”女孩沖門裏大聲喊。

說完, 女孩往樓梯方向走, 一邊下樓梯一邊嚷嚷着“還說今天只見我,媽媽說得對,最會騙人的都是美國男孩。”

陸驕陽出現在門口。

蘇深雪再一次從密西西州比小青年身上看到公主粉,之前是鞋,現在是連身圍裙。

第三次見面,很奇怪,蘇深雪和陸驕陽反而沒之前兩次見面時的自在。

蘇深雪不知道這是不是因為自己貿然找上門來的原因。

一進門,陸驕陽就忙個不停, 先是以火箭速度拉上窗簾, 再把沙發茶幾上亂放的東西衣服雜志紙袋零食等等等一股腦收集在懷裏,但問題來了, 一時半會兒他也找不到合适擱置的地方,抱着那些東西,陸驕陽表情尴尬。

蘇深雪也覺得尴尬,她在陸驕陽懷抱着的物件中看到幾樣女性私密物品,聯想罵罵咧咧離開衣着火辣的女孩。

嗯, 密西西州比小青年在戈蘭過得不錯,起碼在感情生活上。

此念頭一泛上,來之前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安感一掃而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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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能在這裏呆二十分鐘。”蘇深雪和陸驕陽說,經這麽一耽擱,應該只剩下十五分鐘。

這話似乎也點醒了陸驕陽,他打開陽臺門,把懷裏的東西一股腦往陽臺一卸。

“砰——”一聲,陽臺門關上。

這個舉動讓蘇深雪覺得密西西比州小青年在生氣。

陸驕陽為什麽生氣?

想了想,蘇深雪覺得應該是和她不打一聲招呼過來有關,剛才離開的女孩下樓梯時說的話她可是聽得清清楚楚。

“我來讓你覺得不方便嗎?”她問他。

“你可是女王陛下。”他回答。

這語氣勉強得很。

蘇深雪裝模作樣打量起房間來。

空間不是很大,一房一廳,本來客廳不是很大,還弄了一個屏風,屏風裏放着床,房間門緊閉。

陸驕陽在忙他的事情,正是午餐時間,他在撬罐頭。

蘇深雪來到窗前,窗簾拉得結結實實,室內光線不是很好,空氣也不是很暢通,也許打開窗會好點。

手剛觸到窗簾拉繩,就被陸驕陽一聲叱喝給吓得彈開。

“我只是覺得打開窗戶會好點。”蘇深雪解釋到。

“我不喜歡開窗,我還不喜歡打開窗簾。”陸驕陽回答得不是很客氣。

看來,陸驕陽真生氣了。

她沒必要在這裏受他氣,密西西州比小青年以為陪伴她特別艱難的兩個小時半;以為吹得一手好牛;以為是人體畫家就神氣了?

告辭的話被陸驕陽那句“女王陛下是否要說,沒必要在這種地方待下去,女王陛下的鞋櫃面積都比這個地方大。”

呃……陸驕陽這是什麽話,她一點也沒嫌棄這個地方小,為了表明她沒嫌棄房間小,蘇深雪咽下告辭的話。

還有十分鐘時間。

陸驕陽一副打算不再理會她的樣子,徑直盤腿坐在地上,搗鼓起他的午餐。

又過去兩分鐘。

蘇深雪剛移動腳步,陸驕陽又說了“女王陛下是不是不屑于坐上透着貧窮味道的沙發。”

啊——?!

密西西州比小夥子這是吃了藥火桶不成。

什麽!女王陛下是不是不屑于坐上透着貧窮味道的沙發?

蘇深雪一屁股坐在沙發上。

蘇深雪呆坐在沙發上,陸驕陽在吃東西。

此時,蘇深雪才想起為趕時間她連午餐也沒吃,這會兒肚子有點餓。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肚子餓的關系,一雙眼睛直勾勾盯着陸驕陽的面條。

盯着盯着,問出一句:“陸驕陽,你吃的是什麽東西?”

這天,蘇深雪首次吃到傳說中的桶裝面,味道是……是她喜歡的番茄味,第一口把她吃得眉開眼笑。

這天,陸驕陽說,假如讓他回顧二十三歲的人生,排在第一位地肯定是女王在他的引薦下,認識了舉世聞名,備受這個時代年輕人歡迎的方便面。

接下來,變成蘇深雪在吃東西,陸驕陽在看她吃東西。

番茄味的方便面把他們拉回那有着漫天星空的夜晚,他們結伴環游世界。

指着厚厚的窗簾,她問他,真的不喜歡拉窗簾不喜歡打開窗戶嗎?

