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顧南歌臉色微變, 握着西辭雙手的十指逐漸收攏, 沉默的看着他。
西辭每次醉酒,以顧南歌的話來說,就是個沒有感知的小傻子,他望着你,其實看不見任何人,看見的只是他腦子裏想着的人,他和你說話,其實也不知道自己說的是什麽, 醉酒後醒來,更不會記得自己說過的做過的。
“哥帶你回家。”
“不要,”西辭往他懷裏鑽, 聲音又低又軟,喃喃的, 以祈求的口吻不停的喊:“哥, 哥……”
顧南歌臉色難看, 嘴裏卻依然哄着他,“好, 不回去就不回去。”
西辭聽了這話,似乎才安定下來。
顧南歌起身,準備把西辭帶走,蔣明城卻初生牛犢不怕虎, 攔在他面前。
蔣明城振振有詞,“今天是我和我哥把他帶出來的, 不把他帶回去,元阿姨會擔心的。”
顧南歌現在已經沒那麽好的耐心了,撇去了慵懶的神色,整個人充滿了尖銳的鋒芒與咄咄逼人的氣場。
“我會親自給我媽打電話,現在,讓開!”
蔣明城還想說兩句,蔣聿城一把拉住他,對顧南歌說:“南歌,你冷靜一點,西辭只是喝醉了,待會我會帶他回家,你不用這麽擔心。”
“擔心?我照顧自己弟弟,有什麽不對嗎?”顧南歌躬身将西辭抱了起來,示意讓蔣聿城走開。
可西辭在他懷裏,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他,突然之間不知道為什麽劇烈掙紮起來。
“放開我!你放開我!”
顧南歌差點沒抱住他,就借着抱着他的姿勢,在他身後拍了兩下,“不許動!”
西辭似乎被吓住了一般,斂神屏氣,而後小心翼翼貼近顧南歌耳朵,低聲道:“慎哥哥,你別讓我哥發現了,你……你趕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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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南歌聽了這話,臉色難看到極致,“顧西辭!”
西辭瞪大了眼睛望着他,仿佛是看清了面前的人究竟是誰,大叫了一聲,掙紮得從顧南歌懷裏下來,站在蔣聿城身後躲着,一個沒站穩,伸手抱住蔣聿城的腰,這才站穩了。
顧南歌沉着臉,“西辭,過來。”
西辭戒備看着他,搖頭。
顧南歌深吸一口氣,正準備動用暴力把人抓過來時,蔣聿城伸手攔了。
“蔣聿城你讓開!”
西辭抱着蔣聿城的腰更緊了,擡頭沖着蔣聿城很可憐地說:“你別走,你走了,他會打我的。”
一側蔣明城聽了這話,拳心緊握,怒不可遏,“你打他?你竟然打他!你是不是他哥!”
如果不是因為蔣聿城還在這,蔣明城鐵定要沖上去打人了。
顧南歌閑閑站在那,什麽話也沒有,只是望着蔣聿城身後的西辭,“西西,不要再鬧了,聽哥哥的話,過來。”
西辭低着頭,指節緊緊拽住蔣聿城的衣角不松,顯然對顧南歌很抗拒。
蔣聿城也不明白,西辭一向與顧南歌關系挺好的,怎麽今天像是有隔閡一般?
“南歌,算了,他現在醉成這樣,估計連你也不認識,有什麽事等他明天醒了再說。”
顧南歌沉沉看着西辭,搖搖晃晃緊貼着蔣聿城,就是不肯到自己這邊來,扔下一句:“等他醒了,讓他給我打個電話。”便走了。
蔣聿城低聲且快速向鄭家父子致歉,“今天很抱歉,改天有時間的話,我們再好好聊聊。”
胖子擔心地看着西辭,“那西辭……”
“他沒事,我會照顧好他。”
胖子他爸也知道今天不是個好時機,約好了下個時間,便帶着胖子走了。
房間裏登時安靜下來,西辭安靜抓着蔣聿城的衣角,仿佛是抓住了海水裏的一根浮木,死死不松手。
蔣聿城也是第一次見着西辭醉酒之後的樣子,睜着眼望着他的時候,無辜而清澈的眼睛,心裏仿佛一根羽毛淺淺劃過,讓他心底某處心癢難耐。
蔣聿城拉着西辭的手,“好了,我們也回家。”
西辭望着他,大腦轉不過來,暈乎乎的跟在蔣聿城身後,腳下根本走不穩,遇着臺階,踉踉跄跄往前栽,如果不是蔣聿城一手抱住,只怕會栽得頭破血流。
蔣聿城見他迷茫的樣子,索性把人抱在懷裏。
他沒有抱過人,就連蔣明城小時候他都不曾抱過,這麽大一男孩子,他抱在懷裏,竟然也不覺得重。
蔣聿城抱着他鑽進後座,西辭躺在蔣聿城大腿上,昏昏欲睡。
車輛緩緩開動,還沒過五分鐘,西辭哇的一聲,吐了。
吐得撕心裂肺,車廂內滿是異味,蔣明城給他遞紙巾,并将車窗都降了下來。
蔣聿城拿着紙巾,悉心給西辭擦幹淨了嘴角,又抽出幾張擦自己身上被沾上的西辭的嘔吐物,從善如流,沒有半分不悅與不耐煩。
“哥……哥,我難受,熱……”
蔣聿城聽到他呢喃,卻沒聽清楚他說什麽,低下頭仔細聽,只聽到了他在喊哥哥。
應該是在喊顧南歌吧,蔣聿城想。
半小時後回了蔣家別墅,元皎和蔣沉壑也剛回來不久,見家裏幾個小的都沒回,坐在客廳裏等人。
蔣聿城抱着西辭走進,不等元皎說話,徑直解釋說:“元阿姨不用擔心,西辭只是喝醉了,我給他洗個澡,讓陳姨弄點醒酒的來。”
“喝醉了?”元皎上前看西辭臉色通紅,但西辭到底大了,她雖然是母親,也不好再和他有過多的親密接觸,“那就麻煩你了。”
“應該的。”
說完,将人抱上了樓。
剛進浴室,蔣明城也跟着進來了。
蔣聿城一邊給西辭脫衣服,一邊問他,“你進來幹什麽?”
