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關聯

外頭更鼓的聲音傳來，子時已過。

程毓聽完陸源的話，只覺得事情巧合得不可思議。她從未想過，她突然興起一個念頭，讓秦媽媽去綠蘿江一帶尋訪一個叫七丫的姑娘，會讓跟着她的陸源找到手上握有陳氏一族通敵證據的百裏堂。

說來也巧，百裏堂的獨子竟是七巧的玩伴百裏安，小名虎頭的男孩。而她對陸源能将人細微之處

都調查清楚的本事，也愈發佩服。程毓就做不到像陸源一樣四處留後手，就好比陸源只因她讓秦媽媽去了一趟綠蘿江，就在綠蘿江放了一個人，繼而找到百裏堂。

“百裏堂現在住的地方安全嗎，他手裏握有陳氏通敵的證據，陳氏一定不會放過他，你找到百裏堂，會不會引起陳氏的懷疑。”

“我以為你會讓百裏安和你一直善待的小丫頭見面，原來是我想錯了。”陸源語調輕快，沒有半點疲憊和睡意。

“哼，說的好像我薄待過誰似的，在你眼中我就這麽沒分寸。”程毓的火還沒被完全熄滅，陸源輕輕一挑又竄竄地往上冒。

“圓圓從來只薄待我，哪一回你主動過？”陸源輕笑出聲，緊接着胸口就挨了程毓一拳。等程毓發現她捶了陸源一拳，一愣。繼而覺得打人也是件不錯的事，至少她捶了陸源一拳後，心裏舒服多了。

“這回主動了吧，你感覺如何。”

陸源哈哈大笑，程毓撲過去一把捂住他的嘴，殊不知這番掩耳盜鈴的舉動根本瞞不過早已發現端倪的秦媽媽。

程毓一整天都憂心忡忡，秦媽媽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到了夜裏，程毓不肯睡覺，秦媽媽知道她在等陸源，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畢竟從吳悠留下的東西裏找到了那樣一份錦帛，程毓能安心才怪。秦媽媽雖不想二人沒有成親就同處一室，但陸源程毓都不是沒分寸的人，特殊時候偶爾為之不為過。

秦媽媽醒着，一直關注這邊的動靜陸源知道，正因如此，他反倒放得更開了。程毓主動投懷送抱，又是陸源惦記了許久的姑娘，他沒有動作就傻了。程毓被親得忘乎所以時，身上已經被陸源剝得只剩一條底褲，而陸源衣冠整齊，也就臉紅了些，反觀程毓，身體裏的火氣被撩撥旺盛，眼中迷蒙不知所以，紅唇一翕一合，蘭香輕吐，仿佛雨露承恩後。

人美景更美，陸源見狀心一熱，渾身上下的血液再次湧向一處。他随意整理了下衣擺，掩飾身上的異樣。窗外有人，陸源怕他再留下去，恐怕會被趕出門。

“圓圓，你好好睡一晚，明天我過來陪你見楚信。”

程毓剛被陸源撩得火起，恨不得立刻與陸源做了夫妻，之前她還婉拒來着，到後面她比陸源還熱情，程毓覺得沒臉見人了。陸源問她時，她縮在被子裏嗯了一聲，直到陸源離開，她才從被子裏探出頭來，撿起被陸源丢在一旁的貼身衣物穿起來。

靜躺在床，程毓迷糊的腦子漸漸清醒。想起陸源提到百裏堂和百裏安父子，程毓突然很想見七巧。可這會兒太晚了，七巧在睡覺，其他人也在睡，她不好将人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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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毓記得前世第一次見到七巧時，七巧已經是移花閣的花魁嬌娘子。那時候，程毓聽從幽魂的建議，親手毀了容貌，帶着女兒在平城住下來。為了養活女兒，程毓時不時接一些繡活，替人抄書的事，日子清苦但足夠她母女二人活下去。

無奈禍從天降，一日程毓給繡莊送繡品時遇到了一個富家小姐，因臉上疤痕猙獰吓到了那小姐，結果挨了人一頓好打。當時程毓就躺在繡莊外，繡莊的老板娘自始至終冷眼旁觀，還叫人将她丢到了一個小巷子裏。程毓以為她會死在那條小巷子裏，結果被移花閣的嬌娘子救了送回家。請醫延藥，直到她康複，嬌娘子的人才沒再出現。

後來程毓親自到移花閣謝嬌娘子，卻被嬌娘子身邊的人擋在門外。時間太久，當時說話的那人長什麽樣，程毓已經不記得了，她卻記得嬌娘子拒見她的話：“我救你一命，只為一人積福，當時躺在那裏的人不是你，我也會救。”

當年的程毓并沒有因為一次被拒就停止上門，直到有一回，程毓在送東西來移花閣時，被一個醉酒的人驚到，才見到了嬌娘子。

“你是好人家的人，不該來這種地方。”程毓從嬌娘子話裏聽出了自嘲，移花閣是有錢人的銷金窟，卻不是程毓該來的地方。

“我只想親口和嬌娘子道謝，我現在沒什麽能為嬌娘子做的，日後嬌娘子若有需要我的地方，只管吩咐。”

“我要叫你伺候人呢？”

嬌娘子話一出，程毓臉都白了。

“以後不要來移花閣，有什麽事我會去找你，別忘了，你住哪裏我知道。”

在那以後，程毓再未踏足移花閣，到了第五年春天，嬌娘子真的到她家來了。對着程毓一向冷清的嬌娘子突然話多起來，還和程毓說起了她兒時的事，正是那一回，程毓知道嬌娘子是從綠蘿江邊王家村出來的，嬌娘子的娘為了給她哥哥湊娶媳婦的錢，将她賣給了人牙子。那天嬌娘子在她家裏坐了大半日，之後沒多久，程毓病了，吃藥幾乎耗盡了家裏所有的積蓄，這時外頭傳來嬌娘子死了的消息，程毓撐着病體在街上用一床席子将嬌娘子裹起，埋在了江水旁。

那樣一個姿容豔麗的女子，生前被無數人追捧，死後橫屍街頭無人理，再活一世，程毓依然惋惜。

程毓猜測過嬌娘子可能是被權貴殺死的，因她收斂嬌娘子的屍體時發現，嬌娘子生前曾遭人淩虐，體無完膚。當時的嬌娘子縱然名聲不比全盛時期，仍有一些人戀慕她的顏色，緣何在她死後移花閣的态度如此冷漠，只有一種可能，移花閣是礙于兇手的權勢。

可誰會殘忍地對待一個女子，恨不得将她身上的血肉一點點削去？因愛生恨，還是尋仇，程毓不得而知。她匆匆将嬌娘子的屍體掩埋後第二天，她的女兒病了。為了照顧女兒，程毓拖着病體掙錢，因此留下病根，才讓身體徹底垮了。

一飲一啄，皆有定數。沒有前生因，怎結今世果。程毓陷入回憶中，久久不能自拔。

第二天清晨，程毓沒等來陸源，杏林春被大火燒了的消息先送到程家。

作者有話要說： 程毓：又看高橋大嬸的動漫，你夠了，作者。

陸源：反正我從沒抱希望。

作者：安心啦，總共才出了十六集，23333,多麽傷心的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