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求簽姻緣一對半

第二天下午,沒來得及讓許氏做些什麽柳尚義就帶着她離開了漯城前往儀都,柳青蕪也是一早在去含芳院請安的時候才得知此事。

含芳院裏收拾的架勢像是要去不少時候。

嫱妩院這兒翠玲把放過那一套面飾的櫃子直接差人擡了出去,換了個新櫃子擡進來放着,舊的那個來來回回擦了許多遍才擱置去廂房內。

“小姐,您還碰了那镯子,這是老夫人那兒送來的藥,大夫配的泡湯浴所用。”翠玲還不放心,兩個多月的時間一直放在一個屋裏,就怕小姐會受些影響。

知葉那兒已經把藥包混入木桶中,添了熱水剛剛好溫度,過來替柳青蕪脫衣服,這邊知綠拎着取暖的炭爐放到洗漱的小屋,拍了拍手,“這下小姐泡久了也不會覺得冷。”

柳青蕪脫下衣服入了浴桶,知葉在一旁給她擦身子,本來父親和母親回儀都她應該去送送,但在請安時父親說不必送,像是要低調的走,并不想大夥兒都清楚。

“如今下着雪,外頭濕氣重不能曬,到時候把褥子用爐子烘一烘把小姐睡的也換一邊,明年開春太陽好了再曬。”翠玲心想着屋子裏但凡是能夠沾染藥粉,灰塵積攢的東西都得擦着換着,尤其是小姐睡覺的床鋪被榻,一樣都小觑不得。

柳青蕪嗯了一聲,翠玲嘆着氣端水給她喝,“夫人可真是狠心。”小姐在她眼中是多容不下,竟然使這樣的狠毒法子。

“母親只是回儀都祖宅盡孝去了。”柳家可不會往外傳是主母要害嫡女,髒的是自家的名聲,何必讓外人看好戲。

柳青蕪沐浴後換過一身衣服,此時已是傍晚,柳尚義帶着許氏已經出了漯城。

前去柳老夫人那兒請安,姑母一家還沒走,孫玉蓉的臉腫的厲害,這樣吹風來去的,并不利于她恢複,如今離過年也還有十來天的時間,柳老夫人就讓他們再多住幾日。

柳青蕪進去的時候柳靜言正和柳老夫人說着話,看起來心情不錯的樣子,和昨天來時的心急樣差了許多。

看到柳青蕪進來了,還招手讓她坐下,回頭看柳老夫人,“娘,不如讓玉蓉在這兒多住上一段日子。”

“大夫都是一樣的,将要過年住什麽。”柳老夫人看着她,剛剛說話時還明理,一轉眼又說糊塗話了。

“這不是來年玉蓉也有十歲了,我是怕她臉上留下什麽,這兒的大夫多法子也多,消除的才快呢。”柳靜言來了柳家就不怎麽願意回去了,等過年孫家一門三個姑奶奶回來,她可又得過上好長一段日子的不順心。

“你何不一直住在這兒,家都不用回了。”柳老夫人把杯子一放,柳靜言神情微讪,但柳青蕪還在呢,在侄女面前被自己娘說了不是,柳靜言臉面上也有些過不去,臉凝在那兒喝着茶,也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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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青蕪也不留在這兒聽祖母和姑母說話,借口去廂房看表妹,從主屋中走了出來。

停了兩天的雪傍晚時紛紛揚揚的又落了下來,知綠給她打傘,柳青蕪朝着廂房走去,才到門口聽見了裏面傳來的尖喊聲。

守門的丫鬟給她拉開厚簾子,走進去一瞧,床榻旁的地上扔了一面的銅鏡,孫玉蓉縮在床上,看到柳青蕪進來,驚叫的讓她不許看。

“你來看我笑話的是不是,你走。”孫玉蓉遮着臉趕柳青蕪走,一旁孫玉芙勸着她,她哪裏肯定,看柳青蕪的眼神依舊是不善,就算是知道這镯子裏的藥粉不是柳青蕪放進去的,東西總是她送的,都沒安好心!

