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桃花

兔兒神,名喚胡天保,因愛上一男子,卻被男子所厭棄,下令打死,後得陰司憐憫,将他封做‘兔兒神’專司人間龍陽短袖之情,後世人傳頌,将有那龍陽之癖的男子,或是小倌兒,都喚作兔兒爺。

且說那兔兒神做了神仙後,一日,路過一桃源之地,見此處風景甚美,便停下稍作歇息,剛坐在那桃樹下,卻被抖落一身桃花,香氣膩人,竟帶了點點妖氣,兔兒神凝神念訣,沒得一會兒,地上便滾落一十六七歲的赤身少年。

少年眉眼如畫,雙頰粉嫩,眉心一朵桃花印記,更顯可愛天真。

那少年渾不在意自個兒赤身裸體,趴在地上好奇地打量坐在樹下休息的兔兒神。

那兔兒神自從做了神仙,便愈發俊美,見那少年不住打量自個兒,唇邊勾起一絲笑容,竟仿若佛祖拈花,慈煦和睦,讓人如沐春風,“小花兒何故抖我一身桃花兒?”

那少年理直氣壯道,“你沒得了我答應便靠在我身上休息,我自然不肯的,此樹是我栽,此路是我開,你要想靠着,留下買樹財!”

原來那少年竟是山中一顆野桃樹,這處桃源,靈氣生動,每日吸收天地日月之精華,竟也修煉成了精怪,旁的妖精見他年紀小,又不谙世事,不怎麽搭理他,只留下他日日守着這桃花林無趣的很。

好容易來了個頂漂亮的人,便起了壞心眼子,抖落了些含了妖氣的桃花兒,逗這人玩樂,誰知這人竟凝神念訣讓他顯了原型,為了小面子,他亦不肯露出一星半點的害怕,強撐着說了前些日子裏聽見那後山山寨裏的人說的話兒。

他偷偷見了,那過路行人,聽了這話都吓得直抖,定是頂厲害頂厲害的話。

可那人好像不怕的模樣

兔兒神搖頭失笑,這小桃花兒輕輕柔柔,純稚可愛,倒也算合了他胃口,便起了些助他修煉的意思。

話說那精怪若想修煉成仙,需得經了那九九八十一劫難,或得了仙人指路,下到凡間助一凡人完成心願,方可成仙。

那桃花兒聽了兔兒神的話,驚得長大了小嘴兒,這才知道了原來這人竟是個仙人,他從未見過仙人,原來仙人竟是這般好看,桃花兒每日裏守着深山老林未免寂寞,若是能得了仙道,到處游歷山河,豈不樂哉。

想到此處,便是有些急急的,央了兔兒神道,“師父師父,你便帶我去人間罷。”

他師父叫的順口,兔兒神只覺這野桃花機靈親人,一點兒不怕生,心中更是喜歡的緊,便認下這個徒弟,讓他莫慌,口中再念訣,一雙素手畫出符咒,引入桃花眉心,只見那桃花本身眉心的印記愈發嬌豔,竟像是隐隐要透出光來。

那兔兒神道,“我這便有件功德,你若做成了,我便帶你飛仙,往後便不用守着這桃花林,孤苦無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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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兒只覺得那符咒進入體內,竟覺經脈通暢,輕靈舒爽,比往日少了濁氣而多了靈氣,當下喜不自勝,忙道,“師父快快說與我,我這便去做。”

兔兒神道,“金陵有戶人家,姓殷,世代以茶為生,到了這一代,家中有二子一女,那行二的少爺名喚殷善,自幼體弱多病,後得一同窗,生出了情誼,卻被人斷然拒絕,他命中無子無妻,親緣淡薄,注定孤苦一生,我觀他可憐,你便助他得些快樂,了他心願,總好過一輩子孤寂。”

那桃花聽了只覺那人可憐,既自己的使命是讓他快樂,那他便傾盡全力逗他開心,大不了,大不了抖寫花兒給他玩兒,總該好了吧。

桃花說的天真,兔兒神心中失笑,只望他能早日得了緣法。

那桃花得了兔兒神的指點,稍作歇息幾日聽兔兒神講了人間凡事,又得了新衣裳,這才往山下而去。

仙人不便在人間現身,那兔兒神将桃花送到山下便離開了,走前留下紅繩子串了兔子模樣的銀珠子一個,系在桃花兒脖頸間,道,“你若遇了麻煩,便對着這銀兔兒念訣,我便現身助你,切記,你乃妖物,凡人皆怕妖魔鬼怪,千萬別吓唬了人,露了馬腳,可懂?”

桃花連連點頭,也不知聽沒聽進去,兔兒神見他雙眼飄忽,興奮焦躁,只得無奈搖頭,又教了他口訣,再三叮囑後,便離開了。

那桃花在城外晃蕩幾圈,想進去看看世間繁華,卻又不敢踏足。

小心翼翼的模樣,引得四周往來商客失笑,又看桃花長相如畫,天真可愛,只覺莫不是哪家小公子調皮,做了壞事跑了出來又不敢回家的。

有好事者走上前道,“哪家小少爺這般害怕的,莫不是怕回家被打了屁股,哭畫了臉兒沒得人救的?”

