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度假村的大堂, 彌漫着一股難以言喻的味道。
所有人都是一副強行憋着不敢流露半點不滿的情緒。
西辭在宋骁身上吐幹淨吐高興了, 聞着那股味,格外嫌棄的推開了他。
“臭。”
宋骁:“……”
西辭踉踉跄跄往後退,在人群裏迷迷糊糊梭巡着某個着陸的焦點,當視線劃過元慎時,他突然沖着元慎笑了,伸出手,喃喃喊了聲‘哥’。
顧南歌撥開人群,一把将西辭攬了過來, 躬身抱住腿膝,将他扛在肩上。
一陣天旋地轉,西辭肚子擱在顧南歌肩上, 頭朝下,脹得臉色通紅。
“放開我!你放我下來!”西辭在顧南歌肩上拳打腳踢。
西辭喝醉酒後那點子力氣, 顧南歌根本不放在眼裏, 沉着臉, 擡腳就往電梯方向走去。
被西辭吐了一身的宋骁蒼白着臉,看上去一臉的生無可戀, 還是擋在了顧南歌面前。
“诶诶你,沒看見西辭不想跟你走?我和西辭住同一個屋檐下好幾年,沒聽他說過你一句,你這突然冒出來的親哥, 怕是也不怎麽親吧。”
顧南歌眼神陰翳,晦暗難辨, “所以呢?”
宋骁理所當然道:“把西辭放下來,交給我。”
顧南歌笑了,毫不客氣回了句:“你算什麽東西。”
大堂裏靜了一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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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工作的大多都是海濱本地人,海濱人怎麽可能沒聽說過宋骁?
嚣張跋扈的公子哥……算什麽東西?
“我算什麽東西?”宋骁脫了外套,扯了領帶,捏了拳頭,自他出生在海濱起,就沒人和他說過這句話。
氣氛凝滞,一觸即發。
元慎上前,手搭在宋骁肩上,“冷靜。”
這是提醒他,他們現在在哪裏。
顧南歌面無表情繞過他兩,朝着電梯方向走去。
大堂這棟樓有二十多層,每一層都各有特色,十五層之後就是客房,海景依然可觀。
顧南歌一路扛着西辭,偶爾西辭掙紮得狠了,又氣又惱的在他屁股上拍兩巴掌。
氣他現在還想往元慎懷裏鑽,又惱他喝醉酒只認元慎。
雷厲風行到了客房,顧南歌一把将人扔床上,西辭朦朦胧胧的趴在床上捂着屁股。
被拍了兩下,屁股痛,安分了,埋在被窩裏哼哼唧唧兩聲,沒敢說話。
客房外有服務員送來解酒的湯水和幹淨的衣服,顧南歌伸手要去抓西辭。
西辭睜着一雙通紅的眼睛,警惕看着他,慢慢往床另一邊挪去。
一想到西辭在元慎面前那麽依賴,在自己面前還避之不及,顧南歌越發的火大。
沉着臉,指着西辭,“你過不過來?”
西辭搖頭,加快了往內挪動的速度。
顧南歌這火啊,蹭蹭的往上竄,一把抓住西辭的胳膊,将他提了過來。
“說了多少次,不許喝酒!不許喝酒!沒長記性是不是!”
西辭屁股還疼,被顧南歌這麽‘粗暴’對待,自覺陷入魔掌,不敢反抗,視死如歸一般,低低哭了兩聲解釋,“沒有,沒有喝酒,喝的飲料。”
少年的聲線,軟軟的。
顧南歌又氣又覺得好笑,到底是擔憂大于生氣,撫摸安慰西辭因為抽噎而顫顫發抖瘦弱的脊柱,“好了,不打你,你先把這杯飲料喝了,好不好?”
醉酒時候的西辭很奇怪,你對他怎樣,他就對你怎樣。
上一秒還對顧南歌大眼瞪小眼,這一秒聽見顧南歌低聲哄人的話,又擡起頭,嗯了一聲,很乖的把顧南歌手裏的‘飲料’喝完了。
杯子見底,西辭還怔怔的望着他,長密的睫毛一眨一眨,眼角耷拉,是很乖巧的模樣。
顧南歌實在是受不了他這幅模樣,嘆了口氣,撫摸着他後頸,“睡吧,睡一覺就好了。”
西辭聽話地趴回床上,盯着床單上的紋路,眼皮越發沉重,沒過多久便睡着了。
見西辭睡着,顧南歌這才松了口氣,脫了自己髒了的衣服,進浴室草草沖了個澡。
樓下胖子還沒走,在大堂不住地詢問西辭去哪了,可酒店那些服務員沒顧南歌的同意,怎麽敢把房間號透露給他。
只好打了個電話給顧南歌,向他說明了情況。
十分鐘後,顧南歌從樓上下來。
走出電梯的那一刻,林星和兩名同學進了大堂。
“胖子,你怎麽去這麽久,西辭呢?醒酒了嗎?”