“你若是情緒還這麽激動,那疹子可退不下去的。”柳青蕪坐到了床對面的桌子上,淡淡的提醒她。

“你!”孫玉蓉哼了聲,到底是愛美的,她怎麽會不在意自己這張臉,“那你也不許看我。”

“情緒激動,易躁易怒,喝下去的藥成效都不大,心平氣和的病才好得快。”

“不用你假好心。”孫玉蓉打斷了她的話,柳青蕪看着她,忽然嘆了一聲,“讓表妹替我承了這無妄之災,我心裏也過意不去,表妹若是喜歡我那琉璃燈,我就把它送給你,當是表姐賠禮。”

孫玉蓉眼神閃了閃,心動着呢,可轉眸一想,她喜歡的東西怎麽可能這麽大方的就送給自己了,捏着被子問,“這琉璃燈,是不是也是別人送你的。”

“是呢,我平日裏出去的時間少,也沒什麽機會見這樣的,表妹真聰明,确實是別人送的,夜裏點着,比一般的燈可漂亮呢。”柳青蕪笑看着她,孫玉蓉咬着牙忖思,又是別人送的,該不會也有問題吧。

想到這兒孫玉蓉的臉頰處就一陣疼傳來,疼的她嘴角微抽,即刻就回絕了柳青蕪的贈送,“我不要,你自己留着吧。”

“那梳妝臺上的玉屏呢,也是別人贈的,我瞧你那天也挺喜歡。”

“不要不要,你的東西我都不要。”孫玉蓉發着脾氣忽然大喊的打斷了她,說話時嘴巴張太大,又是一陣的難受,她看着柳青蕪眼底裏滿是哀怨。

“那好吧。”柳青蕪含笑低頭喝了一口茶,應了她的話。

孫玉蓉怎麽會不要呢,柳青蕪說的每一樣東西她都想要,可一想到這些東西也是別人送給表姐的,她臉上的傷就會不斷的提醒她,她有些怕了,她怕柳青蕪的東西有問題,怕她還會不舒服。

浮腫幾天的感覺太難受了,孫玉蓉一下就長了記性,柳青蕪的東西她以後即便是眼饞着,有了這一次教訓,她是不敢再要了...

柳靜言一家住到了二十三,孫玉蓉的情況好了許多,盡管臉還腫着,比起來的時候已經好了很多。

二十四這天楊大夫過來看了一趟,二十五一早柳靜言一家回儀都去了。

此時柳尚義帶着許氏回去已經有十來天,平姐兒養到了柳老夫人這邊,含芳院這裏就剩下柳思霖一個人,許氏離開的頭幾天還哭鬧過幾回,還跑到柳老夫人這邊來要娘,後來也知道這樣沒用,便對所有人都壞着脾氣,也不知道許氏離開時和他說了什麽,柳思霖看誰都帶着些敵意。

這幾天柳府上下都忙着,含芳院裏不缺照顧的人,柳思霖再鬧騰也還有奶娘看着,等到二八二九,漯城這邊不分白天黑夜的開始放煙火,柳思霖玩心也重,轉移了一些注意力,終于沒有再一直喊着要娘。

二九作三十,團圓飯。

柳尚榮在家中吃了一些後很快就入宮去了,柳尚義不在,三房的人也在儀都,除了一群的孩子在院子裏玩鬧,柳家的新年過的不如往年那般熱鬧。

李氏扶着柳老夫人出了前廳,漯城裏的大家大戶更多,也不心疼那點煙火銀子,尋常人家年三十點了一兩支已經是奢侈,漯城這兒,年三十的天就沒黑過,一直被煙火點的晝亮。

柳尚榮回來的很晚,回了家還要守歲,嫱妩閣這邊柳思煜和柳思城都在,四歲的柳思城成了柳思煜的新跟班,最初幾年胡姨娘管他管的緊,除了請安外幾乎是不讓他獨自出門,如今柳尚義帶着許氏回去,這仿佛是有了共識,胡姨娘也就放心的讓兒子跟着三少爺在一塊兒親近。

到子時柳思城先困了,歪頭靠在柳思煜身上,柳思煜本來昏昏沉沉的一下被他撞醒,門口那兒張媽媽拎着食盒進來,柳思煜眼前一亮,推了推柳思城,“吃餃子了。”

翠屏幫着把碗端出來,知綠走了進來,“小姐,五少爺來了。”

