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煙鬼

上回說道, 兩人私會月餘,慕朝言愈發傾慕玉郎,漸漸收了風流性子,兩人似鴛鴛,又似比翼,倒也情深起來。只是這玉郎行蹤缥缈無定,從不肯透露半點私事, 不免讓慕朝言心生疑雲。

只以為玉郎不肯與他真心相交,不過當做露水姻緣而已。

這日,玉郎且說家中有事, 又要離開五日,慕朝言苦問無果,不免心中煩悶,好友來請, 亦不想出門游玩,留在府中, 又是撩貓逗狗,沒個消停,左右思來,索性去了店裏守着。

打發兩位不得志畫匠, 夥計瞧自家少爺躺坐在那搖椅上一晃一晃,眉頭輕蹙模樣,打聽道,“喲, 小公子今兒是怎麽了?活像那思(正)春(直)的少年郎。”

慕朝言心中憋悶,啐道,“去去去,別跟我這兒瞎白話,看門子去。”

夥計也不惱,依舊笑嘻嘻地與慕朝言白話,正鬧着,外頭一陣怯生生聲響,“慕小公子可在?”

這聲氣兒聽着耳熟,慕朝言打眼一瞧,喲,這不是他那寒酸同窗,喚作李生的麽。

那李生瞧着他,先眉頭一皺,後又扭捏進來,別扭道,“慕兄,近來可好。”

要說這慕朝言,旁人遇着這般強搶不成之事,難免有些尴尬,可慕朝言斷斷沒那尴尬之态,反而嬉皮笑臉,像個沒事兒人般,打發夥計沏茶,又請人入座的。

待李生落座,瞧那慕朝言沒了那日輕浮之态,心中稍定,道,“此番前來卻是為謝慕兄,那二十兩紋銀着實解了我家中之困,多謝慕兄。”

慕朝言擺擺手,忽而眼珠子一轉,笑道,“你我本是好友,這有什麽可謝的,只是我有一事,還望李兄解惑則個。”

“慕兄請講。”

慕朝言便将那畫中玉郎之事細細道來,自然隐瞞了自個兒與那玉郎相好,只說傾慕畫中人,打聽打聽這人家住何處,以何為生,還想上門拜訪的。

那李生倒對玉郎印象深刻,大笑道,“慕兄慧眼識珠,那畫兒果真上品,只是不為我所作,此乃我家父偶然得之,據稱此畫中人乃我家父好友之子,至于拜訪……我看慕兄是不用了。”

“為何?”

李生卻道,“這人早在三年前,說是為救一小娃娃,落入瘦西湖中,淹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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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慕朝言大驚失色,急急問,“你說的可是玉郎?可是那畫中玉郎?”

李生奇怪道,“自然,就是那穿着湖藍緞子暗福字紋兒長衫,一雙淺面兒繡牡丹套鞋的畫中人像嘛,那玉郎實在絕色,我亦忘懷不了,自然不會記錯。”

慕朝言不信,只覺這李生信口雌黃,白白辱沒玉郎,心中惱怒,自然沒個好臉色,當下叫來夥計,冷聲道,“送客!”

李生莫名其妙,無緣無故就這般遭人趕了出來。

趕了人還不罷休,他亦無心思待在店裏,當下甩袖子回了家,打算見到玉郎時好好問問。

只是心中不免有些惴惴,每每約見之地,不正是那瘦西湖邊上嗎?

回了府,管家來請,說是前廳來了客人,老爺夫人大公子都在呢,請他過去,慕朝言再是不耐,亦不敢違背父母,只得悶悶跟着管家去了前頭。

一進門子,只看一白發道士,約莫七十來歲,手拿一把浮塵,身穿道服,坐在上位,他正覺奇怪,不料老道士雙目一亮,走上前來,朝他眉心一點。

慕朝言捂了額頭,瞪眼道,“你這老道,太過無禮了!”

爹爹娘親卻道,“朝言莫動,等老道長施法。”

慕朝言揮開老道,問道,“施法?施什麽勞什子法?”

那老道長,這才道來,“日前,貧道偶遇小施主與人西湖一會,驚覺異常,開天眼一看,只見那船上鬼氣重重,黑霧滲血,實乃厲鬼在上,不知小施主那日與何人相會?”

慕朝言縱是千般不信,萬般不認的,此時也沒了法子,推開老道,向外頭跑了去。

胡亂跑上一陣,待他回神,已然街上人煙袅袅,日落月盛之際,瞧了周圍,卻發現自個兒又跑來這瘦西湖邊兒上,與玉郎相約之地。

心中不免酸楚,又想着今日玉郎借口辦事不來,自然不會有人出現,便獨自坐在那湖邊小亭之中,呆愣愣不知在想些什麽。

獨坐許多,只看月上梢頭,身旁傳來夜莺輕啼,“怎的坐在這裏?”

慕朝言未動,那人輕嘆一口氣,又道,“往日瞧你嬉皮賴臉的氣人,現下你木着小臉兒,倒是我這心中落落不知何時能落了底了。”

慕朝言還是未動,那人挨着他坐下,攜了他的手放在掌中輕揉搓,又放在唇邊輕輕呵氣,口中責怪道,“曉得天兒漸冷了,出來也不拿個披風,冷着可怎好?”

