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連環
陸源原以為,一道子斷定肅王必死,又要保他事後安然抽身,只可能是一道子在刺客刺殺肅王前,就發現了刺客的存在。肅王畢竟姓徐,縱使一道子性情不羁,想在京中行走,也需顧忌天家權勢。
然而,事情并不是他猜測的那樣,見到一道子後,這個想法越發濃烈,直到一道子提到程毓和楚信,言及肅王之死是為程毓擋厄,陸源突然想到一種可能,肅王之死只是一個幌子,刺客的真正目标是當今聖上。人在憤怒至極時,考慮事情往往不如平靜時周全。皇宮守護向來嚴密,肅王雖在宮外遇刺,刺客挑戰天家威嚴,皇宮多半會戒嚴。
肅王遇刺的消息已經送到宮中,刺客借機混入宮中,沒有即刻行刺,定在尋找合适的機會。如果他是刺客,會選在什麽時候、什麽地方動手?
前朝守衛嚴密,刺客無從下手,就只能從後宮入手。發生行刺一事,聖上定無心後宮。然而對方此次周密布局,就不會浪費這絕佳的機會,聖上免不得走一趟後宮,挨上一刀。
前世城陷之日,陸源沒有活下來,死前一刻卻意外看見聖上的寵妃端妃袖底,寒光一閃而過。
聖上不能死,至少不是現在。
先皇一脈,子嗣薄弱,十四個兒子中,平安養大的只有三人。天寶二十六年長子肇慶太子病逝,元和二十九年十四子肅王遇刺,如今僅存聖上一人。當今聖上有二子,長子鄭王徐帆膝下至今僅有王妃所出的嫡女,二子徐铎納妾無數,至今無所出。鄭王與齊王,他日由誰繼承大寶,端看誰先有後。是以,二王不會冒天下之大不韪,行刺客之事。
已死的肅王,也沒有留下子嗣,不然以肅王嚣張跋扈的性子,聖上不會容他留在京中多年。不過重生的人太多,到底讓事情與前世有了大不同,前世城陷之日,他還與肅王喝了一杯酒,今生肅王卻死在老君觀。莫非真如一道子所言,肅王之死是為程毓擋厄?
念頭一起,立刻被陸源否定。一道子其人,身份來歷大有問題,又與楚信一道,他的話不能全信。
官署後院的夜裏,格外的靜。看守程毓的護衛見陸源過來,低頭叫了聲陸大人。
“裏面的情形如何,期間有誰來過?”
“裏頭一切正常,陸大人走後,沒有人來過。”
“嗯,王虎,拿下他。”
陸源話落,跟在他身後的護衛雷厲出手,在看守程毓的護衛反應之前,将人制住。
“陸大人這是何意?”護衛看陸源推門而入,在王虎手底下掙紮。
陸源充耳不聞,進門後走到香爐旁将燃燒的安神香滅了。床上,程毓安然入睡,渾然不知他若晚來一步,很有可能再也見不到她。
Advertisement
“圓圓醒醒,別睡了。”
房中,安神香的分量下得重,人在房中停留的時間長了,容易睡着。陸源沒能叫醒沉睡的程毓,便從袖袋中取出一個天青色的小瓷瓶,拔開瓶塞,在程毓鼻下輕晃兩下。
惡臭入鼻,睡夢中的程毓胸中泛起陣陣惡心,睜開眼,就見陸源坐在床前。惡臭醒人腦,程毓睜眼的一刻,腦子已經完全清醒了。記起那一段前塵往事後,程毓的睡眠變得很淺,尤其是在陌生的地方,她更不可能陷入沉睡,甚至連陸源進來都不知道。房中餘香未散,是安神香的味道,程毓看了一眼香爐,心知香給陸源滅了。
“出了什麽事。”
“有人不想看你離開大理寺罷了。不用擔心,萬事有我。”
聞言,程毓神色漸軟,倚在陸源懷中道:“便是我能早些想起來,我還是會讓藥酒提前現世。”她要在葫蘆山建一個避禍地,就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掙到足夠多的錢,她能想到的來錢快的辦法只有賣藥酒。