柳思煜擡頭眉頭一蹙,“他來幹什麽。”

柳青蕪拍了他一下,下了坐榻到屋外,嫱妩閣那邊,柳思霖站在那兒,身後跟着奶娘和丫鬟。

翠玲給柳青蕪拿了一身的披風,踩着雪柳青蕪走到柳思霖面前,看着他臉上滿是糾結的樣子,“一塊兒進來吧。”

柳思霖猶猶豫豫的不肯邁步子,但其實他都已經走到嫱妩閣門口了,他是羨慕這邊的熱鬧。

偌大的含芳院裏就他一個人,從前廳吃飯回來之後他就覺得很無聊了,就算是奶娘給他準備了好多吃的他還是覺得沒意思。

“剛剛送來了餃子,走,姐姐帶你進去一起吃。”柳青蕪伸手笑看着他,柳思霖看了她一眼,聽聞屋子裏柳思煜和柳思城的笑聲,臉上一抹羨慕。

他又看向柳青蕪,娘說不能和哥哥姐姐們親近。

最終是對一起玩的渴望戰勝了許氏的囑咐,身後的奶娘又不好當着柳青蕪的面說什麽,柳思霖伸出了手,柳青蕪拉着他一起進了屋子。

柳思煜一看姐姐帶他進來了,眉頭一豎,拿着筷子夾起一個餃子往嘴裏塞,雖然看起來不太情願,但也沒說什麽。

翠玲多盛了一碗過來,柳思霖這會兒乖了,坐在柳青蕪旁邊,安靜的吃着餃子,臉上的神情開心了許多。

總還是孩子,年紀還小,對善惡的分辨只是最直觀的覺得好就好,不好就不好,改變起來也快,前一刻吵的不可開交的,過了一會兒又能玩在一塊兒。

柳思霖這是第一次來嫱妩閣,一開始安安靜靜的坐在那兒,等吃完了餃子就放開了許多,胖墩墩的坐在那兒,柳青蕪拿來了一本詩集說上句讓他們背下句,他也能搶着說上幾句,伴随着屋外徹夜的煙火聲,氣氛顯得和樂。

最後等各自的奶娘把人抱回去,都已經睡的迷迷糊糊了,柳青蕪送他們到屋外,知葉打着燈在前面帶路,屋檐下的光亮把院子裏的一地白雪照的透亮。

折回屋子柳青蕪也困了,張媽媽跟在後面随她進來,“二夫人這麽待小姐,小姐還能如此待五少爺,小姐心善。”

“她是她,五弟是五弟。”柳青蕪坐在梳妝臺前張媽媽替她梳着發,“連六弟都在我這兒。”想想都知道一個人會有多孤單。

“怕是二夫人并不想五少爺親近您。”張媽媽這兩年和桑媽媽相處着,氣勢被打壓了不少,論能幹她沒有桑媽媽利落,論年紀也沒有翠玲她們年輕,小姐身邊的人只會越來越多,張媽媽有時候也會擔心小姐以後用不到她。

“我若是把他拒之門外,将來他和思煜之間的關系就更好不了了。”她總有嫁人的一天,但思煜和思霖再一個屋檐下還要住很多年,即便是關系不鹹不淡也總比兩個人仇視的好。

梳好了頭發柳青蕪很快躺下睡了,張媽媽替她拉下了帷帳,翠玲走了進來,“媽媽您去休息吧,這兒我來。”

張媽媽從櫃子裏取出了被鋪,擺擺手,“都值了這麽多夜了,晚上我來,你去休息。”當初到沉香院時張媽媽替柳青蕪守夜的次數就少了很多,如今忽然要守,翠玲也不好拒絕,幫着她一起鋪好了床退了出去,外頭冬雪見她出來,低聲道,“怎麽是你出來?”

“張媽媽要替小姐值呢。”翠玲擺擺手把她拉到了一邊,“我穿得厚,也沒幾個時辰了,你去睡吧,我守在外頭。”

“怎麽一會兒她要替小姐守了。”冬雪摸了摸她的袖子,笑罵她,“你這也叫穿得厚,趕緊去歇着吧,明兒一早來替我就成了。”

“估摸着是覺得小姐不親近她了。”翠玲拉着她的手暖了暖,“那我走了啊,張媽媽睡性沉,小姐若是夜裏起來要喝水,你聽着點。”

“行了,快去吧。”冬雪推着她,“再不去天都該亮了。”...

