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确定

程毓壓抑的情緒随着話一起宣洩出來。

不是恨,不是絕望,而是委屈。從沒有哪一刻,程毓覺得她對陸源的信任如此不堪一擊。她堅持了這麽久,相信了這麽久,哪怕到現在,她依然不肯相信那人真的是陸源。

可是那一幕即便曾被掩埋在記憶深處,還是被她想起來。

雪天、馬車、女兒、陸源。不,程毓并沒有看清那張臉,只是陸源的身影早已刻在她的腦海,即便曾經被生活的困苦可以淡忘,當她再見那個背影時,程毓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個人是曾與她同床共枕的夫。

那人是誰,陸源就不能明白地告訴她,當年發生了什麽事嗎?

程毓捧着臉,第一次她不想在陸源面前哭。

“你看到的不是我,即便是我的軀殼,裏面裝着的靈魂也換了。”陸源長嘆一聲,撥開程毓擋住臉的雙手,替她擦去滿臉的淚水。

“這一世我翻閱了大量古籍,從道家的書中查到禁術--奪舍。書中說,遠古大神通修士壽命即将盡前,會選擇一具身體進行奪舍。一具身體裏只能容納一個魂魄,奪舍成功後,身體裏原來的魂魄會被奪舍之人吞噬。十五年後,你見到應該是被奪舍之後的我。”

程毓哭得一抽一抽的,心裏已經完全接受了陸源的解釋。如果她不是重活一回,如果沒有關悅告訴她方鶴鳴被孤魂野鬼占據了身體的事,程毓要相信陸源,需要一段時間。至于關悅讓她小心陸源的事,她選擇性的忘了。信任變脆弱,一擊頃刻間化作灰飛,反之亦然。

“哼,那個人還娶了公主,做了權傾朝野的丞相。”

“我死都死了,哪裏管得住別人做什麽。你瞞了我這麽久,是不是心裏一直惦記着這件事。你怎麽忘了,聖上唯一的女兒是婉盈所出,那人既然接收了我所有的記憶,就不會娶親侄女,況且年齡也對不上。那人娶的公主多半是皇家封的,你就真沒點印象?還有一點,不知你有沒有發現,你從未與我說過,将來繼承大寶的是哪一個。”

程毓被陸源說得惱了,繼承皇位的人是誰,她真不記得,之前竟從未想過這個問題。程毓知道自己的不足之處,卻忍不住怪陸源直白地指出來,就好似以前程岑說她能被人一眼看穿時,她氣得好一陣子不理程岑一樣。這樣好沒道理,可有的事,不是說道理就能講得通。

陸源見好就收,不想徹底惹惱了程毓。

“京城近來不太平,最好別出門。穎安陳氏勾結北胡謀反的證據被搜集全了,大約就是這兩天會送到聖上面上。”

“穎安陳氏勾結北胡謀反?你是說四年後的兵變是陳氏策劃的?”

穎安陳氏在朝中做官的人很多,位置多是舉足輕重。程毓這種不關心朝政的人也知道陳氏做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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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數之多,職位之重,可見一斑。權勢亂人心,為了那個位置,陳氏竟然通敵。

“陳氏通敵的證據是不是你搜集的?”程毓不信此事與陸源無關。

“确實與我有些關系,不過陳氏百年世家,行事隐秘,通敵的證據怎會輕易被我搜集到。可惜天要亡陳氏,由不得他不亡。陳氏在穎安可以說位比帝王,依附陳氏的小家族衆多。其中有一個複姓百裏的小家族族長的妻子被陳氏嫡系子弟糟蹋時,被族長撞破,族長一怒之下打死了那個施暴的陳氏嫡系子弟。陳氏震怒,百裏家族因此幾乎滅族,只有族長帶着尚在襁褓中的獨子活下來。此人名叫百裏堂,前世就是他搜集了陳氏勾結北胡的證據,我聽到消息曾見過百裏堂一面,可惜那份證據沒送到聖上面前,而我也死在城陷之日。我只猜測兵變有陳家的手筆在裏面。我既打算攪亂一池水,沒道理叫陳氏置身事外,坐收漁翁之利。”

