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應劫
行刺肅王的是苗疆餘孽。
元和十七年,大将軍付恭率領十萬人馬平定苗疆,白苗臣服,黑苗反抗。當年死在黑苗手上的将士不知凡幾。平定苗疆十數載以來,黑苗的動作從未停過。肅王遇刺,是不是黑苗出手,黑苗都是最好的背黑鍋對象。在民間,肅王的死不過給百姓茶餘飯後添了一份談資,事情原委百姓并不關心,官府貼一份告示,意味着此事已了。
布告欄上告示一經貼出,肅王之死的原因很快傳遍京城的大街小巷,遍及程毓住的榆錢胡同。
榮鑫園內,素香端着一盆水出門,正遇上七巧拿着幾支剛采摘的月季走來。
“素香姐姐,福伯讓我摘幾支月季花給小姐送過來。”程毓不愛熏香,只在屋裏花瓶內插幾支時令鮮花。搬回同康坊後,程毓再忙,也不忘每日給花瓶裏換一束鮮花。
“小姐剛還說今日的花沒到,你就将花送來了。快進去吧,月季開得正豔,小姐見了必定喜
歡。”
程毓确實喜歡,月季品種繁多好養活,花期又長,每日換一個品種,可數月不重樣。今天七巧摘來是銀紅牡丹,其色鮮紅,半開有蝴蝶之行,放足似牡丹,色最鮮豔,花亦耐久,乃花中極品。
“七巧,你跟着福伯學種花,學得怎樣了。”程毓将花插到天青色的花瓶中,不忘詢問七巧的近況。福伯的本事,程毓是知道的,七巧能學到福伯種花的手藝,将來嫁人後不愁生計。前世七巧有恩于她,她将七巧帶回身邊,免去七巧流落青樓之苦,但不意味着她會看顧七巧一輩子,所以才有她拒絕秦媽媽的提議,不讓七巧貼身伺候她,跟着福伯種花的安排。畢竟,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福伯說,讓我先看他怎麽侍弄花草,等哪天他指着一株花,我能随口說出花的名字、習性、生長環境,才教我種花。否則便是糟蹋花草。”
“是福伯會說的話。”
半年時間,七巧長高不少,眉眼慢慢長開,依稀可見日後豔色無雙。容貌出衆的女子,一般人守不住,她只能在七巧出門子前給她一份安寧,往後的路,端看她如何走。
“小姐,廚房的早飯備好了。”
“擺飯吧。”程毓颔首,素香領着兩個十四五歲的丫鬟擺飯。雖說程毓當初遣散大部分家仆,仍在同康坊程宅中留了一部分人。素香出嫁在即,秦媽媽便從那一撥人中提了翠竹、梅香兩人貼身伺候程毓。
辰正,門房來報,劉長青求見程毓。一月一回對賬的日子還有十幾天才到,劉長青過來,不是與她搬回同康坊有關,就是杏林春有事。
程毓選在花廳見劉長青,臨走前特意叫上素香同往,還不忘偷瞥素香一眼,見她雙頰飛霞,眼波流動,心知素香高興見到未婚夫婿,只是礙着她的面,羞得厲害。程毓抿嘴一笑,想到今晨早早離開的陸源,滿心都是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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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毓到花廳時,劉長青正喝茶,見程毓一行人過來,連忙放下手中茶碗,上前迎程毓。劉長青叫了聲小姐,餘光卻落到随行的素香身上。素香前些日子過了十七歲生辰,此刻正是女子一生中最美的年華。劉長青與素香自小相識,又成了未婚夫其,自然眼熱得緊。覺察到劉長青的目光,素香心頭一熱,面上通紅,連頭都不敢擡。好在秦媽媽沒有跟來,素香大膽回望,正撞上劉長青看過來的目光,四目相對,素香飛快避開,一顆心在胸中砰砰亂跳不停。
程毓不點破底下這對未婚夫妻的小動作,只問劉長青上門的緣由。
說到正事,劉長青收回放在素香身上的目光,正色道:“城北新開了一家杏林香,所售藥酒形似杏林春。多虧小姐當日定制了特殊的酒壇,酒壇盛過杏林春的藥酒以後,再盛別的酒,不但酒的成色會變差,連味道也會變得酸澀難以下口。若非如此,也不能叫旁人立刻相信買酒人往杏林春專用的酒壇裏頭灌了旁的酒。”
“鬧事之人如何處置的。可知道杏林香背後的主人是誰?”
