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這趟出差也并不輕松，是洛城軍區聯合其他幾個陸軍軍區在南邊山區搞了一個為期三個月的作戰指揮員培訓會，除了軍事指揮課以外還有一些實戰模拟。

紀谌整天忙得腳不沾地，一天下來累得手指頭都不想動，等到晚上卻像打了雞血似的，滿屋子裏找信號跟趙成歌打電話。

“還有十七天我就能回去了。”

紀谌掰着手指頭算，過去的兩個月他簡直度日如年，恨不得立刻結束培訓飛回趙成歌身邊。

趙成歌正在研究一個病人的案例，聽他這樣說便笑道：“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你是不是煩我了？”紀谌趴起來，眼睛瞪得有點圓。

見他又生氣，趙成歌無奈地把視線從病例上挪開，軟着聲音道：“我怎麽會嫌你煩？你好歹這麽大個Alpha了，怎麽動不動就耍脾氣？”“還說不是嫌我煩？”紀谌更生氣了。

趙成歌只恨兩人隔着電話，不然他真忍不住想揉一揉炸毛小豹子的耳朵，“好好說話，別撒嬌。”

紀谌委屈不已：“我就只對你是這樣的啊。”

趙成歌嘆息：“對不起，是我沒給夠你安全感。”

紀谌不說話了。

過了一會兒，他又興沖沖地說：“趙先生！我快攢夠錢了，等年底的時候你陪我去看房子吧！”趙成歌愣了一下，“看房子？”紀谌說：“我想在市中心買套房，如果太貴的話，二環三環都可以，反正軍人有住房補貼，加起來總能買得起的。”

“房子我有啊。”

趙成歌笑着逗他：“難道你不想跟我一起住嗎？”紀谌正色道：“那不一樣，我要買咱倆結婚以後住的婚房。”

趙成歌怔了怔。

紀谌沒覺察，興致勃勃地說：“我知道我們倆才剛開始談戀愛，說結婚還有點早。

但是我們是有感情基礎的啊，所以最遲明年年底就得考慮這個問題了吧……”“等等，”趙成歌打斷了他的話，“為什麽想這麽快結婚？”紀谌看着他，“結了婚我們就能住一起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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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成歌揉了揉額角，無奈道：“不結婚我們也能住一起啊。”

“那不一樣！”紀谌反駁道。

“有什麽不一樣的啊。”

趙成歌搖了搖頭，哄道：“乖，現在還早呢，我們先不考慮這個問題啊。”

紀谌的興奮慢慢冷卻下來，他隔着屏幕看趙成歌，眼神有點受傷：“趙先生，你……是不是不願意跟我結婚？”趙成歌立刻否認：“當然不是！”紀谌看他的樣子便明白了幾分。

他沉默了一會兒，又勉強笑了笑：“對不起啊趙先生，我把你逼得太緊了。”

趙成歌心亂如麻，但隔這麽遠的距離也沒辦法安撫他，只能說：“你別胡思亂想啊，結婚的事我們慢慢考慮就是了，你才多大呀？現在最重要的是你把工作做好……”“趙先生，”紀谌第一次不聽他把話講完，“我今天走了好多路，好累啊，不想跟你視頻了。”

趙成歌心裏一緊，知道自己還是傷他的心了。

紀谌像平時那樣跟他撒嬌，“我要挂電話了，親一下吧。”

趙成歌湊過去在鏡頭上碰了碰。

紀谌笑了一聲，跟他揮揮手：“我去睡覺了。

趙先生晚安。”

他心裏其實憋着股氣，也沒等趙成歌說話便挂斷了視頻。

屏幕退回到聊天界面，趙成歌愣了很久，才低聲說：“晚安。”