“無妨,今後你想做什麽只管做,做之前與我說一聲,我給你參詳一二。這回是我連累你,不與我定親,你就不會惹上這些麻煩。”
倘若程毓不與他定親,對方即便肯定程毓是重生之人,也不會下狠手要程毓的性命。說到底,程毓是因他才被人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我要不嫁你,你肯罷休?”陸源難得有表情外露的時候,程毓見了,不免生出打趣的心思。
“你不會拒絕我。”吻印在程毓的臉頰上,很輕,恍如一顆石頭投入平靜無波的湖水中,擾亂了程毓的心。明明是她挑*逗陸源在先,怎麽反被陸源一個不輕不重的吻擾亂了心。
“走吧,你一個人在這裏我不放心。”陸源牽着程毓的手往外走。
“去哪兒,我不是被關起來了。”程毓心有疑惑,仍跟着陸源離開。
“若我所料沒錯,宮中現在已經亂了,顧不上你我。屆時刺客抓到了,你沒了嫌疑,提前出來與否,上頭不會追究。”
不論端妃是否再世為人,布局之人既已重生,或曾暴露于人前的端妃必為棄子。是以,刺殺聖上,從後宮入手為上,端妃就是那把最鋒利的刀。聖上寵愛端妃,得知端妃在緊要關頭出了意外,定然坐不住。
不說聖上,便是他從一道子口中聽到程毓可能會出事的模棱兩可的消息,急匆匆趕來,就失了平日的沉穩,現在又罔顧規矩将人帶在身邊,唯恐程毓有事,何嘗不是感情用事。不過感情用事又和何妨,連自己心愛之人都守護不了,算什麽男子漢大丈夫。
“都讓你猜中了,叫旁人怎麽活。”程毓心頭一輕,言談間輕松自在許多。陸源笑而不語,抓緊了程毓的手。
“他不是看門的護衛?”程毓不知陸源進來前的事,見護衛被王虎制住,心中不解。
“不是。大理寺護衛每三個時辰一換,分別在亥子、寅卯、巳午、申酉交接之際輪換。我酉正離開,戌時一刻來此,中間護衛沒有換班。我方才問他,期間有誰來過,他說沒有人來過,這就是假話。”
陸源一頓,接着說道:“我離開時,門是虛掩的,方才我進來前,門卻徹底合上了,在此期間,你出不來,那就是有人進過房間。不會引起你的懷疑,又能順利進入房間點燃安眠香,是護衛無疑。等宮中事發,大亂之時,誰有心顧及你?到時将你往池裏一丢,做個投水畏罪自殺的假象,他只需挨一棍,裝作被人偷襲,事後頂多落個看守不力的罪名。”
被王虎制住的護衛滿頭大汗,心中驚起滔天巨浪。
“可是我一個弱女子,怎麽可能将一個身強力壯的護衛打暈,便是畏罪自殺,将腰帶抛在房中橫梁上,豈不安生,何必費心襲擊護衛。安神香又怎麽解釋。何況有你在,不可能讓我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死了,讓真兇逍遙法外。”程毓将目光從護衛的身上收回,看向陸源。
“所以需要一個替死鬼。”陸源神情一冷,四周氣溫驟然下降。
“你以為擔下罪名,一死了之就能保住妻兒。笑話,抓住你妻兒的人既然讓你妻兒見了他們的真容,絕不會容你妻兒活到天明。”
“大人,求你救救我的妻兒。”護衛突然掙紮,沖向陸源。
作者有話要說: 程毓:你造嘛,作者現在越來越懶了,更新一天比一天晚。
陸源:人懶無需解釋。
作者:我嘔心瀝血寫一章容易嗎,樓上兩只太沒良心了。
楚信:良心值幾毛錢。
陸源:何方妖孽,搶我臺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