劉長青擡頭看向程毓,又飛快地低下頭。程毓和以前似乎不一樣了,人還是那個人,給他的感覺卻變了。劉長青隐隐覺得,不到一月時間,程毓成熟了許多。或許程毓的變化與她前兩天被牽扯入肅王遇刺一事有關,劉長青如是想。
“我将人放了,叫人暗中跟着買酒人,一路到了杏林香後門。我的人在杏林香外守了七日,發現忠毅侯府上的人三次出入杏林香。”
忠毅侯府?杏林香幕後東家莫不是忠毅侯世子。藥酒現世之初,盯着杏林春的人就有忠毅侯世子的人,難道忠毅侯世子因知悉藥酒的價值,也想上前分一杯羹?京城人人稱頌的忠毅侯世子付雲恒,為了錢帛也會使出這種下作手段?
不像!這不是忠毅侯世子的手筆。從陸源口中知道忠毅侯世子可能與她有同樣經歷後,程毓就讓陸源将他知道的忠毅侯世子以及忠毅侯府的事一一說來。陸源說,付雲恒不是僞君子,程毓相信陸源的判斷。
不是付雲恒,又是誰?
不論是誰,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我知道了,杏林香外繼續叫人守着。杏林春裏讓夥計多看着點,別着了人家的道。杏林香有意取而代之,就不會只鬧一回。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你要有好的計策,狠狠震懾那些牛鬼蛇神一番再好不過,旁的事自有我當着,你只管放開手做。”
“是,小姐。”劉長青于經商一途再有天賦,杏林春的東家始終是程毓。整治普通人,劉長青做起來并不擔心,可這一回事涉忠毅侯府,當朝權貴,沒得程毓許可之前,他不能随心處理。一旦杏林春與忠毅侯府對上,程家無勢是民,民與官相抗,吃虧的是民,到時候杏林春能不能保住還兩說。現在得了程毓的保證,劉長青吃下最後一枚定心丸。
放下擔憂,劉長青的眼睛忍不住再一次看向素香。程毓有心讓兩人多接觸說說話,便叫素香送劉長青出門。
素香與劉長青前腳出門,後腳翠竹慌忙趕來。
“小姐,小白掉荷花池裏淹死了。”
“小白是怎麽死的。”程毓的心咯噔一蹿,長袖下的手一顫,無人發現。
小白是媒婆替陸源上門提親那一日陸源送來的,要說小白是兩人的定親信物也不為過。程毓沒親自養小白,就擔心一個不甚将小白養死了,隧叫素香将貓送到七巧那裏養着。誰知,小白到程家不過幾月時間,還是死了。
“七巧從榮鑫園回去,沒看到小白的身影,就沿着花圃一路找,結果在荷花池裏找到了小白的屍體。”
程毓心裏難受,卻沒忽視神色異樣的翠竹。
“小白是不是被人丢進荷花池裏的。”程毓的話說得有些重了。
“不是,小白是失足掉進荷花池的,不是被人害死的。”翠竹第一次見程毓拉下臉,說起話來聲音止不住顫抖。
“混說,你又沒看見小白自己掉進荷花池,怎能肯定小白是失足落水。貓兒喜歡吃魚卻畏水,小白無事怎麽會跑去荷花池。還敢瞞着我,是不是非要等我查清了才來求饒,屆時可就晚了。”程毓冷聲呵斥,翠竹吓得膝蓋一軟,跪在地下。
“不,不是。是,是秦媽媽不讓說。小白的脖子上纏着小姐親手繡的香囊,裏面放着秦媽媽從老君觀給小姐求的平安符。”
一道子的話猛然浮上心頭,程毓久久無言。
小白是替她擋厄,應劫死的麽?
作者有話要說: 程毓:終于趕在今天結束前把我放出來了。
陸源:我已經準備好小皮鞭。
作者:你們随意,我要睡了。晚安,等更的妹紙們。必須要提前說一聲,明天更新依然不會早,如果提早爆發了,那必定是作者八百年難得一遇的人品大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