“不是。”陸驕陽回答。

瞅着他。

“窗簾後住着我的一個秘密。”陸驕陽是這麽和她說的。

“什麽秘密?”

陸驕陽沖她做出“噓”的手勢。

點頭,繼續吃面。

一會兒,眼睛又喵上了那扇緊閉的房間,問:“房間裏也住着秘密嗎?”

陸驕陽搖頭:“那是我的畫室。”

瞬間,蘇深雪精神高度集中:“人體畫室?”

“人體畫室。”

少時記在記事本的念想再次蠢蠢欲動。

“我可以去看一看嗎?”

“下次來再看。”陸驕陽是這麽說的。

番茄味面條吃完,離開的時間也到了。

站在狹窄的玄關處,他和她說:“再見,我的女王陛下。”

沖陸驕陽揮手。

離開前,陸驕陽把他的手機號給了蘇深雪,說下次要來的話先給他打電話。

回何塞宮路上,蘇深雪看到猶他頌香将推遲一天回戈蘭的消息。

目前,猶他頌香正在澳大利亞出席大洋洲四國峰會,據說,推遲的一天的原因是猶他頌香和另外幾國領導人相約去沖浪。

攝影師們的鏡頭忠于本能追逐美好,出席峰會酒會的猶他頌香得到大量鏡頭,一幀幀一幕幕舉手投足間的定額,讓人眼睛不舍離去。

看着圖像裏的猶他頌香,蘇深雪又覺得,那在幽暗小巷背着她,給她唱波西米亞狂想曲的男人似乎從來就沒有存在過。

不行,她得把他要回來。

猶他頌香回戈蘭第一晚,他還在書房工作,她纏着他,讓他給她唱波西米亞狂想曲。

“蘇深雪,你吃錯藥了?”他頭也不擡。

她親他的臉頰“頌香,給我唱?”;親他的頭發“頌香,給我唱?”;親他的嘴唇“嗯,給我唱。”“我要聽,我就是要聽。”他無動于衷,繼續,直到最後,他說“蘇深雪即使你脫光了衣服也沒用。”她沒再讓他給她唱波西米亞狂想曲,她離開書房時他還埋頭于工作中。

蘇深雪回到房間,按部就班,睡前準備,只是……出了岔子了,她之前已經洗完澡了,可她還是打開淋浴室們,開了蓮蓬頭,甚至于連衣服也忘了脫,算了,算了,閉上眼睛。

一聲聲響驚動了她,睜眼,目觸到他站在淋浴室門口的他,想也沒想,沖他做出“GO”的嘴型,他沒聽她的,一把抱住她。

“媽媽咪呀,放我走吧,Beelzebub為了我放棄了魔鬼。”和着水聲,她固執閉着眼睛。“媽媽咪呀,放我走吧,Beelzebub為了我放棄了魔鬼!”他在她耳畔唱,他不停吻她“媽媽咪呀,放我走吧,Beelzebub為了我放棄了魔鬼。”

“我不想聽,我現在一點也不想聽。”她沖着他吼。

“那你想要做什麽?”“我想咬你。”“那咬吧,除了頸部別的随便咬。”“不,我就要咬頸部。”“真要咬頸部。”“就只咬頸部。”“那首相先生明天只能穿高領衣服去國會了。”“咬了頸部也不一定原諒你。”“女王陛下,還等什麽?”“真讓咬?”她沒咬他,他就先咬她耳朵“在這樣的女王陛下面前,讓交出命都沒問題。”更近一步“蘇深雪,要我的命嗎?”已經投降了,已經徹底投降了,任由他“頌香,不,我不要你的命,一點也不要。”“好姑娘。”

“頌香,我要聽。”