這一夜短暫,很快就到天明,大年初一到綴錦院先拜年,之後去了大房那邊,初二初三這幾天漯城內外來來往往的馬車不少。

大房這邊今年沒回李家拜年,柳尚榮大過年的幾天也不得空,除了值守之外避不開要與幾個同僚一塊兒相聚,到了初五這天,柳尚義回來了。

柳尚義是獨自一人回來的,不知他用什麽法子勸服了許氏留在那兒,回來的柳尚義神情裏顯着一抹憔悴。

既然人留在那兒了,柳老夫人也不問他,柳尚義回來後的第三天,初八早上,柳尚榮和柳尚義都出門上朝去了,許家人忽然找了上門。

柳老夫人料的到許家人會來一場,之前許氏想派人去許家時攔住了,之後府裏進進出出的,早晚得知道的事,柳老夫人也沒刻意攔着。

許家那兒年前肯定是已經知道了,挨到現在才來不過是因為兒子回來了,兒媳婦沒回來,什麽事嚴重到要送回儀都祖宅去。

許老夫人帶着兒媳婦一塊兒來的,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許氏派去的人已經和她說清楚了,然自己女兒做過些什麽,許老夫人也是清楚一些的,只是她沒料到的是女兒對那妾室下手不說,還對繼女也下手了。

“兩個孩子都還小,二房那兒總是需要個女主人,親家,這送回儀都可太嚴厲。”許老夫人思了半響說道,一旁的許大夫人陳氏則是悶不啃聲,她是不願意來的,婆婆非要拉着一塊來,她也只能跟來。

“正 是因為兩個孩子還小才要送回去,等孩子被她教養大了,家裏還不知道會鬧騰成什麽樣,她容不下丈夫前妻所出的兩個孩子,這般加害,我們柳家也就容不下如此的 毒婦。”柳老夫人就等着他們來,把這原委說了一遍,末了看着許老夫人,近似嘆息着說道,“你家大郎如今也是剛到漯城沒多久,到處需要打點,當今聖上最看不 慣的就是滿門子污點的人家,若是尚義媳婦做的這些事傳了出去,于你家我家都不利啊。”

一旁的陳氏聽着臉色一變,出嫁的小姑子是自己人沒錯,但絕不能拿丈夫的仕途去賭,柳老夫人說的也不是假話,小姑子這種謀害繼女的行為傳了出去,柳家的臉面丢的還不算大,許家的臉面才丢盡了,小姑子是許家出嫁的女兒,今後許家的姑娘說親時別人都會議論紛紛。

“娘,回儀都也不是受罰,就是清淨了些罷了。”陳氏拉了拉許老夫人,兒子才是最要緊的。

“兒 媳婦替柳家盡孝,我們柳家也是感恩着她,兩個孩子自然會好好照顧,我家大郎媳婦掌這中饋,二房的大小事務還是能料理妥當的,忙一些也就忙過去了,沒有打理 不好的事情。”柳老夫人說的十分和氣,意思也足夠明了,柳家不想和許家撕破臉皮的來,大家臉上都不好看,說得好聽些回去盡孝,讓大家面子上都過得去,外頭 說起來也好聽些。

“你也得為你家大郎他們想想,也為兩個外孫想想,如今在漯城可不比儀都,凡是更得謹言慎行,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親家不會不明白的,是不是。”

柳老夫人緩緩的在最後用了個親家,這一喊,讓許老夫人覺得兩家人距離近了不少,可這距離再近她撈不回女兒是事實,她要鐵了心拿捏柳家證據不足這件事,鬧大了鬧到官府去查,誰的臉面好看,這珍寶閣的工匠師傅只是不在漯城又不是消失不見。

“理當是要盡孝的,柳家這麽一大家子搬了過來,家裏的祖宗更是要好好守着,這一族都是要老祖宗們庇佑的。”陳氏看婆婆猶豫,忙沖着柳老夫人笑道。

“是啊,這些都是要靠二郎媳婦在那兒幫襯了。”柳老夫人低下頭喝茶,不鹹不淡道,“這邊尚義也會常常去看親家,當是替二郎媳婦盡孝道。”