他關了手機，電腦上的案例還在亮着，但他一個字也看不下去了。

過了很久，他想，或許他需要做點什麽來哄一哄被惹惱的小豹子。

紀谌比他更難受，他沒想過自己努力了這麽久還是這樣的結果，趙成歌只肯跟他談戀愛，戀愛當然也讓人開心，但紀谌就是貪得無厭想要更多，他想一輩子都跟趙成歌在一起。

Alpha和Beta并不像跟Omega在一起那樣，受終身标記的約束，即使沒有婚姻的羁絆也無法輕易分開。

AB戀太脆弱了。

紀谌把繩索系在頸上、自願交給了趙成歌，甘願變成一只失去爪牙的溫順貓咪，可即使現在他能夠占據着趙成歌的心，享受着他的寵愛，那如果有一天趙成歌不想要他了呢？他随時都可以把繩索丢開，然後走得潇灑利落。

只要一想到有這種可能，他就覺得心髒抽痛。

紀谌把頭蒙在被子裏，整個人蜷縮成一團，可憐的不得了。

在得到了趙成歌的喜歡以後，他反而變成了患得患失的膽小鬼。

——————————接下來的兩天要跑野區，比前一段時間更累了，山裏信號不穩定，連發消息都很慢，紀谌沒再主動打電話。

趙成歌似乎也忙，除了早晚的幾條信息外，他們也沒有多餘的交流。

紀谌憋了兩天都快憋瘋了，他洩氣地想，不要跟趙成歌置氣了，這人都能當縮頭烏龜躲出去這麽多年，哪裏還能指望他主動來找自己。

他挨到半夜給趙成歌打電話，可一連打了三個都沒有人接，發消息也沒人回。

這下他徹底慌了，趙成歌是不是真的生氣了不想理他了。

整個晚上他都沒能睡着，每隔半小時就爬起來看看手機上有沒有消息，可是等他該起床訓練了手機上也沒有一點動靜。

他恍恍惚惚地洗漱完去早訓，還因為注意力不集中做錯了好幾個動作，隊列解散後被帶隊的上校狠狠罵了一頓。

紀谌進部隊以來還沒被上級這樣罵過，他羞愧難當地承認了錯誤，強打起精神來，逼自己投入上午的訓練中。

中午吃飯的時候，他沒什麽胃口，買了份盒飯三兩口扒完便回宿舍午休。

他們的宿舍在封閉訓練區外面，離得不太遠，是一棟獨立的三層小樓，二十多個Alpha各住一間。

紀谌住在二樓，他掏出鑰匙來開門，剛要進門，忽然聽到熟悉的聲音自身後響起來，“紀谌！”他疑心自己産生了幻覺，搖搖頭沒當真，誰知剛邁進房間就被人從後面抱住了腰。

趙成歌的臉貼在他肩頭，聲音有點悶：“怎麽都不理我？”紀谌愣了一下：“趙先生？你怎麽來了？”他心中又驚又喜，但面上仍強撐着沒表現出來。

趙成歌松開他，讓他轉過身來，“我是來道歉的，看看我的小豹子還理我嗎。”

紀谌再也撐不住，眼圈一下子就紅了，嗓子也哽得厲害：“我以為你要跟我分手了。”

趙成歌反手關上門，上前摸了摸他的臉：“好啦，不要哭啊。”

紀谌猛地抱住他，臉埋在他頸窩裏，趙成歌很快便覺得頸側的衣服濕透了。

他很有耐心地順着紀谌的脊背撫摸，甚至還努力釋放了一點微弱的安撫信息素，橘子汽水的味道淡淡的，把他們緊密地包裹起來。

過了一會兒，紀谌才放開他，眼圈仍然紅紅的，特別委屈地說：“你昨天幹嘛不理我？”趙成歌一愣，掏出手機打開了聊天軟件，一連幾十條消息接連跳了出來。

他無奈地說：“私人飛機申請航線來不及，我不想讓你等太久，就坐了客機來，可來的時候洛城沒有直飛的航班，只好轉了一次機。

你發消息的時候我正好在飛機上，轉機時忘記換模式了，也沒收到。”

他摸了摸紀谌的眼角，“寶貝，我真不是故意不理你的。”