陸源給出的信息有點大,程毓聽得有些糊塗。可她知道,陸源要将水攪渾,靠他一人根本做不到。陸源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大理寺丞,管轄的僅僅是大理寺的一畝三分地,陸府中只有一老一少兩個家仆,他從哪裏獲得消息。

看陸源自信滿滿,程毓突然想起,還在京郊莊子裏的時候,莊子裏來過一個客人,陸源說那人身份貴重,應該是皇室中人。後來陸源提到禹郡王,說他原該在兩年前死去,卻因他插手,禹郡王一直好好的活着。程毓覺得,她好像抓住了什麽。

“你與禹郡王現在還交好嗎?”話一出口,程毓就知道她問了個傻問題,陸源費盡心思救下禹郡王的性命,怎麽可能丢了這份關系。見狀,陸源的嘴角慢慢勾起。

“禹郡王知人善用,心懷天下,你不用擔心。”

程毓皺眉,心想她擔心什麽,陸源肚子裏的彎彎繞繞比十個她還多,用得着她擔心嗎?

不過,心懷天下這個詞可不是什麽人都能用的,陸源既然這樣說禹郡王,就表示禹郡王有問鼎之心。

禹郡王是先太子長孫,按理來說沒有資格繼承皇位,可現在聖上二子都無所出,之後四年中依然沒有消息。将來再出點什麽意外,禹郡王就是皇位的繼承人。陸源曾說,前世輸過一次,不代表這一次還會輸,想來是将重寶壓在禹郡王身上。聖上二子一心撲在生兒子上,耽于女色,将來要坐上那個位置,指不定是一個昏君。

“最後坐到那個位置上的人,你我都不知道,與未知為敵,我們的勝算有幾分。”穎安陳氏也被拖下水,這盤棋下得太大,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複。

陸源很喜歡程毓說‘我們’,這是程毓認同他的做法的最好表示。

“你不是偷偷修建了密室,我若不幸再敗,我們就退避山中,過幾十年悠閑日子可好?”

她在葫蘆山修密室的事情做的很隐秘,陸源是怎麽知道的。程毓羞赧,有費心掩藏的秘密被陸源撞破的窘迫感。陸源這厮,究竟有多少事是他不知道的?

“明天我陪你去見楚信一面,玉珏既是楚信曾經存身之物,就該放在楚信身邊。現在不早了,你早些歇息。”程毓與楚信的淵源太深,理智上陸源不希望程毓再見楚信,可他能阻止一次,阻止不了每一次。其他事,不必一次說清,程毓的忘性很大,往往大小事不能兼顧,日後他在合适的時候一一向她說清便是。

提及楚信,那張蒼白消瘦的臉立刻出現在程毓腦海裏,她看了看手上的白玉珏,心想,是不是因為玉珏在她這裏,楚信的身體才會越來越差?畢竟楚信前身是一縷幽魂,還有那一次楚信莫名其妙出現在山中,被她救回後不肯回楚府,其中必有蹊跷。也好,明天将玉珏給楚信,她正好将不明白的事情問清楚。

“我睡不着,你再說一些你在外頭的事好不好。比如你是怎麽找到百裏堂,怎麽說服他交出證據的。”程毓想問楚信的事,但陸源顯然不願意她多提及楚信。程毓睡不着是真,就想聽一聽陸源在外面做的事。

“能找到百裏堂,還得從你讓秦媽媽去綠蘿江說起。”

這和秦媽媽去綠蘿江有什麽關系,她又怎麽了?

作者有話要說: 程毓:艾瑪,這寫着寫着都快崩了。

陸源:腦容量不夠的直觀表現。

作者:果然寫不了大背景,認命寫小兒女瑣碎。我盡量收好點,不讓情節太突兀,淚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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