那桃花被人一激,當即惱怒的很,就要使了妖法給他一頓教訓,可又想起兔兒神再三叮囑不能用了妖法,只得悶悶作罷,擡腳往城裏走去。

那金陵乃一代大城,城中自然人聲鼎沸,好不熱鬧,開始桃花還有些怕人,後來跟着幾名稚童一道玩樂,便忘乎所以,瘋玩了起來。

直至天漸擦黑,這才想起事情來,急匆匆往那殷府趕去。

殷府家大業大,時代經營茶莊,在金陵城那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桃花尋了一會兒,便見了一處宅院,兔兒神特特教與了他殷善二字,他見那宅院門口匾額上大書兩字,其中一個便是‘殷’字,便知這裏就是殷善的家了。

正要大搖大擺地走進去,卻不想被門房攔了下來,那門房看桃花衣裳幹淨整潔,一張小臉兒又是天真可愛,便緩了語氣,道,“小公子哪裏人?若要進我殷府,可有拜帖?”

桃花不知拜帖是何物,便搖搖頭,那門房又問,“可是我家主人舊友?”

桃花亦是不知舊友為何物,便又搖搖頭。

門房見桃花只會搖頭且一語不發,心道莫不是個乞讨的癡呆子,真真個可惜了這副皮相,即知他沒有拜帖也不是舊友,便不再與桃花多言,只冷下臉道,“快走快走,這裏沒得飯讨。”

說罷,便将桃花趕了出來,桃花心中惱怒,一時之間脾氣上來,竟忘了兔兒神的殷殷教導,用了妖力,虛空中抓出兩朵花兒,向門房臉上彈去。

那花兒頃刻間變出鐵刺,打在門房臉上,霎時血流如注,那門房唉叫一聲,一摸臉,吓了一跳,只覺是誰人向他扔了石頭,卻不想花兒落地,頃刻便消失無蹤,哪裏還找的到痕跡。

桃花出了氣,這才心滿意足地走了開,圍着殷府轉悠幾圈,終于尋了個偏僻地方,縱身一躍,跳了進去。

那殷家乃是金陵第一首富,家中自然亭臺水閣,假山流水,美不勝收,桃花兒蹦蹦跳跳轉了幾圈,因着身姿靈巧,愣是沒人發現。

殷府大得很,桃花兒找了幾圈也未曾見到誰是殷善,不禁有些垂頭喪氣,正蹲在花園裏,小手捧着臉兒,對個大紅蛛子悶悶講道,“這裏這般大,我如何才能找到那個勞什子殷善啊。”

大紅蛛子還未修煉成精,自然聽不懂花兒的話,只忙着吐絲織網,尋了獵物蟲子來飽腹的。

見大紅蛛子不理會他,花兒氣得伸出手指攪亂蛛子剛剛織好的網,朝蛛子吐了舌頭,“叫你不理我,叫你不理我。”

正撒着氣,卻聽身後傳來一清冷男聲,“誰在哪裏?”

桃花轉頭一看,只見那人一身華服,長得英俊潇灑,卻清冷淩厲的很,眉間深深皺起,只覺嚴肅得很,最重要的是,這人竟跟兔兒神拿給桃花兒看的畫像中的男子,一模一樣。

桃花眼神一亮,站起來拍拍屁股,跑了過去拉住那人衣袖,急急問道,“你是不是殷善?”

殷善心中甚是疑慮,他本來與人在外談生意,後來大哥又來橫插一腳,局面緊張,勾心鬥角一整天,原想回了房裏歇息,卻不想又碰見帶了孩子回娘家玩耍的小妹,又是一頓冷嘲熱諷,讓他身心俱疲。

卻不想路過花園,就聞不知哪裏傳來一陣花香,讓他心中不免放松幾分,又聽見響動,這才走過來細看,只見一十六七的少年蹲在那處玩着一個蛛子,不禁出聲詢問。

誰知那少年轉過頭來竟是這般眼眉如畫,好看的就像是城外山下跑下來的小狐妖,谪仙似的人物。

這谪仙少年還跑到這個身邊說出了自個兒名字,真真是奇了。

殷善與人做生意,萬事學會留一線,摸不清底細的情況下絕不開口。

可見那少年,不知怎的,心竟然軟了下來,放下防備,也不事先問清少年是誰,便緩聲答了,“是。”

桃花心中一喜,只道自己果然聰明,這般誤打誤撞也能尋到了人,只覺修成仙人竟是這般簡單的,自己定要快快替他了結心願,早日得道成仙,游歷山河,做個快活神仙,便連連問道,“你要如何才能快樂?”

殷善,“……”啊?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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