“媽媽咪呀,放我走吧,Beelzebub為了我放棄了魔鬼!!!”伴随着源源不斷的水聲。

在猶他頌香的記憶裏,這個夜晚前所未有的長。

這是今晚的第三次,第一次發生在淋浴室,蘇深雪又生氣了,這個念頭出現在猶他頌香結束工作時的第一秒,皺眉,順着思緒,嗯,他對她說了很不尊重的話,那句話就建築在他差點對她繳械投降時,她的手纏人,她那件寬大罩衣下什麽都沒有,配上散落在肩膀上的長發,比趣味旅館貼着的海報還要誘人。她一打開書房門,他就再也沒什麽心思工作了,不僅沒有,他還想在辦公桌上騰出一點地方,讓她坐在辦公室上,就像在旅館房間一樣。但,這必須等他工作完,以一句“蘇深雪即使你脫光了衣服也沒用”打發走她。

顯然,她生氣離開了。

蘇深雪離開後,猶他頌香腦子裏都是她憤恨時的;惱怒時的;拿眼睛瞪他時的;緊咬嘴唇一副要和他老死不相往來的模樣。

艹!蘇深雪,你是這個國家的女王,蘇深雪,你更不是海瑟薇兒,你是蘇家聰明的長女,蘇深雪,你越來越不像你了。

後知後覺,猶他頌香恍然想起。

也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蘇家長女生氣頻率多了起來,這不是好兆頭,更有,“蘇深雪總是在生氣”這樣的現象應被歸納到“這是不可以被允許”條框內,偶爾生氣是情趣,頻繁的生氣是不識大體,是在使性子,因為,你是女王。

但——

讓猶他頌香困惑地是,他似乎對于“蘇深雪總是在生氣”沒多大的反感。反而,她咬緊嘴唇,一副要和他斷絕來往的模樣惹得他心癢癢的,想撬開她的嘴,把她吻得一愣一愣的,想,閉上眼睛,她雪白身軀,那副身軀在夜色裏很纏人,甚至于白天某些階段也纏人,夜裏是實物,白天是幻像,他得需要很多精力才能克制住自己不去打她的手機,把幻想變成實物。

手掌狠狠拍在辦公桌面上,蘇深雪從腦海中快速褪去,猶他頌香深深呼出一口氣。

蘇家長女有讓男人們瘋狂的本事,僅此而已。

是的,僅此而已。

偶爾間的無法自拔僅僅是為那副好的皮囊而已。

看着她站在淋浴器下,站在淋浴器下的她還穿着書房時的那件大罩紗,只是,已然被水淋濕,猶他頌香得承認,他再次屈服于那具美好皮囊之下。“媽媽咪呀,放我走吧,Beelzebub為了我放棄了魔鬼。”想聽嗎?深雪寶貝,想聽嗎?想聽我就唱,唱到你沖我笑為止,唱到你“別唱了別唱了,煩死了煩死了”為止。

怎麽又想了。

不過是過去個把鐘頭而已,也不過是過去個把鐘頭而已,怪就怪她那紅紅的嘴唇老是在他面前,即使她什麽也沒說,即使她知道安安靜靜躺在他懷裏,這個國家國民們總是說“我們的首相先生是行動派”,低低喚了聲“深雪”。

午夜剛過,情潮剛落下,她就開始和他秋後算賬,帶着一種小人得志的樣子,于是,他提醒她“女王陛下,這裏有你的房間。”

她停止了喋喋不休。

不一會兒,耳畔傳來窸窸窣窣聲響,懷裏空落落的。

睜開眼睛,蘇深雪正在穿衣服。

蘇家長女又生氣了。

蘇家長女總是在生氣,愛粘人的糖豆薇兒也總是在生氣。

瞬間,猶他頌香心裏警笛大作。

閉上眼睛,任由她。

很快,輕輕的腳步聲遠去。

安靜了,不會再有人在耳畔喋喋不休了。

也不知道過去多久,猶他頌香做出下意識的東西,臂膀環住地盡是空氣。

懷裏空空如也。

再過去一段時間。

懷裏空空如也。

一聲低咒,猶他頌香離開卧室。

站在蘇深雪房間門外,敲門,毫無應答。

該死。

再敲門,還是毫無應答。

扭門把,發現房間門是反鎖着的,蘇深雪把自己反鎖在房間裏。

這個時間點,他不想去找管家要鑰匙。

該死的,該死的!