聞此言,慕朝言再是忍不住眼底發酸了起來,委屈小小聲道,“你又知道我冷不冷了。”

玉郎苦笑道,“我是不知,我的手一直很冷,呵出的氣也是冷的,根本暖不了你。”說罷,便要放手。

不料,慕朝言确實伸手逮住他,十指交纏,偏賭氣,側了臉去,不肯看他,嘟囔道,“我這人天生體熱,就喜歡涼快兒點。”

那玉郎一愣,再是忍不住,将這可心人兒一把抱入懷中,喃喃道,“你這般模樣,我如何能舍了你去,那日不過無趣,勾你來玩玩,可誰知,玩兒着玩兒着,倒把自個兒一顆心玩兒給了你,怕你傷神傷身,時不時離了你,可又實在想念,總是這樣反反複複,煩人得緊。”

慕朝言一雙杏眼沾濕了水去,往日總覺玉郎不肯交心,雖說面上不顯,心中實在有些委屈難受,此番聽得這番袒露心扉之言,倒是升起一窩蜂委屈來,垂了眼不肯說話的。

玉郎攬着人低頭一笑,逗弄道,“你不說話我可走了?”

這話一落,便覺腰上一緊,偏懷中人還逞着強,嘴硬道,“你傷了小爺身子,小爺還未找你算賬的,敢走?”

玉郎伏首在那慕朝言耳邊,輕聲調笑,“傷了身子?我怎瞧着慕小公子歡喜的緊,每每做了那事,一雙潤白腿兒勾着我的腰杆,好說歹說都不肯放的?”

慕朝言叫他說的又臊又燥,扭了臉兒去不肯理人。

便在這氣氛正好之時,那老道士尋得慕朝言蹤跡找來此處,遠遠一瞧,還以為慕朝言被那厲鬼挾持,當即大怒,高聲罵道,“惡鬼快快放了那人!老道好歹留你輪回,不然,定打得你魂飛湮滅!”

小亭中二人皆是一驚,那玉郎站起身來将人護在身後,朝那老道諷笑一句,“就憑你?”

說罷,十指生出利爪來,雙目血紅,朝老道襲去,老道士亦不敢輕敵,當即神色一凜,潛下心來,凝神念訣,化出一把桃木劍,與玉郎纏鬥。

慕朝言看得心驚,往前走上幾步,想阻了老道士,卻不料自己竟被玉郎護在陣法之中,出去不得,只得大叫道,“道長快放開他!他沒有傷我!”

老道長卻是不理,只道,“小施主莫怕,貧道就來救你。”

慕朝言心中暗罵迂腐老頭,心中又着急玉郎受傷,當真急得如那熱鍋螞蟻,團團亂轉的。

就在這時,那老道士渾濁雙目一眯,瞧出玉郎與桃木劍交纏之際,暗使陰招,從袖中射出兩道血紅符咒,直刺玉郎罩門。

玉郎一時不察,竟中了招,身上鬼力盡失,眼看桃木劍便要朝他胸口刺去,不想,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斜面跑出個人來,護在他前頭,老道士收力不及,一把桃木劍,直直刺入慕朝言胸膛。

玉郎大驚,抱住慕朝言,雙眼滴出血來,恨聲朝那老道士,道,“我要你償命!”

那慕朝言只覺胸口刺痛,嬌養這般年歲,還從未受過這般疼痛,只覺眼前發黑,卻聞玉郎所言,伸手攔住,斷斷續續道,“玉郎莫要再戰,我……我有些疼。”

那老道士眼見刺錯了人,自個兒竟犯了殺孽,當下便要來救,卻被慕朝言揮退,只道,“老……老道士,你說他是厲鬼,要害人,可他因救個小娃娃落入西湖淹死……可曾害人性命?我與他情意互通,相處許久……他又可曾害過我性命?你們什麽也不懂……只曉得捉鬼……捉妖,我看……我看你們才真真是個……是個害人精。”

老道士一時無言。

只看慕朝言伸手撫過玉郎一張絕色芙蓉面,笑道,“人道是……人鬼殊途……現,現在……我們終可同路。”

玉郎一聽,桃花招子滾出淚來,卻笑道,“是,是,我們終同路。”

說罷,抱起慕朝言縱身跳下西湖,不見蹤影。

只留老道長一人,站在湖邊許久,終,只嘆息一聲,“人啊,情啊……”

據傳,慕家小公子頑劣,不聽人勸,到那瘦西湖邊兒賞景,不甚掉落水中,這般夭折。

百年後,一寒酸書生半夜路過瘦西湖有感,當即吟詩一首,以表感概之情,卻瞧一高一矮倆位少年,共打一把青黛傘,游走于那西湖邊上,書生以為同好,忙上前搭話,只看那稍矮少年轉過身來,七孔流血,陰測測道,“你要來陪我們玩兒?”

那書生當即吓破了膽子,不管身下一股尿(黑)騷(人)味(問)兒(號),連滾帶爬跑了開去。

依稀聽得耳後,一聲無奈,“你又逗人玩。”

一聲嬉笑,“哈哈哈,有趣,有趣,做鬼恁有趣。”

這瘦西湖邊兒上,便有流言,各位可別三更去了那兒,鬧鬼哩!

作者有話要說: 又寫成了四章... 我可喜歡慕朝言,不要臉的樣子可像我,23333

老婆們說我短小QAQ 我會努力粗(廢)長(話)一點的,之前我會難過自己沒人喜歡沒人看,但是現在不會了,因為我有了好多好多超級好超級棒的老婆,做夢都要笑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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