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歸家

“晚了，在你接下這個任務時，你的妻兒已經沒了利用價值，你心中明了，何必自欺欺人。我騙你，可安撫你一時，不騙你，卻是不想你發現妻兒已死時，徹底陷入瘋狂絕望。”

護衛雙目通紅，面色猙獰，仿佛一條蓄勢待發的毒蛇。程毓無意中瞟了一眼，心一滞，人已被陸源擁入懷裏。護衛眼裏的殺意勾起了程毓前世的回憶，那一抹刺眼的鮮紅浮現眼前，讓程毓不寒而栗。她讨厭這種恐懼彌漫全身的感覺，陸源的懷抱仿佛一爐火，驅散黑暗，使陰暗無處滋生，将她從深淵中拉出來。程毓緊緊抱住陸源的腰，依偎在他懷裏，埋頭胸前，肆意呼吸着熟悉的味道，直至心跳慢慢恢複平和。

接下來陸源與護衛的對話，程毓沒聽全。在她腦子裏回蕩的只有一個念頭：有陸源在，她什麽都不怕。

這一夜，宮中注定不會平靜。聖上遇刺，只死了一個美人。楊忠将消息送到宮中時，聖上已經前往端妃宮中。兩個月前，端妃經禦醫診斷有一個月的身孕，聖上聽聞大喜。天家于子嗣一途本就艱難，此次老來得子，聖上更是喜不自禁。乍聞端妃見紅，聖上急忙趕往端妃寝宮，宣召太醫替端妃保胎。

這一胎終究沒能保下，端妃傷心不能自已。聖上遣開身邊的人，連同貼身暗衛，獨自留在端妃寝宮內安撫寵妃。誰知垂紗簾後，刺客持匕首沖出。緊要關頭，有人預行刺聖上的消息送到，護衛及時趕到端妃寝宮中，從刺客手下救回聖上的性命。刺客被護衛圍剿，垂死掙紮之際，誤殺一名美人。

翌日，宮中有消息傳出，端妃小産大出血，殁。宮中聖上遇刺一事，沒有半點消息流出，百姓只知聖上寵妃端妃沒了，死後不入皇陵，無不唏噓。都道天家情薄，縱然是豔冠六宮、盛寵無限的端妃，一朝魂消玉隕，也得不到帝王的半點惋惜之情，只落得個凄涼下場。榮辱皆系一人，到叫京中一些常年心懷憂思的婦人多了一筆愁緒。

大理寺中，楊忠整夜未眠。直到早朝過後，從宮裏出來，才徹底松了一口氣。昨夜，陸源叫人送來有人要行刺聖上的消息時，報與不報，楊忠不是沒有遲疑。消息是真，由他呈上去，事後少不得一番好處，若消息是假，少不得吃一頓排頭，往壞處想，被禦史抓住這件事上奏，他有的煩。報與不報，楊忠最終選擇上報。消息不論真假，事涉聖上的安危，就容不得他輕率。聖上一人安危與國相系，不能有半點馬虎。

昨夜果然有人混入宮中伺機行刺聖上，楊忠倒抽一口涼氣。當時他要一步走錯，等聖上追究下來，得知他知情不報，治他個包庇刺客之罪，摘了官帽還算輕，就怕危及性命連累家人受罪。

再看下首，陸源提到一道子透露程毓有生死大劫，他無力□□，只得派護衛将有人要行刺聖上的消息送給他，請他贖罪雲雲，楊忠滿意地點了點頭。大亂因陸源及時送出消息被制止，陸源立下大功，縱然有過，但瑕不掩瑜，何況楊忠素來看重陸源，哪裏會計較陸源的兒女情長。

一道子有預言肅王之死在先，陸源從一道子口中得知未婚妻程毓有生死大劫時，還能臨危不亂前來報信，這樣冷靜自制至極的人，以後縱能爬上權利巅峰，亦非仁善之輩。有弱點，有牽絆，才算得上一個完整的人。

程毓無辜被牽涉其中，事發突然，陸源将人放在身邊，也是考慮程毓的安全。真叫程毓死在大理寺，陸源心裏只怕一輩子都對他留有一個疙瘩，這不是楊忠希望看到的。至于一道子，他少不得多請他喝幾回茶。

“好了，多大的事。程小姐此次受了驚吓，你趕緊将手頭事做完，送程小姐回去。至于是何人敢在大理寺動手，我自會查清楚。”敢在他地盤上出手，楊忠自覺受到了挑釁，這口氣他無論如何也咽不下。賊人逃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落到他手上，定叫賊子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楊忠臉上陰鹜一閃而過。

從前廳出來，陸源往後院走去。他手上基本沒有積攢活，楊忠讓他做完手頭上的活再離開官署，便是默許他提前離開，送程毓回家。楊忠會不會對他的話起疑，陸源并不擔心。當時的事只有四個人知道，程毓不會說，仇濤要報仇雪恨，不會自投羅網，王虎是他的人。楊忠要查，只能查到他得到消息趕到後院時，正撞上賊人行事，賊人見狀逃走，程毓避開一劫。

後院，程毓坐在天井旁的石凳上，王虎站在五步之外。自陸源離開後，王虎就跟在程毓身邊，保護程毓的安全。見陸源過來，程毓笑着迎過去。

“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是，我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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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毓嫣然一笑，不算驚豔的五官組合在一起，看起來別有一番韻味。

“秦媽媽和福伯已經在官署前面的馬車上等候，別擔心。”陸源牽起程毓的手，往外走。

程毓赧然，陸源不說，秦媽媽和福伯可不被她抛到腦後。一時間，程毓倍覺羞愧，渾然不知身旁，陸源的唇角抑制不住微微上揚。

秦媽媽見到程毓，恨不得将她裏裏外外打量一遍，生怕程毓在大理寺住一晚上，弄丢了一根頭發絲。程毓第一次看到秦媽媽這般緊張她的安危，喜悅的同時，心中微澀。她總忍不住想起前世，她與秦媽媽福伯和陸笏等人失散後，秦媽媽是不是也像現在這樣焦急心憂。

“好了，秦媽媽，我這不是沒事。咱們回家，昨天發生了那樣的大事，我們一夜未歸，家裏指不定怎麽擔心，還是快快回家的好。得叫人提前送個信，準備火盆，進屋前先去晦氣。”

“已經叫小子去家裏送信了，小姐快上車，仔細太陽灼傷了眼。”

十月下旬的太陽光哪裏就能灼傷人的眼，程毓笑而不語，扶着秦媽媽的手上了馬車。馬車簾子放下，程毓挑起車簾，正好看見陸源翻身上馬，動作爽利卻不失優雅，叫人看着賞心悅目。

馬車到同康坊程家時，許達已經讓下人在院子裏擺了一個大火盆，程毓一行人一個不落，全部從火盆上跨過去，洗手淨面沐浴，好一通忙活。

回到自己家，程毓安心睡了一覺。到了第二日，肅王遇刺一事終于有了結果。

作者有話要說： 程毓：過度章，味同嚼蠟。

陸源：攢攢更順暢。

作者：看的人已經夠少了，能別添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