“那自然是要的,親戚之間多多走動才是。”陳氏點點頭,許老夫人嘆了一聲最終沒再說什麽,盡孝是托詞,那這到底盡孝多久就沒個數了,看如今這柳家的意思,怕是沒底,與其在這兒和柳老夫人說這事,還不如到時候她親自回一趟儀都。

許家無功而返,離開柳家時陳氏的臉色并不好看,上了馬車她便有些埋怨,“娘,小姑子這也真是的,容不下妾室怕她們生庶子出來也就罷了,怎麽還容不下一個繼女。”

別說陳氏了,這也是許老夫人想不透的地方,她早早勸過了女兒,容不下妾室容不下妾生的孩子,說到柳老夫人這邊還能有幾分話,可怎麽就容不下将來要出嫁的一個繼女,還是用這等法子。

“老爺如今正是要緊的關頭,娘,咱們可不能因為這件事和柳家起什麽不愉快,您想,這面上說的盡孝也是應當,柳家不也是為了臉面好看。”陳氏軟着語氣勸她,丈夫雖然聽她的話,但是個孝順兒子,就怕到時候婆婆這邊說了什麽,讓丈夫又去辦什麽事兒。

“行了,鶴庭那裏不會讓他幫的,我心裏有數。”許老夫人不耐打斷了她,陳氏陪笑着,轉過身去眼底滿是不快...

過完年後漯城的天又冷上了一陣子,一月底時才漸漸開始回暖。

二月二,陽氣回升,大地解凍,春耕将始,農忙時節到來,漯城也迎來了元宵後的大節日青龍節。

俗話說二月二龍擡頭,皇娘送飯,禦駕親耕,這一天也是皇上出宮,前往泰峰寺祈雨求福的日子。

柳府這邊李氏帶着幾個孩子一早也出了門,泰峰寺的主寺賀宇峰是皇家祈福之地,禁止百姓出入,但泰峰寺內其餘的幾座峰寺百姓都能自由進出,李氏帶着次子和柳青蕪他們前往祈願,順便也讓幾個孩子瞧瞧這二月二的朝花會。

他們出來的也算早,但還有比他們更早的,到了泰峰寺下馬車便進不去了,前頭有衙門的官兵在維持秩序,下了馬車李氏讓柳思衡照顧好妹妹,一行人順着人潮往泰峰寺前行。

路兩邊擺滿了花,朝花會就在泰峰寺下的禦錦廟內,本來往泰峰寺走時朝下看是能看到禦錦廟的,但看今天的人潮,前後左右盡是來參拜祈福的百姓。

“在咱們這兒朝花會是今天,有些地方是二月十二,還有二月十四的。”柳思衡帶着柳青蕪往上走,前後翠玲她們跟的緊,也不怕擠散,他開始給她講起這朝花節來。

民俗開放的地方,朝花節還是年輕人相會的日子,遇上喜歡的人,姑娘家的可以贈送花荷包,男的可以送花,柳思衡悄悄道,“去年的時候書院裏好幾個人都送了花給他們喜歡的姑娘。”

“二哥可送了?”柳青蕪抿嘴笑着,“乞巧節還有牛郎織女相會,更合适二哥向心意的姑娘贈禮物了。”

“怎麽可能。”也不知是走得急了累的,還的被柳青蕪說了羞的,柳思衡臉頰微紅,伸手輕捏了一下柳青蕪的臉頰,“丫頭,你二哥我怎麽會是那種人。”

“向中意的姑娘表達二哥的心意怎麽就是那種人。”柳青蕪說的一本正經,眼角的笑意卻洩露了她的情緒,柳思衡伸手敲了一下她的額頭,自己也跟着笑了。

花了比平日裏多一倍的時間到了泰峰寺,柳青蕪看到了前面重兵把守的地方,在這正前方上去就是賀宇峰了。

宮中的車駕還沒到,若是比他們早到,柳青蕪這會兒還上不來,要等皇家的人進去後才可放行。

李氏帶着他們往旁邊走上別的峰寺,人少了許多,在峰寺外參拜過後就要按着一個一個的大殿祈福參拜。

饒是外面再熱鬧,進了廟殿內都安靜下來了,李氏去一旁的僧人處記字捐香火錢,柳青蕪跪在蒲團上,閉着眼祈福。

等到這幾座廟殿跪拜過後李氏帶着他們往上走,柳思衡看着上去的人潮,有些驚訝,“娘,這兒的人少,怎麽上面小小的廟宇人就這麽多人去。”