猶他頌香打開客房門,從客房陽臺爬到蘇深雪房間陽臺,後知後覺,他這是在幹蠢事,再過幾個小時天就亮了,天亮了蘇深雪自然會從房間出來,萬一從這裏摔下去呢,這裏可是三層樓上,要沒死,國會那些老先生們會喋喋不休問個不停,那是你自家陽臺。

但,蠢事都已經做了。

腳一觸及蘇深雪房間陽臺地板,他就被直挺挺坐在陽臺上的人吓到了,似乎,直挺挺坐在陽臺上的人也被忽然出現的人吓到了。

這個時間點,直挺挺坐在陽臺上的人還能有誰?

薄薄微光和着淡淡星光。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的。

“蘇深雪,你像鬼一樣坐在這裏做什麽?”他惱怒問到。

“我像鬼一樣坐在這裏,那你就是爬陽臺的賊了!”她氣呼呼回。

下一秒——

“你差點把我吓死。”兩人不約而同。

他從她聲腔裏捕捉到……哭腔。

沒經過任何考慮,手往蘇深雪眼角,果然,濕噠噠的。

見鬼,蘇深雪最近不僅愛生氣,還動不動就哭鼻子。

要知道,要知道,你是這個國家的女王,作為女王動不動就哭鼻子像話嗎?然而,這樣的想法到了口頭上卻變成:“為什麽哭?”

“我沒哭。”

“為什麽要坐在這裏哭?為什麽要弄得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都說了,我沒哭。”

她起身想離開陽臺,他堵住她去路。

幾個回合,她撞進他懷裏。

他吻了她,她掙紮得厲害,是真真切切想擺脫他。

蘇深雪居然想擺脫他?!

這太可笑了。

可笑且荒唐。

更荒唐地是,蘇家長女的身體似乎被嵌入某種魔法,如此輕而易舉就引發他的情潮,不管不顧,觸到她眼角淚水時,心慌了,他再一次對她用了極其不光彩的手段,但,深雪,深雪寶貝,我以為這是一種快速和好的機會,我受不了你想拼命推開我的手。

蘇深雪獨自坐在陽臺的樣子讓猶他頌香打從心裏感到排斥。

拼命親吻她眼角淚水,可淚水怎麽親都親不完,不僅親不完,反而越親越多。

怎麽辦?到底要怎麽辦?

心慌夾着恐懼,那陣風吹來,魔怔了。

“要不要我從這裏跳下去?嗯?”

終于,她開口了:“你……你說什麽?”

啞着聲音,在她耳畔:“如果我從這裏跳下去的話,可不可以讓你的眼淚停止。”

片刻——

确認不存在聽錯問題,頭搖得像撥浪鼓。

她雙手纏住他,蔓藤般纏住他:“不,我才不要,我不要你從這裏跳下去。”

微光中,他注視着她。

似乎,他的注視引發她發慌。

她說“頌香,我沒在哭,你看,我沒再哭了,現在眼淚一顆都沒有。”

她主動獻上她的唇。

狠狠捉住她唇瓣。

蘇深雪,以後不能如此輕易相信男人的話,特別是在這樣的時刻,蘇深雪,這種時刻,男人說可以為你從這裏跳下去都是鬼話,只不過他們想快速從你這裏得到身體的愉悅。

猶他頌香閉上眼睛。

“要不要我從這裏跳下去?”“我從這裏跳下去可不可以讓你的眼淚停止。”這樣的話似曾相識,這樣的話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說過。

循着記憶,猶他頌香看到那個男人的臉和那女人的臉。

隔年,這個女人死在浴缸裏,在那女人死在浴缸裏的時候,那男人在一個叫伊蓮娜的女孩床上。

所以,蘇深雪,你要看住我。

蘇深雪,你要看住我,不要讓我成為猶他頌輕那樣的人。

問猶他頌香為何會說出那樣的話。

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蘇深雪那眼角怎麽都親不完的淚水讓他慌張,該死,該死,怎麽會怎麽親都親不完。

“要不要我從這裏跳下去?”“我從這裏跳下去可不可以讓你的眼淚停止。”那天猶他頌香在陽臺說的話讓蘇深雪一整個九月都顯得心不在焉,無人時傻傻笑出聲,出席公務時走神,走錯房間更是常有的事情。

就這樣,十月到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就是國慶節了,祝大美妞們度過一個愉快的假期,吃好玩好,出行注意安全。

我首相也是偶爾會為愛癫狂的男人,巒帼這章特別喜歡,快來留言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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