紀谌一直沒着落的心終于安定下來。

他還是覺得委屈，但是看到趙成歌的時候就顧不上了。

他蹭過去，厚着臉皮向趙成歌索吻。

趙成歌心軟得很，腰間被他捏痛了也沒出聲阻止，由着他像小獸似的在自己唇上頸間啃咬。

午休時間并不長，做不成別的，紀谌很不開心。

他沒控制住力氣，把趙成歌的鎖骨都咬破了皮，他有些心虛地道歉，趙成歌卻吻了一下他的鼻尖，“不用道歉。

等回家去，你想做什麽都可以。”

這人從來都這樣溫柔，紀谌愛他又恨他。

他展開手臂圈住趙成歌的腰，悶悶不樂地說：“我還沒原諒你呢。”

趙成歌稍推開他，一個小盒子托在他手心裏。

紀谌的心劇烈地跳起來。

趙成歌的眼尾挑起來，像平時那樣笑着，“我去定了一對戒指，帶來給你試一下。”

紀谌這才注意到趙成歌托着盒子的右手戴了一枚戒指，在無名指上。

他呆愣愣地把紅色的絲絨盒子接過來打開，裏面躺着屬于他的那一枚戒指。

戒指的樣式很樸素，沒有鑲鑽，只在內圈刻了一圈數字。

紀谌記憶力好，一眼就認出那是他們重逢的日子。

趙成歌說：“時間太緊，我只讓人做了個簡單的。

喜歡嗎？”他停了一下又說：“雖然那天我說結婚還太早，但是該給你的保證一點都不會少的。

這枚戒指送給你，你接受嗎？”紀谌覺得視線有點模糊，他點點頭，嗓子哽咽得說不出話來，淚珠随着動作被晃下來，落在了戒指盒上，像是亮晶晶的碎鑽石。

委屈巴巴的小哭包太惹人心疼，趙成歌嘆了口氣，過去把人抱住，撫摸着他的後頸，“不哭了啊。

男子漢哪有動不動就掉眼淚的？”紀谌捏着戒指盒，用力回抱住他。

“你是我的，永遠都不能離開我。”

“嗯，”趙成歌嘆息似的重複道：“我是你的，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

紀谌的手機鬧鐘響了起來，打破了這一刻的沉寂。

他松開趙成歌，胡亂抹了把眼睛，“我要去訓練了。”

趙成歌點點頭：“去吧。

我只是過來看看你，等會兒就要趕飛機回洛城。”

他又悄聲道：“我這次來是借了我姑父的名頭，你們這裏的人都不知道呢，你可不要聲張啊。”

紀谌點點頭。

他捏着小盒子，把戒指取出來，在左手無名指上試了一下，正合适的尺寸，不松也不緊。

他哭過後還帶着一點鼻音，“訓練的時候不許帶飾品，你先幫我保管吧。”

他很不舍地把戒指摘下來放回盒子。

“好，那我先替你收着。”

趙成歌接過來，把它收回兜裏。

紀谌又去抱他：“回去就要給我發消息，也不能再不接我的電話，知道了嗎？”趙成歌失笑：“知道了。”

他捏了捏紀谌的臉，“小傻子。”

紀谌最後跟他接了個吻，才松開他，“那你走吧。”

來這裏半個月，他又瘦了很多，加上昨天沒睡好的緣故，整個人顯得有些憔悴，看上去可憐極了。

趙成歌有點心疼：“你要好好吃飯。

再有半個月就能回家了，寶貝再堅持堅持，嗯？”紀谌點點頭：“好。”

趙成歌揉了揉他的耳朵：“那我走了？”“趙先生再見……”紀谌倚着門框，跟他揮了揮手。

趙成歌走了一會兒，紀谌去洗了把臉，下樓時眼圈已經不那麽紅了。

經過這一點小波折，趙成歌自覺對紀谌有所虧欠，再打電話時便更縱容他，一開口就叫寶貝，簡直真把紀谌當孩子哄了，被哄的人也漸漸忘記了那一點不開心，又開始掰着手指計算回家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