“你懂什麽,那是求簽的。”李氏笑看着柳青蕪,拉起她往上走,“我們儀都有觀音山,這兒啊,就這裏最靈驗。”

柳思衡嘟囔着不敢說太大聲,跟着上去,李氏帶柳青蕪進了殿中,一旁的僧人把簽筒遞給她,柳青蕪跪了下來,先是祈願,再求簽。

很快一支簽掉了出來,撿起來後交給僧人,那僧人帶着她們到後殿,拉開遮一半的簾子,柳思衡在外面等,李氏帶着柳青蕪跟了進去。

屋子裏偏暗,桌子上點了一盞燭火,桌前坐着一個老僧人,正看着柳青蕪求的這支簽,老僧人擡起頭看着柳青蕪,李氏輕輕把她推向前一些,老僧人只看了她幾眼,提筆在紅紙上寫下了兩行字:

姻緣一對半,一嫁二娶

福祿百歲康,百子千孫

李氏拿到這一張紅紙時愣了愣,“大師,這。”

老僧人指了指那紅紙,又搖了搖頭,揮手讓她們出去,之前帶她們進來的僧人即刻就領她們出了屋子。

李氏把紅紙折着收了起來,帶着柳青蕪到殿外,柳思衡還想問求的好不好,一看娘和妹妹的神情,識趣的不再吭聲...

“這後頭一句是大好的話,前頭這姻緣一對半是何意思,還有這一嫁二娶。”回到柳家,李氏把這紅紙給柳老夫人一看,她也有些懵。

後面的福祿百歲康,百子千孫是上好的簽解了,可這前面一句,李氏瞧着低聲猜測,“莫不是說有兩段姻緣。”

柳老夫人臉色微凝,任誰聽到說兩段姻緣這種話都不會覺得是好事。

“一嫁二娶,不論幾段姻緣,一樁婚事就行。”柳老夫人把紅紙折了折,本來想着孫女如今也有十一了,過幾年也該議親,想着趁此機會給她求個簽回來,沒想到求了個疑惑。

“要不再去求一趟。”

柳老夫人搖搖頭,“再求就是不信了,既不信,又何須再求呢,求來的也不會靈驗。”

“娘,不論這前頭是什麽意思,後頭這百思千孫終是好兆頭,能活的福祿百歲康的,姻緣豈會差。”柳老夫人聽她這反過來一說臉上的笑意也濃了不少,“你說的也是。”

“再者我本欲問那大師,他就擺擺手讓咱們出來了,這是他親筆寫的,即便是前半句咱們看不明白,後半句真真切切的,前頭的事在人為呢。”福祿百歲是看有沒有這福氣活到,姻緣選擇還不是由自己挑。

“把這收起來,讓青蕪好好留着。”

“哎。”李氏笑着出去了,柳老夫人忖思着這兩句話,看來以後大丫頭這婚事得好好看,好好選才是...

柳青蕪沒去參加朝花會,柳思衡去了,回來時已經是下午,給柳青蕪買了禮物,到嫱妩閣這邊被柳思煜纏住了,人小鬼大的他也不忘記跟着柳思衡和他說的由來延伸出問題,“二哥,那你可給心儀的姑娘送花了?”

“你問這個幹什麽。”柳思衡對他可沒這麽溫柔,伸手敲了一下他的頭,“等你長大了你自己去了就知道。”

“二哥你不說就是有了!”柳思煜篤定的下判斷,柳青蕪看着手中的花雕笑着,“大哥親事定下,二哥的也不遠了。”

“你這臭小子,我不說就是有,說了那算什麽。”柳思衡捏了捏他的臉,柳思煜哼哼着擠出話來,“自己都說有送,還需要我解釋個什麽勁啊。”

柳思衡一把拎起他,照着屁股打了下去,柳思煜猛的跳起來,捂着屁股紅着臉等他,“二哥你耍賴,我都這麽大了你還打我屁股!”