蔣明城跨進浴室,扶住東倒西歪的西辭,“你一個人估計不好洗,我來幫你。”
蔣聿城是記得蔣明城與西辭處處不對付的,怎麽今天這麽熱心?
西辭的襯衫紐扣解到一半,西辭突然間掙紮起來,蔣聿城連忙抓着他兩只手,對蔣明城說:“你把他襯衫紐扣解了,把褲子脫了。”
襯衫上還殘留着一些污漬,褲子上更不用提,蔣明城向來最惡心喝醉的人,現在卻心平氣和地伺候西辭。
襯衫和褲子全脫了,浴缸裏的溫水也放好了,蔣聿城抱起西辭小心放進浴缸裏,托着頭,用洗澡的浴巾給他擦拭全身。
蔣明城搶過蔣聿城手裏的擦澡巾,“哥,我來吧。”
蔣聿城凝眉,但到底也沒說什麽,仍由蔣明城給他洗幹淨。
兩人大概折騰了有半小時,才把西辭身上洗的幹幹淨淨香噴噴,擦幹淨水珠之後,把人抱起放進被窩裏。
全程西辭睡死過去,一點反應也沒有。
“你在這待一會,我去看看陳姨醒酒的做好了沒。”
蔣聿城擡腳往外走。
蔣明城卻湊到西辭耳邊,聞到他身上沐浴過後的香氣,得意洋洋似得在他耳邊炫耀,極為惡劣,“西辭,今天我不僅把你全身上下看光了,我還把你全身上下摸光了哦。”
西辭眉睫微動,喉結上下滾動,趕蒼蠅似得在半空中揮了揮,一巴掌拍在了蔣明城臉上。
西辭醒來時候也不知道是幾點了,宿醉之後的結果就是頭疼欲裂。
西辭捂着頭,看着窗外明晃晃的陽光,又看了眼桌上的鬧鐘的時間,十點半。
十點半!
西辭掀被,突然感覺涼飕飕的,低頭一看,打了個哆嗦。
自己渾身上下竟然什麽都沒穿!
西辭渾身僵硬,打了個寒顫。
西辭極力回想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可他所有的記憶都停留在那瓶酒上。
他記得自己一杯接一杯的将那瓶酒喝完了,然後腦子昏昏沉沉的,想睡覺。
接下來的一切,他全都不記得了。
怎麽從一線居回來的,誰給自己洗的澡,誰給自己收拾的,他半點印象都沒有。
西辭捂着自己的頭,越想越頭疼。
倏然,門開了。
元皎從外端着一碗白粥走進。
西辭連忙縮進被子裏,将自己渾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
“媽……早啊。”
元皎看了眼鬧鐘上的時間,将白粥放在西辭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不早了,十點半了,先喝碗粥,昨天晚上喝了那麽多酒,胃不舒服吧。”
元皎這麽一說,西辭才後知後覺感知到,胃确實是在火燒火燎的疼,肚子空蕩蕩的,咕嘟叫了好幾聲。
西辭沖她讨好笑了兩聲,“媽,昨天晚上喝醉酒的事我很抱歉,我真的不知道那是酒,還以為是飲料,所以才喝多了。”
元皎也沒有怪他的意思,“昨天的事,聿城和我說過了,你哥昨晚上也給我打了電話,媽問你,你還記得,昨天晚上你喊的慎哥哥,還記得是誰嗎?”
西辭凝眉,腦子裏梭巡了半晌,不确定的問她,“媽,什、什麽慎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