林星只知道西辭喝的紅色的‘飲料’不是飲料,是酒,而且還是沒有酒味的酒,根本不知道度數多少,只想着把西辭灌醉,讓他出出醜。胖子看着他,氣不打一處來,“關你什麽事。”
“關我什麽事?這是我開的別墅轟趴好嗎?你和西辭都是我邀請來的人,我怎麽可能不管。”
另外兩名同學也覺得奇怪,問了句:“西辭不是沒喝酒嗎?怎麽就醉了?”
林星嗤笑,“可能有些人連飲料都醉吧。”
林星話剛說完,一個冷冽的聲音在他耳邊炸響,“你給西辭喝了什麽?”
林星回頭,就瞧見一高大男人站于一步之外,頭發濕透,還滴着水,眼神陰沉,冷冷望着他,周身氣壓駭人。
“沒、沒喝什麽。”
顧南歌偏頭去問服務員,“查一下他們的消費記錄。”
服務員應了一聲,在電腦上搜索着。
“他們點了一些酒水之外,還加定了一瓶血色玫瑰。”
胖子最先嚷嚷起來,“那個什麽血色玫瑰是不是一個紅色的飲料,用一個很漂亮的水晶瓶裝着的?沒什麽酒味?”
“沒錯。”
“那是飲料還是酒?”
“是酒。”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胖子怒瞪着林星,“你故意的!還騙西辭說那是飲料!”
林星振振有詞,“我怎麽知道那是酒,上面又沒寫。”
“你……”
服務員聽了這話笑了,“如果有客人點血色玫瑰的話,我們服務員都會給客人解釋的,不知道誰給您服務的,我們可以讓他來當面和您對質。”
林星見狀,嘟囔了兩句,依然嘴硬,“那可能是我沒聽清。”
“那更不可能了,我們服務員會得到客人肯定的回答之後才會點上血色玫瑰,因為這是烈酒,後勁很大的。”
林星被堵得無話可說,臉色脹得通紅。
跟着林星來的兩名同學眉心一皺,責怪道:“林星,你怎麽能這樣,萬一西辭是酒精過敏你不是害了他嗎?”
林星煩躁的狡辯解釋,“他那樣哪是酒精過敏,就是喝醉了而已,能有什麽大事。”
顧南歌沉沉望着他,“西辭有沒有和你說過,他不喝酒?”
還不等林星開口,胖子連忙道:“說了說了,西辭一開始就說他不喝酒,但是林星把那一整瓶紅色飲料全給西辭灌了。”
“不喝酒你還灌他酒……”顧南歌陰沉着臉,沒動手怕是看在林星和西辭一般大小,“把他趕出去,把他的名字加入酒店黑名單。”
服務員從善如流道:“是。”
林星怒了,在同學面前這麽沒臉,臉上挂不住,“你憑什麽!別墅轟趴我是付了錢的!”
“別墅轟趴的費用記我賬上,還有,”顧南歌冷冷說:“我是西辭的哥哥,親哥。”
大堂外進來兩名安保人員,一人一邊架住林星便往外拖,另外兩名同學站在原地,大氣不敢出。
“你先回去吧,西辭在我這,你放心。”這話是對胖子說的。
“你們也回去吧,好好玩。”顧南歌這話是對另外兩名同學說的。
兩名同學唯唯諾諾走了,胖子也放心離開了這。
顧南歌招來服務員,詢問元慎和宋骁。
“南哥您放心,元先生和宋先生那我們送去了衣服和酒水,現在在高爾夫球場。”
顧南歌點頭,加了一句,“把那個姓宋的名字,也加入黑名單。”
服務員小心翼翼問道:“那……元先生呢?”
顧南歌沉默片刻,“他不用。”
“好的。”
高爾夫球場,元慎和宋骁換了衣服,坐在一側休息,望着遠處海浪,沒多少打球的心情。
其實宋骁對元慎并不太熟稔,只是元慎如今是霍家代表,而霍家現如今與宋家合作,這幾個月以來,少不得要打交道。
“元先生和西辭認識?”
元慎并不否認,“嗯,認識。”
宋骁來了興趣,“什麽時候?是西辭和他媽來海濱之前認識的?”
元慎笑笑,但那笑容裏,着實沒多少笑意,“他出生第一個認識的人是我,學會說的第一句話是哥哥,喊得也是我。”
宋骁眼眸一凝。
“他五歲前,我去哪他去哪,參加酒會,都是我一手抱着他,一邊和人喝酒聊天。”
宋骁噎住了,一句話也說不出。
“我姓元,西辭他媽媽也姓元,我是西辭的表哥,但是我和西辭,大約有十三年沒見了。”
“為什麽?”
“西辭的親生父親現在在海濱監獄服刑,犯的是傷人罪,傷的人,是我爺爺。”元慎望着幽深的海面,笑道:“九天之後是西辭十八歲生日,那天,他爸會出獄。”