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Lucas在家裏待了幾天，等手邊的項目實在拖不過去了，才又回到實驗中心。
“我還以為你不來了。”
見他進來，何東升眼皮也沒擡，專心致志地寫着檢查報告。
“哦，”Lucas随口應了一聲，湊過去看他寫的東西。
“是紀谌的化驗報告。”
何東升寫完了最後一點診斷意見，将報告單遞給他，“情況越來越好，說不定小紀再過一周就可以醒了。”
Lucas看着趨向正常的各項數據，一直壓在心頭的擔子終于卸了下來。
“你導師又在催你回M國，”何東升說話時盯着他的臉，“你到底是怎麽想的，成歌？”他沒有叫他Lucas，而是叫了他的本名。
何東升一直都知道，這些年來發表論文也好、做研究也罷，需要他站在臺前接受榮譽的時候，他永遠只以這個名字示人，“Lucas”這個名字就像是一副僞裝，将他所有真實的、脆弱不堪的內在全都隐藏起來，用一張屬于Lucas的皮囊扮演一個最完美不過的假人——這何嘗不是他自卑至極的表現呢？這點秘密逃不過相知甚深的師長，何東升深知學生的弱點，之前不提是覺得沒有必要，但這優秀的孩子現在明顯深陷泥潭，再不點醒他恐怕就要失掉真正的自己了。
Lucas——或許這時候叫他趙成歌更合适，他垂着眼，将報告單放在桌子上，一向做事果斷的Beta在這件事上一直猶豫不決。
“你是不是……舍不得小紀？”何東升試探道。
“不是。”
趙成歌一口否認。
何東升眯着眼，笑了一下：“既然不是舍不得小紀，那你便回去吧。
反正小紀就要醒了，你的項目報告馬上就能結尾，再待下去也幫不上什麽忙了，反而還耽誤你導師給你派活兒。”
趙成歌被噎了一下，立刻又說：“我得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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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麽好想的。”
何東升撇撇嘴，站了起來，“要一起去看看小紀嗎？”趙成歌猶豫了一下，“好。”
“嘿！真是個傻孩子。”
何東升沒忍住笑了起來。
趙成歌有些惱羞成怒：“笑什麽笑！”何東升笑呵呵地背着手往病房走去。
——————————趙成歌沒想到紀楠也在。
紀楠一見他便十分認真地在輪椅上對他鞠了一躬：“Lucas，我替谌谌謝謝你。”
趙成歌有些不自在，一向能言善語的他這次居然只是笑了一下，說：“我也沒幫上什麽忙，不必言謝。”
紀楠是昨天才從易秋安那裏得知了此事。
易秋安知道紀楠得知消息肯定坐不住，擔心紀谌的信息素還未緩和，會傷到紀楠，便瞞了他兩天，一直到紀谌的信息素徹底恢複正常才把這事告訴了紀楠。
“這事能不能別告訴紀谌？”趙成歌突然說。
“為什麽啊？”紀楠不解。
他思想有些保守，只覺得是自家弟弟“欺負”了Lucas，于情于理都該給人家一個交代。
“這是人命關天的事情，擱在哪個醫生手上也不能見死不救，我那麽做也只是處于職業規範。
反倒是紀谌年紀小臉皮薄，知道這事也只會平添心理負擔，說給他聽也無益。”
趙成歌說。
紀楠心思單純，聽趙成歌這麽一說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妥，只是覺得很不好意思：“我們谌谌一直都在麻煩你……”“沒有，”趙成歌笑了一下，“他很乖。”
眼看着這人又縮回了殼子裏，将一套歪理說得頭頭是道。
當着人家紀谌哥哥的面，何東升也不好多說，只能恨鐵不成鋼地悄悄瞪了他一眼，明明紀谌先前表現的也挺喜歡他的，他難道覺察不出來嗎？何東升悄悄嘆了口氣，簡直為這學生的感情糾葛操碎了心。
看過紀谌後，趙成歌便借口要趕報告早早離開了病房。
連易秋安都感到奇怪了，他趁紀楠不注意，悄悄問何東升：“老師，師兄是不是……在躲着紀谌啊？”何東升“哼”了一聲，“誰知道那小子怎麽想的呢。”
易秋安眨了眨眼，又想起那天他誤會師兄在跟紀谌談戀愛時，師兄否認的時候，好像……有些慌張？不過，也有可能是他記錯了。
——————————紀谌醒來那天是夏至，洛城的風很和暖，天晴得正好。
何東升照例來檢查，他一邊查看儀器，一邊問正在做記錄的趙成歌：“機票都買好了？”“嗯。
買了下周六的票，老頭威脅我說再不回去就要把我退學了。”
趙成歌笑，“不知道還能不能看到小豹子醒過來。”
他話音剛落，居然看到病床上的人動了動手指。
“老何！紀谌的手剛剛動了！”他激動道。
何東升立刻湊了過來。
一老一少分別站在床頭兩側，目不轉睛地盯着紀谌。
兩分鐘後，紀谌不負所望地睜開了眼。
“啊醒了醒了！”師生倆一臉驚喜。
“喂，小豹子，你還認得我是誰嗎？”趙成歌笑眯眯地問。
“咳……”紀谌有些費力地抿了抿唇。
“去！什麽時候了還沒個正形！趕緊拿點水來。”
何東升不悅地呵斥他，卻對紀谌露出和藹至極的笑容：“小紀啊，感覺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紀谌慢慢地搖了搖頭：“沒……”“來，喝點水。”
趙成歌把插了吸管的水杯貼過去。
紀谌喝了點水，再說話時嗓子就沒那麽沙啞了，“Lucas，我變成Alpha了嗎？”趙成歌一愣，接着笑着點點頭：“你現在已經是個非常健康的Alpha了。”
紀谌有些吃力地彎了彎眼睛：“謝謝你。”
“咳咳！”何東升掩着嘴假裝咳嗽了兩聲，“只謝Lucas，不謝謝我嗎？”紀谌笑：“當然也要謝謝何教授。”
何東升“哼”了一聲，“好好躺着吧，再恢複兩天就能下床了。”
他丢下一句“我去隔壁看看他們做實驗了”，便背着手走了。
“何教授再見！”紀谌乖乖跟他道別。
房間裏只剩下他們兩個人，趙成歌沒忍住捏了捏他的臉，“你現在還很虛弱，再休息一會吧。
我去跟秋安打個電話，叫他帶紀楠過來看看你——對了，紀楠的手術特別成功，現在正在做複健了。”
“真的嗎？”紀谌眼睛亮亮的，“那太好了！”“你也得快點好起來啊。”
趙成歌溫聲說。
作者有話說：
敢做不敢當的慫包趙先生要逃走啦(￢_￢)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