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又見

聽到陸源失蹤的消息，程毓的腦子有片刻空白，等她徹底回過神來，已在尋人的路上。

城外的官道上有積雪，馬車不便行駛，有如龜速。車上準備了衣物、幹糧和水，據陸源在官署的同僚說，陸源正在調查一宗殺人案。三天前，陸源發現新線索，要去現場确定線索的真實與否，與官署中的人打過招呼後坐馬車離開了官署。出門前，陸源曾說當日可回，誰料一去三日不見人影。

陸源家中只有一個姓文的老管家和一個書童，文管家是陸源父親留給他的人，書童是後來買的。從大理寺官署知道陸源失蹤的消息後，文管家立刻将消息送到同康坊。陸源曾交代文管家，他若有事，可上同康坊榆錢胡同程家找程毓。

程毓坐在馬車裏，仔細梳理文管家說的每一句話，只得到一條信息，陸源是從栖霞山東面進山失蹤不見的。程毓沒有猶豫，讓廚房準備了幹糧和水，又讓秦媽媽收拾兩身衣裳，又帶上她剛為陸源做好的直裰，驅車前往栖霞山。

栖霞山方圓數百裏，山脈連綿起伏，自山下極目遠望，只見高高低低的山峰交錯相疊，不見邊際。下了官道，通向老君觀山門腳下的是一條不算寬敞的道路。大雪斷斷續續下了三天，山上的路變得極不好走，車夫駕車技術不好，馬車極有可能翻車。

程毓從車上下來時，福伯搭了一把手。秦媽媽原想跟着過來，程毓不肯，與她一道過來尋人的是福伯和幾名家丁。

白雪皚皚，漫山遍野難尋一抹清翠。光溜溜的樹枝上結了細長的冰棱，若是換個時間地點，程毓說不定會圍爐煮酒，賞雪品茗，此刻她卻沒有這個心情。冰棱越美，程毓的心就下沉一分。陸源在這冰天雪地裏，已經失蹤了整整三天。

或許她不該出門尋人，冰天雪地裏入栖霞山尋人，可能會迷路被困山中走不出，但是她若不走這一遭，在家裏等着心更難安。人總會抱一種僥幸心理，或許依照心裏的想法做了，就能得償所願，然而事實并非如此，程毓清楚地知道尋人将給她帶來危險，可她依然遵循心底所想。程毓慶幸，重生以來一直跟着秦媽媽學習拳腳功夫，即便做不成武學高手，身體卻徹底與羸弱告別。

山路難行，尤其是路上覆了一層厚厚的冰雪。程毓一行人走的是小道，路窄且滑，難以下腳，程毓不敢有半點疏忽。天色漸暗，再往深處走，非但尋不到人，連自己也可能迷路。

“小姐，繼續往深處走，我們可能會迷路，不如停下休整一夜，明日繼續尋找。”福伯總領一群人入山尋人，不但要保證程毓的安全，還要讓來的人安全回去。

程毓猶豫片刻，點頭應下。不止是她，來的人都累了。陸源的命重要，在場的每一個人的命也重要，程毓再着急尋人，也沒失了理智。

“生火、搭帳篷。”有了福伯的安排，一行人有條不紊的幹活，不多時，火生起來了，帳篷也搭了一大一小兩頂。福伯和家丁住大帳篷，程毓單獨住小帳篷。

程毓坐在火邊勉強自己吃了一塊幹糧，又喝了兩口水才作罷，回到帳篷裏和衣躺下，她拒絕多思多想，慢慢閉上眼睛。

山上到了夜裏，氣溫下降得厲害，也靜得駭人。程毓累極，人躺在帳篷裏迷迷糊糊地就是睡不踏實。仿佛她一閉上眼完全睡過去，醒來後就再沒機會見到陸源。

接下來兩日，程毓一行人在山中搜尋，始終不見陸源身影。

走到一個山坳前，福伯沉吟片刻，開口道：“小姐，我們不能再往裏去，姑爺就算被困在山裏，也不會走太深。許是我們尋人的方向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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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毓臉色蒼白，眉眼間為愁雲籠罩。福伯說話時，程毓低頭看着腳下的路，半晌沒有說話，過了許久，才低聲說道：“再往裏走一段，實在找不着人，我們折回去。”

山裏的天氣變幻無常，方才天還是晴的，不過片刻就陰了臉。山風漸大，人越往前走，受到的阻力越大。程毓越往裏走心越涼，依照文管家的說法，陸源從栖霞山的東邊進山，可她在山中兜兜轉轉幾天，一無所獲，說不害怕是假的。

陸源，你在哪裏。程毓停下腳步，看着漫天飛雪，身上的溫度一點一點退卻。

“小姐，前面有呼吸聲。十分微弱。”

聞言，程毓眼前一亮。秦媽媽只會簡單的拳腳功夫，福伯卻是個武學高手，他說前面有微弱的呼吸聲，絕不會聽錯。

“快，快過去。”

果然，前面不遠處的雪地裏躺了一個人，看身形像男人。程毓冰冷的心突然熱了，驚喜之情無以言表。

“小姐且慢，這不是姑爺。”福伯攔下程毓，阻止她上前。

程毓只覺有一盆冷水當頭澆下，滅了在她身體裏熊熊燃燒的火。

“小姐，再不救人，楚大人的命恐怕保不住。”見程毓愣在當場，福伯出聲提醒。若是他與程毓

兩人在場，救不救楚信無所謂，但是眼下人多口雜，一旦有人說破程毓見死不救的事，他日楚家發難，程家落不得好。福伯私心裏不願救楚信，就為着楚信第一次見程毓後，讓程毓大病一場，眼下卻是不得不救。

“福伯救人，我們回去。”從滿懷希望到絕望，瞬間天堂轉地獄。話從口出時，程毓的心幾乎凍成冰塊。

楚信凍傷嚴重，不能再耽擱下去，福伯随身帶有銀針，當即在楚信的幾大穴位上紮了數針，又喂楚信吃了一粒藥，護住心脈。

“小姐，楚大人的情況不妙，不能立刻趕路，最好就地生火搭帳篷，我熬一碗藥讓他喝下，明日再走為妙。”

“好，我們可有多餘的帳篷？”

福伯搖頭，出門尋人，能帶兩頂帳篷已屬不易，怎會多帶。“讓楚大人在帳篷擠一擠合适，裏面人多，也好輪流照看。”

程毓默許。楚信不是陸源，她不會為了楚信将名聲置之不顧。

一夜過去，楚信喝了福伯的藥，命總算保住了，人卻沒有清醒。上山時程毓等人帶的幹糧有限，不能繼續在山上停留，便開始沿着原路下山。

走走停停，又是兩日，期間楚信一直被人背着走，等停下休息時，福伯總要喂楚信吃一粒藥丸。到了第三日，程毓終于離老君觀近了一大步，眺望建在峰頂上的老君觀，脆弱瞬間滿布雙眼。在她身旁，被人背着的楚信睜開了眼，将她的神情收入眼底，又緩緩閉上眼睛。

“圓圓。”

熟悉的聲音從左側傳來，程毓猛然回頭。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含韻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5-07-10 21:46:13

程毓：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含韻地雷情。

陸源掩面：······

作者：我以為我能在十點前發文，果然速度在這裏，就別指望奇跡出現。。。。。

明後兩天奮起，争取存夠一周的稿，姑且這麽期待着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