“你再說我還打,過兩天就去南松書院了,怕是以後沒機會打了。”柳思衡從小也是個頑皮的,沒有大哥柳思祺這般穩重,他自然打的下手。

柳思煜跳着下了亭子躲他,柳青蕪轉頭看他,“你東西收拾齊了?”

“這就去。”柳思煜沖着柳思衡扮了個鬼臉,忙跑回蘭亭院去了。

柳青蕪回頭笑看着柳思衡,“多謝二哥,花雕很漂亮。”

“你喜歡就好。”柳思衡從懷裏拿出一個盒子,裏面放着雕刻好的小模樣花朵,惟妙惟肖的十分有趣,“這些也是給你的,我看鋪子裏進出的女子很多,進去瞧瞧,很多人買這個。”

“這能鑲嵌了做領扣呢。”柳青蕪挑了幾樣,其餘的給柳思衡推了回去,看着他眨了眨眼,“二哥眼光真獨到,挑的都是我喜歡的,不知道的還以為誰替二哥幫忙選的呢。”

柳青蕪意有所指,柳思衡的臉頰可疑的紅了,包括柳青蕪懷裏拿着的花雕,這都不像是男子會選出來的東西,柳青蕪可比弟弟心細多了,二哥特地不與她和大伯娘一塊回來,肯定是有‘要緊事’。

柳思衡最後被她調侃無奈了,伸手摸了摸她的頭,“你這丫頭,真是拿你沒轍。”

柳青蕪眯眯笑着,最後柳思衡實在是拿她沒辦法了,幹脆學了柳思煜,先走為上。

看着二哥這落荒而逃的樣子,柳青蕪收起笑意回屋子去,翠玲替她把二少爺送的東西收了起來,“小姐,大夫人送過來的解簽給您放在梳妝臺的匣子裏可好。”

“就放在那兒吧。”柳青蕪沒祖母和大伯娘這麽在意這簽文中的內容,事由天定,更在人為,兩者缺一不可。

柳青蕪坐了一會兒又起來,傍晚的天色微暗,吩咐翠玲帶上箱籠,柳青蕪去了蘭亭院,這邊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前去南松書院,半個月才回來一趟,吃住都在書院裏。

雖然書院裏也有分配的用品,但很多東西還是需要自己準備,翠玲把小箱籠放下,裏面放了兩雙鞋子幾身衣服,都是柳青蕪給他準備的。

“我聽大哥說,書院裏都是兩個人住一間屋子,就算是皇親國戚去了也沒有特例,你這脾氣到了書院裏也不能再由着自己,和同住的好好相處,和一同上課的更要好好相處。”柳青蕪拍了拍他的頭,柳思煜點着頭,“姐姐你放心吧。”

“剛去一定會有很多地方不習慣,若是在漯城這邊的書院你還能每日回來,有人伺候你的起居,到了那邊,這些都得你自己來。”漯城這兒的書院,最多的就是帶了小厮前去接上下學,也不會跟進書院裏,南松書院就更別提了。

“大小姐不用擔心,過了年開始少爺都不讓我們搭手幫忙了,如今都已經做熟了。”翠屏在一旁笑道,柳思煜又點點頭,“姐姐你就放心吧。”

柳青蕪嘴上說放心,心裏還是有些擔心,弟弟大大咧咧的性子,她不怕他學不好,最怕他與別人起了沖突,但看弟弟一臉保證的模樣,柳青蕪也笑了,他總該知道自己要做什麽的...

二月半,柳思煜出發前去南松書院,這天恰逢休沐日,由柳思祺和柳思衡送他過去。

書院內來來去去的都是男子,柳青蕪進不去也就沒有跟着去,柳思祺對南松書院熟悉,帶着弟弟逛了一圈後登記好了名字,又替他收拾妥當所住的屋子,等着一同住的人到來認識過後打了招呼這才回漯城。

這頭柳府內,柳老夫人和李氏商量着,已經替長孫把婚事給選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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